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吧。”胤禛就静静看着苏培盛将指甲的碎片挑出去,上了药,又包上干净的布,丝毫没觉得疼。
苏培盛冒着冷汗,才春天,怎么就这么热,瞧瞧,奴才都冒汗了。主子也太可怕了,阴森森地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自己也没犯什么错啊,李氏怀孕的消息,明明是三个月前主子就吩咐下来的,真的不关自己的事儿啊。
胤禛快马加鞭来到那拉府上,阴沉着跟费扬古问了安,毕竟爷的身份是雍郡王,身份高过了费扬古,不需要顾忌他的看法,况且,就是自己再怎么低头恭维,别说爷不会那套,就算爷愿意,费扬古也不打算将殿兰嫁给自己,既没有好处,爷何苦委屈自己。
挥手示意苏培盛和几个侍卫将不愿意离开的丫鬟拉开,胤禛独自迈步进了殿兰的卧室内间。
爷的好殿兰,真是不错,做完了快乐之事,自然要睡上一觉才觉得舒服,你倒是安稳地睡着,可知爷此刻是如何的煎熬?你不是要公平吗?既然爷现在不痛快,自然也可以让你不痛快。这才叫做公平。
“殿兰,”胤禛低沉地开口叫唤,他无数地窥视香闺,早知道她即便在睡觉时也警觉,“爷都来了,还打算继续睡下去?”
哪里知道,殿兰竟然没有醒。好!好!好!那么耗费体力的事情,也可能是你的第一次,怪不得你睡得如此沉,那爷大声些,就不信不能叫醒你,“殿兰。”
殿兰皱了皱眉头,但是没能完全清醒。
呵呵,作战两个时辰,太子体力惊人,爷太能体谅了,爷继续叫你,你总会听到的,“殿兰!”
殿兰终于迷蒙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看,就看到了胤禛乌沉沉的脸。殿兰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下地,慢悠悠地福身一礼,“请雍郡王安。”
好!真好!爷不过是个雍郡王而已。“殿兰起身吧,殿兰今日可是操劳了,睡得如此沉稳?”
“劳雍郡王记挂,”殿兰再次半蹲行礼,才起身回话,“不过跟平日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跟平日一样吗?”胤禛更加阴森地看着殿兰,“这么说,太子总来这里陪伴殿兰,会不会太辛苦殿兰了?”
殿兰,你到底给了太子几次?跟平日一样?岂不是说,与太子日日鱼水交、欢,那爷当初何必辛苦压抑自己,不过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不算辛苦,”殿兰平铺直叙,“至少他来了,能让我睡得舒畅。”
好个睡得舒畅!大战之后补眠,如何会不舒畅?我胤禛两辈子加起来,是第一次痛恨一个人恨到淋漓尽致的舒畅!比起前世恨老八、老九、老十还要痛恨到畅快的地步。
☆、45、不需要对爷解释吗
“好个睡得舒畅;”胤禛在衣袖中的手抚摸着指头上的碧玉扳指;“殿兰,爷记得你当初说过;只要爷一开府,你就嫁给爷;对吗?”
“没错;”殿兰坐在梳妆台旁边的凳子上,没靠背的凳子坐着真不舒服,“若是雍郡王不打算娶我了,那最好不过。”
“呵呵;”胤禛打量着随着殿兰坐下,逶迤拖延在地毯上黑亮的长发;“爷为何不娶你?皇阿玛正在张罗此事,爷也使了银子,务必使雍郡王府尽善尽美,好迎接它的女主人。”
“哦?”殿兰说着疑问的词,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如此甚好,最晚明年,我就会嫁给你了。”
“殿兰,”胤禛心里憋着火,殿兰说着嫁人的话,与说着晚膳的菜谱没有丝毫区别,不期待、不忸怩、不厌恶、不难过,“嫁给爷委屈了你不成?”
“不委屈,”殿兰十分干脆地回答,“嫁给谁也委屈不到我身上。”
“那会委屈到谁身上?”胤禛讽刺道,“委屈到爷身上?也没错,以你和太子的亲密关系,爷还真是委屈了。”
“嗯。”殿兰随意地一点头。
胤禛被殿兰的态度激得心头一阵酸涩,“那你当初何必否认?直接告诉爷你心中另有所属多痛快?何必把爷耍的团团转?”
“我没耍你。”殿兰有些渴,又不想喝冷掉的茶,知道此刻唤不来丫鬟,干脆忍着。
“那你给爷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为何太子今日从你这里离开,换了另外一套衣服!”
“哦,”殿兰早就知道,胤禛是拥有某项能力或者法宝,可以监视到自己却不被精神力探查到,这才一径要求胤礽每次与自己谈话都用精神力屏蔽,看来是有效的。我殿兰做了什么,压根不怕你胤禛看到,但是我与隆西亚的谈话,你永远也别想听到,“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殿兰不妨说说,”胤禛觉得胸口冰冷冰冷的,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情爱都是嘴里说说,殿兰不过跟佟贵妃、德妃一样,图谋的是自身的利益,也许还有一时欢愉,“爷究竟是怎么想的,看来殿兰已经猜到了。”
“不需要猜,”殿兰不太耐烦说这些浪费口水的话,“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雍郡王审问完了吗?审问完了,还请早日回宫,顺便让我的丫头进来。”
“爷就不该要个解释吗?”
“有需要解释的地方吗?”殿兰抬眼看了胤禛一眼,他不像这么没有智慧的人啊。
“你是在报复爷吗?因为李氏的事?”胤禛宁可接受这样的解释。
“报复?”殿兰有些想笑,多可笑的逻辑,“我不需要报复。你不欠我什么,如同我不欠你什么。所以我既不需要报复你,也不需要对你解释。”
“这就是你口中的公平吗?”胤禛的怒火、妒火都歇了下去,现在心口只剩下悲凉,“我让李氏怀孕,所以你让太子碰你?若我说,李氏根本没有怀孕,爷也没碰过她,你信吗?”
“我不信,”殿兰回答得轻若鸿毛,却斩钉截铁,“我不信你,所以,你也不信我实属应当。你既然不愿意我嫁给太子,我又是承诺过嫁给你,那么,我自然会嫁给你。雍郡王来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我想休息了。”
胤禛轻轻阖上眼眸,不应该是这样的,爷和殿兰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似乎是从殿兰毁容以后才变得无法沟通,多了些隔阂。他再次睁开眼,打量着殿兰脸颊的伤疤,已经很浅了,不出一个月就会复原,到时又是绝代佳人,殿兰不会因此对他这么冷淡。
或者,是因为太子,太子比爷更温柔体贴、坚毅持久?也没错,他毓庆宫的女人那么多,手段自然不是爷可以比的,哪怕爷经历两世,女人也不比太子多。那是不是,爷也回去跟李氏、宋氏、乌雅氏练练,等到身手也能□两个时辰,殿兰就会重新接受爷了?
“殿兰,”胤禛轻飘飘地问,“太子待你很好?”
“不错。”
“比爷更好?”
“对。”
“你没跟爷试过,怎么知道他比爷更好?”
这对话有点儿诡异,什么事情没跟胤禛试过?殿兰想了想,没想明白,就放在脑后,“我信任他。”
“殿兰,”胤禛觉得屈辱、又有些征服的快意,殿兰是说信任太子能够坚持的比自己久吗,“不如我们现在试试,爷也可以坚持两个时辰。”
坚持两个时辰不说话?坚持两个时辰不眨眼?还是坚持两个时辰不移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雍郡王,你想试什么,回紫禁城里自己试吧。”
“你是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回紫禁城里试,那里只有几个侍妾、格格,胤禛有些理解不能,一时要专宠,一时又把爷往别人屋里推,殿兰太难以捉摸了。
“哦,”殿兰反应过来了,点点头,原来雍郡王来她这里是为了获得利益最大化,播散更多的种子到不同的田地里。也对,反正她殿兰不会再要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我以前对你的要求你都忘记吧,想要宠谁随你的意,我不会干扰你的。以后那些事情都跟我无关了。”
“殿兰,”胤禛又想起了这个女人时时挂在嘴边的公平原则,“你不管我,也就要求我不管你吗?做梦!我胤禛的女人,别人谁也别想碰!爷要将太子挫骨扬灰!”
殿兰沉默了片刻,计算胤礽到底能不能躲过这个男人一轮接一轮的算计,似乎胤礽的武力值不够强大,阴谋什么的,还有待加强,那自己就先拖延一会儿吧,“我不让胤礽碰我,你别对付他。”
“瞧瞧,”胤禛冷笑着靠近殿兰,抬手捏起她的下巴,“为了太子,你什么都肯做,是吧?”
“对。”殿兰实事求是地回答。
“殿兰,”胤禛蹲下,跟殿兰的视线平齐,“爷不明白,你既然如此爱太子,那段日子里,是如何对着爷这张脸巧笑嫣然?”
“没什么难的,是个女人都会。”殿兰不打算解释,早就说了,两人之间没有信任。
“看着太子宠幸其他女人,让她们接连受孕,殿兰,你就不难过?你为何不像要求爷独宠你一样,也要求太子专宠?殿兰,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殿兰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陷入沉思,我真的爱他吗?还是仅仅被感动?或者,不过是落后科技社会里,寄托心思的安慰剂?我殿兰,若是爱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至少应该是强大的、正直的、坚韧的、光明的、宽容的、手段强硬的……就像隆西亚,就像玥恩的爱人、她的哥哥。
我不过是被荷尔蒙控制住了,被**主宰了,被土著女人的身体局限了,我与这个男人并没有心灵的交融,如何就会相爱呢?都是假象罢!
想到此处,殿兰豁然开朗,连被神经元捆绑住的精神力,都隐隐开始震动,一丝丝地开始恢复。殿兰真心地微笑起来,心灵似乎得到某种提升,隆西亚果然说的没错,爱情是可以让人成长的,哪怕是虚伪的爱情。
胤禛看着眼前的女人,由迷蒙到沉思、由沉思到迷惑、由迷惑到清醒,最终,绽放出灼灼光彩,燃烧了他的心、他的感情,这般的美人,为何没有一颗纯净如雪莲的心?爷如何就会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不过是因为美色才想要拥有罢了!胤禛告诫自己。
“殿兰,告诉我,你爱我。”胤禛坚决地要拥有这个女人,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不,”殿兰柔情似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不爱你。”
“殿兰,”胤禛诱惑地说,“你这样温柔地看着我,如何是不爱我?你当然爱我。”
“不,”殿兰坚定地说,“我也许对你动过心,但是,我不爱你。”
“殿兰,”胤禛并不气馁,“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你爱我。”
“那大概是我的错觉吧,很抱歉,并不是故意骗你的。”此时的殿兰经过精神力的大起大落,十分的平和。
“殿兰,若是因为上次在马车上我掐住你的脖子,我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好好地疼爱你,不去碰触任何其他女人。殿兰,我只是犯了个错,你为何不能原谅我?”胤禛察觉不到殿兰对他的丝毫情意,心中惊慌。放下捏着殿兰下巴的手,并不起身,依然蹲着与她对视。
“你不清楚那次我有多恐惧,”殿兰十分自在地回忆,因为在刚刚精神力恢复的那一刻,她已然克服了恐惧,“九福晋当时就掐着我的脖子,她也许不仅想要毁了我的脸,还想杀了我,谁知道呢?总之,你掐着我脖子的那一刻,虽然我吓坏了,但其实你是帮我清醒,我不该轻率地对你投放感情。胤禛,若是你执着于我的承诺,我依然会嫁给你。只是,并不是因为爱你。”
☆、1、一诺千金
康熙三十六年四月;殿兰脸颊的伤疤完全没有了痕迹;大概是祛疤精油神效,整个面部越发显得白皙透明。这日;乾清宫里,费扬古欲悔棋;被皇上拦住:“费扬古;你若是敢悔棋,朕就给殿兰赐婚。”
“别别别,”费扬古立刻缩回了已经触摸到白子的手,“这把就算作是奴才让着皇上;您又赢了。这回行了吧。”
“什么你让着朕?”康熙瞪了费扬古一眼,“本来就是朕赢了。”
费扬古低声嘟囔:“若不是您拿殿兰威胁奴才;还指不定谁赢呢。”
“当朕听不到你说什么?”康熙乐了,“你耳朵背,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小,其实是因为你听不到,但是朕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不可能,”费扬古梗着脖子,“奴才耳朵好着呢,殿兰隔着一里地叫奴才,奴才都能听见。”
“她做什么要隔着一里地叫你?”康熙好奇了。
“那天去庄子上骑马,”费扬古摸摸脑门,“爷的马镫不知怎么松了,被殿兰看到了,怕突然跑过来又惊了马,就大声地对奴才叫喊。殿兰平日很有规矩的,就是那日着急了。”
“朕哪能不知道,”康熙沉闷地说,“九福晋的事儿,都没能给殿兰一个交待,实在是朕也没想到,董鄂费扬古会来朕面前替九福晋求情。你也是他们家姻亲,朕就说与你听,你道怎么着,九福晋竟然是董鄂费扬古的亲生女儿。鄂硕府里也是乱了套了。”
“奴才一早儿知道了,”费扬古也不瞒皇上,“觉罗氏早几十也受过庶姐的算计,虽说两家不怎么来往,但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能知道。”
“你家夫人也不容易,”康熙犹自可怜殿兰,“朕打算封你家夫人多罗格格的封号,这样殿兰自然能得个固山格格的封号,也不会总遭人陷害。”
“陷害不陷害的,哪里是由身份决定的,”费扬古摇摇头,“那些人还不是嫉妒奴才家的大格格,才算计的她。若是身份再抬高一点儿,更是少不了勾心斗角。皇上,殿兰大了,该成婚了。奴才看皇子阿哥里,殿兰也高攀不上谁,还是让奴才替她招赘吧。”
“容朕再想想,”康熙实在希望能够经常见到那个玲珑的小姑娘,“当初的事儿,你也知道吧,虽说太子妃不是主谋,但是她与八福晋合谋,在四九城里宣扬殿兰不孕的传言,才使得殿兰做不成太子妃。若不然,瞧着太子与殿兰的黏糊劲儿,定是一对佳偶。”
“都是命,”费扬古再次摇头,“况且奴才瞧着,太子是动了些心思,但是殿兰,她冷冷清清的,除了对奴才和她额娘贴心些,竟是谁都不在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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