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这本书。”莫如意说得笃定,示意禁卫收好那本书,唇角轻掀,“那么,下册在哪里?”
白松石得到这两本书的时候,正是以前那个世界最混乱的年代,一旦被人发现他藏有这两本书,定会祸及全家,少时的白松石仗着自己聪明,硬是将这两本书一字不落地背下,而后将书深埋地底,直到后来世道好了,他也没将这两本书起出,而是靠记忆重写了两本,一本是《阳宅》,另一本则是《葬经》。
夏芷娟以前见过这两本书,还曾与白松石开玩笑说他可以去做个风水先生,不过碍于种种原因,白松石无法将这些东西致用于工作之上,后来对这些东西的研究也就渐渐搁置了。
夏芷娟抬头看着莫如意,“大人如此大费周章,为的就是这两本书?”
莫如意睨着她,没有回答,也看不出什么心思。
夏芷娟又问:“这是反书?”
莫如意双眼微眯,“我说是,它就是。”
夏芷娟自然听过不少有关莫如意的传言,对他的蛮不讲理并不感到惊讶,心里也开始明白所谓“反书”不过是一个借口,白松石被再拘回刑部,定然与这两本书脱不开关系。
“大人,这两本书不过是平常的风水之术,如果大人有兴趣,自当双手奉上请大人审阅,可若说这是反书,恕我不敢多言。”
莫如意的眉梢猛然一跳。
“你可知道我是谁?”莫如意再开口,竟带了些笑意,“望遍朝野,鲜少有人敢与我莫如意讲条件。”
夏芷娟平静如昔,“我不敢与莫大人讲条件,只是事关反案,不敢多言。”
莫如意看着夏芷娟,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视线再偏了偏,他屈膝蹲下,扇柄撑在侧腿上,歪着头,与坐在白瑞家身旁的白瑞宁对视。
“那你知道这本书吗?”
白瑞宁虽然没见到莫如意展示的那本《阳宅》,但听夏芷娟说风水,也心里猜到了一点,此时却是摇头,“我不知道。”
莫如意轻笑,“不知道,就让你娘告诉你,可好?”说罢他猛然起身,朝身后吩咐,“打,打到白夫人愿意开口为止。”
白瑞宁一愣神的功夫,便见两个禁卫已向自己靠近,夏芷娟立时将她护至身后,“莫大人!”
“怎么?”莫如意轻轻地拉展折扇,“夫人愿意说了?”
夏芷娟恼怒不已,莫如意随意笑笑,“你们这些人,总想和我讲道理,却忘了我莫如意是这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人。”
这话说得的确不错,看着莫如意用他那上好的皮相说着最为无耻的话语,白瑞宁心中腹诽连连。
夏芷娟此时却是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之前她已得知白瑞宁挨打的经过,知道莫如意说要动刑决非是唬人。
不得已,只能道:“这两本书是外子所有,我只是知道,但也并不知道更多了。”
“所以说,刚才是在骗我?”莫如意的面色沉下,“我是待你们太过和善了么?来人,将白松石带上来!”
夏芷娟与白瑞宁闻言俱是精神一震,她们自是渴望与白松石见面,可随着镣锁之声渐近,两个禁卫拖着一个瘫软的身形进到院中,到光亮处随手一抛,那穿着囚衣的身影便软倒在地。
白色的囚衣如今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露在外头的一双手骨节肿大,已然变成紫黑色,其余各处没有一处完好,囚衣被血迹渗透,破损之处露出翻绽的皮肉,蓬乱的发丝之下,是一张血污遍布的面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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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威逼
“爸!”白瑞宁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却是被这景像惊到浑身发麻,直到夏芷娟奔出去,才木然地跟在后头,到了近前也不敢动手,生怕弄疼了白松石。
白松石听到白瑞宁的声音,闭合的双目动了动,他呻吟一声,勉强睁开眼睛。
“芷娟……”
夏芷娟此时泪如泉涌,哪还有半点强势的样子?她想触碰白松石,却也是无从下手,眼泪落得更快,抬头猛喝,“莫如意,你只想求书而已,何必施此酷刑!”
莫如意倒很无辜似的,“要是他肯交代实情,我又何苦如此?”
白松石闻言艰难地道:“我已说出实情,这书……的确只有一本……”
“是么?”莫如意走到白松石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李民怀不是这么说的,你当初将此书托付给他,并和他说过,此书还有下册,名为《葬经》。”
白松石缓缓摇头,“当初……我们二人喝得酩酊大醉,信口胡说,不足为奇。”
夏芷娟闻言大惊,她想不通为何白松石要否认另一本书的存在,白瑞宁亦心有怀疑,因为那本《葬经》她以前的确见过。
莫如意冷声说道:“白松石,我至今不动你的家人,你该明白我对你是惜才的,可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蔑视。”
提到家人,白松石狼狈的面上现出不忍之色,莫如意再次蹲至白松石的面前,轻声说:“交出那本书,我保你全家安宁。”
白松石略一迟疑,莫如意面色猛寒,他身旁禁卫不用他吩咐,上前便将夏芷娟与白瑞宁按倒在地,又分出几人扯起白老太太和其他人,摔至白松石面前。
一时间,白府院内哭声四起,白老太太扑到白松石身上,“大郎!大人要什么书,快交与他罢!你不顾我们,也得顾你兄弟……”
“老夫人说得是。”莫如意仍是那文质彬彬的派头,眼底却寒意森森,“白松玉亦已缉拿到案,不日便可抵京。”
白老太太听罢大惊,略一错愕,伏在白松石身上失声痛哭!
白松石艰难地抬头看着夏芷娟,与之对视一阵,又将视线转到白瑞宁身上。
白瑞宁的脸上满是泪水,稍有茫然地看着白松石。夏芷娟抿了抿唇,忽然拉过白瑞宁,让她后背朝着白松石。
白瑞宁背上仍留着中午受刑时留下的痕迹,虽只挨了四下,但已打得她皮开肉绽,衣服上渗着两道血印清晰可见。
白松石的表情变得万分酸楚,他勉力抬手碰了碰白瑞宁的腰,白瑞宁不防之下痛呼出声,白松石立时红了眼眶,收回手去与莫如意道:“这本书,的确是有下册的。”
莫如意展开折扇,唇角极轻地扬了扬,“说。”
“我之前说这本书没有下册,并非胡说。这部书虽分为两册,遍论阴阳两宅,可我目前只写完了上册,下册《葬经》并未写出。”
莫如意猛一皱眉头,“你说这部书是你写的?白松石,我已查遍你的履历,你自做官起,十余年来营营碌碌没有丝毫建树,而这部书内容广博精奥,撰写此书之人定然是不世奇才……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不世奇才么?”
“自然不是我。”白松石低咳一声,缓了一会才道:“《阳宅》与《葬经》是我少时见过的两本奇书,这两本书的拥有者是一个道人,他饥寒交迫,我每日带食物去看他,他就给我看这两本书。”白松石将自己原有的经历稍加修改,“后来那道人走了,我也记下了这两本书的内容,但那时一心读书希望能在科考中有所表现,所以便将此事抛在脑后,直到我转任工部,才又想起这两本书,可因为时日久远,书中内容有所漏忘,于是迟迟未能动笔,直到最近才开始誊写,至今只写完了一本。”
莫如意微垂眼帘,睨着地上的白松石,神情漠漠,“这么说来,目前有本事写下这本书的人,只有你了?”
白松石没有回答,莫如意嘲嘲一笑,“那么你写一部假书出来,我也分辨不出。”
白松石咳了一阵,“大人自可找精通风水之术的高人来辨真假。”
莫如意信步踱开,倒负着双手许久未语,白松石又道:“这两本书我得自偶然,无从分辨书中所写是真是假,大人若然执意不信,我也再没什么好的办法。”
莫如意忽道:“你便只管写来吧。”说罢吩咐左右,“带白松石回刑部,默写一应材料准备齐全,还有……”他以扇柄一指白瑞家与兰姨娘的儿子白瑞宝,“带他们一起回去。”
话音落下,便有禁卫去抬白瑞家,那边的白瑞宝只有十一岁,被杀气腾腾的禁卫吓得放声大哭。白松石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禁卫按住,白瑞宁阻拦禁卫不得朝莫如意大声道:“你带我回去!瑞家昏迷不醒,你还得分神照顾!”
莫如意哼笑,“照顾?若你父亲快些将书默写出来,我倒还能赏他碗米粥喝,三日之内若默写不出,你这弟弟便在牢中等死罢!”
一番话说得白瑞宁心神俱裂,夏芷娟也再承受不住,扯着白瑞家的担架连声道:“我与他一起去,你把我一起关到大牢中去!”
莫如意却嫌恶地看她们一眼,束手而去。
最终那些禁卫带走了白松石、白瑞家与白瑞宝,还有事先搜出来的所有书籍,只剩了满院子的女流妇孺,白老太太早哭得厥了过去,白瑞雅与白瑞静相伴左右。
白瑞静满面泪痕,与白瑞雅讥笑一声,“如何?三姐姐如今还坚信父亲会没事么?”
白瑞雅虽然极力掩饰,可仍是可看出她神色间的震惊与错乱,她缓缓地摇头,喃喃低语:“怎会如此?不应该如此的……什么风水书……我竟全没听过……”
白瑞静才一皱眉,门口便传来一阵哭声,一个妇人掩面冲进,而后指着夏芷娟破口大骂,竟是白徐氏。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克了自己的丈夫不说,还要连累我家二爷!”
夏芷娟本已濒临崩溃,可一见到白徐氏与后头跟着的白瑞怡,她立时收起脆弱,怒极而笑,“好啊!阖府蒙难,你们母女却躲在外头逍遥!如今白松玉亦被莫如意抓了,我倒要看看你徐明慧有什么通天的能耐去救他!若是没有,便快些将女儿从齐王府的后门送进去,或许齐王妃看在你这条狗当得合格的份上,帮帮你的忙呢!”
白徐氏气得发昏,再顾不得什么矜持,伸手就去撕夏芷娟的脸。夏芷娟也毫不示弱,拼着受伤不顾,一手抓了白徐氏的发丝,另一手揪住她耳垂的金坠子,没两下那白徐氏便惨叫连连,夏芷娟冷笑一声,伸手将她推开,朝她脸上狠吐了一口唾沫。
“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的女儿。”夏芷娟冷声说道:“小小年纪就让她去做那拉皮条的生计,我与你攀这亲都觉得丢脸至极!”
白徐氏七窍生烟,若不是白瑞怡扶着,恐怕早已倒了下去,白瑞怡听着夏芷娟的话脸色也异常难看,夏芷娟又道:“瑞怡,别怪我这做大伯母的嘴不饶人,女孩子家还是娇憨点好,将来才不乏人疼,攒那么多心眼儿,迟早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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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混乱
夏芷娟怒斥完二房母女,便指挥下人将白老太太抬回识意堂去,又与兰姨娘和莹姨娘道:“如今是多事之秋,瑞珍又出嫁在即,惹上这样的事,实在难以预料,我明日会差人去探探安保家的意思,如果他们不介意,瑞珍的婚事越快完成越好。”
莹姨娘向来没主意,连连点头,“全听夫人安排。”
兰姨娘则再度哭倒,“瑞宝年纪还小,如何吃得了牢狱之苦!”
夏芷娟厉喝一声,“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兰姨娘唬了一跳,立时收声,夏芷娟再道:“长房的男丁俱被莫如意带走,老爷能否默出那部书、默出之后莫如意是否放人还是未知之数,咱们家这几个姑娘无论如何不能再有闪失,你们两个马上收拾东西带瑞雅和瑞静回娘家去暂避,若能出城更好。”
莹姨娘只知点头,兰姨娘不愿就这么走了,却抵不过夏芷娟硬气,只得带白瑞雅回去收拾东西。
安排好了一切,夏芷娟又守在老太太身边,直等到半夜才见老太太醒来,又将安排好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白老太太心神恍惚,翻来覆去的不是哭就是念叨担心两个儿子,夏芷娟听得厌烦,见她应该不会有事,便起身离开,回到知春堂。
白瑞宁此时便睡在知春堂,陈妈妈替她看顾了伤势,让她仅披了一件中衣俯卧在床上。
夏芷娟进了屋,到床边小心地探看了一下白瑞宁的伤势,便见细嫩的腰背皮肉绽了好几条大口子,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看着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指头的女儿竟被打成这样,夏芷娟心疼至极。
夏芷娟和白石松虽有两个子女,可他们都认为女孩儿应该养得娇气一些,所以从小除了必要的思想教育,白瑞宁几乎没受过任何委屈,和白瑞家之间父母也更偏向于白瑞宁多一些,女孩儿嘛,就应该被人宠着,男孩儿则需要更多的磨砺,谁想到今天就伤成这样。
陈妈妈见夏芷娟红了眼睛,过来轻声说道:“姑娘平时看起来不挡什么事,没想到心里也是明白的,回来后硬是没喊一声疼,就是怕夫人担心。”
夏芷娟点点头,小心地把中衣又披到白瑞宁身上,这才与陈妈妈走出内室。
陈妈妈道:“两位姨娘和两位姑娘已经送走了,我在街口看到有衙差盯梢,但并未遭到阻拦。”
夏芷娟点点头,“看来那莫如意是真有信心我们绝逃不过他的掌控的。”
陈妈妈又将今天在外头的经过说了一遍,夏芷娟听罢讶道:“你让春雨先行回来?可我并未见到她。”
陈妈妈也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看府里出事,不敢回来?”
因着今天的事,府里的下人在莫如意等人走后已偷跑了不少,夏芷娟叹了一声,“若真是这样,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只是个打工的,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和我们同生共死?”说完又看向陈妈妈,“你也是,这段时间你也出去躲躲吧,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先去哪个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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