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紧张嘛,我人很好的,不信你可以问阿烟的。”说着乌七转头对着藤芷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藤芷烟嘴角僵了僵,她能说实话么?估计会被乌七活埋了吧!藤芷烟终是违背良心地点了点头。
乌七笑得春风得意,回头对陆小凤说:“你看我没说错吧?”说着抓住陆小凤的肩膀,加大力道,不让陆小凤逃走,然后对着小脸蛋儿惨白的陆小凤轻柔地说:“陆公子啊,一路颠簸一定很累吧?肩膀酸不酸?不如我帮你捏捏吧!”
说着,她便在陆小凤瑟缩发抖的情况下,开始她沦为丫鬟的生活。
陆小凤起先很怕,后来觉得行使下将军公子的权力也是蛮不错的,因而变得得寸进尺起来,指使着她干这干那,气得乌七在他背后张牙舞爪,但见陆小凤回头,立刻又堆满笑容。
此时乌七的表情才是他娘的矫情啊!
自牢房出来后,天色还早,藤芷烟不想太早回去。天知道她出门一趟得有多难!宰相夫人是古时候最典型的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所以打从心里认为女孩子家就该呆在家里做做女红,抚抚琴什么的,反正就是什么显素养就得做什么。加之叶絮柔有逃婚的前科,而宰相府在整个帝都都是有名有脸的地方,宰相夫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去遭人非议,更不会让旁人旧事重提,继续抹黑宰相府的名声。
所以宰相夫人特地吩咐了叶絮柔的贴身丫鬟巧儿好生陪着小姐。与其说陪着,还不如说看着,巧儿时时刻刻不离她身边。她本想借着巧儿如厕,然后跑出府,所以她在巧儿的茶里放了许多巴豆。结果巧儿太过尽职了,憋着快要出来的便便,找了另一个丫鬟莲娇来接替她。好在莲娇不如巧儿聪慧,她比巧儿小上一二来岁,又略微有些笨拙,笑起来的时候傻傻的。
藤芷烟一下子就看中了她这一点,而将巧儿调去服侍夫人,美名曰:巧儿是女儿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长大的,做事谨慎又心细体贴,娘年事已高,让巧儿去服侍娘亲,女儿安心。
果然宰相夫人一听,感动地一塌糊涂,立刻就招呼了巧儿过去服侍。
巧儿一走,藤芷烟才得以有法子出去。莲娇特别好骗,随便一差遣,她就信以为真地屁颠屁颠跑去做了,她则趁机翻墙逃出府。
为了长久之计,她还命人做了长竹梯,特地嘱咐要牢固一点,最好能经得起长年累月的折腾,而现下竹梯就在她所住的小院后头的竹丛中。
藤芷烟和陆小凤顺道去找了玄梓宸。以前听乌七说玄梓宸是个有钱的主儿,后来又听陆小凤说玄家是整个裕国最富有的 家族,其主营的布坊已然垄断了整个裕国的丝绸布匹生意。藤芷烟都只是听他们说说,如今是第一次去玄家布坊。
果不其然,纵观其家的布坊就可看出这定然不是一个小资本家。陆小凤说这庞大的家业完全是玄梓宸白手起家建立起来的。藤芷烟瞬间就对玄梓宸这个全国首富表现出无限敬仰之情。要知道虽说藤芷烟出生在富裕之家,可这世人哪有和钱过不去的?她对钱的喜爱那可是打从娘胎就根深蒂固的,坚不可摧啊!
所以看到玄梓宸的那一刻,她就仿佛看到了他周身踱了一层金,那是金子在发光啊,真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啊!
她双眼发光,蹲在玄梓宸面前,想也没想就蹦出一句:“玄梓宸你教我怎么赚钱吧!”
玄梓宸嘴角永远都是那样温和得如同三月春风一般的笑容,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莫不是急需用钱?”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如何赚钱,没准我能成裕国的女首富呢!”想起那一天,藤芷烟的眸子又是一亮,嘴巴微张,就差没流口水了。
玄梓宸看着她的样子,眼里的笑意如同开在春末夏初的花朵,一点点慢慢自眼角盛开。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总是嘴角带着笑,总是在阳光下笑得一脸明媚,夜深人静之时,捧着自己的忧伤入眠。这样的男子让人心疼!
玄梓宸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笑了,温润的嗓音笑起来如同清泉碰触小石子的声音,很轻很动听:“傻瓜,我的亦是你的。赚钱是件很累的事,我一个人累点就好,你只需想着如何欺负我能让你天天开心就好了。”
藤芷烟脸颊一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你,你有受虐倾向么?”
玄梓宸依旧笑,但眼里多了几分认真:“我只想你开心,永远开心。你的笑容和娘亲的安康是我这生唯一的寄托。”
、第50章 她不是我的妃
玄梓宸一直都知道十四年前的那场意外并不是娘亲真正带他离开皇宫的原因。在离宫的前一夜他知道所有事实的真相。
那夜父皇不知从哪里得知娘亲要出宫的消息,怒气冲冲地自韶华殿过来。父皇和娘亲第一次发生了争吵,他站在门外偷听却不敢进去。
父皇不许娘亲离宫,可娘亲却说出了真相,说他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娘亲在入宫前与心仪的男子所生。自始至终,她都还爱着那个男人,所有她要出宫与那人在一起。
他在门外听到父皇摔碎茶杯瓷器的声音,在他印象中父皇面对满朝文武威严有加,对待皇子们却是满目慈爱,甚少发火。那是父皇第一次发火,父皇几乎摔碎了寝宫内所有的瓷器,噼里啪啦刺耳的碎裂声中还伴有娘亲浅浅的哭泣声。最后父皇问娘亲:“入宫这些年,你可曾对朕有半分情意?”
娘亲回得决绝:“没有。我对你只有恨,若不是你,我怎会和他不能白头偕老?”
“他……是谁?”
“你永远都没资格知道!”
父皇的声音里有着心痛:“可朕这些年对你的付出还不足以得到你半分的爱么?就算是养的一条阿猫阿狗,时日长了也会心生不舍,难道朕连条畜生都不配么?”
“对!你不配!”
“你,就那么恨我?那好,朕就成全了你们的……白头偕老!你立刻给朕滚!带着你们的……野种,滚出朕的视线,朕一个人的……皇宫!”
虽然娘亲离宫了,可淳贞皇后之位还是空悬着,即便父皇知道那个为他主持后宫事宜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父皇一直都爱着娘亲的吧……
可自那夜后,他就活得不快乐。外人看来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是死在了十四年那场意外的皇子,只有他知道,他压根不是拥有皇室血统的皇子,枉他占了太子之位那么些年。
直到遇到那个笑起来很是可爱的女孩子,她总是会想着法地欺负他。因她的一句“宸哥哥,我要欺负你一辈子”,他便觉得生活有了方向。为了她如花儿一般的笑容,为了她银铃般的笑声,他要努力,给她最好的,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给她此生最安逸的依靠。
藤芷烟自认为和楚白歌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可天不遂人愿。自她回了宰相府,楚白歌来府上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当然不是来找她的,他和她那所谓的爹总能在书房聊很久,果然男人们的世界不是她们一介女流所能触及的。
藤芷烟从玄梓宸那里回来的时候天色渐晚,她想楚白歌和她老爹的事情应该也谈完了才是。
玄梓宸将她送到了宰相府大门后,她就连忙催促他离开。她可不想让玄梓宸知道她每次出来都是翻墙,不然玄梓宸肯定担心得眉头紧蹙,不停嘱咐她下次不可再做这样危险的事。说不定还会给她那所谓的老爹告状呢。
所以她的秘密基地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连陆小凤都没告诉,因为陆小凤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什么都会跟玄梓宸说。这一点倒是和乌七有点像。不过自那日大牢里的相识,陆小凤怕是连提到乌七这个名字都会后怕吧。
她慢悠悠地哼着歌往她的秘密基地而去。玄梓宸知道藤芷烟喜欢吃梅花糕,所以每次去找他,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备上很多梅花糕让她带回来,说是怕她晚上饿了找不到吃的会睡不着觉的。
她抗议道晚上甜品吃多了会长胖。
玄梓宸却笑了,刮了下她的鼻子,满眼宠溺:“傻瓜,你再胖我都不会介意的。”
藤芷烟皱起眉头:“可是我不……”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快点进去吧。”玄梓宸总是会打断她的话,他明知道她要说什么,可就是不愿意面对。
藤芷烟望着玄梓宸离去时孤独的背影,头顶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折射在地上缓缓而去。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有人孤独地只剩下影子来为他作伴了。
不知怎地,看着他的背影,听着夜空中车轮碾过青石路的声音,她对玄梓宸油生了一股同情。她仿佛看见了他温和似风的笑容底下有汹涌的忧伤在翻滚,这样的男子,她不忍心伤害,可她亦不能爱,她怕一不小心就伤害到了他。
藤芷烟翻上墙,坐在墙头,用脚探索了很久,也没勾到她离开时放在墙角的竹梯。头顶的竹叶掩盖了月光,她根本看不清下面。最后只好像爬上来的那样借助鞋子与墙面的摩擦顺着墙面爬下来了。可爬上去容易,爬下来难啊。脚下一滑,她就从墙上摔下去了,屁股先着地,所以最痛。
她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屁股痛得她久久不敢起来。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她惊讶地抬起头,只能隐约辨析到时一个人。估摸着身高,让她肯定的是此人绝不是莲娇。
然后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人是楚白歌。所以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皇上?”
那人没回她。
她强忍着屁股的剧痛站起身子,一看果然是楚白歌。她本能地往后跳了一步。楚白歌终于出声了:“才几日不见,你倒开始怕我了?”
能不怕么?他可是皇帝啊!这要是搁在现代,在中国就是主 席、在苏丹那就是国 王、在美国那就是总 统。
藤芷烟低着头说了句:“皇上吉祥,皇上再见”后便要离开。可楚白歌先她一步拦住了她。
楚白歌轻笑一声:“这还是为师的爱徒么?”
藤芷烟有些怒了,当初一声不响离开的是他,重逢后对她冷淡的亦是他,如今他早有心爱之人却还来招惹她。就因为她喜欢他,他就可以那么嚣张么?多日来的委屈就像潮水涌了上来。
藤芷烟微恼道:“你不也早就不是我曾经的师父了么?”
楚白歌近她一分:“所以你开始觉得玄梓宸好了?”
藤芷烟一愣,他看见玄梓宸送她回来了么?
她讨厌他那副质问的口气,她不是他的谁,他这样质问的语气总会让她存有遐想。
“你都说了我是你看不上的人,而且你也有自己的宠妃,我难道不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么?毕竟你并不打算给我任何回应,不是么?”
楚白歌突地沉默了,寂静的夜里,微弱的月光下,他的面容有些看不真切。半晌,他说:“苏凝若不是我的妃。”
语毕,转身离去。
、第51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藤芷烟走出竹丛,终是看见了那个竹梯,放在屋檐的角落。那个竹梯……是他故意拿开的?!
她边揉着屁股,边朝屋内走,心里还不忘腹黑楚白歌。他奶奶的故意拿走竹梯就算了,看她从墙上摔下去,他都不去接她一下。用乌七的话来说就是真他娘的铁石心肠啊!
如果是苏凝若,他就不会那样冷眼旁观了吧?如此一想,藤芷烟心里觉得失落极了。这就是爱人与被爱的区别!
藤芷烟的秘密基地被毁了,因为楚白歌在她爹面前告状了。所以她后院的墙被人修砌地又高了一截,竹梯也被砍断了。加之她爹和陆小凤他爹官场上的不合,直接牵扯到了他们子女身上,陆小凤自然是不能来找她玩了。
所以她只得在府内晃荡,盛夏的正午天气异常闷热,热腾腾的空气随便一动都能流出汗来。她浑身没劲,懒洋洋地趴在池塘边看着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莲娇也在一旁替她扇风。
藤芷烟用手指扒动着池塘表面漂浮的花瓣,真真是无聊极了!
“莲娇,好无聊啊,好无聊啊!本以为当宰相千金会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原来这般痛苦!早知还不如嫁给玄梓宸得了!”
莲娇笨拙,以为藤芷烟说无聊是因为无事可做,她憨厚一笑:“那奴婢去替小姐把上次未绣完的并蒂莲给拿来?”
说起那未绣完的并蒂莲她就想起了陆小凤。当时陆小凤说要教她学刺绣,她本是不愿的。可陆小凤说如今的男儿都喜欢会做女红的姑娘。藤芷烟心想陆小凤再娘炮,终究是跟男儿搭边的,他说的话不可不信。陆小凤问她要绣什么,她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了池塘边盛开的莲花,她想也没想就说:并蒂莲。
当时陆小凤还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瞅她,可她是不会跟他说,她说并蒂莲想起了楚白歌。有一种喜欢叫明目张胆,还有一种喜欢叫不见天日。而她对楚白歌的喜欢就是盛开在夜间的昙花,在夜里肆意开放,败在晨曦未露之时。
她用了几日的时间才绣出一片花瓣,十指上尽数被扎过,为此,陆小凤可没少嘲笑她。
后来她陪陆小凤逛街时,听到坊间有人传沛帝有意让苏凝若姑娘填补空悬的皇后之位,她回家便将那未绣完的并蒂莲扔进了床角。
现下莲娇说起这事,她提不起半点兴趣:“就算并蒂莲绣好了又怎样,又没人会欣赏。”
莲娇说道:“小姐的刺绣怎会没人欣赏呢?玄公子若是看到了,就算小姐绣的是不着模样的,他也一定很喜欢。”
一见莲娇捂嘴偷笑,藤芷烟就知道莲娇在打趣她。
“好你个莲娇!你竟然学会取笑我了哈!看我怎么罚你!”说着,她自池子里舀起一捧水泼向莲娇,莲娇连忙跑开,嘴里一个劲地讨饶。
就在藤芷烟抬眼的那一刻,她看见楚白歌站在 不远处,一袭红锦衫。她原以为头顶的阳光太刺眼,是她看错了,可揉了几下眼睛,楚白歌已然走到了她跟前。莲娇吓得连忙跪下来行李,她也懒懒地行了一礼:“民女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恩。”楚白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她半晌又道:“徒儿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呐。”
若要搁以前,他还是柳墨浅的时候,她一定会抬头给他一记白眼,可眼下她可不敢,万一惹得皇帝老 子一不高兴,砍了她的脑袋那可就冤大了,所以她依旧垂着头,闷闷道:“多谢皇上关系,民女没事。”
楚白歌“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徒儿会记恨我呢,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呆在府里闭门思过好了。”
藤芷烟愣了,忘了君民之别,说道:“我何错之有啊?”
楚白歌挑了挑眉:“不知错便是最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