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吉抱着怀里的宝宝走来走去,嘴里还哼哼哄着:“娘娘,奴婢不累。小公主喜欢这样睡。”
武润问:“武辉呢?”
亦吉答:“睡了啊。”
武润起身,从亦吉手里接过武安:“她怎么还不睡?”
亦吉在一旁扶着:“小公主喜欢让人抱着她睡,看,多可爱。”
武润伸手点了点她肥嘟嘟的小脸,脸上有了慈爱的笑:“宝贝,很晚了,该睡了——弟弟都睡了,你也乖乖地躺到床上去。”
岂料,武润刚把她放在床上,小丫头哇哇地就哭了起来。
武润顿时愣了愣。
亦吉熟练地抱起来:“娘娘,小公主那样睡不着的。”
武润指着她:“你一直这样抱着她睡?”
亦吉点点头。
武润又看一眼睡得安稳的武辉:“他呢?”
亦吉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小皇子很乖呢,放下就睡了。”
武润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亦吉,你是故意的吧?”
亦吉想跪抱着孩子又不敢跪,可娘娘的语气明显是生气了,她慌忙把武安放到床上,跪下:“娘娘恕罪。”
武润无视武安的哭声,回去坐好:“亦吉,本宫最后说一次,两个孩子要一视同仁。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她这么小,怎么就非得要抱着才能睡?把她放在床上,让她哭,哭够了她就睡着了——把武辉抱过来,别吵醒了。”
亦吉明显觉得娘娘偏心——小公主虽然闹腾了些,可小公主多可爱啊。小皇子虽然很乖,可一点也不好玩,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谁逗也不理。小公主折腾人,但她愿意被折腾啊!但娘娘的话,她也不能不听,只能心疼地听着武安哭啊哭的,结果,哭了没多大会儿,果真睡着了。
亦吉就跪在床边,给她擦着小脸上的泪,心疼得不得了。
来福就在一旁轻轻开口:“你傻啊!这种事怎么能让娘娘知道?以后啊,当着娘娘的面,可不能这样。”
因了来福这句话,武润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武安的性子已经到了让她发疯的地步——当然,这是后话了。
敖卓凡留下来了。
其实武润也没让他留下来,是他自己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想走。
武润觉得,男人那张嘴,真是不能信。敖卓凡受伤那时候,说得多好,可现在呢,明显是赖账了。
敖卓凡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他都快死了,自然是什么都答应她,可现在不一样,他还活着,他自然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更何况,他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武润的安全,如果武润有什么不测,他肯定不能原谅自己。
炎如霄之所以那么久没有消息,并非因为他回了云国,而是——加入了魔教。
武润简直不能相信,敖卓凡告诉她的时候,她真是意外死了——怎么可能!堂堂一国王爷,放着那么好的地位不要,跟着魔教瞎折腾什么!
但敖卓凡说这事是千真万确的,他甚至亲眼看见炎如霄和陈醉白在一起,当时他还奇怪,后来派手下人去查,才知道炎如霄这些日子一直混在蛮夷人里面。
武润百思不得其解,炎如霄到底在干什么?他难道疯了才做出如此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还是说自己的话让他受刺激了,他才失去理智——武润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其实敖卓凡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有一点他敢肯定,炎如霄此举,定和武润脱不了关系,所以他才不走,留下来确保武润的安全。
武润以为没这个必要,就这个问题,她也问过临渊。因为之前临渊表示过,魔教的事,他会处理。
本来武润还以为,看来这男人也就是一张嘴,说说而已,不然为什么在他承诺过之后,蛮夷之人还在五台附近折腾?
没想到临渊让她尽管放心,信誓旦旦地保证魔教已经在他控制之内了,他还说,如果魔教真的能伤得了武润,那他能放心离开?
这话,武润倒是信的。不管怎么说,在她临盆之前,临渊能赶过来,就是为了陪着她经历人生那个最重要的时刻,虽然他也做了挺让人生气的事,但归根结底,也就是像孩子一样吃了几口奶,其他的,也没做什么——不得不说,就冲着临渊这份心,武润就愿意相信他的话。
让武润相信的人,其实不多。要说最让她放心的,是她身边这几个人,来福和亦吉他们。商子郢还小,对她很是依赖,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她也说不准。不管怎么说,她会尽量避免出现让商子郢怀疑她的那种事情,别说她对权势不感兴趣,就是她想称霸天下,也不屑从一个小孩子手里抢什么东西。
叶炫烈其实算其中一个。
不管什么时候,叶炫烈的表现都可圈可点,无论是他对以前小润儿的痴情,还是现在他对武润的敬重,反正武润觉得他算是一个真男人——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信任他的人品,这个孩子估计也不会出世。
叶炫烈被宣召的时候,他正和玉擎远两人商讨刑部案例,传旨的公公把懿旨交给他的时候,叶炫烈还傻傻的——太后竟然在传召他,不是做梦吧?多久了啊,除了在朝堂之上的远远一瞥,他根本就没近过她十米之内!
玉擎远顿时觉得妒火中烧:“怎么回事?”
叶炫烈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
玉擎远也知道了他的性子,看他那样子,也知道他确实没撒谎,可太后究竟为了什么事单独传召叶炫烈?自从被太后骂,玉擎远真是收敛了很多,如果是以前,他可以意气用事地在仁心殿自由出入,可现在,他知道,那样做,只会让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但如果没有行动,总保持这样的距离,他又如何甘心?
他想了想,开口:“你先进宫,我在宫门等你。”
叶炫烈傻傻地点头,抬腿就走。
玉擎远拉住他:“朝服都不换?”
叶炫烈裂唇一笑:“换!怎么不换!”
看见他笑,玉擎远真是又气又恨,偏偏还发不出什么火!以前只觉得叶炫烈是个纨绔,可真的和他接触了才知道,他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当然,玉擎远这样抬高叶炫烈,并非觉得自己不如他,而是在他看来,两个人个性不同,各有优缺点,至于武润会喜欢那一种,他就不知道了。但现在看来,武润明显对叶炫烈另眼相待,至少在朝堂上,对叶炫烈从来不说重话——玉擎远突然挑眉!莫非叶炫烈瞒了他什么事?
有些话叶炫烈自然不会说,在崖底发生的事,只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甜蜜回忆,打死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何况玉擎远还是情敌——反正不管玉擎远是什么人,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他的人还没进入仁心殿,就听到一阵嘹亮的哭声。
他脚步一滞,心底某个地方突地跳了一下。
他跪拜,沉稳的声音里依然听得出被传召的喜悦:“下官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武润轻抬下巴:“起来吧,坐。”
叶炫烈不敢置信地抬眸看了武润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他没听错,她让他坐,这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了:“谢娘娘。”
“炫烈——”
叶炫烈心里又是一跳:“臣——在。”
武润笑笑:“听闻,礼部的人来请小皇子的生辰八字,是你去催的他们?”
叶炫烈不知她是何意,他当初这样做,并没多想,只是觉得既然是她领养的,应当给予足够的尊重,虽然之前很少有养子被编撰入族谱的先例,但既然有,她也应该享受这种荣光:“臣以为,不管小公主小皇子原来是何身份,可既然被太后认同,自然应该被皇家认同。”
武润点点头,其实她不在乎这样的虚名,但他有这份心,她也很欣慰:“如此说来,本宫还是要谢谢你。亦吉,把小公主和小皇子抱过来,让叶将军看看。”
叶炫烈慌忙站起来。
这是叶炫烈第一次见两个孩子,之前的满月宴上,只有内眷才有机会入后宫,而臣子则在前殿庆祝。
他刚想行礼,武润突然开口:“罢了,他们还小,不必如此。”
亦吉小心地把手上的孩子递过去:“将军小心。”
叶炫烈以为只是看看,可亦吉的动作——他顿时慌了的把那团小小的东西接过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好软,软得他几乎不敢用力,可不用力会不会抱不住?他纠结着垂下眸子,看见那张粉嫩粉嫩的小脸时,顿时愣住了。
武山长得是真好看。刚出生时,她不胖,小脸皱巴巴的,一个月之后,这孩子能吃能喝能睡,不高兴了哇哇大哭,反正长得很快,现在看,要多水灵有多水灵。那大眼睛,乌溜溜的,睫毛又卷又翘,鼻子也是圆嘟嘟的,小嘴巴粉红粉红的,反正看上去,没有人会不喜欢!
叶炫烈什么时候接触过小孩子?长这么大,他接触的除了军队里那些铁骨铮铮的男人就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孩子?他平时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可此时乖乖躺在他怀里的那个小人,大眼睛黑漆漆地看着她,小嘴巴时不时地动两下,胖嘟嘟的小手毫无章法地打来打去,最后握紧了小拳头,使劲往嘴巴里面塞。
叶炫烈缓缓弯唇笑了,怀里的小人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她的小脸蛋。
亦吉在一旁轻轻地笑,关于娘娘为什么让叶炫烈来,她可是心知肚明的,孩子这么大了,总该让爹爹见一见,虽然这个爹爹被蒙在鼓里,但他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武润也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让叶炫烈见一见这个孩子:“亦吉,还不抱回来?”
亦吉应着伸出手:“叶将军。”
叶炫烈恋恋不舍地还回去,目光还停留在小丫头的眼睛上:“真好看。”
武润看了一眼亦祥。
亦祥连忙上前:“叶将军,小皇子也很好看的。”
叶炫烈直觉想伸手去接。
亦祥却并没有递给他。
他的手尴尬地落在半空,看了一眼过去,收了手,点头笑:“嗯,长大了必是人中龙凤。”
武辉相对要瘦小一些,肤色也没有武山的细腻,五官自然是出色的,但小孩子,胖了才惹人疼,有肉才显得可爱,这一眼看上去,叶炫烈心里的天平自然地就偏到了第一个孩子上去:“这是小皇子?那,那个是小公主?”
武润点头:“女孩叫武山,这个叫武辉——叶将军如果喜欢孩子,也该早点成家立业了。”
叶炫烈脸上的笑意顿时隐去,本想夸赞武山的话又咽了下去——她什么意思?难道让自己来是给自己赐婚的?
武润叹口气,这些男人,一个两个的,年纪都不小了,就不知道还在等什么,明明知道没结果的,还赖着不肯放手。再说了,其他男人她可以不管,可叶炫烈这样,她看着心疼:“怎么?叶将军不喜欢?”
叶炫烈有口难言,说喜欢,怕她赐婚;说不喜欢,那可是小公主小皇子身份尊贵,说了怕是不敬,再说了,那小公主,看了着实惹人喜欢。
叶炫烈刚想开口,武山的哭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来。
武润颦眉,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这么爱哭!武辉基本就没哭过!她也不嫌累!也不怕嗓子疼!只要一哭,那声音绝对强悍!
武润看过去:“怎么了?”
“回娘娘,想必是饿了,奴婢这就让奶娘过来。”
这一打岔,武润一时竟忘了刚刚的话题,回过头来看见叶炫烈,笑了笑:“没什么事,跪安吧。”
叶炫烈出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唇边勾了一抹笑——多亏了小公主,否则,他可真是难逃一劫。
玉擎远老远就迎上来,一脸肃穆:“什么事?”
叶炫烈苦着一张脸:“可能是想给我赐婚。”
玉擎远顿时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提心吊胆:“她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叶炫烈叹口气:“她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玉擎远也叹口气:“我以为她只对我一个人这么残忍呢,原来咱俩一直都是同病相怜。”
武润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事,本来她是想提一下武家的小女儿的——都是武安,早不哭晚不哭,关键时刻吼这么一嗓子!
说起武家,武润也有心把武通源官复原职。商子郢以后的路,没有外戚力量肯定不行——也并非说少了武家不行,但是肯定找不到比武家更忠心的。武润想了想,开始想这道懿旨怎么写。
武润一天到晚基本是没有空闲时间的,对于赖着不走的敖卓凡,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他。
敖卓凡也知道她是真的忙,对这女人的决策能力和革新手段也越来越佩服——他有时候就纳闷,一个十六岁,哦,现在十七岁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子,从小养在深闺,她怎么就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如果说最开始的一见钟情不够坚定,那么,随着越来越了解,越来越熟悉,他觉得自己的感情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甚至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见不到武润的日子,他偶尔会和慕枫、莫小艺混在一起。
没办法,莫小艺要让人陪她打麻将,敖卓凡算一个,木子风算一个,四个人正好凑一桌。
四个人边打牌边闲聊,最后的话题总是会不知不觉跑到武润身上。
莫小艺对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知道武老师最讨厌什么吗?她最讨厌人家强迫她!知道她最怕什么吗?她最怕欠人家人情!
久而久之,敖卓凡和木子风也知道了许多武润鲜为人知的过去,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反正不管怎么说,莫小艺现在是他们争相巴结的对象,关于武润的一点一滴,他们都想知道。
连带着,莫小艺极其喜欢那一对龙凤胎,敖卓凡和木子风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对于武润的孩子,敖卓凡肯定是喜欢不起来的,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他要是喜欢他肯定疯了。他也不知道武润到底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反正看两个都不顺眼,武润处理政务或者觐见大臣的时候,莫小艺就去逗孩子玩,几个大男人虽不情愿,却都老实跟着。
慕枫绝对是情愿的,他不仅情愿,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