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静静地接受了这个奇异世界的身份,然,不是扮演展念容,而是成就新的展念容。
醒来之后的夜合发现自己竟然穿到了一个被饿死的十岁孩童身上,只有一个可怜的乳娘守在身边。
乳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容貌应属清丽,只是此时看起来狼狈不堪,发丝凌乱,眼睛红肿,泪痕似是烙在了脸颊上,整个人已濒临崩贵,看她对展念容的态度,当属于忠仆。
当夜合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乳娘似是用尽全力扑了过去,将夜合完完全全的包裹在怀里,夜合只有一个感觉,乳娘在用她自己的生命拥抱着心中的小姐,紧紧地,紧紧地……
夜合用这具十岁的身体回拥了这位陌生又熟息的乳娘,当小手抚上乳娘的后背,乳娘身体大震,眼泪已然决堤……
夜合心中酸涩,不过是乳娘,不过是主仆,可是这样的感情可能是用佣金可以买来的么……
终于安抚好乳娘,夜合开始引导乳娘帮自己了解目前所处的境地,只能以自己不太记得之前的事情为由,让乳娘将大事小情慢慢讲来。
在乳娘怜菱抽抽答答的叙述中,夜合快速通过大脑整理分析信息,了解了个大概,确定的是,她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真的穿越了,且是穿到了这个不知何时的其元大陆,她所在的是鸾镜国大将军展飒的府邸。
据乳娘所说,展飒是鸾镜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也是这具肉身,展念容的父亲。
展飒经常出征在外,府中女眷中大夫人青辽碧虽育有展家长子展念绝,但素来体弱,加之本性太过柔懦,因此有名无权,而二夫人赵尔雅在四小姐展念容两岁时逝去,顺理成章,府中大小事务都由展三夫人卓烟淼掌管。
展三夫人本就泼辣,加之当朝左相卓立群为其胞兄,当今皇后卓畅然乃其胞妹,三夫人又为展飒育有二子展念风和长女展念歌,自此卓烟淼盛气凌人,气焰不断上窜,一发不可收拾。
卓烟淼在展飒面前两面三刀的功夫日渐炉火纯青,府中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为其马首是瞻。
而展念容的昏死,由乳娘的脸色便知,是展三夫人的杰作。
夜合冷笑,没成想,刚来到这里便碰到极富战斗力的人,将一个十岁孩童生生逼死,倒是让她顿感生机,做些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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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合静静地吃过乳娘菱姨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饭菜,已是午夜,菱姨把饭菜放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身处异世界的第一晚,夜合失眠了,打开房门,目光扫过破落的院子,径直走出小院。
月光下的展府很美,自小院出来是不断向前延伸的青石板路,此时正是秋季,落叶在空中飘飘洒洒,旋转、下坠,在即将着陆时又被骤起的一阵秋风送上半空。
夜合观景生情,不由想起那个一直护她周全的男人,臧孑他如今可还好,他已经被深埋入地,还是如她这般诡异穿越到了异世界,他们可还有缘……
月光皎洁,半空的落叶似是被月光施了魔法,变成了偶坠人间的精灵,只徒在青石板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
不,他一定是和她一样到了这里,只是他们还未见面而已!
不知为何,夜合抬头望月,眸中立时回复清亮,恍然间便有了坚信的勇气,手中摩挲脖颈上的项链,这链子竟也跟着她不曾丢失。
有些坚持重于生命,不可弃,不可抛,虽然她不知这样的坚持源于何处。
落叶摇曳,精灵飞舞,影子错落。
夜合心有所思,便逐渐忘却身边景致,只循着小路似是夜游般逛着展府。
夜晚总是用自己静谧的力量抚慰每一个人,任何细微的声音都是亵渎。
当夜合站定在展府圆形湖边的假山前时,那带着情/欲的呻/吟声清晰可闻,夜合一直保持着静立,属于孩子的清澈眼眸中闪过复杂的异色。
良久,糜烂的气息渐消,低低的粗喘不再,只余抑制不住的啜泣散落在月光中。
淡淡隆起的眉峰平复,稚嫩的童声传出,“出来!”
“妈的,谁他妈大晚上的找老子的晦气……”
像被盐巴腌渍许久的干涩嗓音从假山后传来,随即一个赤/裸着上身,□衣物凌乱的男人转了出来。
污秽的言语刚出口,另一个身影闪了出来,随即怔愣,只唤了声“小姐……”
“菱姨,过到我身边来。”
夜合似是没听见那男人的咒骂,只是望着乳娘怜菱,黑亮的眼眸深不见底,在月光下闪岀妖冶的光泽。
乳娘怜菱望着地面,双唇苍白轻颤着,手放在身体两侧,在无人可见的衣袖里紧握成拳,指甲直刺入肉中,鲜血混着汗渍,无言的狼狈,整个人在秋风中颤抖如零落的叶子,似是要随风而去。
“哪里来的死丫头,哦——小姐么,就是这个死女人天天来我这儿要饭养着的小姐吧,哼,倒是送上门来了,这个大的,爷儿我也玩儿腻了,至于小的嘛,看着没几两肉,倒还是个小美人胚子,小不点儿有小不点儿的味儿,啧啧……啊——”
那猥琐男人直勾勾地瞅着夜合,更是言语淫/秽,不料突地一声惨叫。
旁边一直沉默的乳娘怜菱陡然向那猥琐男人重重撞去。
“徐青山,你这个混蛋,不准你说小姐……”
乳娘怜菱口中的徐青山大概被她的突然发难惊呆了,不及反应就被结结实实地撞到一边的假山上,惊叫出声。
许是撞击的疼痛唤回了意识,反应过来的徐青山一脚猛力踹向一同跌落的乳娘怜菱的心口。
“他妈的婊/子一个,敢撞老子,我——”
徐青山遽然收口,只因他的脖子此时正被两只小手捏紧,而小手的主人正是他口中的“死丫头”——展念容展四小姐。
胸腔里的空气愈渐稀薄,徐青山睁大了双眼,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瘦弱如雏鸡的展念容会有掐死自己的气力。
更诡异的是——她在微笑,没错,她绽开灿烂的笑容,话语却如冰锥插在了他的心头。
“你该死,所以你去死吧。”
语调淡得就如在劝慰眼前的人“夜深了,快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第二章 如梦令心定异世(2)
直起身子,俯视着脚边的人,夜合知道,徐青山已经没有了呼吸,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徐青山踹向乳娘,她心焦急躁时,似乎有一种温和的力量在她身上突然爆发,她正是借助运用这种温和力量瞬间到了徐青山身边,推开乳娘,瞬时扼住了徐青山的咽喉。
很奇妙的感觉,夜合可以感觉到这种温和的力量笼在她的周身,有一种守护的意味,不容被守护之人有一丝闪失,温和而非温柔,夹杂着庄严之感,不容亵渎。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力量强大但并不霸气,它源自何处,是人为,还是天地之间人类之外的存在,它要守护的是展念容,还是她自己呢,更甚至,又有何目的……
天下多少偶然事,不料偶然又偶然。
在她穿到异世界的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偶然,是有的吧,但若是太多偶然……
“小姐……小姐……”
菱姨沙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夜合心中的重重疑问。
夜合走向被她推开的乳娘,如果徐青山那一脚果真落在乳娘心口,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探下/身去拉仍在地上的乳娘,只见乳娘瞪大了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
轻叹了口气,夜合站直了小身子。
“菱姨,你在怕我么,是因为我掐死了徐青山?”
“我,奴婢,不,我……”
乳娘听闻夜合的话急忙摇头,只说了几个字,就已是泪流满面,她猛然将夜合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攥紧她的小手,“奴婢,奴婢是心疼,奴婢,小姐……只要你不赶我走,我……”
心疼么,不是害怕么……
菱姨不会知道,这“心疼”二字,将夜合的郁郁不得解彻底解去,从此安心安身于这个异世界。
也因此,夜合将还未成形计划完全破碎,本还想,或许找准时机脱离展府,在这个世界漂泊一生,流连山水间,未必不是悠哉人生。
现在,夜合在这个世界得到了一份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期许的亲情,她又怎会放手。
那一生,她护不了自己所爱,这一世,她怎会放手,那么就让她来守护身边这个似水而成的有点傻愣的菱姨吧,至少,她给了她感动。
即使会有阻碍又怎样,举剑,不为伤人,只为守护自己放不下的人。
关于徐青山,府里的下人第二天在府里的那个圆形湖卧月湖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这个府里的大厨死了,估计三夫人觉着晦气,并未报予官府知道,直接送回徐家,给了几十两银子当是封口费之类的云云,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夜合后来了解了来龙去脉,是徐青山知乳娘护着展念容,常到厨房去求些剩菜剩饭,以作为大厨之便可以为乳娘提供好的饭菜为条件,占有乳娘身体。
乳娘护展念容心切,一直忍辱负重,独吞眼泪。
夜合只恨让那徐青山死得太容易,第一次红了眼。
“不傻么,我又不是你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傻……”
乳娘只淡淡一笑,笑得煦暖。
“因为你是奴婢的小姐啊。奴婢家乡本在南方,发了洪灾,要不是当初二夫人她发善心把奴婢买回来,奴婢就跟奴婢的父母、丈夫,还有一岁的儿子一样,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夫人她早逝去,是老天不长眼,还好,还好,还有小姐你在,你在……”
看着早已落泪的怜菱,夜合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夜合始终没有告诉乳娘展念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的事实。
如果事实是伤人的,那么她选择说谎;如果说谎也是伤人的,那么她选择沉默,只是告诉乳娘她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她会渐渐变强,保护她。
乳娘虽亲眼见过自家小姐杀人,但也只是认为是她自己无能,小姐是为她迫不得已而为之,毫不怀疑一个七岁的瘦弱孩童为什么可以将一个成年男子生生掐死。
这样的乳娘,傻傻的,善良着,这就很好,夜合不需要她改变什么。
之后的日子里,夜合感觉到在她身上的那种不知名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反而有愈见发展的趋势,她就如一块磁铁,而那种力量就如铁粉,自觉的、不断地被吸附在她的身上。
夜合一方面继续不断地查找这神秘力量的来源,另一方面开始全面着手了解这个异世界,开始她的计划。
记得乳娘特别交代过展飒对展念容的母亲赵尔雅的特殊,所谓的特殊极有可能就是在意、在乎。
展三夫人卓烟淼应该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有一粒沙子的人,这么说来,展念容如乳娘所说是在卓烟淼暗示之下被虐待至此,也是相当合理的。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竟然活生生的被饿死,卓烟淼该庆幸眼中的沙子终于去掉了,因为展念容已经死了;同时她更该悲哀,因为醒来的是夜合。
由于展四小姐几乎透明的存在感,夜合和乳娘现住在展府西北角最偏僻的一个小院——玉之院,平日根本没有人会来,这点正合夜合之意。
得益于神秘力量的强大,夜合已经可以在大白天自由进出展府任何地方而不被任何人察觉,飞檐走壁已是小菜一碟儿。
这让夜合不由多了几分安心,因为如果她可以借助于这种力量,那么目前她和乳娘是绝对安全的,她也就有更长的时间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假如有一天这种神秘力量如来时一样突然消失,她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保护乳娘,寻找那不知身处何处的人,也都不是问题了。
想到这一点,夜合不由露出了笑容。
说到飞檐走壁,夜合嘴角又向上翘了一个高度,不知道展三夫人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小金库发生了点意外呢,呵呵,转过视线,看向正对窗口的那棵叶子落尽,只余干巴巴的树枝,且不知名的树,没人会想到,展三夫人小金库的一半财富此刻正躺在这棵无名树之下,有意思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呢。
收回目光,夜合专注在手中的书上。
书是夜合潜进展飒的书房带回玉之院的,展飒这个鸾镜国大将军能驰骋战场至今并创下累累战功,绝不只是靠武力的。
书房所在的飒默楼所藏书籍至少五六千册,夜合随手翻了翻,发现许多书上都有详细的注释与心得,夜合庆幸,还好这里的文字跟篆书有极大的相似度,她勉强可认,不然她就要沦为文盲了。
飒默楼一般人进不去,更别说在书上写东西,那就只有可能是展飒本人所为。
展飒的书房在飒默楼二楼,坐北朝南,布置简洁异常,墙壁上简单挂着几幅字画,看字迹当与书上所做的注释出自一人之手。
东面墙前面置了一张书桌,桌上有些凌乱,除笔墨纸砚外,都是些兵书或是朝堂上的东西,朝着门的北面搁置着一张塌,旁边是张小几,已然沾染了灰尘,看来这书房是展飒的私人领地,他不在,打扫的下人根本不能进。
往西面就是书架,上下四层,该是放置些展飒常要查阅的书籍卷宗,书架边上有道镂空门,门后是个藏书室,其中另有乾坤,堪比现代的图书馆。
夜合在展飒的书房找到了《鸾镜国前史简略》等书籍,又寻到被隐秘放置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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