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笑什么?”空思见她脸上挂着蠢蠢的笑容,问道。
善水一看见他的脸,视线就会不自觉地移到他的……唇上去。她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撇过头去:“没什么。”
过了今日,雪终于停了。
因为四处白茫茫的大雪,黑衣好似白昼。善水被这样的场景颠倒了黑白,若不是空思计算着,二人恐怕连时辰都不知道。空思驾着马车,在雪地中艰难地走着。雪有一米厚,一踩便软塌塌地陷下去,空思小施法咒,才使这马儿如履平地。但这样的天气不能在雪地上狂奔,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马车缓慢的前进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那一队人马看见他们就直往他们奔来。空思自然认得这些人是谁——他眉峰一皱,将马车调了个头,对善水说道:“善水,坐好了。”
善水嘴里还叼着一个肉包子,不明白空思其意。下一刻,马车快速地奔跑起来,连着车厢也剧烈的颠着。善水两只手撑着车壁,嘴里的肉包子随着马儿的奔跑一起一落。而那一队属于燕飞公主的、在雪原上搜索了几日之久仍然没有放弃、并且其中有修真者的御侍军队伍,也毫不落后的追赶在他们后头。彼时,雪原上没有马蹄印,一辆马车以极速狂奔着,随后跟着数十匹黝黑发亮的马儿。当真是一场精彩的追逐戏。
善水不敢开口叫空思,因为一旦开口,她的肉包子就掉了嗷嗷!
过了一会,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善水因为惯性狠狠地往前倾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之后,她把肉包子两三下吞下,掀开帷幕问空思道:“师傅,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空思很沉静的拉了拉缰绳,马儿发出一声低鸣。
“冰缝。”
一条至少有数百米长、数十米宽的冰缝此刻在他们眼前长开血盆大口,如同巨兽一样炫耀着自己的模样。深不见底的冰缝折射着深蓝色的光,仿佛有什么省长于黑暗之物在蠢蠢欲动。一块婴孩大的积雪一个摇晃落入了冰缝,却没听见任何声响,在这雪原上显得孤寂而空虚。善水扶着额:“这……这么宽这么长的冰缝,我们过得去么?”
“过不去你就要被抓。”空思冷冷道。
这时原本已经被空思精湛的驾车技术拉开的那一群人,已经隐隐可以看见他们黑色的衣袂了。
“善水,坐好了。”
诶诶诶不是吧难道说——难道说要上演欧美大戏里面最经典的——飞离悬崖吗?!
善水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奔撒而出的泪水,空思已然让马车退后了十来步,只听他狠狠地抽打了马匹一声下,马儿吃痛的嘶鸣一声,通人性的立刻往前面飞去。善水紧紧抓着车壁,心中洒泪道:这一人一马疯了嗷嗷!
全力奔跑,全力踩踏,全力腾空,全力飞奔——
“啊啊啊!”
马车后轮吱嘎一声,重重地敲在了冰缝边缘上,无数的积雪从边缘上落下。善水抓着两旁的车壁。她看见那马儿正在努力的往前跑去,但实则马车确实在一点一点的下滑——善水快哭了。下一刻空思将她圈入怀中,左手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前,右手一剑切断了马车和马相连接的车辕,下一刻一个飞身飞上了马儿,驾着马往前面驶去。这一切发生不过眨眼间,善水看着那辆马车落入冰缝,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那里头坐着的是她,该如何设想……
她抬头,看着空思,徒然觉得心中很温暖。
那群追赶他们的黑衣御侍军果然也是在冰缝那里停了下来,可是他们没有飞跃冰缝的勇气。修真者也没办法让他们那么多人越过这条深渊。善水松了口气,终于是逃脱了。
“哦,是吗?”
善水扭头,离他们不远处,一辆马车正朝他们全速驶来。那个记忆中疯狂的女人驾着车,她依旧穿着红衣。红衣飞扬,青丝缠绕,那样美丽的场景在雪地里就像一朵盛开的红色石蒜花。善水抓紧了空思的衣襟,她忍不住发抖。
太可怕,太可怕了。
她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君凛
作者有话要说:红色的石蒜花……作者的黑色幽默。
VIP节 35第三十四
皇雁的速度很快;不久便和他们并驾齐驱。她看着善水;眼中放出强烈的占有欲和渴望:“善水;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你想我了吗?”
空思很是不悦的将善水压进自己怀中,一手抽出了青玄剑与皇雁纠缠。皇雁身后涌出无数的红绫将青玄困住;青玄不断的扭动着;锐利的刀锋却无法割破皇雁的红绫。眼看红绫越缠越紧,空思两指一并,源源不断的灵气输入青玄剑内。青玄剑有一瞬的平静;之后破绫而出;往皇雁划去。皇雁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招,堪堪地躲过,精致的脸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还真是厉害。”皇雁一笑;丝毫不惧。这时马车里钻出无数道黑色人影,要将空思吞噬。空思起初看见这些人影也是一愣,他剑指皇雁喝问道:“你和魔是何关系?!”
“魔?”皇雁的表情处处布满了疑惑,不像是在骗人。
黑色人影朝空思扑去,空思怒气横生,只见他接连用符咒和阵法困住了黑色人影。他的境界之高,已经不必那些繁复的咒语了。但他偏生注意力被那些黑色人影吸引去,忘记了自己此刻怀中还拥着善水。一尺红绫从他眼前掠过,善水被皇雁卷了过去。
这变故生得太快,上一刻还在空思怀中,下一刻就被皇雁掳走,善水懵了。
“善水……”皇雁亲吻她的额头,“你是我的。”
凌青剑从善水袖中飞出,将二人生生隔开。眼看空思正竭力对付着黑色人影,但却有几分力不从心……莫非是那日自己伤了他?善水来不及想,因为那皇雁与她打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善水就被红绫划出几道伤口,皇雁嗤笑道:“善水,别挣扎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可恶!只有到真正战斗这一刻,善水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弱。
凌青剑不断地和皇雁纠缠,有几次也占了上风,但是终究不敌。善水此刻只剩下几张符箓,而他们此刻在飞驰的马车上,根本没有地方施展阵法。善水啐了一口,将符箓全都扔了过去。看着地上的皑皑白雪,她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皇雁被那些小法术扰得心乱,十分不悦。等到善水的小动作都比划完了,她这才施施然地笑道:“你的符箓用完了?呵……”但还未笑出声,便惊觉眼前的善水不见了。皇雁东张西望,此刻她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朝马车后面望去。
善水正从雪地中爬起来,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她指挥方才落在马车上的凌青剑——不要客气地刺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地狂叫,马车以一种几乎癫狂的速度跑去。皇雁在这中极速中扭曲的狂笑:“不愧是我的善水,果然聪明,果然聪明!”
她不会那么傻,在这种时速下跳下来吧。善水安慰自己道。除非她是疯子。
但皇雁真的疯了。
一道红色的人影从飞驰的马车上落了下来,像一团球一般的在地上滚动了十几米才停了下来。紧接着那道人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再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她的额头不断有鲜血流下,一点一点,和她的衣衫混在一起。善水傻了,下一刻有人将她拉了起来,是已然解决了黑色人影的空思。
“我们快走。”
“等……等等。”
空思疑惑的看着她。
她看着皇雁。
这一段路真漫长啊,皇雁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她的衣裳上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暗红色的花。和她雪白的皮肤相衬,像是燃烧的红莲。她的步履蹒跚,左脚好像受伤了,走起路来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善水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眼角有泪。
“善水。”
她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
却是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绽放的花儿,盛开了。
“我在这个世上……一直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我的父皇……给了好多……好多东西……可是没有一样……是我……想要的……”她喃喃自语道,“可是你……你不一样……那天我看见你……我就觉得……我存在的理由……我所有的……所有的存在都是因为你……不知道你信不信前世……也许前世……我爱你爱到发狂……今生也是……如果可以有来世的话……让我做男子吧……做男子……也许你就会喜欢我了……”
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没有声音了。
绽放的花儿,凋谢了。
善水眼尖的发现,在这么厚的雪地里,居然有一块不甘落寞的大石头,露出了它尖锐的一角。那一角上,正沾着血。
那是……皇雁的血吗?
有一个人这么爱你,从她出生的一刻就是为了你。她爱着你,不管如何她爱着你。她找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空虚得到了满足。
但是她不是男子。
善水蹲□子,她的手抚上皇雁的头发。一根青丝缠绕着她的指尖,如同亲吻她一般。
善水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空思没有去管她,他环抱双臂,听她的哭声不断地在雪地上空回荡。他看着天空,闭上眼。猛然听见一声枭鸣,空思迅猛地睁开眼:一只黑色的大枭从他们上方飞过,直往盛京而去。
“善水,我们该走了。”空思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善水讷讷道,“那她怎么办?丢在这里吗?虽然她那样对我,可是……”
空思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眉尖蹙起。
一阵马蹄声袭来,黑衣御侍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像是首领的人物从马上翻身而下,走到皇雁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抬头,锐利的鹰眼紧紧盯着二人。
“杀害公主,死罪。”
·
囚牢。
石缝滴滴答答地流着水,常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囚牢此刻散发出潮湿肮脏的气息。老鼠和蟑螂穿街过巷,啃噬着不知何人的尸骨。善水和空思被分做两个牢房关起来,但关押善水的这个牢房尤为奇怪,三个铁柱栏栏的牢房,只有她一个人。唯一相伴的就是牢房外木桌上的那盏油灯而已。善水连连叫了几声,都没有人来。她靠着铁栏,抱膝,观察着老鼠们往来。
突然,灯灭了。
善水没有慌张,因为她不怕黑。但此刻四处一片漆黑,却有月光从某个地方照进来。善水好奇地望去,是最尾部的那间牢房。她抓着栏杆,谁知只是轻微的拉了拉,就有一根栏杆被扯了下来。善水黑线落下:不是吧,这几个牢房到底有多没有用了啊?栏杆都这么不结实。她试着扯开其他几根,都很顺利。这下子善水又怀疑起来了:会不会是圈套?
管他呢!她跨进中间的牢房,接下来又用同样的方法也拆开了栏杆。这般的顺利,善水当真怀疑是圈套了。但是她不肯进来,别人自有办法让她进来,或者变本加厉……善水可不想受刑。她顺着那月光,走到了月光照耀之处。
是一个人骨架。
那人似乎死了很久,发白的骨头渗着寒意。善水越看越阴森,她萌生了回去的念头。下一刻,那个骷髅头好像朝她笑了笑。善水不信邪的揉了揉眼,接下来——这会儿骨架居然不见了!善水脊背一凉,一双冰冷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头。
她吓得不敢动。
身后之人似乎阴冷的笑了笑,将她往前推去。
·
脸颊上一片冰凉。
善水坐了起来,她的衣服被划破了,皮肤也有细微石子割伤的痕迹。不过好在流血不多,并无大碍。她抹了抹脸颊上的水,抬头看见钟乳石水滴滴落的瞬间,啪嗒,又是一颗落进了她的眼中。她猜想,自己应该是掉入了一个钟乳石洞。
可是上一刻不是在牢房么?善水带着疑惑巡视四周,发现前面有光亮。她一瘸一拐地循着光走去。
·
刚走到洞口前,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和钟乳石洞中的温度简直是天壤地别。
偌大的石室中摆放着一只约莫三米长的寒冰床,婴孩拳头大小般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亮。墙壁上写满了蝌蚪一般的文字,扭扭曲曲。善水打了个寒颤,犹豫要不要进去。
当真是前后为难。
突然她发现,在这么寒冷的石室中,居然有一个朱红色的果子,攀附在墙上。赤色的叶子轻轻摆动,好像有生命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善水出现了幻觉,她觉得那颗煮过在召唤她。
来……来吃我……
她好似收了蛊惑一般,一步一步搀着走到了朱果面前,将其摘下。朱果被摘下的那一刻,赤叶全都枯萎了,藤蔓也萎缩了。干巴巴好似老年人的皮肤一般。善水小口地将朱果吃下,之后她感觉一道热流在自己身体内游走,受的伤全都愈合了。
好神奇。她看见自己手上被碎石划伤的伤口全都不见了,心下又是惊奇又是疑惑。
按理说这样的石室都是大人物用来修炼的,那么这颗朱果……善水越想越不妙,她当下第一反应是——跑!岂知回首便看见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似笑非笑。
“你……吃了我的朱果?”
作者有话要说:這写到我淚目…
VIP节 36第三十五
这绝对是一个圈套。
善水忿忿地想;此刻她被皇穹堵在石室出不去。那颗朱果自从入了她的身体就没有消停过;一直在她的体内游走。皇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低头奇道:“奇怪;一般人吃了朱果定然会因为抵挡不住朱果的至刚之气而七窍流血身体炸裂……你怎么无事?”说着,倏地移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脉。
“奇怪……”皇穹竟然探不出个所以然。善水讪讪地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又是什么地方?”
“你吃了我的朱果;反倒回过头来诘问我?”皇穹也不恼怒,收回手放在身后。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善水几分赧然,但想自己气势上不能输了他;于是壮着胆子喝道:“什么你的朱果?长在这里就非是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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