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弘吃了这一大亏,却不敢有任何怨言,皇上没有认同他是虚无的同党判他欺君就是网开一面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于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个劲地磕头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虚无道长被押了下去,众人议论了一番,很快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倒是对安普这个人刮目相看。
皇帝的眼神也带了一分慈和,“老九媳妇,你问问他,可愿担任我的国师?”
沈倾城跟安普说了几句,就见安普面露欣喜,向皇帝又鞠了一躬。沈倾城解释道:“父皇,安公子说,我天元王朝有您这位真龙天子在,所谓国师不过是锦上添花之说,实在无需如此。他会为我们这个国家和百姓们祈福的。”
皇帝略略有点惋惜,不过倒是更高看了安普一眼:“好,安公子果然是得到之人,超然脱俗,既然如此,朕也不强求,不过,既然你来到此处,朕自然也得表示一二,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沈倾城又替他答道:“安公子说,如今他居无定所,只希望有一处遮风避雨之处,希望皇上能满足他的愿望。”
“这个好说!”皇帝龙颜大悦,当即赐了安普黄金千两和一所宅子。
☆、248 寻死
事后,冷啸风悄悄问沈倾城:“安普竟然不贪慕荣华富贵,精神可嘉!”
沈倾城扑哧一笑,他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捉住她的肩膀威吓道:“好啊,胆子不小,竟然连你夫君一起骗了!”
作势就要扑过去让她好看,沈倾城左躲右闪,最后无力地偎在他的怀里:“我也是一番好意,要做到贫贱不移,这有多难,看看那个虚无道长就知道了。”
冷啸风点头,他们对虚无道长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结果令人唏嘘,原本虚无道长是一个行善积德之人,白虚观附近的老百姓许多都受过他的恩泽,还不计回报,那样的人在遇到蔡弘之后,被对方许诺的高官厚禄影响,最后也迷失了自己,身首异处。
“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他还是很好奇,他这个媳妇的脑袋里也不知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沈倾城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除了之前拆穿虚无道长的话,其他的都是我胡编的。”冷啸风挑眉,她又忍不住笑道:“皇上问他有什么需求,我其实只是再次确认子夜是不是真的会下雨,他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与国师一职擦肩而过。”
“你这个鬼灵精!”他弹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想起安普收到黄金和宅子的时候,脸上那样的欣喜若狂,或许,自家媳妇做的是对的,谁能担保他不是下一个虚无道长,到时候可是后患无穷。
这日晚上,果然如安普所言,子时刚过,果真下起了雨来,次日皇帝龙心大悦,在早朝的时候将冷啸风和方言大大地夸赞了一通,若不是他们找来安普,自己就被虚无道长骗了。
方言坦然地接受了皇帝的褒奖,倒是冷啸风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有些诧异地看着皇帝。
皇帝冷哼一声,心道:你这小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小动作!
冷啸风知道自己的计策露馅,下朝后专程等在南书房,皇帝看了他一眼,面色淡然,没有生气的迹象他心下稍安,头上却挨了一下:“你小子,就知道搞些小聪明,这可不是帝王之才!”
冷啸风吃痛,“父皇,儿臣只需要这些小聪明即刻,至于帝王之才,那是三哥的事情!”
冷步云赞赏地看着他,不过一码归一码,故意板了脸道:“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朕?”
冷啸风趁机将沈倾城会医术一事说出来,并道:“儿臣恳请父皇,允许我们开一间医馆!”这是她很早以前的愿望。
“胡闹!”皇帝板脸道,“朕倒是记得她屡破奇案,本想着设一个仵作署,让她好好教教衙门里那些仵作,将来不再有冤假错案,为官者励精图治,百姓们安居乐业,这不正是那位安公子所说的太平盛世吗?”
“父皇,您?”冷啸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帝,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那个媳妇,是个能干的,不过你要记住,夫纲为本,不可让妇人牵了鼻子走!”
冷啸风哪有不应的,心中百感交集,抬眼看着皇帝,此时他慈眉善目的样子,跟以往大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他倒也说不上来。
直到回了府,将此事说给沈倾城听,她也是不可置信,想不到自己真的摊上了这么好的事,做法医可是她一直的心愿。
可是冷静下来,她忽然又没那么兴奋了,闷闷地道:“这件事先不急,你跟父皇说一声,等我准备好。”
冷啸风奇道:“难得父皇金口玉言,你却……”
沈倾城垂眸,“你只管说,我还想拟一个具体的计划,等想好一定不负他的期望。”
冷啸风不疑有他,便如实回了皇帝,冷步云虽然有些惋惜,不过听说沈倾城做事不骄不躁,考虑周详,更是高看了她一眼,便暂时将这件事放下。
事实上,沈倾城所说的不过是推脱之词,她此时最郁闷的是,孩子的事还是没有着落,马上及成亲一年了,要是再没动静,她可是愧对他们冷家的列祖列宗了。
这倒还是其次,事实上,她真的迫切地想要一个跟冷啸风的孩子,到时候承欢膝下,冲他喊一声爹爹,又抱着自己喊一声娘亲,软软糯糯,想想心都要化了。
自然,这些冷啸风是不知道的,沈倾城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算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吧。
国师的风波终于过去,听了沈倾城的话,皇帝的执念放下,虽有些失了面子,不过庆幸能及时将骗子的把戏识破。
沈倾城想象不到,自己的那番话还起到了另一番效果,皇帝将自己关在房里闭关了几日,想通了一些问题,出来之后更加精明睿智,更加着力培养自己的几个儿子,尤其是身为太子的冷啸竹和屡屡表现不凡的冷啸风和冷啸临。
冷啸风最近开始越来越忙了,有时候沈倾城睡了一觉醒来,摸着身边依然一片清凉,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冷啸风轻手轻脚进了房间,房内亮着一盏小灯,虽然光线不很明朗,但他的心却一下子软了起来,最近他真是忙坏了,每天回来,都会有一盏灯为自己而留,怎能不让他感动?
沈倾城一向浅眠,稍有动静就容易惊醒,她平日里睡觉是不留灯的。
他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扰了她休息,可刚一触上被子,就听见一声呓语,他心中顿时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得紧紧的,手立即顿住,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九郎——”床上的人儿咕哝一声,吐出两个字。
“我在!”他忙裹住她,轻轻地拍抚着她,“快睡吧。”
她唇角立即翘起,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心满意足地睡去。
冷啸风不敢乱动,就这样被她抱着,僵着身子,打算等她睡熟了再动,可没过一忽儿,听着她细细的呼吸,睡意也渐渐涌上来,本就疲累的他就这样睡着了。
秋蝉在枝头鸣叫,像是累了,声音也不似夏日那样高亢,蝉鸣惊醒了床上沉睡的人儿,沈倾城缓缓睁开眼睛,只觉这一觉睡得尤其舒服,意犹未尽地哼了哼,才缓缓撑开了眼皮。
“醒了?”旁边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她欣喜地看向他:“你还没走吗?好久醒来没看到你了!”
她语调中不自觉就带了丝委屈,冷啸风内疚不已:“对不起,这段时间忽略你了,今天陪你一整天作为补偿。”
“真的?”若不是在床上,她真的要蹦起来了。
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教缠,很快就分不清哪是他的,哪又是她的。
空气好似静止了一般,温馨缠绵,他微微一动,准确地含住她的唇,温柔辗转,用唇舌描绘着她的唇形。
“嗯……”她不自觉地嘤咛出声,好似一道催化剂,空气陡然流动起来,他的气息渐急,吻越来越激烈,有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跟她亲近了,身体是最诚实的,迅速起了变化。
察觉到他的紧绷,沈倾城几乎软成了一滩水,任由他施为,对对方的渴望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这个微凉的秋晨染上绚烂的暖色。
纵容自己的后果便是,两个人又起晚了,浣纱带着小丫鬟进来伺候,看见冷啸风拥着沈倾城坐在梳妆台前,微微有些诧异。
“画好了!”他放下眉粉,端详了一番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沈倾城对着镜子看了看,也勾唇笑了,浣纱便走了上来道:“王爷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你这丫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沈倾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眸含笑并无一丝责怪的意味。
浣纱跟她打趣惯了,并不害怕,只是悄悄吐了吐舌头,一边替她拆开头发,一边道:“王妃,苏大小姐的婚期就要到了,可要准备什么礼物?”
沈倾城略微一顿,她因为知道雷霆的计划,对苏婵娟便有几分怪罪,那样的条件怎么能答应,不管是守活寡,还是任由雷霆宠妾灭妻,都是她极为愤怒的,现在就如此,将来苏婵娟想要脱身何其难,依她的意见,就是悔婚嫁个小门小户的,也好过这样不是?
“准备什么?添箱都是为了给新娘子长脸,莫叫夫家的人欺了去,她还没过门就这样忍气吞声,就是金山银山也改变不了,我又何苦浪费那几个银子?”
她赌气的语气让坐在一旁翻着书的冷啸风听见,好笑地放下书看着她。
“你这样可不好,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金兰姐妹,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
“我才不呢!”沈倾城嘟了嘴。
浣纱见状,忙道:“王妃,奴婢觉得,苏大小姐本来就不好受了,
您若真的不理她,她会更难受的,要是您实在气不过,奴婢替您选几样送过去,眼不见为净可好?”
沈倾城不置可否:“先选着吧,反正还有几日,也不急在一时。”
浣纱终于松了口气,打理好头发就去摆饭,悄悄地候在一旁。
冷啸风不停地往沈倾城碗里夹菜,“最近气色不怎么好,不许挑食!”
说着将她不喜欢的青菜又夹了些,沈倾城苦着脸不愿动筷子,他无奈地叹口气:“快吃,今天带你出去玩!”
沈倾城眼睛一亮,冷啸风又道:“去太子府,你一定有兴趣。”
她的脸一下子垮下脸:“还说陪我,一定又要去办公事!”
心里抨击着他说话不算话,许诺陪自己一天,结果还是一样。
冷啸风纵容地看着她笑:“假公济私好不好?”
见她一脸不明白,凑近她道:“三哥被立为太子已经有段日子了,父皇很关注他的婚事,三哥邀我们过去当说客。”
“他的婚事自然要请官媒了,抑或是父皇赐婚,怎么轮得到我们出面?”她很不解,就连他们的婚事也是皇帝亲赐,更何况太子这个储君了。
“三哥跟我不同,他承受得多,责任也多,他回京的时候就禀明了父皇,希望能做主自己的婚事。”
沈倾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眼前浮现出一道纤纤丽影。
冷啸风看着她,露出一种“孺子可教”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沈倾城卖起了关子:“女人的第六感!”
他不解地看她,沈倾城好心地解释:“直觉,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嗅出了那么一点不寻常来!”淘气地看他一眼,又皱起了小脸:“可是,太子妃的位置可不是普通人能胜任的,父皇恐怕不会同意吧。”
“所以,我们得去劝劝,不然让父皇和母后知道了,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了!”冷啸风放下筷子,漱了下口,沈倾城也吃得差不多,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往太子府赶去。
太子府其实还是以前的三王府,冷啸竹被立为太子之后,皇帝本来要另赐宅子,但冷啸竹婉言谢绝了。
皇帝欣慰的同时,还是将两旁的房子纳入其中,并派内务府按照储君的身份对王府进行了改造,面积扩大了不少,规格也极高。
沈倾城随冷啸风进了府,熟门熟路地进了后院,刚绕过一座假山,迎面冲过来一个婆子,险些撞上沈倾城。
冷啸风,一把将沈倾城护在身后,浣纱跳起来指着婆子就骂:“大胆仆妇,竟敢冲撞九王妃!”
那婆子先还害怕,听见九王妃反倒有几分欣喜,扑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说了半晌,沈倾城才听清了一句话:“……我们小姐快要死了……”
沈倾城不禁狐疑起来:“你们小姐?”太子府里怎么会有什么小姐?
那婆子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沈倾城仔细听了会儿,忽然发现她的口音像是蜀中,忽然明白了:“你家小姐可是林念云?”
婆子点头如捣蒜,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扑前几步跪在沈倾城面前:“九王妃,奴婢听我家小姐说起过您,如今只有您能救她了!”
沈倾城大吃一惊,林念云怎么会死?她下意识地看了冷啸风一眼,他也一脸茫然,来不及细想什么,抓过婆子就道:“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249 施暴
沈倾城看了眼浣纱,她立即将婆子扶起来,“嬷嬷你先别急,快前面带路。”
冷啸风见状,嘱咐道:“我先去看三哥,你有事就叫我。”
沈倾城应了,跟着婆子去了林念云住的掬月阁。
一路上,婆子语无伦次不停地说着,沈倾城才知道她是林念云的奶娘郑嬷嬷,便多看了她两眼。
郑嬷嬷一直哭眼抹泪,“我们林府虽然比京城天差地别,但我家小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老爷夫人心尖子上的,又能文能武,几时委屈成这副样子?我苦命的小姐啊!”
沈倾城轻皱了眉,林念云那样清淡的性子,怎么有这样一个粗俗的奶娘?浣纱见郑嬷嬷说个不停,唾沫星子乱飞,就有几分嫌弃道:“郑嬷嬷放心,我家王妃跟林姑娘十分投缘,能帮自然就会帮的,你还是快带路吧。”
郑嬷嬷说得正起劲,被浣纱打断面上有些讪讪的,“奴婢乡野粗人,还望九王妃不要见笑了!”
沈倾城不置可否,“你家小姐有了体面,才有你的体面,郑嬷嬷只要伺候好你的主子,没有人会低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