还未来得及阻止,玉乔只见孔雄霸已经准备就绪了,男子的声音回荡在庭院之中,念出了她毕生都不会忘记的白纸黑字:“本人残月宫何天南在此声明,于幼时曾与慕容氏许定婚约,当年之事全由母上做主。
彼时年幼,遂不做数。
而今,天南在红尘之中已觅得真爱,此女唤命玉乔。
乃吾心头之最好,世间万物所不能及也。
所以,在此双六之日,天南在此声明,取消与慕容氏之婚约。
于三月后迎娶天蚕派明玉乔为妻,奉子成婚。
另附,何氏玉乔乃吾此生执念,武林敢动其一根手指者。
天涯海角,吾定杀其全家。”
孔雄霸的话音落了半晌,只见对面久久没有动静,侧首忘了过去,孔雄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面女子的反应,只见玉乔整个人站在那里,似是难以置信一样,不住的摇头,双目怔怔,着实惊了不小。
半晌,待回神过来,玉乔伸手,将孔雄霸手中的白纸一把夺过,只见右下角一方朱红色的印章按在那上面,红色大字字字清晰,何天南印。
“那属下,就在此提前恭祝堂主大婚之喜了。”只见孔雄霸躬身,俯身在玉乔面前,深深一拜。
“他这样……会得罪慕容家的。”握着白纸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玉乔喃喃的开口。
“堂主……你是有所不知,现在慕容家哭都来不及。”
孔雄霸直身,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何少主已经下令切断和慕容家所有的商贸往来,结束了从前慕容残月是一家的美好局面。
如今不论是在哪一方面,残月宫和慕容家,都是泾渭分明。
你看,那苏幕程都病成那样,还想取代慕容家和残月宫联手,想借此提高苏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可是……咱们那何少主也反感姓苏的,至于为什么……堂主,你懂得。
所以现在,就剩下金家堡和顾家的投诚少主还在考虑之中,而这两家素来不和,只能任何少主二选其一。
所以,残月宫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说完,孔雄霸轻笑了一声:“慕容姑娘这回,可真是触了少主的逆鳞了,别说谋害堂主您,就连这何少夫人,她都做不成喽!
估计他爹,相当后悔生了这么个女儿吧!”
天色渐黑,向暖阁内烛火暖意融融,屋内的女子以手拄头,目光仍旧落在桌子上那张之上。
那白纸上面的标题醒目而清晰,黑墨书写的四个大字:告江湖书。正是白天孔雄霸念得那个。
仰头见窗外一轮弯月悬于空中,藏在云层的后面,若隐若现,不甚清晰。
双六之日,六月初六……六月初六,在民间被称为天贶节,天贶的意思就是赐赠。只是这赐赠……
赐赠的……究竟是福是祸?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男子无比温柔的声音,明烛一袭笔直的身影立于门前:“玉乔,睡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一:上一章的明烛一是这样的
明&明
烛是竖着写的,被撕掉之后就变成了&烛
天&一
南
用手机看滴姑娘可能看不到偶排滴格式……
二:天贶节,第二个字念(kuang)四声,瓦刚刚查的@^~^@
☆、朱砂痣
沉思半晌;桌前的女子终于起身开门。
随着吱嘎一声;门前的男子一袭青衣撞入玉乔的视线里。
目光在落到面前女子身上时;明烛的语气顿时变得无比焦急;低头看向玉乔;明烛迫切的开口:“玉乔;你怎么了?
怎么这么憔悴?晚上吃的东西不合胃口吗?”
随即明烛一个大踏步迈进没门,紧紧握住了玉乔的肩头:“还是中午的时候吹到了风?这几天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总是粗心大意,就算不考虑自己;你也得为孩子想想……”
最后一句话把风堂主刺激的顿时清醒了不少:“孩子你个脑袋……孩子在哪呢?
你这个人怎么乱说?奉你妹子成婚啊?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办?怎么在武林混?
你让那些跟我相处好的姐妹怎么看?你让那些想要追求我的小少年怎么看?”指着明烛俏挺的鼻尖不住的倾诉,越说越来气。
风堂主怨念冲天的看着对面的男子,牙齿咬的咯噔咯噔响。
玉乔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男子笑的始终如沐春风。
明烛伸手,将玉乔的右手握进自己的手掌中,低头不断地向掌中吹着热风,刺激的玉乔手心发烫,可是明烛依旧不依不饶的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子,神情促狭:“玉乔,人家知道,闺蜜和追求者,这些你都没有的。”
登时,只见风堂主一张脸涨的通红,一把抽出被淫。贼握着的右手,风堂主侧身过去:“用你说……”
“可是你有我就够了啊”明烛大踏步而来,站在了玉乔的面前,一只手臂伸了过来,紧紧的环住了玉乔的腰肢:“跟那些女人叽叽喳喳多烦,是不是?
有什么你和我说就好了啊
别害羞嘛玉乔,还有追求者什么的……”只见明烛手臂环紧,将玉乔紧紧的贴向自己:“男人都靠不住的……”
拼命的挣脱未果,玉乔抬首,看向对面干干净净的男子:“那你呢?”
“我也靠不住,可是人家只给你靠。”明烛撅嘴,笑的满足又妥帖。
玉乔只觉眼皮一阵猛抽,这话被你一个失忆的家伙说出来,可信度还剩下多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烛的手掌慢慢抬起,在玉乔的头发上摩沙,看着对面的女子,明烛乌黑的眸子似是能滴出水来:“还有三个月……
玉乔,好好享受你的单身生活吧。
等到成亲之后,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我就能看见你,那得多幸福啊。”
这话一落,只觉得揽着腰间的手臂有些微微松动,玉乔趁势挣脱开来:“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后果就是不计后果。你现在失忆了,等到你恢复记忆后……
你会看到,因为你的一时冲动、鲁莽,你看到你的至爱已经如隔天堑的时候,你会恨你自己的,你也会恨我……”
“不要再说了。”风堂主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对面男子伸手阻挡,只见明烛目露哀伤:“太难过了……
玉乔,和你如隔天堑,那得多痛苦。”
“不,我说的是慕……”同样,玉乔的话还未说完,嘴唇就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掌给虚掩上了:“玉乔,你知道吗?
虽然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可是和你相处的感觉我永远不会忘记。
每次见到你,心都会乱跳,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就想把所有好的一面都展现出来,要是你不在身边……
就算周围人声鼎沸,我都会感觉人生好寂寞……”只见明烛的声音渐低,但是一双乌黑的眸子始终黏在玉乔的脸上:“白天你多看我一眼,晚上我都要失眠的,失眠的时候就琢磨着你说过的话……然后梦里也是你。所以……”
只见对面男子忽然变得无比的郑重:“就算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玉乔,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一生,我都没有这么快乐过。
所以,能不能恢复记忆又能怎样呢?
总之,玉乔,这辈子,我都要定你了。”话音刚落,一张温热的薄唇移了过来,轻轻覆盖在玉乔的额头上。
这话是很感人……可是……玉乔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等等……你不想不代表不会啊,被迫恢复记忆怎么办?
喂明公子,你在偷换概念吧……
还未来的及开口,玉乔只觉得襟前一热,紧接着胸前一阵异样的摩擦……
“闪开!流氓!”说罢,风堂主一个拳头杵了过去。
嗷的一声,明烛的哀嚎传出去老远,门前一种侍婢小厮无不伸长脖颈向门内窥视。
面前男子捂着青了的那只眼睛做熊猫状,还是一只充满怨念的熊猫。
虽然不想开口问询,怎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玉乔抬首:“成亲……
为什么是三个月后?”
话音刚落,明烛揉了揉右眼,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向前凑了凑,看向对面的女子:“因为,我要给你一场武林最盛大的婚礼。”
“那就先谢谢你的好意了。”找来消肿的药膏,玉乔一把递了过去。
“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人。”明烛伸手,连人带药的一起接了过去。
“还没说完呢……我才不要嫁给你。”甩开贼手,玉乔在明烛的对面落座。
“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失忆神马的最靠不住了……”
“哎呀…”
“怎么了?”
“感觉好像突然恢复记忆了…”
“是吗?那我是谁?”
“你是我前世心口的一枚朱砂……”
“去死吧!”
经过了整整十日的周密部署,在数百张白纸黑字的苏家路线设计图的指引下,在向暖阁内面红耳赤争论不休的各场思想碰撞中,玉乔一行人终于潜入了苏府的后宅。
确切的说,只有玉乔和明烛两个人。
那是一个晴朗无云和风轻吹的午后,易容成苏幕程的何少主开路,身后跟着小厮打扮的风堂主。
门前的守卫见主子亲临,没敢多问一句,就连忙给请了进去。
看着身后黑色的大铁门缓缓的合上,玉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把拽起明烛少爷,大步的奔向密道入口。
上次的入口被小黑砸坏了,于是苏幕程重新上了巨锁,黑黑的一把锁头,锁住了那个装满秘密的密道,阻碍了计划的行进。
由于镶珠和雄霸去探望苏幕程病情了,拖住了二少爷奔来的脚步,阻止其半路突然杀了过来。
可是二人只能保证给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小半,看着面前的大黑巨锁,玉乔急的团团转。
这时,只见身边的男子蹲身,捡起地上一片薄薄的树叶,折了几折,明烛将树叶塞进了锁孔里,轻轻转了几下。
不一会,只听咯噔…一声,好似天籁传进了玉乔的耳中,随即那锁头竟然自动弹开!
惊愕的望向对面的男子,玉乔一张嘴长的老大,铁丝树枝什么的还可以,你拿一片树叶开锁……
微微有些逆天啊……
目光触及到玉乔脸上的表情时,只见对面的男子扬唇一笑,接着紧紧的贴了过来,明烛伸头靠近玉乔的脸蛋,随即吧唧…一声……一个吻落在了玉乔的脸上。
“这是奖励哦……”明烛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风堂主的压低了本该咆哮的声音:“给我滚!别顶着苏幕程的脸亲我!”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男子眼神闪亮:“玉乔,那顶着明烛的脸就可以随便亲你了是吗?”
看也不看对面的男子,风堂主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下去带路!”
从大约十尺来高的密道内滑下,只见四处一片漆黑。
在二人的脚尖刚刚触到坚实的地面上时,立在四周摆在高处的蜡烛瞬间亮了。
在幽黑的暗道之中,显得诡异无比。
上次被苏幕程追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所以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玉乔有种惯性的惶恐。
这时,身边一只温热的手掌伸来,紧紧的握住了玉乔的手,隔着手心,明烛的温度递了过来。
和着他身上那股淡雅的清香,玉乔有种莫名其妙的心安。
闭着眼睛回忆着上次来时的路,玉乔牵着明烛向里面走去,越往里走,蜡烛的光亮越来越微弱,周围偶尔传来窸窣的声响,吓得玉乔心头突突直跳。
七拐八拐,终于又见到了那扇朱红色的铁门,大红的颜色在这暗黑的地道内显得尤为刺目,而那个窸窣的声音,也正是从那铁门中传出来的。
一想到那背后可能隐藏的手足残杀带来的血腥,在推门的时候玉乔忽然有种对人性深深的恐惧。
一双大手覆盖在了玉乔的手上,明烛右手发力,伴随着咣当…一声,重达半吨的铁门被明烛缓缓推开,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玉乔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见伴随着大门被打开,里面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带着某种急切!
真相,迫不及待就要呈现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玉乔的神情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面前竟然……果真有一个活人!
只是……那人的四肢全部被铁链铐紧,那窸窣的声音就是铁链划过地面传来的声音!
而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苏幕铎,玉乔无从得知,因为这个人全身包着厚厚的铠甲,重达百斤,从头到脚,将整个人笼罩的严严实实!
一步一步的走近 ,明烛紧紧地将玉乔护在身后,对面那钢铁之人闻见有人声靠近,被铁链绑着的手脚挣扎的更加凶猛!
似是在求救,又似在控诉!
还未靠近,玉乔只觉得有冲天的怨念自那人身上传来!
拖着沉重的脚步,终于,玉乔和明烛站到了那人面前。
明烛将右手伸出,细长的手指已经按在了那冰凉的头盔上面,想要将那遮挡的偷窥揭下。
那人似是明白了自己马上就要重见天日,整个人不住的挣扎着!
带着绝处逢生的激动和喜悦,而玉乔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马上了!马上就能看见这铠甲之下的人了!
苏幕铎!真相!就在眼前!
就在那一瞬间,只听见后面传来女子的喝骂声:“死猩猩,滚出来,跑到了哪里……
咦……?
幕程?你在这里干甚么?”
玉乔猛地转首,正对上一张诧异的面孔向这里看来,只见身后十步处的女子……
正是……徐敏!
“跑啊!”拽住尚不知发生何事的明烛,二人撒腿就跑!
循着上次的逃生路线,玉乔拼命地回想着草稿中所标出的安全口。
而身后,徐敏的声音和着叫骂声不住的传来,二人一路丢盔弃甲窜逃。
终于,远处一丝亮光照了进来,明烛揽住玉乔,腾空而起,呼呼的风声掠过耳边,头昏脑胀的玉乔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