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站在一个角落里;商议着大汗的病况。不过他们先前已经说过了:大汗这是急怒攻心;加上昨日已经晕倒过一次,才会轻微中风。
努尔哈赤躺在床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谴责着代善。十几个阿哥刷拉拉的跪了一排,请父汗息怒保重身体。
大妃进来时看到如此;心里凉了一半;她快走两步跪倒在努尔哈赤床前,无声的低着头。
努尔哈赤本想上前踹这对狗|男女两脚;无奈他如今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哆嗦着指着两人:“你们……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下面不打省略号了;占字数还阅读不便)
代善把头低的更低了,紧贴着地面,脑子里却在合计着一些东西。
“夺去代善大贝勒职务,正蓝旗交回汗宫,圈禁在沈阳城西郊。乌拉那拉氏不守妇道,今起贬为庶妃,幽禁静园。”努尔哈赤断断续续的说完自己的决定,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都咳出了血。
此话一出,多尔衮多铎傻眼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代善心里一紧,父汗这次是认真的了,上次父汗再怎么生气,也没褫夺他的兵权,那他还有盼头。
想到这,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拉住大妃的手:“阿巴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想想我们的孩子。”
阿济格很快明白了什么事,即使额娘对他不如两个弟弟亲切,那也是他的亲生额娘,没想到被代善糟蹋了。
他上前一脚踹向代善,“给本阿哥衮,额娘不会这样的。”
多尔衮跟多铎也跟阿济格一样动作,三兄弟首次如此一条心。
阿巴亥看着三个儿子,想想肚子里这一个,左右为难。
此时阿敏站了出来,这几个年他为了躲避皇太极,常年领兵在外,最近刚回来。
“啧啧,没想到大妃早就跟大贝勒扯上了啊,当时怎么不肯跟我。”
阿巴亥看这种情况,最后横下了心。她舍不得三个儿子,可也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如此了。
她飞快的站起来,嘴里高喊着:“阿巴亥没有背叛大汗,既然你们都容不下我,那我带着孩子去地下。大汗,我们来生再会。”
声嘶力竭的喊着,她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眼睛一睁脖子一歪,竟是立时断了气。
阿巴亥的死刺激了代善,拼一把就能有个好前程,他自然更舍不得死了。他横下心,左支右绌冲出三兄弟的包围,朝门外喊了一句:“来人!”
其他人被这一变故惊呆了,阿敏则是摸摸脑袋向后退了一步:他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大家都知道他*美人儿么,为什么大妃就死了。
阿巴亥的三个儿子则是用仇恨的目光看向代善和阿敏,都是他们,不然额娘也不会死。
只是众人现在没有多少时间思考这事情了,因为正蓝旗的士兵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包围了正殿,甚至有些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阿哥福晋和几位小阿哥。
代善得意一笑:“两红旗和两白旗如今正在外面打仗,只有我的两蓝旗在沈阳城,你们现在投降,一切好说。”
说完他又变了一个人似的,用一种悲戚的语调对着努尔哈赤说道:“父汗,儿子也想好好孝顺您,只是您为什么要逼儿子呢。”
努尔哈赤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平日老好人的儿子,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二哥,一切好好说,父汗会宽恕你的。”一贯沉默莽古尔泰罕见的开口了。
皇太极冷眼看着,他现在更焦急外面的小福晋,虽然知道她有自保能力,可不知道那些士兵粗手粗脚的,会不会让她不舒服。
不过他口中的话也没停:“二哥,大家说的对,父汗平素怎么对我们的你也知道,快向父汗道歉。”
但代善现在脑子清醒着呢,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回头了。他不为所动继续威胁着。
大殿内的气氛僵持着,一道门外各位福晋吵吵着,海兰珠挨着六福晋,两人旁边站着四位士兵。这些士兵知道阿哥福晋身份贵重,见她俩很合作,也没难为她们。
代善福晋知道他造反后,先是害怕。但当她看到如此多的正蓝旗出现后,立马耀武扬威了起来。想到以后她也可以如阿巴亥那般吆五喝六,她脸上的笑容十分愉快。
她来到平素不对付的几位妯娌面前,狠狠地炫耀着,然后讽刺着她们,似乎她已经成为了这座汗宫的女主人。
“八弟妹别着急,会没事的。”六福晋打起精神安慰海兰珠。
海兰珠听到这话,虽然事情的始末,但她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温暖。看着旁边一副侠气的六嫂,她紧张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六嫂,我们会没事的。”
六福晋点点头,既然海兰珠能通知她想办法不要带孩子,那四贝勒肯定有后手。脚踏两只船不是她们六阿哥府的风格,既然跟了四贝勒,那就不会墙头草两边倒。
屋内的气氛依旧紧张,代善逐渐失去了耐心,自己写了一张传位诏书,逼迫努尔哈赤用印。
多尔衮三兄弟把阿巴亥的尸体妥善的放在榻上,叫尽量缩小存在感的太医诊治,看到太医不住的摇头,他们心都凉了。抬脚把太医踹开,多尔衮扑上去撕烂了他写的招数。
“来人,把十二弟、十四弟、十五弟拉下去。”代善用大汗的口吻吩咐道。
“代善,父汗一定会阻止你的,额娘在看着呢,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多尔衮愤怒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代善把诏书重新写了一份,逼迫努尔哈赤用印。
“父汗今年已经六十六了,也该颐养天年了。儿子不忍心父汗太过操劳,才这么做的。”代善面不改的说道,然后硬是把努尔哈赤从床上拉起来,递给他毛笔让他署名。
“逆子……逆子。”努尔哈赤断断续续的说道。
其他人看代善强势,也没强出头。不过看他对病弱中的努尔哈赤下手,为人子的自然分分阻拦。
“弟弟们想清楚了,”
代善威胁的声音传来,很多人的动作放缓了许多。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尖啸,皇太极知道时机成熟了,一个健步上前反剪住代善的双手,把他制服。
一排正黄旗的士兵冲进来,把代善制服。皇太极跪在努尔哈赤床前,向他汇报:
“父汗,儿子看刚才宫中巡逻的全变了人,又见父汗病倒。斗胆之下用九龙佩调动了两黄旗,还请父汗恕罪。”
危机解除,努尔哈赤自然不会怪罪救驾的皇太极。他强打起精神,吩咐把代善削爵幽禁。
这次不是圈禁西郊的别院,而是直接去了天牢。
众人看着两个时辰前位高权重志得意满的大贝勒,沦落为在天牢度过余生,自然一阵唏嘘。不过想到他谋反,也就没有什么英雄迟暮的慨叹,而是觉得这是他活该。
对及时救驾的四贝勒,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从今以后,惹谁都不能惹四贝勒,听说四贝勒喜*汉学,那咱家的孩子也教汉语。
处置完代善后,努尔哈赤听人了说阿巴亥的所作所为。死者已矣,努尔哈赤回忆起了往日的温情:虽说宠*阿巴亥,是看中了她那与东哥相似的脸。而且阿巴亥娇蛮的脾气不同于东哥的温柔,跟她在一起,他不会有那愧疚又怀念的复杂情绪。
这些年来,阿巴亥是陪他时间最多的女人。随着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的相继出生,他也对她有了几分感情。
而她死之前的动作,也让他有了疑惑:孩子究竟是谁的,阿巴亥究竟是不是被诱惑的,
不管怎么样,想到优秀的多尔衮和多铎,努尔哈赤最终决定,不说出这事。左右当时房里就他们三个。
“大妃贪墨金银,但谅其已死,就按大妃的礼制葬了吧,只是这守孝就免了。”努尔哈赤说完,脸色晦暗。
多尔衮三人此时已经进来了,听到父汗如此说,自然感激涕零。母妃的葬礼规格虽然可能不大,但以后会享有*新觉罗家的供奉,他们也就放心了。
众人自然不敢反驳,父汗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根据父汗的意思安排。
有错当罚,那有功就该赏。努尔哈赤虽然身体不便,但眼神还是很好的,他锐利的眼神扫了一圈下面的儿子们。刚才他们的反应,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塔拜、多尔衮、多铎,你们做此次攻打锦州的前锋。”
……
一串命令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终于轮到了皇太极,努尔哈赤开口:“皇太极,本汗如今需要静养,今日起你代替本汗摄政,阿敏、莽古尔泰从旁协助。”
皇太极心里一惊,这莫不是父汗的试探?他假意推辞了一阵,见努尔哈赤心意已决,只得领旨谢恩。
“父汗,此玉佩太珍贵了,还请父汗收回。”皇太极双手举着九龙佩,没过头顶,眼神一片赤诚。
☆、92毁容
努尔哈赤看皇太极还是如此尊敬自己;略微放了心。其实他也不想放权,可他的身体他了解;现在他连抬手都费劲;太医也说了如果不好好调养;也就这两年的事儿了。
比起这一时的权利,他更珍惜自己的命。为了长久地在汗位上坐下去;他只能如此。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信任一个人,四大贝勒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也了解。这次皇太极功劳大;只能让他做大头;但是莽古尔泰和阿敏也不是吃素的,让他们三个好好牵制吧。
“这是赏给你媳妇的;你怎么能随便做主!”努尔哈赤佯怒道,眼中满意的神色越来越明显。
“我们爷是一家之主;媳妇全凭他做主,只希望父汗保重身体。”海兰珠站出来,恳切的说道,一副以夫为天的样子。
皇太极自然很满意,在府里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但出来时兰儿定是为他做足了面子。
努尔哈赤看着这样的海兰珠,自然也是喜欢的。
“丫头,父汗赏人的东西从没有要回来的,拿去。”
海兰珠再三推辞,最后只得把玉佩收了回来。
下面的阿哥和福晋们看着四贝勒家此次得了天大的好处,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想到此次是三个贝勒一齐掌管正事,他们也就不敢有任何异议。
说了一会,努尔哈赤也露出了疲态,他最后命人宣德因泽来照顾着,就让儿子儿媳们回家了。
临近天黑,海兰珠和皇太极在一众人的恭维中走出汗宫。
海兰珠感觉这一日格外的漫长,撩起马车帘子看着车外的沈阳城。街道商铺的旗子被扯了下来,货架子上的货散落的到处都是。做生意的正一脸心惊的收拾着自家的摊子,暗自庆幸能保住命就好,就当破财消灾了。
一只手伸过来,把帘子放了下去,海兰珠回头,看到了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的皇太极。
“看来大贝勒真是蓄谋已久了,不然哪能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皇太极点点头,也没多解释。其实兰儿还是未上过战场,不知道八旗骑兵的机动性。代善戎马半生,领兵打仗的能力极强,若是早有准备,定不会那么快就被他制服。
不过这些或惊险或阴暗的东西,皇太极并不想告诉自己的小福晋。
海兰珠沉默着,虽然知道外面不会平静,但亲眼见到早上生机勃勃沈阳城变成如今这般,虽说到不了满目疮痍那般,但也是不复以往的繁华,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一路沉默着拐进四贝勒府所在的大街,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掀开帘子一看,街上各府的下人在外面忙碌着,打斗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除。
饶是先前有打算,海兰珠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世为人,她没有亲眼见过战争,看到街上的血迹,她命车夫快点赶路。
四贝勒府也未能幸免,落日的余晖里,李长生正指挥着护院们清理现场。见到主子们的马车行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爷和福晋回来了,这府里也就有了主心骨。
一行人进了府,快步走到正院,就看到娜仁迎上来:“主子果然料事如神,叶赫那拉侧福晋如今正在偏方等太医呢。”
皇太极不解的看向海兰珠,海兰珠边走边告诉他事情的始末:
原来叶赫那拉氏不知从哪听说今天会大乱,所以联合了几个亲信,叫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想趁乱混进四贝勒府正院。
海兰珠从她衣服中搜出的那封信,画着通往正院的地图。她恰好要进宫,但又不想这么便宜了叶赫那拉氏,就将计就计把信送了出去,又让高娃和李长生把叶赫那拉氏捉来,囚禁在她的院子里。
贼人们按照地图摸进来,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自然认为是此次的金主,于是自然按照计划对她施行□。
海兰珠顾念着她姓叶赫那拉,也没让事情发展的太过分。于是叶赫那拉氏绝望之时,贝勒府的护院来了。
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海兰珠有点不安的看向皇太极。
皇太极拉着她的手,眼中并无任何不悦。
“兰儿总算狠下心来一回,给她留点教训也好。”
海兰珠总算吃了定心丸,她实在是被叶赫那拉氏那些时不时的小动作搞得烦不胜烦,加上这次她实在是新型歹毒,她自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朝皇太极笑笑,在这秋阳的余晖中,那抹温暖的笑意抚平了皇太极疲惫了一天的心。
“兰儿如此做自然妥当,只是额娘生养之恩、还有姨母在宫中的帮助,此时……”他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海兰珠自然知道她的未竟之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无奈,就像大玉儿前世今生总是在无意中伤害她,但她还是未对她下狠手,这就是亲情的作用。
虽然叶赫那拉氏并不是爷的直系血亲,但额娘和姨母的双重作用下,叶赫那拉氏的存在,是四贝勒关照娘家的一个信号,所以不能轻易动她。
“爷,我都明白的,况且这次我也没受什么伤,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皇太极见小福晋这样,心里十分愧疚。这次幸亏小福晋机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他决定了,死罪可免,活罪难赦。
“把她身边的人全都发配出府,兰儿再亲自送一批老实本分的来,让她好好照顾着二格格,别整日想写有的没的。”
海兰珠点点头,果然退一步海阔天空,虽然她饶恕了叶赫那拉氏,可她此次也算是元气大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