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脚印到了山的另一面山腰处,果然见到一头野鹿,体型偏小,她觉得自己能搬得动。
见那鹿正在雪地里拱着什么,黑妹不再犹豫一箭射出正中鹿身。
那鹿后臀上带着箭横冲直撞直往后面的山上跑去,黑妹哪肯放过,紧追不舍。
过不了一会儿那鹿终于倒下了,黑妹高兴坏了赶紧跑过去,拿绳子绑好再在下面垫上两片松枝便开始往山下拖。
因为是雪地,猎物这样就像坐上雪橇一样很好搬运,不一会儿便到了两座山之间的的山涧处。
其实大叶山因为是有一座座的山绵延而成的所以每座山之间都会有一个山涧,有水有平地,而此处正有林叔搭的简陋棚子,以便突然遇到雨雪的时候躲避休息。
所以黑妹就想把这鹿拖到那棚子处,等着下午和林叔一起再把鹿运回村去,否则要她一个人硬扛那还真不行。
当她拖着鹿打开那棚子柴门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一把亮幽幽的银丝剑,象一条银色游丝一样泛着幽亮的惊艳之光直逼黑妹的咽喉。
她一愣,顺着剑看向持剑之人。
那人同时也神色戒备地看向她。
两人同时一愣。
持剑的是一名男子。
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双眼睛简直像冰晶一样澄澈,那样带着点冷漠和狠戾直直看向黑妹,象要把她定住。
此刻的黑妹因为刚刚拖拉一只鹿一路下山,全身热气腾腾,戴的狗皮帽子歪歪斜斜,面容涨得发红,被突如其来的剑和人吓得目瞪口呆,就那么背对着门望着他傻傻发愣。
那人僵了一会儿,忽然手臂一撤,那剑嗖的一声快如闪电地回撤不见。
黑妹这才反应过来,也不敢说话就那样立在门口细细看那人。
这是一个感觉也就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推门而入的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飘忽俊逸。
说实话黑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黑妹这才看到这人白袍上从腰间往下有大片的血迹,印在白袍上象盛开的梅花一样鲜艳又触目惊心。
她大声"啊"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得看着那人。
那人似乎十分惊讶见到黑妹,但随即也收敛了戒备,但依旧冷冷地看向她,慢慢说到,"把门关上!"
如果说刚刚黑妹还并不确定这个人她见过,那这句话的声音让她确定了眼前人,她的确和他见过。
这样的桃花眼,飞翘的眼角,风流雅致,双瞳里没有一丝温情,带着狠意带着杀伐,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而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几月前突袭吴老爷家的同济会的那个首领,那个高坐白马之上冷眼看她,最后却又给了她十两银子的黑衣蒙面男人。
很显然黑妹此刻的表情和神色已经告诉了这个人,她认出了他。
而他显然也认出了她,"这里是大叶山?"
"是啊,你怎么受伤了?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有很多人吗?"
"不该知道的问了对比没什么好处。"那人声音平淡得毫无波澜。
黑妹这才警觉,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呐呐收声,然后就看到那人摇摇欲坠,她没有多想,条件反射地就要去一把扶住他
哪知道在接近他的那一刻她就被他手上拂袖过来的一股力量摔到了墙角。
一下子撞到了靠墙摆放的一堆木柴上,她的整个胸腹刚好撞到那参差出头的木柴上。
即使隔着厚厚的棉袄依旧觉得胸前痛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一看,胸前的棉衣都挂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黑妹一看顿时火冒三丈,转过头来望着这桃花眼声色俱厉,"你有病啊,我看你伤到了,好心扶你你还〃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白袍男子已经摇晃着倒下了。
"哎,哎〃
黑妹赶忙奔过去扶住他慢慢躺在角落的草跺,本来还想为了刚刚那一摔狠狠骂他几句又看到他面色惨败,眼神恍惚,下面衣袍上鲜血惨烈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算了,看在那十两银子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黑妹刚说着,看着这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毫不动弹。
她慌了,这人刚刚还那么剑拔弩张的,难道都是虚张声势,他受伤得很严重吧,会不会死?
她彻底慌乱了,半天才伸出手指到他鼻下去探他的气息,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她不再想那么多赶紧解那人的月白祥云的宽腰带。
忽然感觉到腰带上有些硬硬的感觉,一摸索忽然想到刚刚她进门的时候他逼抵她的似乎是一把软剑,他手一撤那剑就如水蛇一样悠忽不见了,想想这腰带里或许就是那软剑。
她现在也没心思去打开看的,解开衣带,这人里面包括中衣和亵衣都是血,看来他伤的不轻。
轻轻揭开最里面的亵衣她才发现在他的腹部上有一条很大的刀口一直延伸到右大腿,刀口处还在不停地冒血,渲染在他洁白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黑妹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怀里有金疮药。每次上山她和林叔都会带着以防万一。
她连忙掏出来,刚要倒上药粉,忽然想到是不是应该先把伤口清理一下。
想想她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盖在他身上,拿了棚里的一个木盆子转身出了屋子。
因为没有了棉袄,一出门顿时打了个打喷嚏,她快步跑到小溪边舀了一盆子水进屋。
那人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动手脱他外面的裤子,脱下来后里面的白色亵裤右腿已经全部是血渍,但还好没有和伤口黏合在一起,她揭开里面亵裤的腰带,从腰口子那里一把撕开。
那刀口直接从腹部一直延伸到整个右大腿。
她索性撕下一块亵裤的布料放在水盆里洗洗,山间溪水反而有些温热的感觉。
她拧干了布沿着伤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想着到底是谁伤他这样厉害。
不是传言说同济会里的首领个个武功高强的吗?
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官府呢,要是官府剿灭同济会的话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那不是顺藤摸瓜找到林叔和她了。
忽然又想到进大叶山只有从大叶村经过,要是官差围剿大叶村的村民不会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才安心下来,只要不是官差围剿就好,她还没想要与官府为敌。
不一会儿她清洗好刀口处的血渍,撒上金疮药粉,闭上眼索性也撕了那另外的半边亵裤把他腹部和大腿处的伤口绑上。
黑妹正拿着撕成布条的亵裤布料跪在他旁边俯身去他腰下缠绕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黑妹是很纯洁的妹子哦,大家自行YY吧
☆、32妥协
第三十二章妥协
看着他睁眼望着她;黑妹一愣;条件反射地退缩了一下说到,"你要是再出手伤我我可就不管你了啊!"
说着摸摸自己的前胸,刚刚被他摔过去撞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呢。
那人看了看她,慢慢闭上眼睛。
黑妹这才又靠近他继续绑好他腹部的绷带,拢好了衣襟换到下半身。
黑妹扒开掩住他下半身的棉袄;露出右腿来;把他右腿托在她的腿上;再一圈圈地包扎起来。
等全部包好以后黑妹又把他那条外裤替他穿上。
刚一穿好一抬头才发现这人一直睁着眼看她。
"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说着握起他露在外面的的手就要放在棉袄里掩着;不想竟然触手冰凉。
"是不是还是很冷?"黑妹看着他脱口问到,话一出口心里就骂自己笨;失血过多的人当然会觉得很冷了。
忽然又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于是也不多说直接站起来从角落的一个瓦罐里拿出火石来,又拿了几块木柴生活,因为草垛边上还有一小捆干松针可以引火,所以很快就在草垛前生了一堆火。
这时黑妹才想起她先前猎杀的那头鹿还在外面,赶紧起身出门。
"你到哪里去?"
身后那人忽然问到。
黑妹一愣,心想这人肯定是怕自己就这样把他丢下不管了,于是扭头看着她说到,"放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我只是到外面弄点吃的进来。"
黑妹出了门外,把鹿直接拖到溪边,拿出随身的小匕首开始开膛破肚。
她虽然是第一次做但因为看林叔做过很多遍所以并不陌生,很快掏出了鹿体里胃的部分,还是温热的,又进屋拿了瓦罐出来洗干净将鹿胃里的东西翻出来倒进去,拿进屋子里的火上架起来加热。
不一会儿瓦罐里就开始冒热气了,黑妹用布抱着手柄拿了出来,又去草垛上把他扶起来,"起来吃点东西暖和一下!"
他慢慢起身,黑妹看着他蹙额,皓腕抬起,即使是身受重伤,这人举止间依旧优雅凌厉。
他也许真是饿了,一口气将碗里的东西喝完,放下碗在地上忽然抬头说到,"这里离你家多远?"
"一个时辰的山路。"
"带我去你家养伤。"他的语气不象是商量。
黑妹一惊,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不行!"
那人看着她也不说话,就那样桃花眼里冰寒地冻地看着她。
黑妹后背一寒,但她想着这人一来也算是乱党,造反的,要是被官府知道了,她一家子都逃不了杀头的罪。
二来这人被别人这样重伤还不知道仇家是谁呢,万一追寻到她家里,那不是殃及鱼池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这祸水引到家中,即使这祸水倾城得再一塌糊涂。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他眼神更阴寒,手已经摸向了腰间。
黑妹一看又急又气,"哎哟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念在那十两银子的份儿上我又是给你包扎伤口又是弄吃的给你,棉袄都给你,你跟我回家养伤万一被官府的人知道了我全家都完蛋——"
"官府不会知道!"他忽然出声打断她说到。
"为什么?"
"因为我的脸看过的人都死了。"
他这话说得其实十分平淡,没带任何语气和情绪,可听在黑妹的心里顿时是欲哭无泪啊,果然美男的脸不是那么好看的,她现在是不是也要被灭口了呢。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到,"我一点都没看你的脸,刚刚专门看伤口去了。"
那人一声轻痴,"现在说已经晚了,要么带我回你家养伤要么我现在一剑劈了你。"
黑妹骨碌碌转着眼珠子想对策,"你在这里养伤不也挺好的吗,我保证给你送一日三餐,还给你送棉被来。"
"追杀我的人明天应该就能到这里,他要是找到这里来了,你一样活不了。"
"你不是说再没人知道你的相貌吗?"黑妹大惊。
"所以他才会在这山里见人就杀。"
他说得轻巧,黑妹却大惊失色,"那你跟我回村子,那人不会跟着找来吗?"
"这你就放心,他们绝对不敢进村子的。"
"为什么?"
"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是带还是不带?"
黑妹想想要是不答应把这人带回家去他说不定真能杀了她,更重要的是她要是被杀了没回家,那家里人肯定上山来找,到时候要是碰到追杀这人的杀手那还不都得没命了,但是答应这人的话,带回家官府和追杀的人都不会发现。
官府不知道他长相肯定就不会知道他是同济会的。
而追杀的人为什么不会进村子呢?
黑妹忽然想到,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追杀他的人也是来自同济会呢?同济会有个铁规就是不得扰民。
要是这人悄悄躲进村里,追杀他的人肯定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进村查人的。
这会儿黑妹就没心思细想为什么同济会的同伴儿之间互相追杀。
看来这人要想躲避追杀还真的只能躲在乡里村民家里。
黑妹虽说怕惹麻烦回家,但只要没有杀身之祸,而且还能救眼前这人一条性命她还是乐意的,就凭这人当初那晚听了自己一番话没有打劫吴地主家还给了她十两银子说明这人不坏。
再说了,长得好看的不总是占便宜的吗!
"好吧,我待你回我家养伤,不过要等到天黑了我们悄悄回去,不要叫别人看见你了,再说你现在的伤也无法走路,歇到晚上你精神也好点。"
那人慢慢躺回草垛上,黑妹在他对面隔着火堆小声嘀咕,"银子果然不是那么好得的,拿了你十两银子我这会要伺候你一个月了,划不来——〃
"等我伤好了,给你一百银子!"那人闭着眼却忽然说到。
黑妹一想,有武功的人耳力这么好啊,连忙说到,"真的?"
那人也不回答,微微点头一下。
黑妹高兴了,想想又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半天他都不回答,等到黑妹以为这人不会告诉他名字的时候忽然从他嘴里吐出一个名字,"三木。我叫林三木。"
"林三木?你和我娘一个姓呢!"黑妹说到。
又见半天没人理她说到,"你睡一会儿,我下山再拿点药上来,也和我家里人说一声,免得他们上山找我来了。"
说着黑妹起身从他身上拿了棉袄,想想又把草垛上的草扒拉了一些到他身边,又把火加了柴火,这才转身出门。
这长的时间那人一直闭目养神。
黑妹伸手拉门的那一瞬间忽然顿了一下回头问到,"你就不怕我下山以后再不上来了?"
"你不会!"
黑妹笑了笑,出门快速下山回村。
走在路上她本来以为三木说她不会是因为相信她的人品,后来一想她和他先前也就见过一面他怎么就那么相信她呢,后来一想在吴地主家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报出了家门,连她爹叫什么都说了。
三木如此相信她不过是因为她跑不掉,如果她一会儿没有回去说不定这个林三木会沿路问着去她家呢。
想想那个画面,这人相貌俊美却一身血渍地下山沿路问冯贵家在哪里,到时候还不全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