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梅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是这两日里我已经想了无数的办法,跳入水中什么的,但是就是没成功。我担心自己回不去了还送了命。现在好了,你在这里,我们总算有个伴呀!”
虞素笑了笑道:“你现在可是萧何的侄女儿,就算留在我家中,也只能是一时的。虽然我很希望你能一直留下来,但是这终归是不可能的。”
萧青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对了,你居然变小了这么多,比从前更漂亮了呢!其实,若是你将来是那个被人演绎了无数遍的虞姬,我倒是希望你同我一起离开的,毕竟我那个叔叔,以后是刘邦的人。”
虞素知道萧青梅的意思,只是既然记起了一切,她又怎么会逃避接下来的事情呢?
“梅子,你在我家中住一段时日吧,然后我同阿兄一道送你回沛县。”她话语一顿,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这个时候吕雉肚子里正怀着刘盈呢。”
萧青梅一震,随即拉着虞素的手正色道:“素素,你不会是想去改变我们所知的历史吧?这怎么可以呢?”
“为什么不可以?”虞素的双眼瞬间变得犀利,看着好姐妹反问道,“刘邦那个人哪一点比得上项籍?而我,也不想再和项籍一起死去,而是想和他一起白头到老。”
萧青梅急了,“这,历史不是那样好改变的。项羽走向死路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你明明知道结局是个死胡同,还要硬钻进去,这不是发傻吗?素素,你听我的吧,好男人不止项籍一个的。”
“就算改变不了什么,我也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无论生死。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了。而且,你不觉的,我重新回到了现在,就是为了项籍,为了一切不再有遗憾吗?所以你不必再说了。”虞素打断了好友的劝说,跪坐在屋中的蒲团之上,伸手从水瓮中倒了一杯清水在一陶杯之中:“这个时候的茶你肯定不喜欢的,喝水吧。”
萧青梅唉声叹气,她看着好友行云流水的动作,突然顿悟,眼前的少女既是她的好友虞素,也是两千多年前的那位传说中的虞姬,“好吧,我劝不动你。只是我希望你再多想想,不要轻易地下决定,需要我做什么,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
虞素看萧青梅歪歪扭扭的坐姿,低眉浅笑:“梅子,萧家并非是一般的庶民之家,礼仪之事你还是学一学吧,免得见了萧何他以为是你是冒充的,就糟糕了。”
萧青梅皱着脸苦恼道:“好吧,不过我稍微学一下就好了,毕竟萧家并不同于你们虞家,萧家不过是小吏出身,算不得大族豪强。反倒是你们虞家,真的想不到,竟然是会稽郡的大族。”
虞素叹道:“你以为呢?项氏一族是楚地贵族,世代为大将。既然能够嫁给项家儿郎,自然不是小户之女了。”她话音一转,和萧青梅说道:“你方才也说了你大概是回不去了,那么你得想想以后了,如今是始皇帝三十五年,再过三年便是天下大乱,你得想想以后了。”
萧青梅语塞,片刻后才苦笑道:“我还真没想那么长远,唯一想到的,那个是抱紧叔父的大腿,当然了前提是历史真的没有起什么变动。”
“难道你就不打算去见见韩信?我记得以前看电视电影的时候,你可喜欢他了。”
“哎——我也想啊,但是韩信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萧青梅托腮嘟囔着。
……
虞子期见妹妹和萧青梅两人手牵手从房中出来,狐疑地看了好半天,他真的有点搞不懂女孩子们的友谊,摇了摇头道:“你们这是?”
“阿兄,我和青梅姐姐做好朋友了,我想留她在咱们家住一段时日,然后要麻烦阿兄,过段时日与你一道送青梅姐姐去往沛郡。”虞素笑道。
虞子期一愣,随即对着萧青梅道:“失礼了。”就拉着虞女走到门外低声问道:“方才在屋中你还说同她很陌生,如今怎么这般亲近?她对你说了什么?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虞素刚刚将多年的记忆融合,这个时候感受到兄长的关心,心中暖暖的,拉着虞子期的手摇了摇道:“阿兄放心吧,素有分寸的。你妹妹是容易被人骗的傻女吗?青梅姐姐真的不是坏人,过几日你就知道了。当然了,素最亲近的还是阿兄了。”
“你不是傻,是心地太好了。罢了,她要住几日就住几日吧,只是送她回沛县,让遣几个家中的奴人相送就是了,何必我们亲自护送呢?”
“阿兄,既然是朋友,何必在乎这样多?难道阿兄不愿意去外面走走看看嘛?吴中就这么大,也许能够见到其他的英雄人物呢。”虞素嘟着嘴道。
虞子期一想也是,便同意了,“好了,你去和你的新友玩儿吧,我练剑去了。”
等虞子期身影消失在屋角,虞素才转身看向大屋门帘,果然看见门帘动了动,她就知道青梅又犯老毛病了,“梅子,出来吧,我已经说服阿兄了,过一段时日,我们再一道送你去沛郡。”
萧青梅从帘里跳了出来,高兴道:“太好了。”
下相,项家聚集之地,少年儿郎们正聚集在一处,“喝喝——”众人的呼喝声中,项籍一人敌五,将比自己年长三岁的族侄项他以及其他三个项家子弟给撂倒在地,人群的欢呼声更加高昂了。
“籍哥厉害!籍哥最威武了!”少女的喝彩声在一群男子中间更显分明,龙且看项梁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忙扯着少女的袖子道:“阿冰,小声些!项公听见了,小心他以后不许你再来此处。”
项冰嘟着嘴白了一眼穿着一身白衣“装着”风流俊美的龙且道:“籍哥厉害是事实嘛,我就是喝彩罢了。说起来,项庄这小子鼓噪得不是更厉害么?”她若是个男子就好了。
龙且看了眼人群之前的项庄,他知道项冰仗着比项庄大一天的缘故,最喜欢和项庄争锋相对了,唯独在支持项籍这件事情上两人是一致的。龙且笑了笑,项籍之人,只要见过的人无一不心生佩服,就是自己,不也是甘愿认他为兄吗?
却说项籍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几个人,微微一笑就伸手将项他给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项他,我知你只好读书,但我项氏子如何能够出一书生?读书之余,习武不可忘。”
莫说项他心中惊讶,就是其他人都很是奇怪,项羽勇冠故里,虽然不曾轻视他人,但也不是轻易出言关心他人的人。
项梁却是一阵大笑,走近项籍道:“羽儿知道友爱族人兄弟子侄,甚好。”他又看向在场的子弟,除了项氏一族的子弟,大多是与项氏有旧之族的儿郎,这些人全都英气勃勃,最耀眼的莫过于侄儿项籍。想到他们将是反秦最主要的力量,他心中就是一阵激动,“大家都是好儿郎,今日我做主,让人每人家中送去三分肉,明日再来!”。
“嗷——”
“谢项公!”
……
一阵欢呼后,众人纷纷离去,只剩下项家叔侄以及龙且、项冰五人。
“羽儿,你勇猛盖世,不过战场之上不是只凭气力就可以的,叔父请来了剑术大师钟辟邪,请他教授你剑剑术。至于读书,也不可一味不读,这样吧,你季父项缠(即项伯)不是外人,你跟着他读一段书如何?”项梁对项籍寄予厚望。
项籍眼中闪过一阵莫名的光芒,随即傲然道:“叔父,学剑术不过能敌得过一人,侄儿如今的本领何止如此?籍要学的,是万人敌!”
万人敌!项梁哈哈大笑,“好,那叔父便教授你万人敌!”
项庄、龙且和项冰都是一阵激动,看向知道项梁是要教授项羽项家的兵法谋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和项籍一样习兵法呢?
项籍转眼看向好友和堂弟,突然出声道:“叔父,让项庄和龙且随羽一道习兵法吧!”
若是他没记错,也不过是学习一段时间而已。
项梁终究是胸有丘壑之人,当然不会小家子气地拒绝,何况项庄也是他的亲侄儿,龙且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也好,你三人一道学习,切不可半途而废!”
三月之后,项梁、项缠因遭官府之迫害,不得不出面维护族人而杀人,最终只得和项伯一道带着侄儿项籍避祸出走,这兵法果然只学习了一段时日。
“叔父,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叔侄三人在细雨之中商议前路。
项梁看了看前方,思索片刻后才道:“我叔侄三人一道走,太过引人注目了。不如分开行走。缠,你往下邳而去,我带着羽儿先往东行,在折向吴中,三年之后,我们吴中再见,如何?”
项伯点头道:“就依兄长所言,兄长保重,羽儿,三年之后再见了。”
待项伯打马离开,项梁才带着项籍往东而去,“羽儿,这些日子以来,你待你季父颇为冷淡,是何故?”
项籍浓眉之下的大眼微微一眯,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地道:“叔父误会侄儿了,只是侄儿近来颇为忙碌,同季父少了诸多来往罢了。”
项梁也觉得如此,摇了摇头道:“许真是你季父与我多想了,走吧。”双腿一夹马便跑了出去。
项籍却猛一回头,看向项伯远去的方向,重瞳暗影下,眼神深暗沉郁如无底之潭水不可测。
吴中,萧青梅惊喜地看着非砚做出来的带着微黄的纸,大笑着抱住了虞素,“素素,有纸了,真是太好了!”
“此物乃是虞家女君先行提出的,便称之为虞氏纸好了。”非砚也格外的高兴,即便他做不成公输班,但是也能留名于后世了。
虞素好不容易从萧青梅激动中脱身,转头看向还没有意识到纸张出现的大意义的虞子期,嘟着嘴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兄虽俊秀怎么感觉有点笨?
“先生,纸便是纸,不必冠于虞氏之名,毕竟始皇帝正在东巡,且有焚书令,若是大肆张扬,恐为虞氏一族惹来麻烦。”虞素深知纸将来的意思,但是此时并不是求名的好时候。
非砚想到严苛的秦法,叹了口气,“女君所虑极是。”
“先生也莫要灰心,纸是先生做出来的,世人终将知道的。还请先生再做出五千纸来。”虞素忙道,可不能让非砚失望走掉了。
非砚也无法,能够先去做纸,同众人行礼后便去了。
而萧青梅没想到虞素这样谨慎,拉了拉虞素的手:“素素,既然怕惹来麻烦,为什么还要做这样多呢?”
“你不是要带一些走吗?家中留一些,然后送卖一些给吴中的大户,尤其是郡守殷通那里。”虞素没有直接说出原因,萧青梅已经明白了,此时识字之人极少,只有出身贵族或者大户之人才能识字,也只有他们才会稀罕纸。如此一来,虞家内外实惠都得了。
待萧青梅抱着一叠纸回了屋,虞素对着虞子期眨了眨眼,拉着虞子期道:“阿兄,你不要不以为然,这些纸,能换来虞家在吴中更隆的地位,也能换来更多的粮食。”
虞子期听虞素说了,这明白其中的意思,他虽然不爱读书,却也知道更加方便书写携带的书对于喜欢读书的人而言是多么的难得。
“妹妹,你可真是聪明,真不知道哪家的儿郎能够得了去!”虞子期捏了捏妹妹软软的脸颊,大笑着离开。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的……”虞素摸着被掐的脸颊低声道,想起心中思念不已的人,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此时身在何处。
而正被虞素思念不已的项籍,正和项梁混在一堆百姓之中,感受着始皇帝出巡的威严,黑旗如云绵延数十里,铁骑声声如雷,铁甲弓戟闪着寒光……但是最让人不敢正视的,却是那宛如移动的屋子的始皇帝的马车,黑光沉沉,只怕最锋利的刀剑也难以刺入三分。
“他日,吾必取而代之也!”项籍在车队过后,傲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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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晃晃悠悠地进了沛郡治所丰县时,因为跟随之人众多,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虞素从车窗中对着车外骑马缓行的虞子期道:“阿兄,还是先遣人望萧大人府上去报个信吧,免得一会儿到了太唐突了。”
虞子期笑着应了一声,吩咐了一个奴仆,让他和萧青梅的老仆道叔一道去了。四处打量了一番沛郡的街道,比吴中尚要萧条两分,心里头对沛县上下的官吏包括萧何也已经存了两分轻视之心。
虞素和萧青梅也在牛车中向外四处打量,萧青梅叹息道:“素素,真想不到这里人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秦法严苛徭役捐税严重,难怪始皇帝一死,天下就大乱了。”
虞素女看了一眼萧青梅道:“所以,起义也就是造反,命都没了还不如斗一斗。刘季也就是这样想的,他才不是为了什么仁义天下百姓造反呢。”
“好了,知道你讨厌刘季,但是也别时不时的讽刺嘛,再怎么说,人家虽然是个渣男无赖,却也成功了。”萧青梅还抱着劝说虞素女放弃项羽的念头,在她看来,历史的走向之所以是楚亡汉兴,除了因为刘邦更无赖更流氓,最重要的是项羽的性格,高傲自负,桀骜不驯,一人虽勇,但是一个人干不了所有人的活,不败是不可能的。何必还凑上去呢?跟着死了一次也就算了,再来一次还跟着项羽,何必呢?
虞素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她恨刘季(即刘邦),并不是因为他刘邦做了皇帝而项羽兵败了,成王败寇,败者服输。她恨这个小人是因为项籍盖世英勇,最后竟然被人分尸,落得尸骨不全的下场。每每想到此处,她就恨不得给那假仁假义的无赖一刀,实在是太可恨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平静心情,这个时候除掉了刘季当然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做,她担心以后出现其他的人,没有刘季还有李季王季,不如让他活着,以后的一些大事,起码自己知道就可以想法子去试着劝阻项籍了。又苦笑了一笑,再说了,对现在啥都不是的刘季下手,她也真的做不出来。
“青梅,我最恨的人其实不是刘季,而是项伯。”沉默了片刻,虞素突然丢出了一句话。
萧青梅虽然知道鸿门宴中,是因为项伯的通风报信和阻挠,项庄才没有杀死刘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