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苒斜睨着她,心话儿果然这丫头贼心不死,逮到个机会便来勾顾程,目光却落在她晒黑了几色的小脸上,不禁瞥了眼顾程,只见顾程皱着眉正瞧柳枝儿的手呢。
徐苒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别说这干粗活还真糟蹋人,这才几日,原先那芊芊玉指,如今早粗的没法看了,偏这柳枝还拿捏着兰花指,软着嗓音道:“奴婢昨儿记起一曲,这会儿若爷有兴致,奴婢给爷弹唱一曲,供爷耍子可好。”
说真的,看到柳枝儿这勾人的道行,徐苒觉得,自己之前的真算不得什么,可以想见若柳枝儿还似之前那样皮肤细白,青葱玉指,配上如此软糯醉人的声音儿,估计是个男人都扛不住,更何况,顾程本来就是这里头的货,只可惜,如今却真有些东施效颦的反效果。
果然,顾程瞧见她的手先不如意,待瞧见她的脸鹤打扮,更是皱紧了眉头,鲜亮的红衣绿裙,更显得她脸色难看,偏还擦了一层厚厚的脂粉,越发倒了胃口,哪还有心情听她唱曲儿,不怎么耐烦的挥挥手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不想那柳枝儿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徐苒不禁暗暗挑眉,这丫头难道要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更万,现言今儿写不成了,明儿双更好了呜呜呜
第25章
柳枝儿心里也着实有些怵怕;却也不得不豁出命去一搏;她算认清了;再若如此下去;她只一个被发落出去配小厮的结果;先还说凭着自己的姿色;得宠也不难;买她那日,三娘话里话外也是这般意思;她自是听的出;只不想到了这书房院中,却遇上了徐大姐儿这么个心思歹毒的丫头,防着她还罢了,后使出这些手段是安心要整治她呢,如今尚且留着几分姿色,再若过几日,自己这番花容月貌可不生生糟蹋了去,再坏也坏不过如此了,她还怕什么,倒不如一博,或可有些转机。
心里头打了这个主意,便也顾不得大姐儿在旁,抢了送酒的差事,进了屋来,不想爷见了她就瞥了一眼便挥手便让她下去,她心里头一急,哪还顾得什么,扑通跪倒在地道:“请爷听奴几句话,奴便立时死了也甘心了。”
顾程皱眉看着她:“什么话儿,你且说来……”柳枝儿道:“奴原是州判府中家乐,自小习学弹唱,虽不说十分好,却也入得耳去,姿色虽粗鄙,奈何心却实,那日蒙三娘之恩,近爷身边儿伺候,奴首一见爷,这心里,心里……”说着双颊绯红,半晌儿才续道:“心里存了爷的影儿,却怎样也拔不出了,原想着,若能侍奉在爷身边儿,便了了奴这一番痴心,奈何……”
说着哽咽几声,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下来,徐苒眼睛都看直了,心里真是暗暗赞叹,这可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这柳枝儿算深谙男人的心理了,举凡男人便是不喜欢,只听到一个女子对自己苦恋,便不是青眼有加,心里头也不自觉会存几分怜惜之意,更何况,柳枝儿虽如今皮肤粗黑了些,毕竟日子尚短,眉眼还漂漂亮亮的,加上如今这一番哭诉,梨花带雨,好一个痴情女子的样儿。
徐苒微仰头去瞧顾程,果见顾程有些动容,目光中仿似有些许怜惜温软之色,不禁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顾程一低头,偏巧这一丝讽刺落入眼底,眸中那点怜惜尽数散去,取而代之是深沉眸色,利入刀剑,落在大姐儿脸上,直探人心。
徐苒有些扛不住,一低头错开去,却被顾程捏住下颚,重又抬将起来,缓缓的问她:“大姐儿可笑什么?”
徐苒暗暗沉了沉心思,忽的笑了起来道:“我能笑什么,我是笑你的艳福不浅,柳枝儿既这般痴心一片,你若辜负,岂不成了冷心冷情之人。”
顾程低声道:“大姐儿这话儿是想让爷成全她吗。”
徐苒忽的恼恨起来,推开他坐了起来:“你成不成全,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你是老爷,柳枝是丫头,我也是丫头,你想怎样还不就怎样,谁还有胆子拦着你不成。”
顾程被她几句话冲的,脸上有些下不来,待要恼,却听柳枝儿低声插言道:“姐姐莫气,都是奴的错,奴心里本不该存了这些妄想的,奴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旁的,也知平日姐姐让奴洒扫做粗活都是为了奴好。”
“为了你好?”徐苒还真被柳枝儿这顿胡掰给掰乐了,不理会顾程,却问她道:“你说说,我哪里是为你好?”
“这,这……”柳枝儿偷着瞄了顾程一眼,垂下头去,这了半天,才可怜兮兮的道:“姐姐是瞧奴身子弱,想让奴强健一些。”那样儿说多可怜就多可怜,就连徐苒都觉得,在这么个小可怜儿面前,自己简直就是该下油锅的恶毒女人。
徐苒忽然从炕上探了半个身子下去,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就跟刚头顾程捏自己一样,忽然发现,是有种挺爽的感觉,怪不得男人都好这个动作,这柳枝倒是真会作戏,而且一作就是全套,小嘴里还不停细声央告着:“爷莫怪姐姐,不是姐姐的错,姐姐都是为我好等等……”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瞅着大姐儿,余光越飘向顾程,那小模样儿,委屈又可怜,哎呦喂,徐苒的心肝儿都有些颤儿。
柳枝儿瞥着顾程哪儿没动静,心里不禁有些焦躁起来,却听大姐儿开口道:“今儿告诉你句实话,我可没那闲工夫对你好,我就是要整治你,怕你勾了爷,争了我的宠去,你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儿,我做不出来,可我就知道,这书房院里就一个老大,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谁有本事谁当老大,明白了。”
嗤一声,顾程着实撑不住大笑了起来,从后边把大姐儿抱回怀里,忍不住亲了一口,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鬼灵精的丫头。”再看向柳枝儿的时候,眸光却已有些冷森道:“你这番心意,爷消受不得,倒是能寻个人配你,也算一桩姻缘,来人,去把旺儿叫进来。”
柳枝儿顿时脸色煞白,几乎瘫在地上,徐苒瞄着她心里暗乐,自己还琢磨,怎生想个法儿把她处理出去,今儿倒好她自己找上来了,若她刚来时候,演了今儿这出戏,说不得顾程色心一起,真就如了她的意,可惜错过了机会,这会儿演来就剩下眼泪了。
不大会儿功夫,旺儿便进来了,磕了头,不敢抬头瞧大姐儿,却略扫了眼地上跪着的柳枝儿,心里大约猜出了一二,这柳枝儿要说也真有些心计,又生的好皮相,搁以往,说不准真就得了宠也未可知,可惜没做好梦,偏遇上大姐儿,若讨得好去才见鬼,她那点儿算计,在大姐儿这儿哪够看,大姐儿都能跟他们家爷动心眼子,柳枝儿算个屁,这会儿不定要发落了她去。
果听得爷道:“旺儿,你娘前些日子不嚷嚷着要给你操持着娶房媳妇儿,怎么近几日听不着音儿了?”
旺儿一听,眼珠子转了几转,心道不是爷要把柳枝儿发落给他吧!他可不要这娘们,不说是旁人入剩下的货,就柳枝儿这心思,哪是个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光长的好看顶个屁用,横是不能当饭吃,回头一不留神没准还给自己扣上顶绿帽子戴,当成个活王八,可不成了笑柄,啥婆娘不一样,熄了灯,还不都是一对奶儿,两个眼儿,没得长得好看的婆娘,就多出一个来的,俗话说,丑妻,薄地,破棉袄,穷人家里三件宝,他这辈子也熬不成个大富贵,混个老实巴交能生养的婆娘得了,这位他伺候不来。
这话自然不能直着跟爷说,忽然想起今儿白天,丰儿跟他说的那些话,不禁暗道,果真被那小子料中,既那小子乐意,索性来个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此,嘻嘻一笑道:“回爷的话,我娘前些日子是给小的说了个婆娘,便是咱信都县外王家村村头王铁匠家的大丫头,我娘押着小的去她家相看过了,那双脚,好家伙,跟两只大蒲扇一样,一张脸也是黑漆漆,都快赶上黑李逵了,当时小的便不依,嫌弃不好看,我娘却道,这样的婆娘才好,瞧着虽不好看,却得使唤,家里家外都能操持起来,又说生的屁股脸盘样儿大,定是个能生会养的,小的说不过我娘,只得应了,都下了定,正说入了秋摆上两桌酒,便娶了家来呢。”
徐苒心道,这旺儿真是个滑头,估摸早猜出顾程的意思,这是变着法儿的推脱呢,这小子屁股上插上棍儿,比猴儿都灵,以后也得小心防着点儿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顾程笑道:“你小子真没造化,爷本还说,赏你个漂亮媳妇儿呢,你倒赶着定了亲。”
旺儿一听,忙做出十分后悔的样儿:“爷怎不早赏,省得小的娶个黑李逵回家当婆娘。”却又道:“小的虽没造化,丰儿还没定亲呢。”
柳枝儿小脸更白了一分,若真跟了旺儿,好歹也算有些体面,那丰儿虽说也是跟着爷的,却是个小色鬼,每每出院去瞧见她,那眼珠子就跟定在她身上一般,可事儿倒了如今,也知再无回转余地,只得暗叹自己命不济,竟落在徐大姐儿手里,爷如今宠着她,什么都依着她,自己能如何。
顾程道:“你小子倒学会保媒拉纤了,行了,去叫丰儿进来。”
一时丰儿进来磕了头,顾程便指着柳枝儿道:“丰儿,爷今儿做个媒,把柳枝儿配给你,你依是不依?”
丰儿一进来瞧见柳枝儿,还真愣了一下,差点就没认出来,自打大姐儿进了书房院,除了旺儿传话儿常进出,旁的小厮顾程特特发了话,不听传唤不让进院,丰儿上几回瞧见柳枝儿,还是柳枝儿刚来那会儿,细皮嫩肉,好不标志齐整,如今怎变样儿了,仔细瞧瞧,却还是那个模样儿,就是黑了,黑了也比别的丫头强。
丰儿本就惦记着柳枝儿,如今遇上这样的好事,哪有个不依的,忙跪下去给顾程磕了个响头:“爷做媒,可是小的一家子的造化。”
顾程笑了:“既如此,明儿知会了你三娘,领家去摆酒成亲吧!”那丰儿听了,忙扯着摇摇晃晃跟没了魂儿似的柳枝儿,一块儿磕了头,退将出去。
第26章
见柳枝儿出去,徐苒才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自己那招儿完全行的是险棋,顾程盯着她的那一瞬,徐苒真以为自己被他看透了,看到了骨子里。
而且,如今徐苒非常明白,这男人隐藏在纨绔外表下,是一颗缜密世故之心,从白日里他对付那两个江湖汉子的手段就能瞧出端倪,既点出了那两人手里是黑货,他收了要担一定风险,故此价不会太高,又让那两人意外惊喜了一下,进而对他感恩戴德,这男人深谙人心,自己这点儿小伎俩,在他眼里,估摸就是耍笑逗乐的情趣儿,真若被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定什么后果。
好在有个柳枝儿,自己借柳枝儿间接表达了,争宠在意顾程的心思,顾程这才打消了疑虑,真是好他妈累,跟这男人斗智斗勇,简直不是人干的。
却忽听顾程在她耳边道:“大姐儿,这书房院里,你是老大,爷是老几,嗯?”
徐苒真想扁他一顿,这可真是得了便宜卖乖,明明心里爽的什么似的,还非要变着法的找茬儿。
徐苒顺着他的心思,从炕桌上拿起酒,递到他嘴边笑道:“你自然是老大中的老大。”顾程舒坦了,就着她的手吃了一盏酒下肚,板着她的脸,目光烁烁道:“你知道就好,爷就是怕你这丫头想的事儿太多,把这个都忘了。”
徐苒身子有一秒僵硬,心话儿这厮今儿怎么了,句句话里都带着刺儿呢,自己哪里做的不到,露出马脚让他捉到了,却怎如此疑心起她来,想了半日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事到如今,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愁也没用,倒是放开心思,陪着顾程吃了饭不提。
再说丰儿,领着柳枝儿跟在旺儿身后出了屋,柳枝儿忽的甩开丰儿,钻进了侧面小屋里,丰儿脸色一沉,刚要去扯她出来,却被旺儿拦住。
旺儿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丰儿转怒为喜,小声道:“还是哥有章程,哥说的对,似这等一心攀高枝儿的婆娘,就得好生驯服驯服,省的浪起来去外头勾野汉子,亏了有哥帮着兄弟,不然,被这丫头拿捏住了,日后可怎生好。”说着扫了那小屋一眼,先一步出去了。
旺儿却走到小屋跟前,抬手扣了几下门,唤了声:“柳枝儿,可收拾好了?”
柳枝唰一下拉开门,恨恨的看着他:“收拾什么?”
旺儿呵呵一笑道:“我说柳枝儿,到了这会儿,咱就别装傻了,既配了人,这书房院却呆不得了,跟我出去吧! 另外,我劝你小点儿声儿,吵到爷,咱谁也落不得好去。”
柳枝儿咬着唇道:“爷不说,明儿知会了三娘才出去,怎是这会儿?”
旺儿目光闪了闪:“早出晚出都一样,再说,爷说要知会三娘,跟你这会儿挪出去有甚干系,麻利儿的,别跟我这儿穷蘑菇,看在丰儿面上,我给你在外院里寻间清净的屋子落脚,赶明儿跟丰儿成了礼,再挪到他屋去也便利。”
柳枝儿没法儿,知道这些管事的小厮,虽是奴才,在府里却颇有体面,除了爷,后头的娘们都不敢给脸色,旺儿更是爷身边最得意的小厮,更不一般,哪里敢逆着他,忙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着旺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书房院。
立在院外头,心里还觉冤屈,更叹自己命不济,旺儿瞄见她那样儿,心道,这丫头心还飞着呢,落到丰儿手里,收拾不死你,看你以后还能浪到何处去。
引着她去了倒坐房里安置,柳枝十进来便觉不妥,因这倒坐房跟小厮住的院子连着,就隔着一个门,她一个人住在这儿却不大合适,立在门口死活不往里走了,跟旺儿道:“不如今儿我先回去书房院里再住一宿,旺大爷,奴胆子小呢,一个人住在这里,心里害怕。”
莺声燕语,说不出多勾人,旺儿半边身子险些酥了,暗道连他都惦记着勾,可见真不是个安分的,这种娘们却沾不得,沾上了准没好事。
想到此,往后退了一步道:“怕什么?这前头的门插上,后头角门外是小厮的住处,晚间若真有事,你只喊一声,谁个听不见,保管都跑出来护着你,我还得听着爷的传唤,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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