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听起来像丝绒一样慰贴,不自觉地脸上一热,连心里似乎也恢复了一些温度,忍不住低下头,靠向他胸口。虽然还不是真正的男人,虽然有点小受样,但是这个银袍红衣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很舒服。
忽然觉得有水珠落在面颊上,抬头看他。啊?不会吧,怎么他也泪流满面!靠,竟然下雨了。不是这么巧吧,还真以为我是太阳了,说下雨就下雨,还下这么大!下面是不是李世民雇的消防队,专门替他老弟制造气氛来了?!这招也太狠了……
他一怔,柔声道:“下雨了,早点回去吧,不然会得风寒的……”我一梗脖子:“老娘就是不走,就是爱淋雨,就是要生病,你管得着吗?”
☆、第41节、对酒当歌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节、对酒当歌
李元吉扑嗤一声笑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好好好,不走不走,咱们不走。你呀,才多大,就管自己叫老……了,也不害臊。”我哼一声道:“老娘乐意!”他看看我,把身上的那件罩褂脱下来,想要披在我身上。
我一皱眉,我对别人有洁癖,从不穿别人的衣服,更不会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别人。除了刚来时身上那一件,都是那位公主没穿过的,这也是我对云儿唯一的要求。
我推搡道:“不用了。反正都湿了……”他忽然抓住我手腕道:“披上吧,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靠,威胁我,老娘不吃这套!我一扬眉,冷冷的看着他:“怎么,四公子要以力服人么?”他脸上的表情一窒,手僵在半空,自嘲的笑笑,黯然道:“其实,其实我知道,女孩子家伤心,多半是为了个男子。你……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他是谁呢?我不知道,我想,我想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是我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
我看着他有些无奈的表情,听着他越来越低的声音,忽然觉得,那些话落在心里,跟这雨水打在脸上,一样冰冷。
心里混乱成一团,竟然觉得不忍,任他把衣服披在我肩上。脸上又热起来,有什么东西又不住涌出,我伸出手来胡乱抹了一把,又热又凉,狼狈的糊在一起,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诡异的安静,只听得到大颗的雨点,敲打瓦当的清脆声音。
他忽然猛地抢过酒坛,喊道:“你要吟诗,我陪你一起吟诗;你要淋雨,我陪你一起淋雨;你要生病,我便也陪你一起生病;你要喝酒,我就陪你一起喝酒!但是,你那不叫喝酒,我告诉你说,酒是这样喝的!”他直起身子,昂起头来,一扬酒坛,清冽的酒水如瀑布一般倾流而下,飞花溅玉。醇厚的酒气与清新的水气弥漫在一起,纠缠、交织、凝结。
李元吉一跃而起,将酒坛掷还给我,竟然簌的一声从腰带中抽出一把软剑,横掠出去,清啸一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就在这红瓦灰墙、满天风雨中且吟且舞,声势豪迈悲壮,剑法雄浑激越,只觉得断风连雨。我随手揭了两片瓦当,为他击节相合。
剑法突得一变,顿转凌厉洒脱、轻快矫健。诗句亦由曹操的《短歌行》,改为嵇康的《赠秀才从军》。“良马既闲,丽服的晖。左揽繁弱,右接忘归。风驰电逝,蹑景追飞。凌厉中原,顾盼生姿。”我只觉得他身形越来越快,渐渐只见红影缭绕,看不清任何招式。
我的心境,也渐如这招式一般洒脱飞扬,这好雨知时节的冲刷,眼前这青春勃发的生命,都让我想要重新振作。啊?他不是也像那什么公孙姑娘一样,临了来个力劈华山吧?喝个酒就能把大兴宫拆了,我可真有本事!拜托不要啊,那我麻烦就大了……唰唰两声,他猛然收剑,跃回我身边,都没一片瓦掉下去。哇,精彩精彩,好功夫!
嗯,那个啥,我头怎么晕晕的,看不大清东西?李哥哥不是还雇了个武术指导,帮他吊钢丝吧?我检查检查,只有我骗人家,不能让人家骗我!我的手很不客气地摸到他肩上,然后顺着骨节往下摸,再按到他腰上,拉扯腰带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藏着。
“啊?”他丢下剑,按住我的双手,惊惶失措的问道:“你……你干什么?”“奥,我找钢丝,你……你请的是元家班的武术指导吗?不……不错耶,都看不到钢丝在哪……你……你脸红什么?”嗯?他是不是被淋得发烧了啊,怎么脸红的跟火烧云似的?
额,某火烧云结巴的说:“那个……你坐好,坐好,别……别掉下去。好渴……”然后又以非常优美、非常文艺,也非常浪费的方式喝我的西凤。嗯,长长的黑头发,湿湿的红衣服,我怎么,怎么觉得这场面这么眼熟呢!奥,东方不败,绝对是东方不败!
就这大哥还是大姐,跟令狐筒子初识的那场景……所以,我郑重澄清一下,我绝对是太阳,不过天上下雨不是因为我哭了,而是因为我在口水哗啦啦……
此情此景,当真是泪水与口水齐飞,雨水共酒水一色!某疑似东方不败男,受此等美景感召,忽然玉手微扬,轻轻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甩出一个极其优美的抛物线……咔嚓一声,哗啦啦数声,把偶可敬可爱、屡立战功、三斤陶土、五斤酒水的最佳道具奖得主——酒坛,给扔到了大隋的土地上,干俺早已替它规划好的第二职业,浇花去了!
你,你,你是故意的,你是有预谋的,你蓄意伤害他人钱财,纯属嫉妒它先于你跟俺的亲密接触!还有,果然是不知稼穑为何物的封建官僚阶级啊!
浪费就是犯罪,你这是犯罪懂不懂?!俺要革你们的命,造你们的反!奥,俺还是最大的保皇派,那……那这个,要不先等等?奥,听说你们还是最后造反成功的那只革命队伍。这……这个,要不先放放,等你们上台再说……哎,哎,我说你呢,就是你,你又抓我手干什么?你、你、你别瞪那么大眼看我,我、我、我害怕,你再过来,我要叫了啊!
警告无效,某疑似很多生物的物体,紧紧抓住我的手,缓慢但没有停止意思的靠近,边靠边说:“你……你刚才……”刚才,什么刚才,我刚才什么都没做过!你,你,你别趁我喝醉了就诬赖我,我只是看起来喝醉了而已,我、我、我很清醒地说!
现在看起来,最像一颗带着露珠的番茄的生物,继续用非常引人犯罪的沙哑声音说:“你为什么不闭上眼睛?嗯,就是刚才我帮你擦眼泪的时候,为什么……不闭上眼睛?”
只听说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没听说擦眼泪的时候也要……俺还没来得及说出俺正确加十分的答案,就感到两片冰冷、湿润、柔软之极的薄唇,贴上偶也冰冷的嘴唇,笨拙但温柔的缓缓轻触,试探着一丝丝舔舐、一点点含入、一波波吮吸。
不是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偶又华丽的被调戏了?!为什么偶在现代可以轻松调戏各式精乖的美男,到了这里却接连被看起来单蠢的古代人调戏?!这太侮辱偶作为现代人的自尊了,所以偶决定,严厉的制止番茄状小帅哥的调戏……
☆、第42节、美人在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节、美人在抱
手腕上戴着他的两只爪子一起,反手抓住他的肩头,然后用力……推倒……咦?真的推倒了?赚到了赚到了!他只穿银白的内袍,还真有条件反射似的效果(电视剧都是拿一男一女光穿白色内衣表示“那个”的)。然后奸笑,咩哈哈,原来偶的武功也不错,虽然招式不及他,内力还是比他好得说!然后看着某只小帅哥惊恐的表情,继续奸笑,把其中一只爪子伸向,小帅哥以漂移的速度变惨白的小脸,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啊?然后就顺着45度角倾斜的房顶滚下去了……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偶第一次华丽丽的反调戏,就以这种摔到月季花丛中扎成仙人掌,或者落到酒坛上扎成蜂窝煤的下场告终了?!果然莫伸手,伸手必被抓。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哪有女主出手调戏被踢下房的?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作者、我要投诉房顶、我要投诉设计、我要投诉工匠、投诉父母,投诉CCTV、投诉CNV……特别是投诉老天爷严重的封建思想,看不惯俺一贯的HC行为,对我大肆荼毒中性美男的罪行,达到鸟人神共愤的程度,终于导致鸟严重的后果——直接把俺拍回古代来接受封建思想再教育,就是被美男调戏,不得调戏美男……
就在我们以垂直,啊不对,是螺旋式重力加速度向下降落N秒之后。某只身手敏捷的小帅哥,以猴子捞月的优美姿势,捞到鸟屋顶上的不知某只龙阿哥(兽头)。避免了仙人掌及蜂窝煤的命运,改变为继续猴子捞月或全自动人形秋千架的最终幻想!
荡啊荡啊,我的眼皮在打架,我的双手在发麻,我脑袋里的瞌睡虫在萌芽,我快要脱离小帅哥的纤腰,重回大地母亲的怀抱鸟。荡一下,又荡一下,帅哥落地鸟。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燕子三抄水?咦?我怎么没落地?原来帅哥发挥了山东鲁能的精神,半路劫杀鸟偶跟刚刚洗过脸的大地母亲的亲密接触……安全鸟,偶不行鸟,自动翻个身,偎进某个有温暖和心跳的柔软角落,练睡梦罗汉拳去鸟。最后迷迷糊糊的只听某人形起落架喃喃自语道:“你睡着了?呵,这样也能睡着,是喝醉了吧?我……我不喜欢你叫自己老娘,真……真难听。嗯,不过,只要你不跟我说本宫,叫什么都行……”
////////////////华丽的下斜线////////////////
嗯,原来她一点都不重,但是这睡姿……李元吉低头看看,两手紧抓,不,是紧掐着他胳膊的某人。淋得浑身透湿、狼狈不堪,像只没断奶的小猫般蜷缩成一团,趴在他胸口上。
平时像老虎一样神气的小脸,现在皱皱巴巴的挤成一块,眉头紧皱,五官都拧在一起,像只没长毛的老鼠……嗯,说她像老鼠,不知道她会不会打人?那还是像小猫吧。天!她还在磨牙,一会不知道会不会在他身上流口水?!
不过看她平时的样子,也知道她的睡相好不了。小时候,应该也见过吧,不过那时候他还小,记不清了。长大了第一次见她,她就傻乎乎的站在路中央,张大了嘴看他,完全不知道躲开,差点让他的马蹄踩死。第二次更傻,居然跟山贼打赌,还冲过去挡在他身前,拜托她清醒点,人家那是斧子好不好!她说名说的挺利落,到底知不知道,那是拿来杀人的,不是拿来砍柴的啦!然后,然后就更……更上一层楼了。
光着一只脚坐在草丛里抓蟋蟀,穿着裙子爬墙,一个女孩子家还喝酒,还悲悲切切的糟蹋一些根本不是这样念的好诗,还哭得完全没有形象!还,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还去扯他的衣服……正常的女孩子绝不会像她这样做啦!唉,她还真是……特别……
亏她还是个公主!虽然这两年他长大了,不大见那些亲友家的小姐了,但是以前他们还不大避讳他的时候,他也常见官家小姐来着,就是一个七品官的女儿,都比她高雅的多!也不是说她粗俗啦,不过她实在有点那个……不拘小节。
嗯,不过跟他蛮像的啦,他从小就是闯祸精。娘亲还在世的时候,时常拉着他的手,爱怜又无奈的叫他:“痴儿……”爹听到他又闯了什么祸,通常是眼一瞪,一拍桌子喝道:“祸胎!”然后就是大哥,后来换成二哥去帮他收拾残局。
“站住,什么人?”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原来是一队巡查的侍卫。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仔细看了看他,还有他怀中的老虎、老猫、老鼠……立即恭敬道:“哦,原来是李公子,不知三公主这是……”话音未落,早有数只雨伞撑在他,不,是撑在这现在没空、没精神张牙舞爪的小人儿头上。他压低声音道:“李某散步时巧遇三公主,雨急不得回返,在一处回廊下避雨,公主等的心焦便睡着了,李某送三公主回宫,请诸位行个方便。”
那侍卫犹豫道:“本来公子护送公主,咱们自该恭送,只是这皇宫内院,却不大合规矩。小人已派人去通知三公主的宫人,请公子这边稍待……”李元吉修眉一挑:“若是耽搁了时候,让公主着凉,你担待的起吗?”那侍卫身子登时木了半边:“这……”
“李公子说的是,就由我为李公子带路吧。”李元吉看着面前这个,跟其他人一样穿着颜色暗淡的土黄色侍卫服,却依然长身玉立、英姿勃发的青年,点头道:“谢杨统领。”杨继川微一额首:“不敢,公子客气,继川分内之事,公子请。”
杨继川亲自执伞,带了两个人跟着。有他在,自然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紫泉宫门口,云儿早就一脸焦急地等在那里。看见他们,赶忙和两个宫女一起把杨天曦抱了进去。李元吉刚想离开,就见领头的小宫女又奔了出来,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就站住了脚不动。
那清纯可人的女孩先过来跟他道了谢,就一脸晕红的走到杨继川身前,低了头,轻声道:“辛苦杨……杨将军了。”杨继川似乎也有些紧张:“云……吕姑娘,继川分内之事……不是跟姑娘说,不要再称呼继川将军了么?看你,都淋湿了,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还笑!”
听到这声还笑,李元吉再也忍不住得低头笑出声来,转身悄悄地走掉了。出来才觉得,内宫外宫的抱着她走了这么一大段路,竟然不累,只是胳膊发酸,有些抬不起来。他迈步回了住处,看到李世民的房间还灯火通明,也不敲门,径直就闯了进去。
☆、第43节、雨打芭蕉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节、雨打芭蕉
却见李世民正挥毫泼墨,李元吉笑道:“二哥真是好兴致,大风大雨的不早安歇,还在这里练书法。莫不是被雨打芭蕉吵得睡不着?”李世民头也不抬的道:“四弟不也没睡么?”
“嗯。”李元吉点点头,走过来看李世民临的贴,还是万年不改的《兰亭序》。不知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