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君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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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君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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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自夜幕里落了下来,滴在脸颊上,如夜一般凉。片刻之间,雨水绵密如丝线,像是千军万马,顷刻间,自天上倾盆而下,汹涌澎湃。
藤芷烟用宽袖遮着头顶,快步朝着镇上的客栈而去,路过一处小径时,两旁开满了桑桔花,紫红色的桑桔花如明珠一般大小,夜空中涌动的是泥土与桑桔花的香气,绵长而沁人心鼻。
雨水冰凉,打湿的衣襟里隐隐透着寒意。虽说是四月天,但初春的寒气还是未见消去。
藤芷烟一路狂奔,风中隐约传来一个女声,那个女声飘渺恍若丝纱,空灵好比洞中水声:“你爱的到底是谁呢?你爱的那个人,他就真的爱你么?明日琴晚亭。”
声音如风中雾气散去的同时,藤芷烟的意识也渐渐散去,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眸望着自己……
藤芷烟晕过去的最后一点潜意识是这样的:我曾经可是在风雪交加中步行半天都不见咳嗽的人,怎么一来到古代,身子就这么弱了?看来穿越也会伤体质啊!那些渴望穿越的深受小言蛊惑的痴女们呐,穿越需慎重啊!!
是谁,一直默默立在她身后,无声凝望着她,不惊不扰?
是谁,见她身体倒下去的那一刻,慌乱地险些摔倒在地?
是谁,伴着轮子压过稀泥的声音,缓缓行至她面前,抚着她的脸颊,双目悲凉,袖带药香?
是谁,在她耳边轻叹:“柔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声音那么忧伤,那么凄凉,那么无助。
藤芷烟想睁开眼看一看,终是无力而终。
雨过天晴的阳光总是清澈地如同水晶,自敞开的窗户斜落进来,似碎了一路的金沙,好看极了。空气中还伴着泥土被翻出来后的气味,潮湿的气味。
藤芷烟就是在这灿烂而明媚的阳光下醒来的,她睁眼,环顾四周,才惊觉自己正躺在客栈里。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回想昨晚的情景,她最后的一点记忆是倒在泥地里,她隐约听见有个男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意识太过浅薄,她根本听不清楚,更别提现在将其想起来了。
房门打开,只见小二端了个托盘进来。小二见她醒了,连忙快步走过去,说:“姑娘,你醒得正好,赶紧把药给喝了吧!”
藤芷烟瞅着满脸带笑的小二,不由得狐疑起来。还记得柳墨浅刚离开客栈的时候,她一时不知道干什么,无聊至极,便要小二给她弄本小说什么的来打发时间,可小二开口就冲她要服务费,好嘛,服务费就服务费,谁让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呢?好歹柳墨浅离开前,还给她留下了几个铜钱。
然而她太低估小二的劳动力了,客栈就是个以服务来赚钱的地方,同样也是个坑人的地方。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钱才是王道,有钱走遍天下。可能是柳墨浅长得就是一副有钱人的模样,因而小二理所当然地认为跟在富家公子身边的女子必定也很有钱,所以小二开口毫不含糊,索要二两银子作为服务费。
藤芷烟翻遍了所有的行李,凑在一起才十个铜钱,别说动用小二的劳动力了,就算是动用他半只胳膊,他都不愿意。小二瞟了眼她手中的十个铜钱,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由满脸堆笑一秒内变成了无限鄙夷。那速度转换地快到用秒都不能计算了。
如今小二不但不找她索要服务费,反而无比殷勤地给她端来吃的。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藤芷烟一边死死地瞅着托盘上那碗黑不溜秋的东西,一边还不忘拉了拉裹在身上的被子。见小二端着托盘往床边挪,藤芷烟的目光落在小二身上,一副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委屈模样,紧张兮兮道:“你想干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碗里下了药,我跟你说我是不会顺从你的,士可杀不可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决不为五斗米折腰!”
藤芷烟在脑海里搜刮了无数个句子,就为了形容一句话,那就是你个龟孙子别想**我!
小二被藤芷烟的一席话给愣住了,半晌,他回过神来,笑了。那笑容落在藤芷烟眼底就跟淫、色之类的分不开,藤芷烟甚至想到了接下来,小二一定会一把抓住她的下巴,笑得一脸淫 荡,然后流着满嘴的口水,色迷迷地说:“妞,来,给爷笑个!”
藤芷烟忍不住被这个想法给吓得抖了一下,若是被柳墨浅那样的人妖非礼了,倒也算了,就当是她自认倒霉好了。可眼前这个顶着人类的相貌的不明生物,她不由得猜到自己出了车祸摔下山崖是何种模样了,这长得……简直太对不起她这个观众了。

、第18章 爱如岁月长相忆(8)

就在藤芷烟想着如何自救的时候,小二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茶几上就走了,离开前,说:“那位公子说了,让你好生喝药,药有些苦,旁边那包蜜饯是那位公子特地买的,说是喝了药在吃蜜饯就不觉得苦了。”
原来是药……
药碗旁有一包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大概是装蜜饯用的,只是是谁这么用心?昨晚八成也是小二口中的“公子”将她送回来了吧?而知道她所在的客栈的公子也就柳墨浅一人罢,虽是如此想,但她还是想要从别人口中得到求证,以确定自己并不是在自作多情。
“那个公子是?”
小二回头,笑道:“那个公子离开前嘱咐我要替他保密的,姑娘,既然你人已经安全回来了,又何必要知晓那么多呢。”
藤芷烟心下一沉,原来不是柳墨浅……
喝过药,果然是苦得厉害。藤芷烟并不爱吃甜食,但嘴里实在苦得很,所以拿了一颗蜜饯吃了。
一夜雨后,万物如淋甘露,愈加勃然,窗前的杜鹃花开得正艳,枝桠上的鸟叫清脆悦耳。
藤芷烟手指抚上窗户,若有所思。
一夜过去了,柳墨浅竟还没有回来。看来浣姝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是她所不能企及的,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原来他喜欢的是浣姝那种类型的……
“你爱的到底是谁呢?你爱的那个人,他就真的爱你么?明日琴晚亭。”
耳边不由得想起昨晚风中的那个女声,她好像知晓她所有的一切。她的心声从未同任何人说过,却无端被旁人知晓,多少有些窘迫,也对昨天质问她的女子产生了好奇之心。
琴晚亭……
那个亭子她知道,当初赶车去往鸾府的时候,经过那个亭子。临琴晚湖而建,顾名“琴晚亭”。亭柱上的朱红色漆已经褪成了暗色。
上次她同柳墨浅经过,她还曾在那里小憩过,晨光透过云层沉淀下来,落在柳墨浅那袭血红的大袍上,如天边血色残阳倾斜一地,美得如同梦幻一般。柳墨浅执箫立于湖畔,敛眸颔首,修长如白玉的手指按着指韵,顷刻间,悠扬的曲子飘飘扬扬回旋。
晨光落在湖面上,像极了金黄色的麦穗。她就坐在石凳上,听着箫声,看着金黄闪闪的湖面发呆,听到兴处,她不由得感叹出声:“就这样吹着湖风,听着箫声,可谓是良辰美景呐!”
柳墨浅听了,收回青玉箫,回身敲了下她的脑袋,丹凤眼里尽是鄙夷之色:“没出息的丫头!”
环境真的能感染人的心情,看到如此美景,藤芷烟实在懒得计较一箫之仇,她瞥了一眼他,不以为意:“人的一生或许有很多追求,很多野心。但我却没有,我要的不过是一个能相伴余生的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归宿。我以后啊,一定要和我的相公在这样的一面湖边建一座容得下一家人的房子,房子前围上一圈篱笆,上面有海藤花缠绕,穿过篱笆,就是一条湖边小径,饭后可以容我和他牵着手散散步。”
藤芷烟说着,眼神四周游荡,看着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石山,眉头微蹙,有几分失望:“这里呢,还算好,只是周围都是石山,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机,还是梅莲山好啊,四周都是绿意盎然。恩……挺适合情人间长相厮守的……”
藤芷烟终于抬眼去看柳墨浅,正巧与他的视线相迎,她不由得闪躲开来,接着又偷偷瞟了几眼柳墨浅,却发现柳墨浅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他俊脸上没有往日的戏谑与嘲讽,毫无表情。因而藤芷烟猜不透他是否有听懂她话里的暗示,也猜不透他若是听懂了,此刻又在想什么。
终于,过了半晌,当天地间安静地只能听得见晨风呼呼声的时候,柳墨浅轻笑了一声,随即转了下身子,背对着藤芷烟而立,语调轻快到让藤芷烟诧异:“丫头,这春天已经快接近尾声了,你倒思起春来了。你的那些小心思怕是这世间的男人都能做到吧,总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我辛苦**出来的徒弟就这么拱手让人,多少有点可惜了。”
不知柳墨浅这话说的是有意还是无意,藤芷烟最终在他话里听到了另一层含义,那是她不想要的结局。
又是早晨,又是这琴晚湖,只是今日她身旁没有柳墨浅。这段日子,她跟柳墨浅可以算是形影不离,当然如厕、睡觉啥的就不在范畴内了。是他陪她认识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是他陪着她消除了内心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因为他,她才可以融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接触到的人。
藤芷烟抬眼的时候,看到琴晚亭里坐了一个紫衣罗裙的女子。她临湖而立,藤芷烟只能看见她的青丝如山间瀑布倾泻一地。
想当初藤芷烟也有长及腰的头发,但那时她被她父亲扣除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为了谋生计,为了活下来继续跟曼雯小妈大战八百回合,坚决做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残,所以她忍痛割爱,把她心爱的头发卡擦一下给剪了。
她犹记得那个收头发的老头拿着剪子在她头上比划的模样,那样子就跟发现了宝贝似的,不停地琢磨着如何能把头发剪到最多。所以当藤芷烟拿着镜子瞅着自己的新发型时,当场就尖叫了起来,转头就恨不得海扁那个老头,但尊老爱幼是中国的传统美德,无奈藤芷烟就是中国的好市民,双手不停地在胸前运气,终于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此后她装了一星期的阑尾炎,死活不肯去学校,而不知内情的老师还特地跑到她家来看望她。正巧幼芙也在家,幼芙将实情告诉了老师,老师箭步如飞地冲进她的房间,把她从头到脚趾头给数落了一番,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表情。最后在幼芙幸灾乐祸的笑容下,她被老师给拖回了学校。从此,她在学校就多了个绰号——灭顶师太!
是的,灭顶!她那圆溜溜的脑袋,她那乌黑乌黑的长发,硬是被那老头剃成了缩小版的迷你滑冰场!

、第19章  爱如岁月长相忆(9)

藤芷烟走进琴晚亭,那个紫衣女子闻声转过身来。只见那个紫衣女子手上拿着一束沾了露水的紫红色花,花朵很小,似碎了的紫宝石一般点缀在大片绿叶中。
藤芷烟抬眼去看那个紫衣女子,她的容貌还算清丽,只是面容苍白地吓人,连嘴唇都如晨霜打过一般。深深凹进去的眼底有着浓浓的黑眼圈,如此面容就算是再清丽的脸庞,还是让人不由得打了寒颤。
一阵风过,那女子的衣裙飞扬开来,一侧衣衫贴紧身子,藤芷烟一震,用“瘦骨嶙峋”来形容眼前这个女子再恰当不过了。
此时,那个紫衣女子正看着藤芷烟,目光淡淡。藤芷烟轻咳一声,问:“昨晚是你在说话?”
紫衣女子点了下头,如实回答:“是。”
藤芷烟不由得皱起眉头,她不太喜欢自己的心事被一个陌生人知道,这样让她像是没穿衣服走在人群中一样,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与冷淡:“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紫衣女子垂眸,苍白的手指抚上手中的花瓣,指尖很快就染上了露水,冰冰凉凉的,她将手指伸进嘴里,轻吮了一下,想象着露水的甘甜就这么轻易地刺激了她的味蕾,对的,想象,只是想象。因为三年前她就失去了味觉,她曾经喜欢的桑桔糕,他为她做的桑桔糕,她再也尝不出那美味了,而他也再不会为她做了……
藤芷烟看着紫衣女子低着头,兀自沉默,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甚是怪异,而如今没有柳墨浅在身旁,多少有些畏惧,正要转身离开时,那个紫衣女子开口了,她说:“你难道不想要知道谁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么?”
藤芷烟疑惑地皱眉,随即淡淡道:“不想知道,他心里没我,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何须他人来告诉我!”
紫衣女子轻笑了一声:“他说了你就信?他心里若是真没你,当然就不会用心良苦了。”
紫衣女子的话听在藤芷烟耳里就如同迷雾,感觉两人根本不是一国人。藤芷烟瞅着眼前这个瘦弱而纤细的女子,就如同瞅着一个精神病院人一样。
紫衣女子许是察觉到藤芷烟并不打算同她继续理论下去,于是也不打算再纠结她的感情问题,而是回归到自己身上。
紫衣女子道:“其实昨日那话不过是我让你来这儿的诱饵,果不其然,你真的来了。”
藤芷烟诧异,实在不解紫衣女子骗自己来这里所谓何事。而后想起曾经看过不少警匪片,歹徒一般将人质骗到一个地方,然后用其威胁人质最重要的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及此,藤芷烟不由得防备起紫衣女子,眼睛不忘四处游荡,看看若是真的遭遇不测,往哪个方向逃脱存活指数比较高。
紫衣女子淡看了一眼藤芷烟,一副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的表情,幽幽道:“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
藤芷烟一听,下意识地捧着自己的肚皮,敢情这人还真是自己肚子的蛔虫啊?!看来柳墨浅回来,她得找他拿杀蛔虫的药啊。
抬头,见紫衣女子嘴角带笑地瞅着自己,总觉得她一眼就能洞穿她的新色,所以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的思想净空,净空,再净空。
紫衣女子自顾自地坐在了石凳上,然后指着对面的位置,说道:“你也坐吧。”
藤芷烟犹疑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她一落座,那个紫衣女子继续道:“我叫桑蕴。你可以叫我阿蕴。”
藤芷烟了然地点点头,依旧是一脸戒备地看着她,唯恐桑蕴对她怎么样。桑蕴忍不住笑了起来,苍白的脸颊因着这笑容,倒是让她整张骇人的脸柔和起来,多了几分亲和力。
桑蕴知道自己如今这模样,别说是外人了,就连她自己都会被吓到,所以她也不再多做解释,直接切入正题:“我找你来,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你帮我一次。”
“帮你?”藤芷烟愣了,来到这里的这段日子里,貌似找她的人都是有求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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