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的大鸟不知从哪里飞进了大殿,落在了他的肩上。
大鸟尖尖的嘴一张,冒出了浓浓的黑雾,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黑雾散去后,一团火焰跳了出来,细长的纸飘到了他的手中。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的寒气更是逼人了。
“那老头的身体还是那么的硬朗,竟然没有被‘血蝎’和‘黑蝎’埋进黄土。”
“怎么会?”
‘血蝎’和‘黑蝎’可是血蝎帮的两大支柱,只要他们二人联手还没有解决不了的对手,是除血蝎帮帮主之外,最强大的战斗力。
这牧州州牧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躲过最顶尖杀手的追杀?
“既然如此,那就不得不亲自动手了。”
谁都没有看见他是何时移动的,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到了殿外。
“帮主?”
回过神的来的众人想要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目送着黑色的影子乘着月光的影子飘向了远方。
定远王府,镜风一如既往的在房间里放了“安魂香”。
亥时一到,一如既往的换上了银质面具,出了府。
他前一脚出门,后一脚就被人跟上了。
千谣虽失了忆,但不代表着她的智商也降低了。
镜风特地调制出来的安魂香很特别,不是行家完全不会辨别出来。
偏偏千谣就是行家,直觉告诉她,镜风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几乎是想都未想,无声无息的走到了红袖的房间里,将她放在榻旁的皿瑰剑带走了。又在“安魂香”里掺了些“梦醒千年”,以免红袖醒来找她人。
千谣跟踪到了正门口,看见门外早已站着一匹藏青色的马匹,摇着尾巴正在等镜风,暗想不妙。
定远王府虽大,马厩只有一个,马也只有一匹。
这让千谣不得不抱怨,她遇人不淑,怎么嫁了个这么抠的夫君?
怎么办?没有马让她如何赶得上他?
混沌的大脑里蓦然出现了一片空白,继而又下意识的从头发上掏出了红珊瑚簪,拔出了一个小小的玉哨,轻轻地吹了一下。
清脆的哨声一响,千谣顿时愣住了,刚刚吹哨时好像是本能的反应,还有玉哨也是早有准备。
怎么会这样?
为何她会觉得少了些什么?
似乎心里的某个地方,缺少了一块。
她傻傻的站在了原地,紫色的影子似一阵风般刮了过来。
飒紫喘着粗气站在了她的身旁,轻轻地蹭着她。
“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千谣自言自语的抚摸着飒紫,来不及多想,跃上马后循着镜风的方向追了上去。
有人要暗杀牧州州牧,镜风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牧州州牧也算是他的心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就少了一个棋子,但是他现在要做的不是保护他的棋子。
看清楚了镜风进了安阳最富盛名的姽婳阁时,千谣愣住了。
他是来泡妞的吗?
不可能啊,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的性子她最清楚了。
对待爱的人极尽宠溺,对待其他人冷漠如冰。
果然还是有什么瞒着她!
千谣的轻功已至化境,溜上去也不是一件难事。
窗纸被捅了一个洞后,千谣就震住了。
宽大的榻上,茜红纱帐内两个身影抵死缠绵,娇媚的呻吟声,粗重的喘息声不断。
她的夫君,除了银质的面具露在了外面,其他的部分一览无余。
她夫君偷欢的对象,凝脂般的肌肤上,处处盛开着妖娆的桃花。
东月氏的公主,她见过一次,自然知道是图月。
难道是太绝望了?
为何现在的她没有什么感觉,除了有些失望,有些恶心,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腹中翻江倒海,扶着墙壁,千谣强忍着不吐,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夜空中有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落在了她的肩上了。
读了便条后,千谣更困惑了。
牧州州牧在朝廷上也算有头有脸,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要对他下手?
还有既然有人要暗杀牧州州牧,他难道不应该上报朝廷吗?
尽管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千谣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个究竟。毕竟像牧州州牧这么好的好官,不是一直都能有的。
前些日子在镜风的房间里,无意间看到了牧州州牧给他的书信。
信上说,半个月后回京都一趟,在老地方见面,说有要事商量。
推算一下时间的话,也差不多。
只是这个老地方会是什么地方?
千谣思忖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件让她更心惊的事,她对镜风一无所知,除了那张熟悉的脸。
不过,镜风不去找对方,并不代表对方不会找他。
她可以担保,牧州州牧就在这条街上。
不,确切的来说,他,就在这姽婳阁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滴血
“姑娘,你可是在找老夫?”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苍老又低沉的嗓音隐约传了过来。
牧州州牧至少也得是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千谣转身的一瞬看到的却是白发苍苍,花白胡子飞扬的老头。
“老人家可是牧州州牧?”
“正是老夫,不知姑娘找老夫有何事?”
一盏茶凌空划过,掀起一阵狂风,最后稳稳的落在了千谣的手中了。
“姑娘是谁的剑,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老头年纪虽大,却宝刀未老,刹那间爆发的杀气让人毛骨悚然。
牧州州牧文武双全,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千谣着实吓了一跳。
“老人家,你误会了,要杀你的人不是我。”
茶盖掀开,茶汤清澈,还冒着阵阵热气。
千谣淡然一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半空中,一个回旋,落在了客座上。
“姑娘没白来啊,老夫泡的茶可是一流的。”
老头也是微微一笑,先前的杀气刹那间收住了,也落在了主座上。
“茶香清幽,茶味浓郁,果真是好茶。”
老头乐呵呵一笑,一双鹰眼难得出现温柔的表情,却在片刻后很快消失了。
姽婳阁外有轻微的动静,虽然很微弱,也不难想象,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小心!”
急箭快如闪电,一道光飞过,直冲老头奔来。
一把大刀亮出,动作快的让千谣都感到惊愕。
“姑娘,要取老夫的性命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强大的光圈从四周笼罩,将整个姽婳阁包围的严严实实。强大的内力注入到了大刀中,巨大的掌风将老人的外套都撕碎了,能看到老人还算结实的胸前,印着两道十字架般的刀疤。
这种伤疤,只有杀手才会有;这种气势,也只有杀手才会有。
千谣至少确定了一件事,牧州州牧曾经是个杀手,还是顶尖的杀手。
外面天崩地裂,若是没有亲临战场,定会以为至少有千人在打斗。
将窗户开的正开些,暮色中,只看到了两个人在尽全力决战。
两人平分秋色,谁都不占谁的便宜。
屋顶被掀翻了一半,道路破坏的已不成样子。溅起的石渣生成了一层薄薄的雾,遮住了千谣的视线。
老头使的是大刀,黑影使的是剑。
刀剑相撞,撞出的无数星火,照亮了半空。
老头使大刀,攻击范围要略胜一筹,步步紧逼黑影。
占下风的似乎是老头,但其实不然,也许老头自己都没发现。离黑影越近,就越会失去胜算。
老头刀刀都直逼对方的要害,只是没注意到他的周身也很危险。
黑影的剑光刹那间触及到了他的胸前,腰身,还有膝盖,老头连躲的功夫都没有了。
“小心!”
一道剑光直逼老人的胸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贯穿。
一般的凌空漫步,这种轻功是赶不上的,不过千谣却赶上了。
纯白的风起,红色的花瓣将她整个人都裹住了,身姿轻盈的仿佛只是一片小小的樱花瓣。
蓦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千谣,将两个人的节奏都打乱了。
“让我来做你的对手!”
皿瑰剑从腰间拔出,划出一道玫瑰色的光环,将黑影白色的剑光硬生生的给挡住了。
按照黑影的实力这一剑应该是可以胜她的,却被她逼退了两三步。
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了,千谣一抬头看见的正好是白玉面具。
“你?是谁?”
难道她刚刚在隔壁看到的并不是镜风,那这个人究竟会是谁?
皿瑰剑没有刺进黑影的心脏,却恶作剧般想要摘下他的假面。
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千谣感觉到了他眼底的心痛。
难道只是一种错觉吗?
“我的脸只有我的女人才可以看,你也想做我的女人吗?”
剑即将把面具挑开,却被黑影用手挡住了她的全力一击。
剑身被紧紧的按住,千谣动弹不得。
两人激烈的举动将隔壁的窗纸完全破坏了,将一对幸福的鸳鸯也拆散了。
图月依偎在镜风的身旁,极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好戏,雪白的娇躯还在他的身上乱蹭。
镜风很温柔的吻着怀里的人,一双冰寒的茶色眸子却紧紧的看着前方。
老头子出现在这里,他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只是千谣,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这不可能!
修长有力的双手在图月身手游走的同时,无意识的用了大力,将雪白的藕臂掐出了深深的痕迹。
“公子,你太用力了,把我弄疼了,难道是看上那位姑娘了?”
图月笑得天真无邪,抱住他的后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原本清亮的眸子除了深深的心计,再没有别的了。
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安远国定远王!
你想要利用我,刚好我也要利用你,互惠互利,自然好。
靖安王爱的是千谣,千谣毁了我的两个哥哥,你爱的恰好又是她。
若她的心思摇摆不定,以你极强的占有欲,绝对会毁了她。
你毁了她的同时,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茶色的眸子柔光流转,温柔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后,将她搂在了怀里。
“怎么会,宝贝。男人喜欢的还是温柔活跃的女人,太强悍的女人可是驯服不了的。”
图月淡淡一笑,纤白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颊,莹润的指甲有意无意的触着他极好的皮肤。
“公子,那老头被打的太惨了,看上去有些于心不忍。”
轻轻的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个吻后,镜风的语气很迷人,但更低沉。
“那宝贝准备如何帮他呢?”
图月妩媚一笑,坐起了身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联星镖。
无数的星形飞镖透过窗,飞到了对面。
“小心身后!”
千谣虽被黑影困住了,身子动弹不得,但耳朵还挺好使的,是三人中最先发现暗器的。
老头听到了她的警告,在第一时间避了开来。
感觉到背后有强风刮过,黑影一把拽住了千谣急速避开。
短距离的联星镖,还加上一个女人,黑影也没能做到全身而退,一支星形镖眼看着要划过千谣的胳膊时。
谁也没有想到,黑影竟然反手将她护到了身下,镖不偏不斜的划过了他的肩膀。
一滴黑色的血滚落了下来,滴到了千谣的手上。
镖身有毒!
正在冷静观战的镜风,茶色的眸子深藏着寒光,修长的手指一把掐住了图月的喉咙。
“你做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囚心
夜已深,一轮明月高挂,悠悠清晖洒在了琉璃榻上。
千谣翻来覆去,有些忐忑不安。今晚,她的房间里并未放“安魂香”。倒是红袖被她下了“梦醒千年”,睡的死沉死沉的。
子时,打更的钟声也停了好久。
外面除了鸣虫和树叶声,再也没别的了。
犹豫了很久,千谣一下子从榻上跳了出来,披了一件外套就从窗户上溜走了。
昨晚的那个黑影让她很好奇,为何明知道有毒还要替她挡下来?今早又听到了冷月说,昨晚刺杀牧州州牧的刺客中了毒,被王爷抓到了。
那一滴黑血滴在自己手上的时候,还真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镖上的毒是剧毒,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不仅右手不保,还有可能危及生命。
牧州州牧是朝廷命官,刺杀朝廷命官自然是死罪。如此重大的案子为何不交给官府去办,就算是定远王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镜风,他究竟瞒了她多少?那白玉面具男又与他是什么关系?
今晚若是不问问清楚,那她以后又该相信谁?
穿过长长走廊,千谣来到了正中央的凉亭,躲在假山背后避过巡逻的侍从后,就悄悄地潜进了凉亭。
若不是那一晚饿醒了,去膳食房找吃的东西,她是不会发现凉亭里竟然还有如此精巧的机关。
亲眼看到一个黑影坐在了长椅上,手漫不经心的一按,凉亭内的青石板突然下沉了。
依葫芦画瓢,脚底下突然地动山摇,虽有所准备,但也把千谣吓了一大跳。
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一样,不住的坠落。
底下蓦然出现了一片红光,大片大片血红色的彼岸花盛开着,连湖面也泛着红光,也许是被彼岸花映红了。
红光离自己越来越近后,再看底下时,千谣早已不是惊呆了,而是吓呆了。
那片血红色的,根本不是什么彼岸花。坚硬的堪比钢铁的血红色石头,被雕刻成了一把把利剑的模样。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一把把血红色的剑快要刺穿她的喉咙了。
情急之下,千谣从腰侧拔出皿瑰剑,狠了狠心,一刺到底。
庆幸的是,砍下了一小片剑林,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落脚点。但撞击太大,千谣摇摇晃晃,差点没稳住身体一下子栽到下面的深沟里。
深沟里没有别的,也是一片剑林。
稳住了身形后,再一看正前方,写着大大的四字。
地狱血莲。
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一颤,她的手上,沾满了厚厚的血污。
不止她的手上,整片血红色的森林中,血流成河,被扎中身体的人动弹不得,慢慢的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底下的红石突然崩塌了,千谣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