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准儿破功啊……
生生脑补得面红耳赤。踏入殿门时觉得头皮都发麻了,抬头一看——倒确实是自己想太多了。
虽是外面的直裾已褪,皇帝一身中衣倒还穿得齐整。他没让她应付不来,她的面色反倒很值得他探究了。
“脸这么红?”皇帝慢悠悠地踱到她面前,弯腰弯到比她还低一些,偏头笑看着她,“干什么了?”
……解释不清楚了啊!!!脑洞太大害死人啊!!!
沐容总不能说:刚才脑补您的出浴裸|照来着……
这么一说简直破功破得彻底外加足够拖出去砍了!
沐容往后跌了半步,站稳,沉容一福:“回陛下,奴婢没干什么,只是太热了,所以……”
贺兰世渊挑眉:拿腔拿调一天了,到底玩的什么诡计?
“太热?”皇帝的话语挑高了两分,望了望热气氤氲的屋内,遂一笑,“是有些。”短短一顿,却又说,“可你刚进来。”
反应有这么明显么?
“……”沐容……想……骂人了……
您管我呢?
恭肃静立,沐容一副“雷打不动,我就这么规矩!”的样子,贺兰世渊直起身子淡瞧着她,琢磨了一会儿该怎么办。
就这么不说话可不是个事儿,扭过头看看长汤——还是按原计划办吧。
“过来。”皇帝的声音不见波澜,就说了这么两个字,转身就往长汤走了。沐容心里再次打了鼓:这……这什么情况……让她服侍沐浴么?我我我……我勒个去……合着没直接看见裸男,要自己把他变裸了啊……
别……别这样……不合适……真的……
还是这么惴惴不安地跟着皇帝走到了长汤边上。
“你看那是什么。”皇帝睇了一眼池子。沐容朝下看去,心念不禁一动:咦?这跟颖贵姬推她下水时的台词差不多么?陛下……
陛下您不能推我吧?!
皇帝倒是没推她。沐容便仔细看了看水底,答得沉稳:“奴婢没看见什么。”
皇帝“嗯”了一声:“朕怎么看见有个人呢?”
……陛下您大晚上的要讲鬼故事吗?!
沐容身上一寒,下一秒,寒劲还没缓过来的她,陡然觉得脚下一空。自是一声惊呼出了口,双手胡乱一抓,扶稳了、定了睛……
赶紧松手!!!
这这这……
怎么就被皇帝抱起来了……还是传说中的“公主抱”。
沐容惊得面色惨白。头一个想法就是:我勒个去装淑女装得太晚了没能来得及挽回么?
贺兰世渊面无表情地看看她惨白的脸、又看看她搂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之后便赶紧松开现在无处可放的手,冷笑一声,将她“送”了出去。
沐容被悬在了池子上方。
“陛……陛下……”发抖是难免的,不知道皇帝为何如此,但也知道只要现在他一松手她就掉进去了——自己会游泳不怕水无妨,但洗澡的池子哪有很深的?这么拍下去摔得得挺疼吧?
而且为什么要把她扔下去啊!!!这是您的浴池啊!陛下您要洗鸳鸯浴么!!!
沐容心中不免大呼:我的清白……
于是沐容自然想挣下来,拼了命也不能从啊!刚一动,这位懒洋洋地开口了:“松手了啊……”
……别!会很疼……!疼还就算了还会清白不保!
沐容就在他手上……僵了。
“陛下您……”沐容缓了缓神,侧眼偷看了一眼下面热腾腾的池水,“您干什么……”
皇帝面色不改:“有话问你。”
有……有话您说啊!!!您这个问话方式是不是奇葩了点儿?!
接着,皇帝的表情变得凶神恶煞了一些:“说!今天怎么回事!”
沐容吓得一慌,生怕耽搁半秒他就松手把自己扔进去,忙不迭地出言解释:“今……今天……奴婢不是有意要戏弄贵姬娘娘的!只是觉得她挑拨陛下和皇后娘娘夫妻关系实在忒不仗义所以想暗出口气让自己良心上过得去!”
……咦?
皇帝根本不是想问这个,但这么一听——有意外收获?
声音一沉:“什么?”
“Tea bitch green是‘茶婊绿’的意思从‘绿茶婊’衍生而来意指表面单纯善良又会勾搭人实际上心思阴暗的……”的婊。沐容一口气说到这里后噎了,觉得当着皇帝的面这么说颖贵姬就是作死,换了口气,很是心虚地续言,“总……总之确实不是好词,奴婢知罪……”
一如既往地被他一逼就认罪很快。
皇帝忍着笑,有所不快地“哦”了一声,很是欣赏了她的心惊之色一番,慢吞吞道:“其实朕不是想问你这个。”
……卧槽?!
不打自招了是么?!沐容你个缺心眼的!
于是沐容的面色更白了。哑了一会儿,讪讪笑问:“陛下您……想问什么?”
“今天这莫名其妙的有规矩怎么回事?”
“……”
这下沐容哑得彻底。她的根本目的是让皇帝觉得她其实也就是个规规矩矩没什么特色的小宫女啊!!!这么被逼问原因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转型真的有那么离谱么!!!让皇帝这么忍不了么!!!
陛下!!!您不能阻拦一个坏孩子学好啊!!!
沐容还在吓傻状态中没走出来,觉得身子一颠,同时听见皇帝一声:“嗯?”
这是在提醒她:你再不说我就扔了。
“我说!”沐容反应很快,一动也不敢动,无比紧张地望着他,“那个……是因为……陛下那日说不许奴婢再四处惹事、让奴婢好好学规矩。”
真好听!
明显是场面话……
沐容觉得原被他托着的头往下一沉,吓得一叫:“啊!”
“说实话。”皇帝声音很平静,与卑鄙的手段极不相符,“朕才不信你能为那么一句话学乖——就说朕罚了你,也没罚那么重吧?你自己不也说了,凌姬杖责三十都没让你转性!”
……合着她挖了个坑给自己跳!没让颖贵姬挑拨了人家夫妻关系,倒让自己的谎话不成立了!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好报呢!!!
皇帝始终看着沐容的那张小脸,见她慌张中眼睛一转——呵?还敢琢磨说辞?
手轻轻向上一抛,沐容刚镇定下来的神色瞬间又被打乱了。不紧如此,他们还同时听到一阵小小的落水声……
沐容觉得脚上凉凉的,低眼就看到了落在水中的绣鞋。
这回皇帝嗤笑出声:“再不说实话,下去捡鞋去。”
“我说!我说!”沐容高呼。一时觉得自己就像抗战片里经受不住鬼子严刑拷打而卖国求荣的汉奸,“我什么都说!”
求不扔……求放过!
“那个……是……是因为现在六宫都以为奴婢有歪心思,那日皇后娘娘也有点误会似的……奴婢便想……安安心心做事,学规矩为好……”
☆、第23章 风寒
贺兰世渊神色微凝,审视着她:“就为这个?”
沐容连忙点头:“就为这个!”
心情有点莫名的难言,皇帝再度打量她一番,一副“让我看出半点假就把你扔进去”的威胁表情。沐容躺在他胳膊上,丝毫都不敢动,全无心虚地任由他看了半晌,终见他面色缓和,沉吟了半晌,听上去很是温和体贴地说了一句:“那你下来吧。”
……?!
陛下您几个意思?!这是让她自己下去吗?!她可还被他拖在半空中呢!下面就是水池好吗!!!
沐容僵硬地对上他的视线,他无耻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沐容心想: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不忍你了……
不是……陛下您深井冰么?!您这么托着不累么?!您直接把我放下不好么?!
沐容内心很挣扎很暴躁,一时傻住,皇帝却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不下来朕松手了啊。”
卧槽……
沐容觉得皇帝这一定是被自己装规矩装得不自在所以来打击报复了。罢了罢了!谁让她低他……不止一头!就乖乖“遵旨”吧。
于是沐容试着动了动,皇帝纹丝未动;沐容又动了动,皇帝还是纹丝未动。
沐容暗赞陛下您身体素质真棒!
手在他胳膊上一抓一撑,沐容半坐了起来。然后……然后姿势更尴尬了。
感觉自己卡在了他两臂之间,再挪动不方便、躺回去不合适。
贺兰世渊始终神色淡淡地瞧着她在自己胳膊上的挣扎,闷着笑就是不出声。沐容“卡”在中间,看他就是没有往后退一步让她先离开水面上方的意思,目光斜看向地面——难道自己要斜着跳过去?这难度不低啊!
再一觑皇帝的神色,深如潭水般的双眸中分明掩着戏谑的笑意,仿佛在说:你下来啊!你下来啊!
陛下您赶紧放下我然后自己洗澡睡觉好吗?!
您明天早上不上朝了啊?!您这么不靠谱您先祖知道吗?!
沐容一边心里大骂着,一边探出一只脚试着去够池边。
贝齿紧咬着嘴唇,很是认真努力的样子。她这边伸着腿使劲一压,皇帝的手自然而然地向下了几分,要够到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够到了……
皇帝却忽然把身子微转了一些。
卧槽陛下您到底要怎样?!
沐容都快哭出来了,低头看了看——现在头低下倒是地面了,可脚下完全是水池啊!!!
“陛……陛下……”沐容颤颤巍巍、其实是暗自磨牙地牵强地笑了一笑,“您把奴婢……放下吧……”
“嗯……”皇帝思量着眉头一挑,“凭什么?”
……凭什么?!凭您明天还要上朝可以吗!!!合着您这大燕朝上班不用打卡您就随意折腾是吗!!!
“凭……凭……”沐容“凭”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就这么任由她绞尽脑汁地磕巴了一会儿,才悠悠问她:“以后还装规矩不?”
“不敢了!!!”沐容连忙答道,“打死都不敢了!!!”
“打死就算了。”皇帝轻轻一笑,“再装就淹死你。”
“……”
沐容真是好想骂人啊……
穿越来这么久也没有哪天比今天更想骂人了啊……
被放下之后还得恭恭敬敬福身道谢真是违心啊……
沐容当然走了一路骂了一路,这回倒是没伤及无辜,很是敬业地用尽中英词汇问候不厚道的皇帝。
一只鞋还湿着,走着走着水就浸到了袜子里。这几日天越发地冷了,这么走可实在不舒服。
总算回了屋,多了这一番“劫难”,时辰已是很晚,明日又是一早要当值,就没心思也没力气再备水沐浴了,脱了衣衫倒头就睡。
俗话说“寒从脚上起”,古代这具十六岁的身子,本就比不得她在二十一世纪时那经受过各种体育锻炼还练过女子防身术的身子。先前跳湖里游泳就有些受寒,所幸回来赶紧洗了个澡把寒气压了下去,这回踩着湿鞋一路受凉回来倒成了个引子,把这寒气又勾上来了。
一觉醒来,沐容觉得嗓子发干鼻子堵,知道是感冒了。就托不当值的宫女帮她找医女去要些祛风寒的药来,自己照样去了成舒殿。
一众宫人走在宫道上,沐容觉得不对劲了……
四肢的肌肉开始隐隐酸痛,头也开始发懵,这是……发烧了,而且还是高烧。
在二十一世纪时,她的身体对于发高烧有很明显的反应,只要高于三十八摄氏度,就会四肢酸痛。就说现在这身体素质差了,现在这体温估计也不低。
都这会儿了,她说回去歇着肯定不合适——没人替她的值啊;可若不回去,“带病坚持上班然后出个好歹导致体力不支甚至昏厥”从古至今都是娇弱女主勾搭高帅富上司的戏码好吗?
这位上司她勾搭不起好吗?
所以,不管有没有人替她的值,该歇着还得歇着。就算不搭理不靠谱皇帝这茬,毛爷爷还教导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呢。
是以到了成舒殿门口,该入殿的入殿了、该在外候着的在外候着了,该入殿的沐容却也在外候着了。
等了片刻,交了班该回去歇息的宫人退出来了,沐容抓住了个相熟的,道:“盈月盈月……能不能帮我叫冯大人出来?”
“冯大人?”盈月一愣,看了看她,很是不解,“你自己去呗……怎么了?”
“我身子不太舒服。”沐容踟蹰道,“想跟冯大人告个假。”
盈月这才注意到她面色不佳。御前的宫人对这样的事都格外注意——自己病了无妨,万一到了御前弄得圣体不妥,谁也吃罪不起。遂是了然一笑:“那你等等,我去回话。”
盈月回到殿里,轻手轻脚地在冯敬德身后一拍,也不吭声,眉眼低垂着。御前的宫人时常如此传话,冯敬德一看就知道这是外面有人找。目下皇帝却正写着本急用的折子,写完后还得他安排去转交,便先压声问了盈月一句:“何事?”
盈月一颌首,回说:“沐容身子不适,想跟大人告个假。”
话语轻轻,倒是也没惊动皇帝。冯敬德允了,找人替了沐容,沐容就安心回去歇着去了。
这回连医女送来的药都省了,论退烧,沐容就两招:喝水,睡觉。
一直很是管用,喝热水喝到想吐,闷头大睡,然后去几趟卫生间就万事大吉。
实在不行就吃点维生素C——这条在大燕朝不必多提。
睡得神志不清,记忆在两个时代间循环往复,一会儿是正焦头烂额地找着工作、一会儿又是被人举在长汤边上:“说,今天怎么回事。”
说实在的,沐容宁可那人是个二十一世纪的高帅富,而不是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深井冰……”咬牙切齿地骂着,也知道自己是半梦半醒,不过反正这是她房里,反正……反正这话古人听不懂。
“沐姐姐。”脆生生的一唤,听着语调还有点怪。沐容睁开眼,天色已晚,房里因未点烛火而暗暗的。昏暗中,依稀瞧见榻前站着一个小姑娘,看身高最多十一二岁的样子。沐容只道是个小宫女,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我……”那人又说了一个字,然后哑了半天,再出言却是,“Feelier?”
感觉好些了么?
听着很口语化。沐容一怔:什么情况?又出个传译姑娘?
“Umm……yes;?I’m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