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那儿最近可是有不少好的丫头，要不您去看看？”
“是吗？”胖男人有些不相信，他来这儿也是陈婆子让自己来的，陈婆子也没必要送上门的生意不做啊。
张牙婆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莫望，你先下去吧。”
听了张牙婆的话，莫望心一松，知道自己不会被这胖男人买走了，行了个礼，便飞快地出了门。
见莫望消失在了门口，张牙婆才慢悠悠道：“想必崔老爷您不太清楚，每到这刚过完年的时候啊，我们就要从大户人家买来不少的人，我前儿才卖出去了不少小姑娘，才使得手上没合意的人选，不然早就拉过来给老爷您瞧瞧了，可是陈妹妹那儿倒是有不少的人，还找过我问有没有路子呢，可是您也知道同行是冤家，我有也舍不得给她呀，更何况没有，所以陈妹妹手上怕是有不少的人，定然有您满意的，不然您去瞧瞧？”
胖男人犹豫道：“可是是陈婆子让我上您这儿来的。”
语气缓和了不少，张牙婆也放心了不少，“那是妹妹重视您，知道我这儿有个好的，就巴巴的告诉您了，却是忘了这年纪太小，不适合，您还得原谅陈妹妹的失误才好。”
张牙婆这话圆的漂亮，虽然她和陈妈有矛盾，可是也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说人家的坏话，损了陈妈别人不一定信，却是知道了张牙婆是个小肚鸡肠爱诋毁他人的人了。这番话看似为陈妈开脱，却也显得陈妈考虑事情不周全了。
胖男人听了，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缓缓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寻那陈婆子了，打扰您了。”
说罢袖子一摆，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崔老爷，到时候您可要好生地和陈妹妹说，莫要让陈妹妹误会了您的意思！”
胖男人没有回答，径自走了，张牙婆也不放在心上，能够把这尊瘟神送走，这点小事就不计较了。
菊娘过来道：“怎么样？走了吗？”
莫望也上前来，收拾茶杯。
张牙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走了，应该是找陈婆子去了。”
菊娘听了喜笑道：“那敢情好！谁叫那死婆子竟然把他推到咱们这儿来了，这回也让她瞧瞧厉害！还是娘有本事！”说着便给张牙婆按起肩来。
张牙婆对菊娘的话很是满意，却仍是认真道：“这婆子是报我年前阴了她一把的仇呢！和我斗啊，她还嫩了一点！”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娘多厉害！只是那婆子太狠心了，竟然要把莫望这么小的孩子推给那个傻子，谁不知道那崔胖子家的情况啊？”
“她只是不想让我有莫望这么好一个女娃罢了，怕以后我的名声超过她，只要能把莫望弄走，弄到哪儿去她才没想那么多呢！”
听见张牙婆婆媳两的谈话，莫望才知道自己刚刚是多么的凶险，差点就成了一个傻子的丫头！还是个胖傻子！那崔胖子的脾气那么坏，他傻儿子的脾气定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回陈婆子怕是要损失一两个好的姑娘了！”菊娘幸灾乐祸道。
“她手上能有多好的啊？好的也是一群狐媚子！”张牙婆不屑道。
婆媳两又排揎了陈牙婆一番，才散去。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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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莫望才知道这已经不是崔老爷第一次为自己的儿子买女娃回家了，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牙子都想着攀上这位大主顾，说不定等到将来，自己卖进去的女娃就成了崔家的当家夫人了，后来才发现根本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崔家不仅崔老爷是个脾气暴躁的，而且崔夫人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进了他们家的门，不仅晚上要伺候那个傻的崔少爷，白天还要忙里忙外，好几个女孩因为被虐待致死，中间还有一个是已经怀了身子的。
知道这些秘辛以后，莫望浑身像被在大冬天被冷水从头浇到尾一般，透心的凉，以前早就做好了面对人命不值钱的现状，只是没想到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而对于陈妈的厌恶之情，达到顶峰，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那么恶毒，自己得到不到，一定要毁掉才甘心。莫望不敢想象若是张牙婆没有那么圆滑，自己真的被那崔老爷买走了，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对现实的进一步认清，使得莫望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的危险，若是自己不识字，不会绣花，那么也不会得了张牙婆的青眼，被卖到哪里就不是自己能够说的上话的，所以莫望对跟着灵妙学习的事儿更加上心，不仅仅是灵妙想到什么就教一下，而是主动地去询问一些事，有时候也拐弯抹角地问一些灵妙以前的事儿，这样可以更加了解大户人家的丫头怎样行事，怎样自保。
莫望还隐晦的问了一下关于怎么样避免成为通房丫头的问题，在莫望看来，灵妙这样有气质又举止得体的丫头，定然是女主子为自己丈夫选通房的头号人选，可是灵妙却避开了那条道，反而恢复了自由身。
灵妙自然看得出莫望的心思，也很是安慰，装作不知情地提点了一番，让莫望获益良多。
时光一晃便是三年，莫望在任家度过了三年的时光，现在莫望身量长开了不少，脸上也变得红润而有光泽起来，有时候莫望照着水也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一枚小萝莉啊，而且这三年的功夫没有白费，不仅绣花的技艺提高了不少，还学了不少绾发和保养的东西，大门户里的道道也知道了不少，让莫望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
在灵妙的教导下，莫望的气质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能够很好地收放自己的情绪，也学会了小碎步走路，细声慢语地说话，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小淑女，倒让醒过神来的张牙婆大吃一惊，继而是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这三年确实是下功夫了，莫望现在这样子，倒比一些小门小户的小姐还有气度。
能够让灵妙点头称好，莫望觉得很有成就感，毕竟灵妙是一个要求那么高的人，能够得到她的肯定是很难的。
“哎呀，老姐姐你怕是把莫望当亲孙女儿在养吧？瞧瞧这模样，啧啧……怕是没几个姑娘比得上哟！”
对门的陈婶子老是爱开这样的玩笑，莫望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因为陈婶子甚至都开玩笑说若不是年纪不对，她就跟张牙婆买了莫望给她孙子当媳妇了。莫望听了满头黑线，有这样宠孙子的么？还穿着开裆裤满街跑，就想着给他找媳妇了。
到这个时候芳巧生的胖小子已经两岁多快三岁了，不知道是不是陈婶子每日给他补给补过头了，老是那么胖，一走一身肉肉就乱颤，可是古代人以胖为健康，若是长得胖，就是结实，显得比瘦一些的孩子壮，所以也没人说他营养过剩。他现在走路走的还不是很稳，不是的会摔一跤，可是又是个爱闹腾的，老是跟在全儿的身后满世界跑，摔倒了也不哭，还没等陈婶子上去扶就自己爬起来又跟上去了。
全儿也不是那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已经变成了一个壮壮的小男孩，在菊娘看不到的地方称王称霸干坏事，菊娘的巴掌总是往他的屁股上招呼，可是全儿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菊娘给他屁股上来那么几下，他嚎上两嗓子又忘了，又继续调皮捣蛋，张牙婆对于他们娘俩之间的互动也不在意，觉得男孩子调皮一点好，但不能过头，有个人管着挺好，自己又是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就随菊娘去了。
每次看到阳光下全儿和那小胖子追打嬉闹，而张牙婆几个坐在阳光下聊着天，便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安逸，只是不知道自己哪一天要离开这样的生活，投身于朱红的大门后的明争暗斗中去。
想到这里，莫望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两位婶子都在呢！”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一起回头，便看到阳光下立着一个俏生生的丫头，穿着绿袄褙子，春淡绿色的裙子绣着几只飞舞的蝴蝶，头上插着一支银质的簪子，她微微一晃，那簪子上的银铃便发出一阵细碎的叮当声，整个人像雨后新叶般清爽。
“哎呀，是你这丫头！快进来吧！”
见到来人，张牙婆脸上堆起来笑，那丫头上前，给两个婶子请了安，莫望上前道：“绫歌姐姐来了！”
绫歌见了莫望，笑嘻嘻道：“一段时日不见，莫望丫头越发好看了！”露出一排细碎整齐的牙齿。
莫望红了脸，菊娘把绫歌拉到椅子上坐下，道：“今个儿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绫歌笑眯眯道：“今儿老夫人和夫人小姐们都去了寺里上香，我闲着也是闲着，想着许久没来看婶子们了，就过来看看。”绫歌去年提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虽然也只是一个低等的丫头，可是能够从园子里到老夫人院子里，也算是得了上升吧。而这个时候，倩柔已经升为二等丫鬟了，早前就改名为红纹，只是现在越发地忙了，甚少出府。
绫歌从身上掏出了几把瓜子之类的小吃食放在小桌上，两个光腚的孩子便扑过来抢，张牙婆和陈婶子急忙拉住两个调皮鬼，嘴里责备道：“怎么可以在客人面前这般无礼！还一次性拿这么多！”
绫歌笑道：“无妨的，都只是些小零嘴儿罢了，平日里也有，倒也不惦念，就让他们吃吧，只是不要卡着了。”
两个大人还是不好意思地各自抓了一小抓然后把孙子圈在怀里慢慢地剥，两个小调皮鬼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绫歌也在一旁慢慢地剥着瓜子，然后塞进两个小孩的嘴里，两个大人自然又是一番推让。
“今儿来，还是有一件事要告诉张婶子的。”
“哦？什么事儿？”手里却还停在全儿的身上。
“是这样的，听院子里的婆子们说，现在有些丫头们年纪大了，要拉出去配人，各个房里怕是要空了，又赶上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所以这次可能要在老夫人大寿之前买上不少人，等到老夫人寿宴上用完了，刚好分配到各个房里。婶子要做好准备才是！”
绫歌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得见，因为平时这事儿也是稀松平常的，倒也没有多见外。
张牙婆停了手里的活儿，道：“可是真的？”
绫歌用帕子擦了擦全儿嘴角的口水，“应该是真的，前两天内还看见夫人到老夫人房里来商量事儿，后来就听见婆子们在议论了，我也找了红纹姐姐问过，她说八成是真的，老夫人的寿辰在年节附近，到时候可是有得忙的，府里人虽然多，可是办起大事怕是有些不够。而且大老爷是个孝子，什么都以老夫人为先，这次肯定是要大办的！”
张牙婆听了脸上不由得浮起了笑意，道：“是真的就好，这可是个不错的机会！”
绫歌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的，婶子要好好把握才是，自从我们进严府以后，您再也没送过人进来，倒显得我们势单力薄一些，什么好事儿都让别人占了，这次我才巴巴的跑来告诉您的。”
张牙婆笑眯眯道：“可不是辜负了你们的意思，今后会注意一点的！以前是被别的婆子给抢了先机嘛，这次咱们一定多送几个人进去！”
绫歌道：“那就最好了，进了府您也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她们的。我们四个虽然都不是什么顶顶厉害的人物，可是教她们一些规矩还是可以的！”
“那就谢谢你们了！我老婆子还得累着你们帮忙，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才好！”
“婶子说笑了，若当初不是您把我们买了回来，又送进了严府，还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呢！您也知道我是在米府呆过的，那米府和严府没法比。所以婶子也不要说什么谢谢了！对了，婶子可想好了莫望的去处？”
话锋一转便到了莫望身上，莫望倒觉得有些措手不及，也想听听张牙婆的回答。
张牙婆道：“我也只想着给莫望找个好点的大户人家，倒没想好哪家。”
“那正好，婶子把莫望也送到严府来吧！凭莫望这模样和气度，定然比红纹姐姐还要厉害！”绫歌提议道。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去处
听得绫歌的提议，大家一愣，又开始细细地想着其中的关节。
对于莫望来说，自然是去一个主子越有人情味的主家越好了，听绫歌他们的的说法，这严府倒是不错，就拿张府比，就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所以莫望还是倾向于去严府的。
张牙婆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莫望在她身边已经三年，时间不短，能够很习惯一个人，突然让莫望离开，自然是有些不舍，可是绫歌说的对，这是个好机会，莫望再留就大了，自己的成本就会更大了，而且凭着莫望的聪明，一定能够谋个好差事，自己的好处也能够多一些，也就不用看着那些老婆子拿好处而眼红了。
一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牙婆倒觉得现在也不好就做下决定，只是说道：“到时候看吧，我现在也一时说不清楚，等我好生思量一番。”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大家也还是点点头，这事儿的确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决定的。
尽管老夫人不在，可是绫歌也不敢出来太久，免得被那些碎嘴的人抓了把柄说了出去，见正话已经说完了，也不多留，告罪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
晚上，莫望帮着张牙婆拆卸装束——自从莫望学会梳头之后，张牙婆的头发都是她收拾的了，张牙婆想了一会儿，问道：“今儿绫歌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莫望对于张牙婆问自己的意见没有一点吃惊，这三年来，张牙婆经常询问她的想法，倒也习惯了，于是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我觉得绫歌姐姐的话说的挺对的，莫望在张婆婆您这儿呆了近三年了，以前是年纪还小，必须仗着您的照顾，现在也算是学了些东西，应该想想以后怎么办了。您也不能养我一辈子啊。”
张牙婆缓缓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