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盘上,又取下回送的东西,她给沈大准备的就是一对空玉,把玩之物。之后是罗成的一对手镯,她回送的是一对绾发玉钗。沈少君的是一对同心结绳索,她回送一对带字玉佩。
三人过后,便是沈少璃的,这人坚持要送她一小绺头发,本来送他的回礼颜想也准备好了,是一对精巧的玉石,可以窜起来随身携带的。
可是显然,沈三对她的期待要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日后是个什么光景不知死活,才这么不顾一切地要绞自己的头发。
颜想呆了一呆,回头问留文:“还准备别的了吗?”
留文也看见那头发了,想了想说道:“成双成对的还有指环和耳环。”
她小声道:“那些不用,你去拿把剪子!”
又要剪头发他立即瞥了眼静默的别人,回头劝道:“小姐还是按规矩来吧,必须长幼有序,不要逾越的。”
说的也是,她随即送上玉石,不作他想。
返身坐回,赵吉祥又说了一通吉祥话,颜想却在想着聘礼的事情,沈家的聘礼依旧风光,足足六十八箱,金银珠宝衣裙绸缎是应有尽有。
罗成的却是简单,多是古书。
她对他笑笑,耳中传来沈母不高不低的声音:“少璃昨晚睡了之后有点烧,今日明日以后也不知怎么个样,他来这世上一回,总不想让他连亲都没成这么走,你们看看能不能尽快成亲冲个喜?”
一边的沈少卿抬头看了颜想一眼,关于婚事她已经交代完了,果然母亲站出来,也说了难处,什么都没准备,婚期不能太近。
她心中还记挂着那查账的事情,也没仔细听她们如何商议婚期的,只小声问他:“麻烦都过去了?”
沈大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声音也很低:“嗯,行宫借银一百六十万日后你会知道的。”
沈少璃的确是让人心神难安,也不知能不能挨过去,沈母只为早婚寸步不让,为此赵吉祥还特意寻了几个吉利日子,颜母哪里是她两个人的对手,三番两次下次就求救似地看着颜想。
她这才提出成亲的要求,因为平夫,本就不好住在谁家,更不好在任何一家成亲,颜想说要在颜家成亲,以后两家走动,至于沈三,本来就不好移动,她会尽量去看他。
沈母看了看沈少卿,他默默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尽快成亲,当然是要多快有多快,颜想承诺置办妥当之后,会选一个颇为吉利的日子,当然这个任务就交给了赵吉祥,她本就老道,直言说布置成亲,定制喜衣等事可以分头置办,七日之后就是上等的好日子,一旦错过,要等半年。
颜想知道是沈家心切,她想起床上那活死人一般的沈少璃,也只得点了头。
婚期就这么定下,罗沈二人都很是满意,因为还要随沈母进宫,罗成先走一步,等打赏了赵吉祥,沈大又叫她去沈家看看沈三,她不能推脱,只得跟着他走。
一路上她问了仔细,原来沈家周转开来,真的借银给了太后建立行宫。
这才顺风顺水,连带着助成了婚事。
他家刚与陈家争过,虽然已经解除了危机,但是如今大手笔的下聘又借银的,的确是匪夷所思。
沈少卿却似乎不愿多说,只忧虑不堪。沈少璃不时就会有热,就连大夫都说是听天由命,如此一来恐怕要预备后事。
他心事沉沉,怪不得商议婚事的时候连连退让,颜想心里难过,也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参杂其中。
到了沈家,刚一走进就听见呜咽的哭声,沈少卿大急,两个人快步向沈三的院子跑过去,断断续续的竟是小童。
“怎么了?少璃怎么了?”
“我心里难受,没事……三公子还在起热。”
颜想问话的功夫,沈少卿已经冲进了屋内,她听见说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样也松了口气。
赶紧的走到门前,正听见沈大在发脾气:“还不叫人找大夫来?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下去吗?”
沈少君脸色苍白,在一边无力解释:“大夫才走,刚灌了点药,说他没法子了。”
她走到床前,看见沈少璃通红的脸,他额前不见一丝汗意,昏昏沉沉毫无知觉。
想起以前总总,哪怕就是毒舌相待时候呢,也觉可爱一些,好过这般模样。
他最重的伤处是胸前那剑伤,颜想拧了沾水的手巾给他擦手擦脸,脑海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仔细想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少卿转身出去了,直说要去找御医。
其实御医都已经看过了,只说这伤好养,一动不动就躺着,但是就怕起热,一旦反复起热控制不住,那人必定是保不住了,沈少君深知这一点,也深信这一点,更是痛苦万分。
“都怨我都怨我,”他跪了床前,拉住弟弟的手,直抽自己的脸:“都是二哥不好少璃你醒醒,你醒醒啊!”
“少君!”
颜想想也没想,伸手去拉他,他力气大,尽管是连拉带拽按住了他与他坐在了地上,但他还是抽了自己五六个巴掌。沈二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不该给他写信来,他双眼空洞,看着她的表情甚至带了一丝冰冷。
她知道,是迁怒于她了。
可自始至终,又与她有多少干系呢?
错就错在不该来沈家,不该趟这浑水,不该与沈少璃去那天下第一间。
沈少君靠在床边,埋首在自己是双膝当中痛苦不堪。
颜想叹息,却听沈少璃似乎呓语了一句,她二人连忙起身看着他,只见他双唇微动,也不知还在说着什么。他的脸由红变白,全身又在打颤,热了之后又发冷了,她摸着他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又上升了……
没有任何的办法,这是在古代,她急的只能去拧手巾给他不断地擦着能擦的地方,若是在现代的话,他这种情况那就是伤口处有炎症了,这才引起的高烧。
只要消炎得当,伤口愈合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惜古代哪里有消炎药这样的东西存在,据说连个风寒都很有可能死人,她心急如焚,顾不得别的,与沈少璃贴了贴脸,发现他仍旧颤抖不已。
他真的是很冷,两个人赶紧拿了别的床被褥给他盖上,紧紧裹住他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那被褥上面的花纹有红有绿,绿的部分很像是树叶,颜想动作之间忽然想起了刚才遗忘的东西,她惊叫一声,喜得抱住了沈少君,差点跳了起来!
“少君我想到了!”颜想低叫道:“是芥菜!是芥菜!这东西能救少璃!”
“芥菜?”
“嗯!”
她大力点头,随即又苦恼不已。
刚才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故事来,说古代其实是有类似青霉素的存在的,那东西就是用大量的芥菜,拿许多个大陶缸盛放起来。再日夜暴露在露天下,并注意防雨水。它经过日晒夜露,那些芥菜发生了霉变,直至长出三四寸长的绿色霉毛来,然后封埋入土,几年之后打开食用,里面的那些绿毛也都消失不见,变成了汤水,那东西就如同青霉素一样。
想的是不错,可惜这个世界也不知有还是没有,或者有人腌制还是没有。
她笑脸顿时僵住,松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双更了一把……
TAT……
☆、40共妻守则
第四十章
太医院的人赶到时候;沈少君已经落泪,颜想正不耐其烦地给沈三物理降温。
他反复高烧的状况已经越来越频繁了,迷迷糊糊偶尔能呓语出声,她跪坐在床里侧;不断用烈酒擦着他里侧的半个身子,沈少卿带人走近;那老大夫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前几日给他看过,回去又重新配了药。
药童背着药箱,还有两个一起来的年轻一些的御医都顿足站好,这老大夫坐了床边,颜想正好掀起被子给他看伤口;她几乎是抖着手打开缠着的布条的。
里面已经有化脓感染的迹象;她不忍再看,忙别过脸去心痛难忍。
只听见老大夫微微的叹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既然受了伤就应该立即处理伤口,急巴巴地跑回家来干什么!”
她心里更是难受,回头恳切地问他:“大夫,换药吗?”
老大夫伸手招来药童,叮嘱了几句,然后叫大家出去说话。
他新配置的药粉,还不知效果如何。
那药童上床换药,颜想惦记着芥菜的事,叫了小童帮忙,也穿鞋下了地。
到了外间,刚好听见那老大夫无奈道:“本来伤处就是个重要的内脏地方,又不知道爱惜身体疾行,这伤口回来时候就有些化脓,现在这么烧下去,恐怕也别无他法了。”
沈少卿双眼通红,半晌才发出声音:“陈老您再想想办法,他才十八还未娶妻生子……”
那两个御医其中一人说道:“老师这几日一直在钻研神农记,这药粉也是新制的,先看看什么情况吧。”
提起这药粉了,老大夫点了点头,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用,不知到底能否抑制住。
颜想站了面前,规规矩矩施了个礼:“小女曾在一本奇书上看过这样的脓疮伤口,和少璃的一样,记得上面记载了些救人的法子,其一就是个叫做芥菜卤汁的,不知老大夫可有所闻?”
那两个御医先先面面相觑:“闻所未闻啊!”
这老大夫也是奇道:“你看的什么书?”
颜想含糊其辞:“还是以前跑商的时候看过的,早就扔掉了,就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他却是皱眉:“芥菜卤汁?什么样的?”
她就仔仔细细将做法以及用法说了一遍,沈家兄弟都一瞬不移地盯着她,可陈老大夫到底是摇了摇头。他是医者,对于行医自然有一种破译情怀,直追着问她各种细节,颜想心中烦乱,也是连连问他:“您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记录吗?芥菜!”
沈少君叹息道:“不知你哪里看的书,芥菜是什么菜我们都没有听说过。”
果然!
颜想脑袋嗡的一声,本来刚刚生出的希望突然被这么掐断她有点接受不了。
昏昏沉沉地看着沈少卿送太医院的人出门,她只觉得浑身冰凉,第一次面对这么直接的死亡,她随即想到的自己悄无声息的离世,或许就在睡梦当中,或许就在疼痛之时。
她脑中嗡嗡作响,跟着少君回到屋里,小童已经听见大夫说的话了,站了一旁偷偷抹着眼泪。
沈少君呆呆站了床边,两手握拳。
“你说的那个芥菜卤汁是在什么时候看过的书,在哪里看过的?你跑商的时候几乎都跟着我,大致还记得什么地方吗?”
“别的记不得了,”颜想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沈三的额头:“单单这件事记得牢牢的。”
“这可上哪去找呢!”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颓色立现。
沈少璃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不过也不知这样的情况又能维持多久,颜想走了沈二的跟前,他脸上泪已成行,她伸手抹去,自己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这种即将失去亲人的无措,实在令人脆弱,沈少君一把抱住她,泪水随即湿了她的脸。
颜想随即也环住他的腰身,埋首在他的怀中。
一边小童突然低呼一声,他俩急忙分开看向床上,只见那沈少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看着他们。
二人不约而同的背过身去抹了把脸,才到他跟前。
沈少璃指尖微动,颜想伸手握住,他精神好像好了些,嘴唇一动,轻声说道:“定日子了吗?”
少君狠狠点头,她嗯了一声刚要说七日之后就能成亲,沈三却咧嘴笑了:“我就知道,我梦见了,是今天吗?”
他精神不错,声音也比前日大了许多,颜想差点又要落泪,强忍着拍着他的手:“哪那么快啊!”
沈少璃看着她的脸,伸手去摸,颜想怕他动作抻到伤口赶紧向前倾身,他无力地掐了一把她的脸,随即落下,被她接个正着。
一滴泪从他眼角落下,他声音很轻,看着她恳求道:“那明天成吗?我怕我等不到……”
颜想抓着他的手,一时间心里满满念着都是成亲:“嗯嗯,我刚才就要说,定的日子就是明天啊,你吃点汤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少君急道:“想不想喝点清粥?”
沈少璃轻轻摇头,只伸出另一手来示意哥哥上前,他一手抓了一个,交叠在一起,之后就没了力气松了手。
他胸口气息不稳,泪水又从眼角落下:“二哥我不想死,颜想我不想死。”
颜想大哭,伏在床头泪流不止。
沈少君反手抓住他俩的手,重重道:“二哥不会叫你死的,阎王爷要收我就随你去掀了阎王殿!”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沈少卿带着身后人走了进来,颜想赶紧起身,那人正是沈母,她行至床前,坐了下来。
这女人本就貌美,如今保养得当更是风韵犹存。
她柳眉凤目,相貌娇媚,此时一脸柔色也是忧心忡忡。
每次她来的时候都赶上他昏睡,此时竟是多年来沈少璃这么近地看见母亲。
以前他找碴去苏家,都不曾这么近的相见。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沈母坐了床边,她温柔地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都说大的疼小的娇,中间夹着的是个受气包,她孕育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最疼沈少卿,毕竟是第一个孩子,之后少君和少遥远出生之后,她一心逃开这个家奔着苏家。
当初有情人是如何被拆开的,就想着怎么再在一起,她答应了苏父,可谁知合离不成自己又有了身孕,管越以多孕多子为美,可这个孩子是在三个大人的冷战当中降生的,可想而知沈少璃尤其缺乏父母疼爱。
等他稍大一点,她带着少遥离开,又来两家反目,一死一伤,她也高居佛堂。
若说这些年她最喜爱的孩子,当然是苏家妙语。
至于,这沈三,其实偶尔想起,也不愿相见,因为这个孩子是长得最像沈父的一个。
如今再看他尚且不算成熟的脸,她心情复杂,沈父已死,可那些年许多许多的记忆却总是挥之不去,他定定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眨也不眨。
沈母叹息一声,伸手摩挲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