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并非拈花惹草之人,想必只是误会。嫂嫂切莫将腹中孩子吓着。
”
辰溪满脸愁容,叹了口气,说:“妾身与你哥哥成亲已有三月有余,你哥哥只是头半个月在家呆久一些,之后常常夜不归宿。本以为你哥哥是生意场上事务繁多,谁知近日从他身上寻得一五石散…
…”话到此处,伤心到哽咽。
楚云忙笑道:“纵是五石散,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城中士族子弟皆有此物,嫂嫂不必多心。”
辰溪将案上一刺绣花样捡拾起,说:“本是家丑不可外扬,妾身本并不告之弟弟你,只是如今夫君委实伤了妾心……”心下有气,忿然将花样掷于地上。
楚云眼中似有心疼之意,忙捡起花样儿,搁于案上,说:“嫂嫂,时辰也不早了,嫂嫂还是尽快睡去吧。等下哥哥怕是及晚才会回来,嫂嫂不要等他了。”
说着,对着门外唤道:“木香木叶”
如今已到了打更时分,夜露浓重。木香与木叶听了楚云在呼喊,连忙进了屋。
楚云对木叶说:“木叶,且为纪夫人端来盆子,洁净了好上榻休息。”
木叶应了声:“是。”
楚云又看了木香一脸,说:“木香,你且将被褥铺好。”
木香于是将这大红挑丝绣牡丹锦丝毯给铺好。如今天正渐渐转热,盖这毯子便足够,只是因着辰溪有孕在身,故而又多放了一条浅帔。
这时木叶已将水盆端来,楚云走到屋外,非礼勿视。
辰溪往脸盆里拂了一掌清水在脸上,接过木叶绞干的丝帕擦拭了下,听到门外的楚云说:“嫂嫂早些歇息吧。”便要走。
辰溪说:“暂时睡不着。”对木香说:“你厨艺了得,且为我去炖碗雪梨蜜汁膏来,近日喉咙内干涩得很。”
楚云转过身,走进屋内,说:“时日已晚,怕是吃多了不好安眠。”
辰溪说:“喉咙不适,纵然躺下来也安眠不了。”
楚云便说:“那么木香且为我也做一碗来,我与嫂嫂同吃。”然后便坐在辰溪旁边。
木香进了厨房,开始做起雪梨膏来。
所谓雪梨蜜汁膏,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凉粉膏,加上冻雪梨汁和蜂蜜,搅拌混合而成。
这凉粉就是将粘米粉放入锅内用水兑开,不停搅凉,等锅里汁液快熟的时候倒进锅里面,糊的时候弄成粘稠状,于是一块块晶黑色小膏便水灵灵地出锅了。加上雪梨蜂蜜,则可祛毒解热、润肺止咳
,还可养颜,也是入夏解渴解伏的良品。
木香将膏体切成小块,往凉粉膏中加入雪梨和蜂蜜,端上来给辰溪和楚云吃。
楚云和辰溪坐在一块儿,脸上不自觉大放光彩,话也多了起来。他不停地说话替辰溪解闷儿。
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楚云,在自己暗恋之人面前,竟会如此健谈,木香在一边不觉大吃一惊。
有些小蚊子在辰溪头上飞来飞去,木香忙摇着扇子,为辰溪驱蚊子。
辰溪说:“木香,天也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去酒楼干活,你去休息吧。这儿有木叶在便好。”
木香于是便揖谢过离开了,回房休息去了。
正睡下不久,忽然听到隐隐有吵架声隔着凉凉的夏风传来,好像还有瓶子摔碎的声音。
木香披上衣服,打开窗子偷偷往外一看,原来是墨云回来了,墨云的婚房内,地上都是打碎了的茶碗,辰溪倒在地上,楚云慌忙奔过去扶起她。
墨云则冷冷地站在屋内一角,脸上都是怒气。
“都和你说过了,我是为了生意的事,才去绮芳楼的。你竟敢派人来跟踪我”
墨云拍了下桌子,气呼呼地说。
楚云扶起辰溪,辰溪带着哭腔说道:“你到现在还骗我还骗我”
忽然传来一阵腹痛,辰溪惊叫了一声,楚云连忙将辰溪扶到床上,将她双脚放在榻上,关切地说:“嫂嫂,不要说了,好生将胎儿养好才是正事”
辰溪哭着说:“他不是要推倒我么?他都不心疼这腹中孩子,我还着急做什么?”
“嫂嫂何故说这种气话。”楚云不停安慰着。
墨云气呼呼地拂袖而去了。
辰溪见墨云走了,哭得更加伤心了,“走吧,走吧不要回来了最好”
这一伤心加气恼,当下便使辰溪腹痛难抑,楚云连忙令木叶快些去喊郎中过来。
木叶说:“三郎,这大半夜的,去哪儿找郎中去呀”
楚云说:“纵是敲破了医馆的门,将城中医馆敲遍,也要将郎中带来见我”
木香觉得这时候应该出去看看了,便穿好衣服急急赶到,楚云一见到木香,脸上一阵惊喜,说:“木香,你快看看,我知道你也懂些医术,你且看看,嫂嫂这腹痛应该如何是好?”
木香捏了下辰溪的手,发现她手脚冰凉,可是木香并不懂医术,她也只是根据常识,为辰溪炖了碗热汤,可是辰溪喝了热汤之后,更加疼痛了,紧咬牙关,好像肚子在破开一般。
木叶去了很久了,想是如今日是夜深,郎中都不愿意过来。若是一直等木叶回来,怕不知等到天亮会不会请来一个郎中。
楚云这会儿有些埋怨木香了:“木香,你平日机灵得很,为何此时就没主意了?你倒是帮着看看,嫂嫂痛成这样,可如何是好”
木香在心里驳道,我是机灵,可我也不是万般的,人家从未学过医术,怎么知道如何护理一个孕妇呢?
可是也理解楚云此时的心情。
木香这时想到了一个人。
周汤
周汤可是精通医术的
可是这大半夜的,他愿意过来帮忙么?
可是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木香回到房内,叫醒缩在被窝里睡着的玉兔,说:“玉兔,你且帮我去叫周汤来一下,帮忙看一下关辰溪的病。好么?”
玉兔迷迷糊糊地被吵醒,正在埋怨,忽然听见她叫它去找周汤,打了个哈欠说:“你不是不再理周哥哥了么?怎么又要我去找他?”
木香说:“这可是事关人命的事,也只能求他帮忙了。”
玉兔说:“周哥哥不喜。欢墨云公子,怎么可能这样晚了还去救他老婆?”
木香驳道:“周汤不是这种无视人命的人,他一定会来的”
玉兔笑道:“这会儿又说他人好了,前些日子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
木香脸一红:“我没说他人好,我只是客观地分析他的为人。我对他还是恨的。”
玉兔说:“好了,好了,我去叫他。你等下吧。”
玉兔嗖地一声跳出窗外,不见了。
木香来到辰溪身边,楚云给辰溪额头上盖了条热毛巾,不断安慰道:“嫂嫂,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
他说得忘情,不自觉地握住了辰溪的手,辰溪慌乱之中也紧紧抓着楚云的手,哭着说:“楚云,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的”楚云紧紧握着她的手,“郎中很快就要到了,不要怕,辰溪”楚云竟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木香回头一看,月光里,一个明杏色的影子晃进屋内。
是周汤
他胸前缀着的紫云图案在月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影,见了木香,深深凝视了她一眼。
楚云见了周汤来了,有些吃惊,木香忙说:“三郎,周少郎可是精通医术的,有他来看看纪夫人,纪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当真?”楚云一阵惊喜,连忙将床帐放下,让辰溪的手从密密的帐幕内伸出来,自己则站在一边。
周汤抓住辰溪伸出来的手,把了把脉,说:“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冷了。”
“受冷?”楚云不解,“如今这是大热天的,如何会受冷?”
周汤说:“此是腹中受冷,可有吃了什么生冷食物没有?”
木香想了想,说:“几个时辰前,纪夫人吃了碗凉粉雪梨膏。”
周汤拍了下手,说:“这就对了。有孕在身,如何能吃凉粉?幸好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木香叹了口气,原来到头来还是自己犯了错。
幸好方才那凉粉放得并不多,要不然,还当真害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了。那才真是罪过。
楚云高兴极了,但辰溪还是不停喊痛,便问:“可是为何嫂嫂还是疼痛不止?”
周汤从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一包草药,递给赶来的婢女风清,“去煎好拿给纪夫人喝下便好。”
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九十三 救治
九十三 救治
周汤然后看了木香一眼,说:“你自己没有怀孕之经历,怕是不知这孕期是不可吃过冷的东西吧?以后万不可随意做东西给纪夫人吃。”
木香微抬下颌,哼了一声,不服气的样子。
这时,风清将药汤煎好,楚云连忙亲自喂给辰溪喝下,辰溪软软躺在床上,渐渐地气也顺了,脸上的潮红也退了,肚子也不痛了。
楚云连忙向周汤道谢,周汤冷笑道:“为何纪夫人病了,偏偏是你这一个小叔子在纪夫人身边?她夫君墨云如何不在?”
楚云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应对,辰溪从床内轻轻说道:“夫君公务繁忙,妾身只有先行代夫君谢谢二少郎了。待夫君回来,妾身一定请夫君亲自上门致谢。”
没想到辰溪在这个时候还这样为墨云着想,不想让他丢了形象。周汤摇了摇头,说:“如此贤慧的好妻子,墨云竟不珍惜,唉”摇着头。
辰溪不觉脸红。
周汤看了木香一眼,说:“你怎么不来谢谢我?”
木香哼了一声,说:“我不会谢你的。你害得我身中重毒,可是我一定会将这毒可解了”
周汤笑道:“纵然精通医术之人也不能解此毒,你一不识医之人,如何能解?”
木香哼了一声,“总之,我不会任你摆布的。”
周汤笑笑,迈步走开。
木香见辰溪已好,便对着她和楚云一揖:“奴婢且去休息了。”
辰溪准了。
木香回去后,心想,这墨云难道真的在外边有女人?不然为何会与辰溪如此大吵一架?
这时,只听婢女环儿和风清在门外小声议论着什么,木香仔细一听,只见风清问:“我们二郎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对夫人发这么大的火?”
环儿说:“夫人要我跟踪着二郎去看他到哪儿玩去,结果我跟着他来到了绮芳院,原来二郎去了青楼会一个青楼名ji去了。二郎看到我跟来,还将五石散送来,大为恼火,自然回来后要对着夫人发
火了。”
风清八卦地问:“那个青楼名ji是叫什么?竟如此有魅力可以将二郎给迷住?”
环儿说:“是一个叫如花的,长得当真妖艳无双,还和二郎一个弹琴,一个跳舞,单单从外表上来看,与二郎还真是相配呢”
风清说:“你怎么这样说话不怕夫人知道了掌你的嘴?”
环儿说:“纪夫人平日也太小心眼了,这也是她应得的报应。你不知道呢,平日里,连我与二郎多说一句话,也要糟夫人辱骂,甚至于毒打”
“想不到她会这样”风清颇为害怕地说,“幸好我平日里与二郎说话的机会不同。”
木香听在耳里,心想,怎么会是如花?
想到去年在小木屋时,墨云和如花一起对弈,情意绵绵的样子,想如花这样的女子,怕是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心的吧
墨云也是一般的男人,也难怪。
只是木香不觉对墨云有些反感起来。
家里的老婆对他这样好,他都无视掉了,结婚前和如花会会也可以理解,可是结婚后还天天夜不归宿地和如花混于一起,这表面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墨云,怎么会这样渣呢
她很有些为辰溪抱不平,看来过去一直是被墨云的外表所蒙蔽了,墨云也许真的没有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样美好。
次日晚上,木香回到雅清院已是二更时分,墨云已在辰溪房内了,看到木香,便挥手要她过来。
辰溪脸上已是一片平和,墨云握着她的手,说:“你何苦来着?哪怕为了你腹中胎儿,我也以后会早早归家陪你。”
辰溪说道:“对不起,夫君,妾身只是一时冲动,还望夫君不要记念才好。”
“哪儿的话,”墨云眉开眼笑道,“我们是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合,你且要好好休息,好好为我将孩儿生下来。”
辰溪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墨云看了木香一眼,说:“你先出去一下,吩咐一下木香一些事情。”
辰溪一惊,忙抓住墨云的手,说:“夫君,不要离开我”
“不是离开你,”墨云笑道,“就是去屋外一会儿,吩咐完便回来陪你。”
辰溪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说:“请夫君亲自帮妾身将这块玉戴上。”
“好。”墨云将她手中的吉祥如意玉拿起来,抚开她凌乱的发,戴在她脖子上。
玉石在辰溪的项上陡然一冰,她心内有所触动,娇羞一笑:“夫君这是第一次送东西给妾身。妾身要永远将它戴在脖子上。”
墨云温和一笑:“这算是对你昨日让你生气的陪罪,娘子现在不生为夫的气了吧?”
辰溪红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一块玉就能将她给收买了,木香不禁深深感叹,辰溪果真对墨云一往情深。
若不是因为用情太深,又如何会对他的错误顷刻忘记?
墨云和木香走出房内,墨云的脸阴沉森冷。
“是周汤救起了辰溪?”他冷冷一问。
木香答:“是。”
“他如何会知道辰溪病了?”他声音提高了,眼睛瞪着她,嘴唇边的肌肉抽动个不停。
木香对他忽然的激动不解,编了个谎言答道:“奴婢在府上四下寻找着郎中,忽然遇上了周二少郎,周二少郎问奴婢有什么事,为何这样焦急,于是奴婢便说起了纪夫人的病,周二少郎便说他懂医
……”
“够了”墨云打断了她的话,“我问的是,他为何会为了你,这样晚了还过来救辰溪?”
原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