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 作者:水泽节(晋江非v高积分2015-05-26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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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 作者:水泽节(晋江非v高积分2015-05-26正文完结)-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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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粗使宫婢。后来林道子被赐死,我被发配到太医院做杂役。”
  “什么!你还帮过林道子……”我冷笑道:“丫环自愿与你对调身份?还是你强迫的?为了荣华地位,你都可以那样对我们。为了活命,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以柳萱的心性,她能对谁好到令人以命相报?
  她争胜好强,不甘平凡,又有一些医学知识,丹房当差时,真没为练丹出过策?林道子被诛后,一干人等全被问罪,她居然还能跑到太医院当差,当真手段了得啊!
  看来还是死性难改,我究竟该不该揭穿她以绝后患?但我又……真的做不出来……
  这时,柳萱默默揭开比一般宫女都长的头巾,左颊露出一个黑色的印记,就跟当年宋文扬的烙印如出一辙。我惊讶之余,泪珠已从柳萱眼中夺眶而出。
  “兰陵姐,我知道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但这么多年,我也受到惩罚了。每天都生不如死,若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愿这样苟且偷生。母性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当日就是因为得知有了身孕,才隐忍身份,受黥面刑为奴。我对那丫环是没有天大的恩情值得她以命相抵,但她家是骆府三代家奴,忠心耿耿。看在骆超的份上,看在我肚里的孩子是骆超唯一的血脉份上,才拼死相救的。兰陵姐,有了这个刺青,我这辈子算是毁了。可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怎么办?在这吃人的时代,他怎么活啊,他还那么小……兰陵姐,我真的知错了……”柳萱涕泪俱下,失声痛哭。
  我愣了,问道:“你……有孩……子了?”
  柳萱点头:“可怜他一出生就是官奴,没有前途。可作为母亲,总不忍心扼杀他的性命,让他胎死腹中。我四处求人,甚至不惜……不惜出卖……身体,才换来他免于黥面。我不想他一出生就被打上奴隶的烙印。兰陵姐,我舍不得啊,他是我的孩子啊!这么多年苦苦挣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我心震憾,颤抖问道:“他在哪里?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
  “男孩,他叫骆婆提,鲜卑名字。是我丈夫,就是骆超生前一早就取好的。如今他与我一起在太医院当差役,被人呼呼喝喝,动辙打骂。我为了挣得一线出头机会,才贸然对娄太后实施心肺复苏术的。我知道我不专业,但……没办法了啊……”
  我双目微闭,不忍再听。她所遭受的这一切,能不能弥补当年的恶行……我不知道!但……孩子总是无辜的!
  “我会请赵郡王跟太医院打招呼,善待你们母子。”我道:“但你也得保证,从今以后,安份守己,不能再害人,也别存什么飞上枝头的美梦!经过这十六年,现实有多残酷,你比我清楚!”
  柳萱含泪直点头。
  我又叹气道:“过来喝杯热茶吧。”
  柳萱依言坐下,双手捧杯喝了一口,然后呆呆望着我。
  “怎么了?”
  柳萱小心翼翼道:“兰陵姐,原来你的样子真的一点没变!原先就听朝野传闻,说神医沈兰陵回来了,我不相信。以为有人借此做文章,讨好陛下。因为我知道你跟肃肃……就是现在的兰陵王感情最好,他都没有出面澄清,肯定是讹传。后来听说兰陵王一直关闭的醉兰阁打开了,我才相信你真的回来了。他们又说你容颜未变,我以为只是夸大其词,可能是我们时代的生活条件和保养技术好,才看上去年轻。可现在一看,兰陵姐,你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还跟十六年前一模一样。你是不是真的回去了?还是……没有十六年?”
  我点点头,简略道:“是回去了,大概过了一年半又回来了,这里却过了十六年。”
  一丝欣喜闪烁过柳萱眼眸,“那我们能不能……”
  我摇头:“想都别想,这种事几率太低,而且风险太大。杜老跟我一起回去的,他重伤不治,当场毙命,光是身体回去有什么用?而我也只剩半条命,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差点成植物人。你想用这么大的代价赌一把吗?舍得你儿子?”
  柳萱面色一黯。我幽幽道:“随缘吧,明天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何必想那么多。至少你还有一个血脉在这里……”我呢?一无所有,原本当四郎是我终生依靠,没想到突然变成这样……
  “你跟兰陵王……”果然柳萱也听说了,她犹豫道:“据闻当今皇帝已下旨赐婚。兰陵姐,你打算以何种身分与兰陵王相处下去?”
  我也一片茫然,摇摇头。
  “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宋文扬和沈洁?”我岔开话题。
  提及故人,柳萱愧疚,但还是……摇头。看来那日宋文扬也凶多吉少了,而沈洁……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消息?
  柳萱突然又想到什么,刚要开口,敲门声响起,内侍的通报传来:“启禀神医,太后娘娘醒来,传神医相见。”
  “好,这就来。”我起身准备出门。
  柳萱急忙拉着我说:“兰陵姐,为了不暴露死囚的身分,掩人耳目,我已改换姓名,兰陵姐千万不要叫错了。”
  “哦,那你现在叫什么?”
  “陆令萱!”

  ☆、第 72 章

  “兰陵……哀家终于盼到你了!”娄昭君激动地撑起病躯,拉住我的手不放,“先前哀家就想诏你伴驾,结果不是孙儿推托,就是儿郎不许。哀家这个太后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无论昔日如何威风八面,如今也只是个垂垂老矣的病人,我不禁在床边坐下柔声道:“小病是福,太后福泽深厚,必能恢复如初。”这么好的条件还不中用的话,寻常百姓怎么活?
  
  “哀家的体况日衰,自知时日无多。如今只得靠神医……方能脱胎换骨!”娄昭君望着我殷切道。
  
  果然……
  
  “太后,”我无奈反复道:“草民真的不是神仙,不能渡世。太后唯有放宽心,好好调理,才能延年益寿!”
  
  “兰陵在侧,哀家自可宽心。”娄昭君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接着又转问一旁垂首站立的老妇人:“素和氏,十六年前你也见过神医,你看她……”
  
  妇人直接答道:“回禀太后,依老奴所见,神医与十六年前未差分毫。今日一见,惊为天人!”
  
  我心更沉,娄昭君则开怀笑道:“是啊,咱们的神医可是真正了得。难怪周贼多番觊觎,幸亏长恭早已在周齐边境布下重兵,又多番亲自前往督军,才未让周军有机可乘。数十年来,周贼口口声声称其乃天命所归,有神医庇护,却始终藏头遮面,故弄玄虚!如今沈神医露面,孰真孰假,立见分晓!”
  
  周国有神医,我一早已听说。我惊讶的是,我都入齐这么久了,他们还不死心?!四郎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从来没提过?
  
  关于神医身份的这个问题,我已经懒得再辩了,反正不会有人信,只得岔开道:“太后母仪天下,日理万机,此次病发,必为国事所累。草民无才无德,岂能与太后分忧?太后应多听太医嘱咐,多加调理。”
  
  娄昭君长叹:“魏时我高家已是股肱之臣,显赫四方。可他们父子……并不知足!如今虽如愿问鼎天下,只可惜龙生九子,一子不如一子……论才干,步落稽远不如子惠、子进,论贤明,亦不如延安。哀家这把年纪不得不劳心……”说着咳嗽不断。
  
  步落稽我知道是高湛。子惠、子进还有延安是谁?
  
  一旁高睿看出我的疑惑,道:“沈医生,太后口中的子惠就是文襄帝,子进乃文宣帝,延安则是孝昭帝。”
  
  什么文宣、孝昭?哦……我明白了,文襄帝就是高澄,文宣帝是高洋,那孝昭帝不用说肯定就是老六高演了。高欢有十五个儿子,光娄昭君一人就生了六个,加上现在的高湛,四个都当了皇帝,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过知儿莫若母,高湛的昏庸,换了谁都难心安。
  
  但我还是得安慰:“太后不必太过忧心。陛下政事繁忙,方方面面难免有些不周全,所幸朝中还有一班贤臣,加以重用……不会有事的!”
  
  娄昭君却更加忧心:“就算朝堂尚有一班贤臣可阻一时之患,可这内宫……哎!胡氏无用……统率一众内命妇,竟无一人能留住陛下的心,统统加起来,还不如一个……一个……汉妇盛宠!”
  
  悍妇?
  
  “李祖娥这个狐媚子!当年若不是子进执意要娶,哀家绝不容许此等水性杨花的汉氏贱婢入门。”娄昭君恨恨道:“多番让他们兄弟失和,心猿意马,子进仍力排众议,立她为后,百般宠爱。子进驾崩后,她不知感恩,不知守节,竟转投步落稽的怀抱,令我高氏落得个兄弟共妻的污名。哀家几番想要赐死,都被阻挡。可怜绍德孙儿,多次前来寻母,不得其面。今日恰巧被陛下撞个正着,结果……结果……步落稽被李祖娥迷昏了头!竟对亲侄下此狠手,要不是哀家及时得讯赶去苦苦拦住,恐怕现已……唉!事已至此,生身之母竟还不露面。哀家一时气窒,当场昏厥……”才有了高睿请我来急救。
  
  在高家兄弟共妻算什么,高澄不是娶了庶母柔然公主,还生了个孩子吗?那可是父子共妻。看来是娄昭君对李祖娥的偏见始终没改变过。
  
  不管怎么样,这是人家家事,我能说什么?只能当个忠实的听众,让她渲泄个过瘾。但娄昭君却越说越气,加剧咳喘。反正有我这个神医在,她是放开了。
  
  素和氏开口提醒:“太后,适才内侍来报,太原王还跪在昭信宫外,不肯离去!”
  
  “什么?”娄昭君坐直,“陛下不是只罚他跪两个时辰吗?如今时辰已过,为何还……这个孩子真是……来人,整装!”
  
  素和氏担忧道:“太后,您还病着……”
  
  “有兰陵在,无碍!哀家再不去,怕是连这个孙儿也保不住了!”娄昭君急道,“兰陵,跟哀家一同前去!”
  
  我去干什么?刚要推辞,看到高睿恳切的目光,必有用意。于是,我点点头。
  
  素和氏伺候娄昭君起身梳妆,高睿适时退了出去。
  
  李祖娥居住的昭信宫位于皇宫深处,甚至比娄昭君的住处更接近腹地。
  
  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跪在宫院大门处,想必他就是太原王高绍德,当年我离开时,李祖娥刚刚生产的孩子。
  
  鲜血落在净白的锦袍上显得特别夺目。
  
  来到跟前,我看到那少年脸颊浮肿,面上青红交错,口角还着渗血,双手破裂,只是目光决绝,直直盯着前方紧闭的宫殿大门。
  
  “你还在这作甚?”娄昭君又气又心痛,“赶紧回府疗伤,莫要再让你叔遇见!”
  
  沉默。
  
  高绍德突然转向娄昭君深深一拜,“多谢祖母关怀,但孙儿今日一定要见到母后,祖母请回,多多保重。”说完,又跪正紧紧盯着前方。
  
  “来人,送太原王出宫!”娄昭君直接命令道。
  
  “诺!”侍卫上前就要拉人。
  
  高绍德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锋利的石子,抵在喉间,坚决道:“祖母莫要相逼,孙儿今日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见到母后问个明白!”
  
  “你……”娄昭君急忙示意侍卫退下,同时气极败坏对高绍德说:“犟种!如此不知羞耻之母,你何苦为她受罚受罪?”
  
  高绍德不再回应,但手中的石子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娄昭君拂袖:“好,你要死哀家也拦不住。哀家就当没你这个不孝子孙!”
  
  高绍德依旧无动于衷。
  
  娄昭君无可奈何,只得离去。“兰陵,跟哀家回宫!”
  
  我挪不动步子,道:“太后请先回。草民想为太原王处理伤口,否则会扩大伤势。”
  
  娄昭君点头道:“好,孙儿有神医照拂,哀家亦放心。哀家在宣训殿等兰陵共进晚膳。此后就留在北宫与我相伴吧!”
  
  我一摇头,娄昭君脸色一变。
  
  高睿解围:“启禀太后,沈医生确有他事待处理。今日得知太后危急,才抛开一切俗务进宫。高睿亦承诺即时送返沈医生。太后,沈医生就在京中,日后太后若有诏唤,高睿定当即刻亲自接神医前来。”
  
  娄昭君想了下,叹道:“哀家亦明白高人难求,不敢相迫。不过赵郡王既说了此话,他日若做不到,哀家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这是拿高睿的性命来要胁我,我才……不得不从!我大声道:“太后若有吩咐,草民定当及时与赵郡王前来。”
  
  娄昭君这才满意率众离去。
  
  我从箱中取出所需之物,一出手高绍德就条件反射般地避开,并厌恶道:“放肆,谁许你肆意触碰本王?本王可治你死罪!”
  
  “小小年纪,嘴巴别那么毒!”我直接将他拉回来:“放心,你想找死没人阻拦。但我是医生,你在我面前流血就不行,碍了我的眼。等我止了血,你爱跪多久随你!”
  
  消毒药水的刺激,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呲牙裂嘴,毕竟是个孩子。
  
  我缠好最后一道绷带,起身对高睿说:“好了,咱们走!”
  
  高绍德一愣。
  
  突然从里面跑出一个宫女,一下跪倒在我面前,带着哭腔哀求:“神医别走,求神医看看我家娘娘。她已有二日没吃过任何东西,常人身子亦受不了,何况她还……她还……”还怎么样?
  
  我最讨厌话说一半,让人不好断症。
  
  那宫女不断偷瞄高绍德,似乎因为忌惮他,才不敢说下去。那……难不成还要我清场吗?
  
  高绍德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继而故意对着紧闭的殿门大声道:“儿子难道不知吗?母亲肚子大了,所以不敢见我。”
  
  肚子大了?呃……吃多了?我暗自摇头,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太不靠谱。只是……这种事,即便发生在我的时代,也很尴尬,让人难以面对。
  
  宫女一怔,面色惨白不敢正面回答,只是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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