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涵转头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道:“后来呢?”
“后来,江太嫔觉着机会难得,若是放过了那个机会,等着王爷回心转意俯就侧妃……怕是难,便给出的这个主意,叫侧妃一定想办法那个时候怀上。侧妃也是完全听江太嫔的主张,江太嫔便找来了朱进……”
苏沐涵咳嗽了一声,转头看着沈峻熙笑着道:“倒是真能怀上……”
孙妈妈便点头:“是啊!前几次都是侧妃出去,但是没怀上,朱进却怀疑他住在城里的地方叫人盯上了,于是要走,侧妃没办法,就领进府一次,住在那个腌咸菜的房里,住了大约三天左右……”
苏沐涵脸色大变!沈峻熙也勃然发怒:“好大胆子!我府里来了陌生男人住着,竟没人知道!”
苏沐涵脸上红一阵紫一阵!也气坏了!陌生人住在后宅,她竟然一点不知道!
孙妈妈已经‘噗通’跪下了,脸色发白颤声道:“这都是奴婢疏忽了!是奴婢的错,王妃走的时候还叮嘱奴婢,叫看好了家,看住侧妃……全是奴婢的错。”
沈峻熙气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半天才道:“这个淫妇!污了我的府邸,我轻饶不了她!”
苏沐涵也又惊又气,她只以为朱进是进了府,却没想到人家居然在府里大模大样住了三天!她这个管着后宅的人,怎么说得过去!
半天才道:“孙妈妈你起来,这件事我自然是要查问……先说前面那事。”
孙妈妈额头上都出来汗了,站起来躬身低声道:“就这样,终于是那段时间怀上了……不过晚了大约二十来天,侧妃心中不安,江太嫔就说不要紧。然后就在宫里布置,原是想一步一步来,先在宫里散布王妃错待侧妃,对侧妃不好,在侧妃怀孕的时候虐待她……慢慢的叫宫里的太妃们注意,给太妃们留下这样的印象。”
沈峻熙已经气的不行了,从炕上跳下来,背着手在屋里气呼呼的乱转。
“往下说。”苏沐涵看着孙妈妈道。
“本想着这样能叫王妃的名声越来越坏,太妃们对王妃有了嫌隙,侧妃在王府的日子就好过很多,等这一胎生了,在慢慢的拉拢王爷……那时候就算是王爷不喜欢,可宫里宫外的闲话多了,逼得王爷都要对侧妃好一些!”
苏沐涵冷哼着。
“王妃叫侧妃进宫养胎,江太嫔开始认为是好事,孩子能顺利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当时答应的挺好……后来,就如王妃所料,听说胎儿的脉象弱,不安紧张,加上心虚,便一步步的终于将朱进拉进宫给孩子祈福……”
孙妈妈说完了,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沈峻熙还在屋里走着,气得要命,苏沐涵悄悄挥手叫孙妈妈下去,静默了好一会儿,等沈峻熙的怒气下去一点,这才道:“后宅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我没管好……你别生气了,这件事过后,我自然是要把后宅重新整顿一下的。”
苏沐涵说着看着沈峻熙:“那李喜宇,你打算怎么办?”
沈峻熙过去倚在靠垫上,冷声道:“还能怎么办,给皇上上折子,乱我血脉的这个侧妃,自然是要退回去,叫皇上看着处置。”
他看着苏沐涵道:“李喜宇真大胆!把我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这样的淫秽乱来!要不是她是皇上赏赐的,我就乱棒打死她!”
苏沐涵点头道:“李喜宇这人真真恶心到了极点。”她伸手轻拍着他的背:“别生气了,好歹这件事算是水落石出,弄明白了,这样的人赶走了,也清新多了。”
沈峻熙半躺下,闭眼道:“皇上赏的这个人,难道是为了恶心我的……真把我恶心的够呛,这多半年一想起这个人,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苏沐涵失笑。
沈峻熙的折子和梁太妃的信很快就送到了皇上手里,皇上便命司礼监的一个大太监来应天这边亲自处理。
大太监来了之后,就把一干人等处置了,江太嫔和李喜宇当场就关了起来,等着皇上处置的旨意。而镇国将军朱进,也命东厂的人审问,没几天就审问出来。
朱进配合江太嫔和李喜宇,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一腔怨气!他虽然是皇上的儿子,但是因为母亲是朝鲜人,且又不能被皇上喜欢,正妻也只能娶朝鲜女人。这就等于大明皇室根本就不承认他这个皇子。
朱进一直都有股怨气,正好江太嫔找到了他,而永平王府的王爷又是皇亲。虽说沈峻熙这个皇亲和皇上的嫡系有点远,但是一说起来,却总觉着比他朱进这个正经的皇子还要地位高!
朱进便觉着这样做能乱了皇族血脉,也算是给自己出口气,反正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于是便答应了配合江太嫔。李喜宇顺利怀孕,连朱进都觉着有些意外,感觉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在帮着自己。
之后到了后来,事情有些不顺,江太嫔去请他进宫,第一次朱进并没有答应,觉着太危险,只是派了个自己府上的稳婆照看李喜宇,谁知道没有用,江太嫔第二次又去请他。
到了这个时候,朱进也觉着就此放弃有些可惜,这才冒险进宫的。
事情到了现在,完全的水落石出了。
大太监将审问结果很快就报给了皇上,皇上吩咐江太嫔和李喜宇不用押解进京,直接关押在应天府的大牢里,刑部复核了之后就赐死。
对于朱进的处置,皇上还犹豫了几天。虽说朱进这样的想法大逆不道,对先皇的怨气实在不能原谅,但是皇上念在他好歹是自己的哥哥,不太忍心对他下狠手。
其实皇上也觉着朱进怪可怜的,身为皇子,却弄得血脉不清,连个正经的大明朝闺秀都不能娶为妻室。犹豫再三,将朱进削为庶民,流放陕南。
皇上还下了一道旨意,从此以后,后宫不在纳朝鲜女人,皇姓王爷爵爷,也不准纳朝鲜女人为妻为妾。府里有朝鲜女人的,全都登记造册,生子的,专门造个册子,记上这些孩子的姓名。
第二卷 第四百一十七章 讹是做好事!(上)
当然,沈峻熙这边,皇上自然要给一些安抚,本来赏赐侧妃,是为了奖赏沈峻熙的军功,现在反而弄得差点被混了血脉,酿成大祸!皇上也觉着愧疚,于是乎————又赏了四个美貌的歌姬!当然这一次全都是大明朝的人,非异族也!
在等待刑部复核这段时间里,从朝鲜过来了一个使团。
沈峻熙和苏沐涵并没有注意,本来,江太嫔那两个人他们就没放在眼里,现在皇上已经判了死罪,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翻过身来。何况,她们除了偷鸡摸狗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皇上赏的四个歌姬来的很快,是皇上吩咐官府从金陵府那边找的,自古江南出美女,当地就有很多的美貌女子,何必还大老远从北京送过去?
沈峻熙也很干脆,这四个女子进府,连屁股都没有坐热,就让他给一一送了出去……应天府多得是闲散王爷,无所事事的王孙贵族,给他们就行。
歌姬舞女,本就是赏来赏去的,皇上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一笑置之。
前三个送的太快了,随便找了喜欢听曲玩乐的王孙就送了出去,还剩一个的时候,沈峻熙听说从广东那边来了个商团,专门来江南收生丝的。沈峻熙不由得后悔,那几个歌姬没用到正点子上!
江南这两年风调雨顺,百姓的生丝全都是大丰收,但是丰收未必是好事,大家都丰收,整个江南的生丝大量的囤积,价格就跌了下来。
现在已经跌的快到底了,但就算是这么便宜,依然是买的人很少。因为每年大量收生丝的,一般就是朝廷的江南织造局,一方面是江南的丝织大户。
但是今年朝廷江南织造局被捅开了贪腐大案子,此时都忙着官司,谁也顾不上收生丝的事。而丝织大户,一般的都有关系户,在乡下养蚕的几个村子专门供他们,因此,周边那些散户们,手里的生丝一时都卖不出去。
这广东来的商团,分明就是看中了江南今年的生死囤积,来买便宜来了!
沈峻熙管着这档子事,也是因为凑巧了。江南织造局因为贪腐弊案,现在从上到下撸了个干净,全都押解到了京城审问去了,这边的织造局一时没有官员顶上来。
而沈峻熙的爹老王爷在世的时候,曾经管过十来年的织造局,于是乎,很自然的,皇上就叫他暂时监管织造局。
沈峻熙去了之后,什么也不知道,光知道周边百姓的生丝卖不出去!没做过生意,更没有谈过生意的沈峻熙只能硬着头皮上!准备大干一番,把百姓的生丝卖出去,而且还不能太便宜!
为此,他在江太嫔的案子过了之后,还格外的恶补了几天生丝的学问,做生意的技巧。
这一天,广东的商团来了,傍晚到的。沈峻熙到底是王爷的身份,并没有亲自去接,叫和自己一起办这桩差事的苏沐劲接的。
同时,把沈峻北也招到身边,随时听用。
第二天去见过了那个商团,虽是广东那边的人,因为山南海北的做生意,说的都是官话,大家都能听得懂。
不过套路一样,白天略坐了坐,说了说生意的事,基本上没有深谈,然后就商量好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
沈峻熙也算是看出来了,在我大天朝里,不管是为官的还是做生意的还是小农户,但凡是谈事情,正经坐下来未必能谈成,一定要酒桌上才能谈!
此时这才想起还有个歌姬没送出去呢,于是这晚上叫沈峻北把歌姬也带去,若是被他们看中,就送给他们无妨!
歌姬带去了还能唱曲跳舞活跃气氛,当晚的宴席便是格外的热闹,可惜,在那些老油条面前,沈峻熙谈生意还是太生涩,价格离他心里的估价相差太远。那些生意人,只肯给很低的价格,几乎就是生丝白送!
沈峻熙心里生气,当然表面上不能看出来,只是话说的很婉转,那个价格,绝对不行。
当晚回去,那广东商团的人还请沈峻熙把歌姬带回去,沈峻熙也看出来了,这帮人实在是难下手!反正谈生意他是说不过这些人,那就来个出乎意料,你以为我要把人带回去,偏不带回去!一定要送给商团的那个领头。
果然,那些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看样子,王爷对他们提出来的价格很生气,但是……为什么还要留下歌姬?这是还留了步后路,还有商谈的余地?
他们很纳闷。
哪里知道,沈峻熙纯粹就是把烫手山芋甩出去的想法而已,和这一次的生意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回到了府里,沈峻熙和沈峻北、苏沐劲兄弟三个在书房商量了许久,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名堂来,今天那些生意人一开口,他们都觉着根本没有办法接话,完全不是对手!
三个人挠着头琢磨了一个多时辰,啥也没商量出来。
这时门外的小厮过来回禀:“启禀王爷,今天您出门的时候,知府肖大人,说是从朝鲜那边过来了一个使团,本想着今天请您过去呢。”
沈峻熙听了一怔:“朝鲜的使团?向来是直接去京城的,若是顺道做生意,也是找做生意的人,找我做什么?”
小厮忙道:“这个肖大人说,也许是为了他们翁主的事……”
沈峻熙皱眉,沈峻北道:“肯定是来收买大哥的,想请你给他们江太嫔和那李喜宇求求情?”
苏沐劲在那边一直琢磨广东商团收生丝的事,此时突然的灵机一动,叫道:“姐夫!我有主意了!”
沈峻熙还在想怎么朝鲜使团也来凑热闹,听他一喊,问道:“什么主意?”
苏沐劲道:“咱们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跟那些广东人硬碰硬,拼做生意的脑瓜子,咱们肯定不是对手啊!正好趁着这朝鲜使团来,咱们避其锋芒……”
沈峻熙已经猛地恍然了,叫道:“对呀!晾他们几天!最好在找人往外散布些消息,就说朝鲜人来也是冲着这批生丝……管他什么生意手段,谈生意的技巧,咱们不跟他们正面交手!”
果然是一帮子打仗的人,连做生意用的都是战术语言,战场上的作战技巧!
沈峻北听着是不停的点头,又疑惑的道:“但是看着广东那些生意人狡猾的很,他们能相信吗?”
“管他们呢!反正晾几天再说!”沈峻熙是真的头疼了,不管其他,就把那生意先放下。
兄弟三个商量好了,果然第三天也不去找那些广东人了,而是去了知府衙门。并且叫衙门的人往外散布,那些朝鲜人也是来谈生丝生意的。
知府是个才上任的,姓肖,肖大人才来没几天,就遇上了永平王爷家的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了陪都皇宫里的太妃们!最后被拿住的,还是个先皇的皇子!
幸好,这件事并没有叫知府衙门出面,他是松了口气。不过接着来了个使节团,直接就找的他,肖大人也知道,必定是冲着获罪的江太嫔和那什么翁主来的,因此忙忙的过来请永平王爷过去。
沈峻熙进了衙门,被请到了后堂,坐在上首。左右看看,不见朝鲜使团的人,便问道:“人呢?”
肖大人站在下面,急忙躬身笑着答道:“已经去请了……王爷,昨天的时候,使节团的头领和下官商量,说是想去牢里看看他们的翁主和江太嫔……下官当时没敢答应,说是今天您来了在回禀。”
沈峻熙点了点头。
一会儿,就进来了四个穿着官服的人,全都是六七品的官服。这些使节团,因为常年行走在大明朝和朝鲜之间,在明朝皇上也封了象征性的官位,方便他们和明朝的官员打交道。
进门忙对沈峻熙磕头行礼,依然是一口标准的京城口音:“参见永平王爷。”
沈峻熙冷下了脸,道:“起来吧。”
几个人这才站起来,往前躬身,一排四个侧面站下,最前面的,这才声音微微颤抖的道:“罪臣们是来给王爷赔罪的。”
沈峻熙冷冷的道:“赔的什么罪?”
那人颤声道:“我们的翁主给您的脸上抹黑了,实在是……”
沈峻熙就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这件事皇上已经有了裁夺,江太嫔和李喜宇已经被绳之以法,过几天就会伏法,”他看着那头领道:“已经定论了,就不用再说了。还有,你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