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得差不多了吧?”身后,他已在催促了。
她转过身来,对他傻笑了一下,说:“那就请二郎先给奴婢准备些蛇肉来。还要毒蛇的肉。”
他一怔。
“你要给我弟弟吃毒蛇肉?”
她知道他一定会很惊奇,便说:“蛇要是没有毒,那下火的力道便也不会怎样大。二郎放心好了,奴婢若是想害三郎,方才就不会救三郎了。”
他沉吟片刻,便说:“只是这蛇肉,一下子要到哪里去寻才好?”
“这事对于二郎您,是难事么?”她边说,边双手在灶台上用力一撑,便坐在了灶台上。
那几个粗使婆子大惊,小声嘀咕道:“她不是死了么?”
“据说又活过来了?”
“听说是鬼来着。”
“不会吧,鬼哪能有影子的?”
“可是她怎么这么没规矩,连灶台也敢坐?”
有一粗使婆子忍不住了,走上来将她往下拉,这婆子臂粗力大,差点将她拉倒在地。
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七 药食蛇肉
“木香闺女,快下来,这灶台不能坐的!得罪了灶主便家宅有难了!老夫人平常可是最忌讳这个的!”那婆子说道。
“哦。”木香撇撇嘴,没想到古代要守的规矩还真够多的。
墨云早出去吩咐奴仆,去村落各户人家讨要毒蛇肉了。
木香很是无聊,便与那婆子聊了起来:“睢我这记性,这回死里逃生,将过去的好多事都忘记了。你倒是说说,过去的我,是什么样的?”
那婆子笑笑:“你一直是个乖孩子,从小没爹没娘的,被卖到这里,一直很懂事,很勤快,对人也好。老夫人很喜。欢你的。”
看来这具身体的前身,是一个很识礼的婢女了,然后人缘应该也很好。只是为何那个大夫人会对她这样嫉恨呢?
她试探性问道:“那个大夫人,为何总那样不喜。欢我呢?我是不是过去哪里得罪了她?”
那婆子听了,深深叹了口气,一双老眼向她投来同情之光,将一双充满怜悯的手,抚在木香头上:“你是可怜的娃,只因为在丫头中太出众了,便被大郎看中了,非要纳你为妾不可。这自然使得我
们的大夫人不高兴了。纪家只是一普通商户人家,而这大夫人的娘家,则是那染布坊的老板。是个颇有钱财的人家。她哪里肯受得了大郎纳妾。所以,她看你不喜,这是自然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木香生前为人还是极成功的,你看这本是妾室不对,平白要与人家妻室共享一夫,可是现在人人都反而更加同情她。
“多谢你了,对了,您怎么称呼?”木香真诚地说。
“看来闺女真的什么都忘记了。我是你王妈妈呀!”那婆子笑道,露出满嘴黄牙。
这时,墨云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奴仆,手上拿了一条浸血的蛇。
“你要的东西,我全拿来了。”他冷冷地说。
她伸手抓着蛇来,众婆子都害怕地往后退,她却将蛇在案几上一放,细细检查起蛇的牙,确定蛇的毒已被提取,没有毒了,才从灶上拿来一把长尖刀,顺着蛇身割了下去。
“不用怕的,这蛇早死了。”她边割边对着王妈妈笑,蛇身溅出血来,沾了她嫩白的手。吓得王妈等几个婆子连连捂脸。
她做厨艺,杀过鸡,撕过青蛙,早就对血不怕了。更何况只是条死蛇而已。
于众人的惊诧眼光中,她用一个碗将蛇血接了过来,几刀将蛇剁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放在碗内,扔入锅内。
灶台上没看到有什么好的调料,没办法,只好用那个时代最简陋的调料加进去,又切了几片香菜扔进去。
不一会儿,一碗蛇肉凉拌香菜便做好了。
“端去给三郎吃,一天吃三次,渐渐便好。”她说。
墨云盯着她看,冷冷地说:“若是楚云有什么不测,我唯你是问!”
“知道知道!绝不会的!放心吧!”她连连摆手,大声承诺。
这楚云根本就没有病嘛,只是发烧加上火,请个郎中就能治了,偏偏听信那个和尚的话,差点将一个大活人给害死了!
墨云令人端了这盘蛇肉送到三郎房内,然后自己也往前走去。忽然转身,见她站着一动不动,又折了回来,虎着脸泠然问道:“为何不跟过来?”
“好!好!奴婢马上来!”木香心里直骂,她本想趁机逃出去的,没想到这墨云盯着她不放!
楚云这男孩现在可以坐起来了,他屈着双脚,一见墨云来了,马上喜笑颜开,张开双臂,墨云抓了楚云的手放在胸口处暖着,说:“弟弟乖,可好些了么?”
楚云咳嗽了几声,说:“哥哥,楚云还是头有些痛。”
墨云夹了几块蛇肉,自己先试吃了几口,木香盯着他看。
看来这味道是不错,墨云点了点头,用舌头舔舔嘴唇,亲自喂给楚云吃。
“楚云乖,吃了就好了。”墨云一边喂一边哄着楚云。
楚云张开嘴,很听话地吃了下去,吃完了还直流口水:“哥哥,这真好吃!楚云还要吃!”
墨云满意地看了木香一眼,笑道:“明日,继续做给楚云吃吧。今天累了吧?”
木香肚子早就咕咕响了,忙说:“不瞒您说,奴婢为了给三郎治病,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墨云听了,嘴角轻轻一笑,大声叫道:“书画!书画!”
墨云的贴身婢女,就是白天站在墨云边上看墨云弹琴的那个婢女,这时候进了屋,轻轻一揖:“书画见过二郎。”
原来她叫书画,论气度,论涵养,自是与院子里别的婢女不同。
“叫婆子准备饭菜,带木香去吃去。”墨云说。
“是。”书画揖过,便看了木香一眼:“木香妹子请吧。”
木香跟在书画身后,心想,她叫书画,那墨云是不是还有一个婢女叫棋琴呢?
书画将木香领到厨房边上一个厢房内,木香对着一个圈椅便坐了下去。书画到厨房与那些婆子们吩咐了几句,便走进厢房,拿抹布将桌子擦了擦,见房内那些花瓶摆设有些灰尘,便也去将灰尘擦了
。就是没有坐下来休息的意思。
这一来,倒使得木香有些窘了。论理,木香与书画同是婢女,如今木香倒坐着不动,书画倒是四处擦拭着。
“书画姐姐,你怎么不坐下来歇歇?”木香笑着主动与她说话。
书画看了木香一眼,笑道:“我们是什么样的身份,哪里能这样大模大样地坐着?这被外人看到了,岂不说咱家的丫环们都是没有规矩的?”
木香吐吐舌头,难道作丫环就要一刻也不停歇地做事不成?
可是见书画神情冷峻,与墨云真像,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呀!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呢!当下木香便也闭了嘴。
她只是等饭吃而已,又不打算在这里久住的,怕什么?
“我去厨房看看有哪里要我帮忙的。”
还是那王妈对她亲切,她找王妈去说话去。
她说完便走出门,径自拐进了厨房。
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八 走为上计
王妈正与几个婆子在灶台上忙上忙下,为她做饭呢。都已洗净收拾好要休息去了,还要特意抽功夫为她做饭,她有些愧疚,便说:“我来帮你们做。”
王妈一见木香,脸上就乐开了,一点也不像书画那样冷漠:“木香闺女,你别动,好好在那边坐着。我来就行了!”
王妈执意不让木香动手,木香只好端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笑道:“王妈,这个宅院看起来,说大不是很大,说小也不小,门倒是极多,可是有没有狗洞呢?”
王妈一听,脸上就露出怪异的表情了:“闺女,你问狗洞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木香一时找不到话来解释。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看到有些野狗常常从前院那棵香樟树旁的那堵墙钻进来。”王妈回忆着。
“哦,是香樟树。”木香记下了,于是故意撇开了话题,“好香哪!王妈手艺真好!”
“论厨艺,也不是我自夸,我做的菜,院子里每个人都是极为爱吃的。话说,老夫人没我亲自为她做饭,她都吃不下的!”王妈一听有人夸她,便开始讲开了,尽情炫耀着,来获得短暂的虚荣。
木香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随声附和着,心里却在想,等下怎么支开书画的盯梢,去找那狗洞,逃出去。
饭菜做好了,王妈装在一个托盘里正要往厢房边送去,木香急忙拦住说:“王妈妈,不必送那里了,木香就在这里吃好了。还能与王妈您多聊聊,是不?”
王妈听了,便叫边上那几个婆子端来高一点的小凳子,摆在木香面前,王妈再将托盘里的饭菜放在那上面,笑吟吟地说:“那你就将就点,在这厨房吃吧。天冷,这厨房里,倒是暖和得很,不怕在
别的房间被冻着。”
厨房里的火,王妈也叫不要熄,那火便一直烧着,投过来阵阵热气,暖洋洋的。
木香感觉到王妈的友好,心想,等下若是走了,便见不到这善良的王妈了,便说:“王妈,你也吃,你也吃!”
王妈打了个炖,摘了个柴枝挑牙缝,笑道:“我早就吃饱了。老夫人人好,每天吃的伙食都还会有吃剩下的,最后也都进了我们这几个婆子的嘴里了!”
王妈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真像她的奶奶。小时候,爸妈忙于生意,她一直与奶奶住,奶奶一直很宠她,什么也不让她干,让她光接受着奶奶的爱。可是,当她长大后,学业有成后,想报答奶奶,
可是奶奶已经离世了。
想到这里,她长长的睫毛湿润了,拼命晃着筷子扒着饭。
说是饭,可是并不是现代吃的大米,而是小米,看起来还夹杂着谷粒,还有一盘野菜,另加一碗鸡汤。
虽然饭菜很粗陋,可是这是这时候下人们的一般待遇。饿了一天的木香吃起来却是格外的香。
“慢点吃,小心咽着。”王妈在一边笑道。
木香现在情绪还沉浸于失去奶奶的悲痛之中,一时还不敢看王妈。王妈太像她奶奶了。她现在只要微一抬头,便看到王妈热情包容的眼睛,她就会触景生情而哭起来。
“说实话,木香闺女,你倒真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王妈边看着木香吃饭,边说。
木香低着头,轻声问:“哦?怎么不一样了?”
“这倒也说不清,模样什么的都一样,可是脾性倒是有些变了。”
“过去的脾性不是这样的?”她倒对这具身体的前身很感兴趣。
“怎么说呢,过去你安安静静的,安份得很。大家都喜。欢你。可是现在,你变得好像——好像有些——”王妈回忆着。
“有些个性了?”木香接过她的话茬。
“个性是什么?”王妈不解地问道。
木香朝她一笑:“没什么。”
毕竟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怎么也会有些个性,哪会像这个时代的奴婢那样,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呢?
吃饱喝足了之后,末香不舍地望着王妈清洗碗盘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再见了,王妈。”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厨房,朝厢房看了一眼。
那纸糊的格子窗上,映出了书画亭亭的身影。看来书画还在那里等着她呢。
让她继续等着吧,这个冷美人!她有些邪恶地想着,便轻手轻脚地穿过院门,进了前院,找到了那棵香樟树,拨开香樟树后的乱草丛。
果然,一抹清冷的月光下,墙上那个狗洞跃入眼帘。
她弯下腰,不错不错,这个狗洞也不矮,大约一个成年人三分之一高,她猫着腰,正好爬出去。
眼前一片漆黑,远处隐隐透出远山那突兀的棱角。
好黑哪!她全身发抖,这是在哪里?
几声狗叫,还间歇会响起几声野兽的嚎叫。
那嚎叫是这样刺耳,每叫一声,便如一道冷水淋在她背部一般,吓得她颤抖一下。
看来这宅院外面,比宅院里更加危险!
若是就这样摸黑地走出去,不是被狼给叼了,就是被坏人给抓去了,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她心跳加速,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回头重新钻进那狗洞。
她要回去!暂时不跑了!
咕噜咕噜地又钻进了院子,双脚跪地俯身进了院子,那束宫灯的光照射在她眼前,让她觉得好安全。
此时,有光就是安全!
她正要站起来,忽然眼角掠进一双木屐的尖头,还有一乳白色的长衣衣摆,那衣摆还随风晃却了一下。
一个人!
脑海中迅速闪进这个信息。
是一个人正站在她面前!
她连忙抬头一看,是墨云二郎!
只见他一身长衣飘飘,青丝束带,玉树临风在立于她面前,正盯着她看。
她连忙起身,朝他傻笑道:“二郎好!二郎好!”一面将身后的草丛捋好,免得让他发现了这狗洞。
“不必遮掩了,本公子早就知道这里有个狗洞了,刚刚还看到一只母狗,从这里爬出又爬进的。”他嘴角挂着一抹强压住的笑意,微抬上颌,俯视着她。
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九 吹灯也要吵嘴
切!这不是明摆着骂她是狗么!她火气上来了:“你不要拐着弯子骂人好不?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你弟弟!”
此话一出,他骤惊!
于他眼中,一个丫环救主人,是天经地义的,她竟然敢以此邀功,还如此理直气壮,甚至于,见了他也不下跪!
真是个不同寻常的丫头!
他勾唇一笑:“怎么死过一次,你现在变得越发大胆了,连我也敢还嘴?”
这话让她骤然清醒过来。
她是丫环,他是公子,她这样是不要命了么?
在古代,丫环的命可是不值钱的,可以由主人随便处置的!
想到这里,她紧绷着的脸顿时松了一松,笑道:“二郎不要怪罪。奴婢——奴婢只是方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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