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鼎仙居只准男客进入,不许女客踏足,我找找有没有什么后门可以潜进去暗中查看。师兄你护好离忧,有事发信号给我。”
碧箫在鼎仙居附近与温墨情和言离忧分开,言离忧凭借一身男装与纤瘦身材,以及模仿温墨情的唯妙表情,轻松地混进了热闹的鼎仙居,寸步不离跟在温墨情身后。
“要找的是什么,人,还是哪样东西?”言离忧凑近温墨情耳边小声问道。
“人和东西都有。”温墨情目不斜视,视线在高台上十二个舞姬之间来回移动,锐利如同鹰隼,“焦宇留下的字条有些字看不清了,只剩下几个词依稀可辨——舞姬,船,凶手,还有什么图。”
言离忧沉吟少顷:“如果‘凶手’二字指的是刺杀他们的人,你认为这个凶手就藏在船坊舞团中?”见温墨情淡淡点头,言离忧继续追问道:“那图是指什么?好歹要知道大小、样式,这里人多物杂,连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岂不相当于大海捞针?”
温墨情并没有回答言离忧的问题,而是以目光示意言离忧注意台上的人:“盯着那几个人,看看有没有谁比较特别,我去向其他人打听打听。”
第一次被交付任务总要好好表现一下,言离忧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死盯着台上的舞姬,然而直到温墨情打听一圈回来,她两只眼睛都酸得快要流眼泪,仍旧没有看出任何异状。
“可能不是这里的人吧,不是还有另一个舞坊没去查吗?或许凶手在那里。”言离忧有些气馁。
“就剩下两个舞坊,一个是王员外表兄开的幸仙,一个是怡和。怡和肯定不会有问题,不需要查,幸仙那边最好先知会王员外一声再去探查,所以今天只把这里查个透彻就好。”
温墨情把最可疑的选项刨除在外,这让言离忧大为不解:“最该查的就是怡和舞坊,怎么被你直接排除了?”
“因为怡和舞坊的幕后老板我认识,他绝不会容许可疑之人混入其中。”忽然转身的温墨情吓了言离忧一跳,借着明亮光线,言离忧惊讶地发现温墨情眸里竟藏着一丝不爽。大概心里清楚吊人胃口是很恶劣的行为,温墨情只停顿片刻便给出更直接的答案,令得言离忧愈发吃惊:“怡和舞坊的幕后老板有个教人讨厌的名字,叫君无念。”
言离忧恍然大悟。
原来怡和舞坊是君无念的生意,难怪温墨情那般信任却又觉得不爽。这是兄弟二人师出同门却要互相较劲,说起来也算是孽缘一段了,至于二人谁强谁弱她不敢妄自评判,但在言离忧心里,一直毫无根据地认为温墨情应该更强一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肚子里有坏水的人,印象中总是更胜一筹。
“左数第四个,会武功。”又一场歌舞快散时,温墨情忽然低声道,“准备好,我们要去会一会她。”
温墨情的行动节奏有些快,难以捉摸,言离忧预测不到也就只能跟在他身后,眼看他甩出大把花银子刷存在感,得某位舞姬一笑后装作纨绔子弟提出见面要求。原本言离忧以为那人应该不会答应,没想到的是,两场艳舞间歇时小厮带来回话,被温墨情怀疑的那位叫金钰的舞姬,居然真的答应与他们见上一面。
“如果她没问题,自然不会拒绝赚钱和大手大脚的金主;如果她心里有鬼,更不会暴露自己的心虚,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装成和普通舞姬一样。”神棍似的温墨情在得手后悠闲地坐在最好的位置上喝茶,言离忧也想坐下,却被他不咸不淡瞥了一眼,“笨手笨脚的,为避免露出马脚,你还是装成随侍站着伺候吧。”
言离忧打算抗争几句为自己正名,结果不等她开口,叫金钰的舞姬已经从台上离开,随即温墨情也起身向后台走去。
“先记着,一会儿再找你算账!”言离忧咬着牙挤出一句,而后收敛神色隐藏在温墨情身后,在小厮的引领下走过昏暗过道,一脚跨入属于金钰的狭小房间。
第069章 夜探舞坊
鼎仙居的船十分庞大,二层阁楼是表演歌舞之所,一半缩进船体内的一层则是歌姬舞姬们休息打扮的地方,分别用木板隔成一间间小屋,金钰的房间就在靠边一处。
刚从台上下来的金钰香汗淋漓,支起木窗坐在风口处,一把团扇摇得呼呼作响。
“公子可懂鼎仙居的规矩?十两专唱,二十两专舞,若要聊天陪酒,一个时辰便是十两银子,整夜算四个时辰,酒水是附送的。”
“只是问话呢?”温墨情不动声色靠坐椅中。
“那就要看公子问什么了。”金钰迎风散去一身汗水,回眸一抹妩媚娇笑,“要问金钰的生辰八字、婚嫁与否,又或者问哪天有时间可外出游玩,公子得先入了金钰的眼才行,除了大把的银子,公子还得是个懂得吟风弄月的才子,如此方能得金钰这颗心。”
金钰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将衣衫半解,露出一只白皙香艳的浑圆肩头,如丝媚眼围着温墨情不停抛出。言离忧轻咳一声扭开头,抬脚踢了下温墨情的椅子,谁知温墨情理都不理,目光仍定定落在金钰身上。
“钱好说,金钰姑娘想要才子为婿更好办,我这随侍满腹诗书、才高八斗,想要什么淫词艳曲张口就来。不过我也有相对的要求,那张图,金钰姑娘可否拿出来让在下看上一眼?”
“什么图?春宫图吗?公子是不是太性急了些?”金钰动作不停愈发放荡,尽管语气仍是那般充满诱惑,一瞬僵硬的表情却没能逃过言离忧视线。
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言离忧深吸口气向后退了半步,等待温墨情凶狠出手,然而温墨情并没有如她预料那般立刻翻脸,而是起身凑到金钰身前,一把抓住系着铜铃叮当作响的皓腕:“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我们找一处安静地方细谈如何?”
“那可不行,公子一没付钱二没给人,我凭什么要跟你走呢?”金钰目光一紧,随后用放浪笑声掩饰过去,抽回手又与温墨情拉开距离。
眼看二人一追一躲不停兜圈,言离忧越发着急,想要冲上去帮忙把金钰摁住,脑海里忽然蹦出温墨情告诉她遇事要冷静那些话,渐渐平静下来。
金钰不肯走,温墨情总不能硬把她扯出去,怎么说这里也是一个大商会下属的歌舞坊,就这样把赚钱的舞姬拖走,那些财大气粗的老板和金主们怎能坐视不管?闹不好会暴露温墨情的身份,引来埋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敌人,置他们二人于危险当中。
言离忧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回忆着所知有关金钰的一切。
鼎仙居的舞姬,漂亮,机警,同时也有极大可能是杀害温墨情四位属下的凶手,武功绝对不会差——等等,温墨情断定金钰有嫌疑,不就是因为看出她身怀武功吗?
胸有成竹的浅笑在言离忧睁开眼后无声露出,一声噌响,藏在腰际衣下的煌承剑陡然出鞘,锋利刀光直奔金钰胸口扎去。
金钰刚刚躲开温墨情的纠缠,丝毫没有注意不起眼的随侍,及至言离忧执着短剑袭来才陡然发现。出于保命本能,金钰情急之下慌忙抽出某样东西格挡,只间一串火花携带金铁相交的刺耳响声,言离忧被巨大力道猛地推回,连连倒退数步。
“一个跳舞的罢了,有这等身手真教人惊讶,不过在客人面前拿着凶器张牙舞爪,这样合适吗,金钰姑娘?”言离忧勉强收住脚步,瞥了一眼金钰手中从铜铃里抽出的弦状武器,挑唇冷笑。
金钰若只是个普通舞姬,温墨情自然不能随便动她,但是她手中有武器且动了手,那么情况就大有不同了——客人为防身保命反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言离忧刚才突然一击正是为了逼金钰动武,一旦金钰显露武功,温墨情便可脱离劣势直接出手将她制住,而温墨情也没有辜负言离忧一番心意,抓紧机会横身拦阻,彻底堵死了金钰逃走去路。
“我的四个部下都是被细软武器勒死的,到现在也没能找出凶手。如今你手中拿着的东西正符合凶器模样,是想一同去见官还是回答我的问话,我给你机会自行选择。”温墨情好整以暇负手而立,目光如寒冬冰刺,死死钉住金钰每一个动作。
见官……
温墨情可是定远王世子,又是皇帝心腹,见官的话自然是他“有理有据”,金钰岂不是自投罗网?可是连杀五人夺走的某样图纸定然意义重大,让金钰主动交出也不太可能。
言离忧握紧煌承剑,提防着随时可能孤注一掷袭来的金钰。
金钰见自己身份已被识破,立刻收起方才的浪荡妖娆,换成一脸故作镇定的冰冷:“那四个废物是你的部下?也就是说,你是君子楼的人?”看温墨情没有否认,金钰喉咙动了动:“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杀你,我又能得到什么?”温墨情淡然反问。
“如果我死了,我的同伴必然会为我报仇,反正怎么都拿不到你要的东西,何必惹上一身麻烦?再说我们也不想与君子楼为敌,如果不是你的部下跑来碍事,我根本不会对他们出手!”
温墨情仿佛没看见金钰手中闪着寒光的软弦,一步步冷然逼近:“人都杀了,还说不想与君子楼为敌,那他们的命谁来偿?我问你最后一遍,图藏在哪里?”
金钰咬咬牙,眼中一丝狠厉掠过:“想报仇,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话音甫落,金钰一个闪身跃到温墨情左侧,手中坚韧铁弦当头套下片刻不待,一番动作连贯纯熟,迅捷无比。即便如此,温墨情仍是从容不迫,略一偏身子便躲开看似凶猛的一击,手腕一转,硬生生将金钰的弦扣住。
强者较量,只需一招便知高下,金钰很快察觉温墨情的功夫远远高于自己,毫不犹豫放手松开可能引她靠近温墨情的那根弦,飞快向后退去。
可房间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里?
金钰目光移向唯一出口的瞬间,言离忧几乎是下意识横身堵住小门,提口气憋在胸口,两只手紧紧握住煌承剑。她知道这么做很危险,能击杀温墨情四个部下的人绝对功夫在她之上,她只是不想让温墨情空手而返,更不希望放过任何可能证明自己并非青莲王的机会。
果不其然,金钰在虚晃身影绕过温墨情后直奔门口冲去,接近言离忧时忽地从头上拔下发簪,锐利尖端猛然刺向言离忧脖颈。金钰的动作相当之快,言离忧躲闪得十分吃力,腾转间被迫让开去路,金钰也不继续追她,一心往门口移动。眼看金钰逼开自己打算直接逃走,言离忧脑门一热,横下心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扯住金钰,冷不防被金钰一胳膊重重击在侧胸,立刻一阵气闷,几欲窒息。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技不如人就要输人,甚至输命。
电光火石间容不得思考太多,言离忧也来不及细算该不该放手,她只记得剧痛中有一道冷芒自脸侧掠过击中金钰,在金钰痛呼的瞬间,一股力量将她扯开,修长手臂紧箍。
“抓个人而已,犯得着拼命吗?”温墨情紧抱言离忧,确定她并无大碍才放开手收回剑,可惜金钰已经跑到外面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溜暗红血滴,蜿蜒伸向船边。
言离忧几次试着深呼吸再吐出,胸口沉闷总算有所缓解,方能说话,焦急语气便直向着温墨情开炮:“怎么不去追?她受伤跑不快,刚才明明可以抓到她的!”
“我去追她,把你扔在这里等死?”温墨情撩起眼皮看看金钰消失方向,嘭地把门关上,“人跑就跑吧,重要的是那张图——看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该跳河里冷静冷静,反思一下自己的愚蠢举动?”
言离忧哑然无话,赌气推开温墨情,煌承剑重重收进鞘中。
“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应该不会随身携带,如果早已转移走,她也没必要因为身份被揭露而慌乱,看样子图还在这里。”温墨情对言离忧的情绪视而不见,逡视一圈后开始翻找妆奁衣柜。言离忧站在角落里看他忙来忙去,堵在心口那团气渐渐散了一些,默默帮他一同搜寻。
金钰的房间不大,摆放的东西也非常简单,一个半旧妆奁,角落里一个用来装衣服的箱子,再有就是放了不少零散物件的木柜,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温墨情和言离忧把所有能存放东西的瓶瓶罐罐翻了个遍也不见有什么图纸,再听外面似乎有喧闹声渐起,言离忧不由有些心急。
“集中注意力,别被其他事干扰心情。”温墨情沉稳如故。
要冷静。言离忧一遍遍在心底告诫自己,深吸口气慢慢退到门口处,从左往右仔细观察这简简单单的小房间,目光扫过角落时,忽而被角落的箱子吸引住。
确切地说,是被箱子下面木头底板吸引。
“那里,有划痕。”言离忧指向箱子,压低声音道。
温墨情顺着言离忧所指看去,箱子朝向外面、正对房门的两个角与地板之间依稀有两道划痕,凑近跟前半蹲细查才发现,那两道划痕很浅,不算太清晰,颜色却很新,看起来像是最近划出的,只有站在门口那位置才看得比较清楚。
温墨情打了个手势,言离忧会意,紧紧靠住房门防止有人进来,温墨情则起身弓下腰,手上施力,将箱子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被箱子遮住、紧靠房间角落的地面,有一块巴掌大的木板微微隆起,显然有什么东西放在下面。
第070章 最近隔阂
“剑给我。”温墨情观察片刻,随后向言离忧伸手。
言离忧走到他旁边递上煌承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突起的木板,只见温墨情用剑尖沿着木板缝隙一点点小心撬动,片刻之后,整块木板基本脱离地面,松松垮垮地浮在地面上。
温墨情深吸口气,直接将煌承剑伸入木板下,猛然一用力,木板被高高掀起,凌空翻了数圈。
就在木板飞起的一刹,某样细小物事从漏出的空隙里激射而出,正射向言离忧面门,言离忧根本没料到木板之下还会有机关暗器,躲闪不及的情况下只能堪堪向侧面倾斜身子,那物事紧贴着她面颊划过,留下一抹微凉。
“真够阴险的,居然还有机关。”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言离忧一阵慌乱,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