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至于我待清丫头好,也想安抚安抚四郎,再说这丫头也生的讨喜,还有嘛……”
张妈给老太君揉着肩膀,见她不说话,低声问道:“可是因为六郎?”
“嗯,清儿长得和六郎小时候一般模样,我看着她就像看见六郎了。若不是四郎与钱氏情谊深厚,我真以为清儿是……”老太君声音低哑,想起了过往,如今与宝贝孙儿阴阳相隔,不免黯然神伤。
张妈见主子伤心,“怨我,勾起您老的伤心事。您这也累了半天,要不早些安置吧?”老太君点点头,张妈伺候老太君躺下,若有所思地转身退了出去。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烛火猛得跳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敌不过那风儿,被吹灭了,屋里变得漆黑一片,只余一声幽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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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归江南 第十三章 寄居中院
沐清睁眼时天光大亮,钱氏已经来问安了,正坐到外间正厅陪着老太君聊天。老太君与她说了让沐清在自己院子住下亲自教养的事,钱氏虽然不愿,但也碍着老太君的面子点头应承下来,还道过会回去就让人把沐清日常用的东西搬过来。
沐清出来后,钱氏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退。沐清知道被“寄养”的事实是改变不了了,不免懊恼。但听老太君说白日里做完了女红,下午就可以回自家院子给父母请安。如此自个儿练字读书的事情便耽搁不了,于是也同意了。她恋恋不舍地送走了钱氏,盘算着以后定要想法子说通老太君,不然偷偷摸摸读书总不是长久之计。
翌日,陈启正与陈启文两兄弟回来了。两人忙着招待客人在院子里住下,只过来见了老太君和沐清一面就匆匆走了,沐清下午回自家小院后,才知陈愈也被叫了去帮忙。沐清问起是什么人,钱氏说不知。沐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来了什么客人要全家人出动这么大阵仗?
沐清想想来了谁也与己无关,便也懒得打听,安心在老太君中院住下,每日里上午学学刺绣,下午回钱氏屋里练字,安排得满满当当。
老太君给沐清请的女红师傅不是别人,正是她身边伺候的张妈。张妈闺名明月,虽然沐清听着五十多岁的老妈子叫明月不大适应,不过见识了张妈的手艺,沐清觉得明月这个名字和张妈很配。张妈一手的刺绣功夫精湛,她的绣品不带烟火气,自然轻灵就如清风明月一般。
沐清开始怕麻烦想应付差事的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打定主意要练就一手好手艺,万一哪天没米下锅了,也不至于饿死了。说好听点,就是她对美好事物追求的热情被激发出来,所以于情于理沐清都学得愈发认真了。张妈本以为沐清有些小聪明,学一阵怕就会不胜其烦,没想到竟也能坐上个把时辰不动,心里颇为赞赏,对这个小弟子也更上心。
讲了三天基本知识,如选样、定绣布、画样、拿样对色、取线等等。沐清开始练习描花样,虽然有画画的功底,可惜不能表露,还要藏拙,所以更是费神费力。下午沐清又回钱氏屋里习字,晚上回来还陪着老太君说笑话逗闷子,夜里倒头就睡,结果第二天早上没能起来给老太君请安。
沐清一觉睡过来,直到巳时才起了身。云翠听见里间的响动,知道沐清醒了,忙进来伺候她穿戴梳洗。
“今儿起晚了,误了请安,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还有张妈妈已经来了吗?”沐清穿戴整齐,趿上鞋子下了床。
云翠提溜着铜壶给盆里倒水,哗哗一阵乱响,云翠笑着打湿了布巾,给沐清擦脸,“小娘子,是老太君心疼您,不让奴婢叫。您放心,今个儿晨间的课老太君给您免了。”
沐清舒了口气,她知道这府里还是老太君把持大事,哄好了老太太开心,自己在府里的日子就更好过,那么她身边的红人自然也是讨好的对象了。虽说她是个小主子,但对待像张妈这种常年伺候老太君的老人,是万万不敢怠慢的,谁不知张妈一句有时能顶得老太君儿孙们十句。
“哦!老太君可是在佛堂?”
“没有,老太君现在正厅见客。”
沐清一听,忙问:“是在西北枫蓝院里住的客人吗?谁陪着呢?”
“正是,张妈现陪着,其他人都被打发出来了。原本二娘子也来了,不过让老太君给顶了回去。”云翠吃吃轻笑了两声,似乎对二娘子吃瘪乐见其成。
“二伯娘?她来做什么?”
“二娘子的哥哥是去年得了旨意,判了扬州,听二娘子屋里的小红说再过一年怕就是知州了。这客人是两位老爷去扬州迎来的,八成是个大人物,所以二娘子得了哥哥的信儿才巴巴跑来套近乎。不知是个什么大官,那官位有没有咱家老太爷原来的官大?”
沐清听得分明,原来二娘子嚣张,老太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由是在这里。自老太爷去世后,陈家渐渐走了商道。老太君本姓李,家里是成都府路的生意人,世代经商,所以陈家生意在老太君的打理下蒸蒸日上,如今茶铺、药铺遍及两浙路各州。这官宦人家大概也是看上陈家的财力才把女儿嫁过来,周氏骨子里那股傲劲儿还是在的。不过这也是正常,谁叫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呢!
沐清听钱氏说过,陈家过世的老太爷陈栋,原来做过巴州刺史,虽说是个从五品的虚衔,但陈老夫人身上也有县君的诰命,所以现都称呼她太君。但陈家儿子辈里,老大、老二年轻时都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唯独中过举的小儿子还英年早逝。到了孙子这辈才又出了个三郎陈意,中了进士外放做官,具体是个什么官儿,沐清也记不清楚了,但是肯定不是高品秩的大官,不然她也不会不记得。
听云翠这么一说,沐清倒有些犯疑,若是个大官儿,人家要低调,陈家也不会低调;若是个小官,犯不着拜谒还要众人退避三舍。总之,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云翠给沐清收拾妥当,沐清本想回去看钱氏,但眼看午饭时辰快到了,想着等吃过饭再说。云翠要去后院浆洗衣裳,沐清觉得一人呆着无聊,索性也跟了去。
后院里,两个小厨房里杂使小丫鬟嫌厨房里闷,坐在院子的树荫下边乘凉边干活儿。一个捋起袖子跨坐在长条方凳上,面前搁着个小磨盘,她正摇着手柄转动磨盘,磨着山药;另外一个搬了个杌子,坐在架了小石锅的石台子前,将茶叶、去壳蒸熟的绿豆、磨好的山药放入锅内,酌量加上脑、麝等药材,用石杵研磨。地上一溜摆开白瓷罐子,那丫鬟研好一锅,就舀入罐中封好。
云翠见沐清睁大眼睛直看,知她是没见过这些,解释道:“小娘子是第一次瞧见磨香茶吧?这茶磨好了储在罐中还要窨三天才能煮,就跟煎药似的。这法子从北边来的,那边没南边茶多,得了的也放沉了,还以为味道不好所以混些杂物煎点。不过沿这法子给茶加些对症的药材进去再饮,确能应急症,平时饮也是个养生的好法子,所以外面市里做煎香茶生意的可多了。咱们院子里老太君也喜欢饮,就时常让下人们弄一些存起来,方便随时用。”
沐清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副学生受教了的样子,云翠见状“噗嗤”一笑,引得树荫下的两个小丫鬟看过来,见是云翠与沐清,忙起身行礼。完了,两个人就拉着云翠的衣袖走到一边,像要问什么,两人你瞧我我瞧你却没人开口。
“挤眉弄眼地作甚,有话快说!”云翠不耐道。
一个小丫鬟憋着口气,开口小声问道:“云翠姐姐,你刚才瞧见老太君前面见的客人了吗?听枫蓝苑见过的姐妹们说,是位年轻的小官人,长得可俊了。”
“是啊是啊,云翠姐姐可看见了?是不是比三房的徇哥儿还俊?”
云翠因为服侍沐清,自然是连一眼都没有瞄到,听两个小丫鬟说得心痒痒,真后悔没去偷瞧一眼,撇撇嘴,“看了有如何,既然是老爷们亲迎的贵客,又不是咱们这些丫头能想的,去去去,做活去!没事瞎咋呼什么!”
两个小丫鬟被顶回来没听着八卦,悻悻地扭头回去继续磨香茶去了,还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外面的小官人会长得什么模样。
沐清竖着耳朵站在一边,暗自腹诽,从古到今女人们果然都有狗仔潜质,一样八卦!此刻,她浑然忘了自己其实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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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归江南 第十四章 拨铺子
屋内,客人已经走了。
老太君对着下首坐着的大老爷陈启正道:“今次,马公子请托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消息已经送到各家铺子了,这几日便能回信儿。只是不知马公子刚刚单独告诉您老没有,为何不愿惊动官府?”
老太君闭着眼,手里捏着串碧玺佛珠,一颗一颗拨动着,“枉你在商场里混了这么久,跟官府打交道也多年了。难道不知官场瞬息万变,贵人们有时反而较常人更加小心。他既如此行事,定是上面交待的,怎么好说与我听。做好你的事,若能助其一臂之力,对日后也是大有裨益。”
“是,儿子记下了。”陈启正恭恭敬敬地答道,想他多年来混迹商场,如今也是两浙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母亲训诫仍是家常便饭,敬畏之余又觉得有时做事束手束脚。不过今日的事情,自家母亲说得还是很有道理,所以他也没反驳。他也知京里贵人一句话,有时比自己送金送银管用得多。尽心尽力做事,即使办不成,给上面的贵人留个好印象也是值当。
老太君睁开眼,又看向另一边坐的陈启文与陈愈,“启文,素日我不指望你能静坐着看铺子,但这次可是正事,别觑空就往墟市和瓦子里跑,为了淘换那些个破烂玩意耽误了正事。”
二老爷陈启文正把玩着个龙泉鼻烟壶,听了母亲突然唤他,赶紧把东西往袖笼里塞,“哦,哦,这几日都忙着往各个铺子里跑,没去市里……”
二儿子自己的孙子都大了,可还是如此不成器,老太君也颇为无奈,扭头看向二儿子身边端坐的四郎,眼中浮现出一丝欣慰,“启正,我名下新开门那两间茶叶铺子以后就不用往我这里奉账了,每个月看那些个账册怪头疼的。”
陈启正正为老太君放手铺子而欣喜,却听老太君又道:“愈儿回来了也没安排个正经差事,就暂时交给他看管吧。”
陈启正一听,便明白过来,因着自家儿子接了州蜀的生意,老太君怕二房埋怨,特地给拨了自己的两处铺子。算算那两处的进项比起成都眉州差得远,陈启正虽然不舍,但阻止的话却也说不出口,思来想去反正不是拨了自家名下的铺子,遂了老太君的意思也无妨。
大郎陈念知道这都是因自家弟弟不听劝,撺掇老爹抢了二房的生意,才让老太君更疼惜陈愈,说是暂时管着,其实就是归入二房名下了。明面上城里的铺子是不比眉州的进项,可让老太君心里偏向了二房那就不是好事,他心里埋怨,可也只能闷坐着喝茶不说话。
陈启正没吭声,陈念不好开口,陈启文根本心思就不在这里,自然也不接茬答话。
陈愈颇为意外,老太君何时对他如此看重,赶忙道:“孙儿的能耐有几斤几两自个儿还是清楚的,那两处铺子是您老人家名下的,孙儿怕……”
“怕什么,做生意哪有只挣不赔的?你在丹棱这么多年,成都府路里的铺子也开了不是一家,怎么回了杭州便做不来了?我老婆子想躲躲懒,说了让你暂管,你小子就赶紧给我应承下来。”
“是,孙儿省得了,忙完了马公子的事,就去铺子里。”
“好了,忙活了一上午,留你们在我这里用膳也拘谨,都回吧!”老太君扬扬手,四人便告退了。
……
离七月二十八老太君寿诞还有五天,阖府上下都动了起来。
宋代公卿巨贾办红白喜事都十分讲究排场。像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里本就养着四司,帐设司、茶酒司、台盘司和厨司,若是小操小办,在院子里抽出些人凑成六局管够。可这回老太君过七十整寿,从外地来的亲戚家眷比往年要多,最重要的还有枫蓝院住的那位贵公子,陈家这次势必要大操大办。
一下子,大小事务积在一起,刘氏忙得不可开交。周氏不愿揽这些琐碎事务嫌麻烦,小刘氏性子清冷不喜掺合这些事,刘氏也指望不上,只好拉了钱氏帮忙。钱氏也知寿宴在即耽误不得,爽快地答应了。她与刘氏合计,让人从杭州市场里专门雇了些得力的人,挑选后和自家院子里的仆婢合起来组了果子、蜜饯、菜蔬、油烛、香药、排办六局,钱氏办事尽心尽力,一日光景就把六局的问题解决了。一切上了正轨,刘氏这才把心定了下来。
张妈除了伺候老太君,也被刘氏邀去帮忙张罗寿筵,因此无暇顾及沐清上课的事,只留了几副花样让她自己练习。沐清用了一日就做好了功课,偷偷藏起来,每日里还画上几笔装装样子。因云翠时不时也被叫去帮忙,老太君每日都要去佛堂念经,沐清一人呆在屋里的时间多了,所以还能觑空溜出去晃悠一会。
已经入了秋,秋老虎却闹得凶,眼看离中秋还有二十来天,天还是闷热难当,好不容易盼来场小雨,可淅淅沥沥没下几滴就停了。不过雨后正是捉蝉蛹的最佳时机,沐清想起前世小时候和一帮子孩子去乡间地里抓蝉蛹,童心大起,趁着天气还未转凉,又没人看着,赶紧去后院看看能不能捉上几只。
沐清给云翠打了招呼说自己要回钱氏院子里,然后跑到后厨找了个罐子,摸到后院花园去了。
后院一处人不常去的角落,梧桐树下被雨水冲刷过的地上,零零落落掉下几片叶子。
沐清拣了块儿土地松软的地方,猫着腰寻找小洞,不一会儿就发现一个洞口如小手指盖大小,薄薄的一层土覆在上面,她用手挑开,觉得不够大,又继续找了两三个,才寻到个洞口能够挑大的,拔了边上的草叶伸了进去。
沐清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等待蝉蛹爬上草叶,不一会,草叶动了,便有个黑黄色的小东西爬了上来。沐清一喜,蹭一下将草叶拉了上来,轻松得手!
沐清提溜着草叶,看着上面小家伙带锯齿的螯足紧紧地钳着草叶,“哈哈,上来了!请君入瓮!”说着,沐清将蝉蛹搁进了罐子里,继续她的寻洞大计。
不想,后面突然有人问道:“小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沐清一惊,回头一看,一张娃娃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