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喘口气又对曾瑞祥说:“好好拘着他,不许他一天到晚出去胡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有什么事我担着,总之,就是不许他出去,我到时辰了就去接他。下午我送他过去好生写字。总之,你们不许再合起伙来骗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都想瞒着我,这孩子再不严加管教,将来肯定要走弯路。”接着对田氏说:“你也不许再惯着他,不许给他一个子的零花钱。”
又对大毛三毛说:“你们谁不想念书了,就给我滚回家去,老子没那些粮食白养着你们这几个混蛋。”二人唯唯诺诺地应了。
曾瑞祥带着子寿和大毛几个回学堂练字,子福带着子禄、子晴、子喜直接回家,子晴一路上和子喜都蹦着,哼着小曲,“晴儿,这么开心啊?”
“那是,大哥你太厉害了。虽然咱家损失了五百文钱,我觉得二毛用不了几天也该回家了,爹娘肯定开心。”子晴觉得自家大哥小小年纪还真是不可小觑,表面看着善良温厚。肚子里的鬼主意真不少,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二毛原形毕露。典型的腹黑啊。这种人不去官场简直太埋没人才。
话说五日后,二毛不堪忍受这种犹如坐牢的日子,终于和老爷子大吵一架,跑回家去了,说什么也不念这鬼书了。
子晴是在饭桌上听子寿说这一切的。彼时沈氏还未回家,子晴看着子寿学着二毛的口气跳脚大喊:“打死我我也不念这什么鬼书了。”子晴搂着子喜差点笑岔了气。
次日,沈氏带着孩子回家了,晚饭后一家子在沈氏的卧房说笑。没一会儿,子寿回房练字,子晴一边看书。一边给子喜讲故事。沈氏正哄着子雨睡觉,一听曾瑞祥说二毛终于走了,笑着问缘由。
曾瑞祥把镇纸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没想到福儿有如此的机智,不仅花五百文买回镇纸。还让二毛主动回家了,这孩子将来的造化肯定大于我。禄儿相对来说本分多了,念书的天分也差了些,将来还是留在身边,守着家里的产业倒也衣食无忧。晴儿倒是聪颖。可惜不是男孩,她将来的生活是不用你**心了。剩下的几个还小。看不大出来。”
“爹,我怎么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才多大呢?你就说这些,不说你们偏心,反说我不用操心。”子晴撅嘴问道。
“看你,当着孩子的面都说些什么?也不注意些。”沈氏横了她丈夫一眼。
曾瑞祥看着子晴,子晴忙说:“爹,娘,我带子喜过去睡觉了,你们慢慢谈。”
子晴走后,沈氏细思量了一会,说道:“照你这一说,我还得听子晴的,多买几个铺子和水田,银子放在家里是死的,买了铺子和水田至少每年还有个进项。将来孩子们分出去,没有大的本事,至少收的租金够他们过上稍微富裕点的日子也就行了。我寻思咱家的孩子即便没大的能耐,也是个安分守己的,再怎么也不至于把家败了。”
夫妻俩商量好了家务,又说了些闲话,这段时间沈氏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加上饮食调理得当,子晴也终于学会了挤羊奶,每日给家人煮一大锅喝,所以沈氏的肤色比之分家前红润白嫩了许多,人显得年轻了五六岁,衣着打扮自然比先前强了不是一点半点,整个人是耐看了好多。
诚如此刻曾瑞祥看着灯光下粉面含春的妻子,小别几日,再也没有闲谈的心思,放下帐幔,只听沈氏说:“我不想再生孩子了。”
“依你,你说不生就不生,反正你怀孩子我也跟着遭罪,不生更好,横竖咱们也有六个孩子了,我天天守着你就行。”一阵喘息声过后,曾瑞祥出来端了盆热水进去。
次日起来,曾瑞祥神清气爽地去学堂了,沈氏刚送走拉鸡蛋的田师傅,这一年子晴在后山养了差不多一千只鸡,鸡婆和阉鸡各占一半,基本一天捡一筐鸡蛋,沈氏也没那多时间跑城里送鸡蛋,就跟街口赶驴车的田师傅说好,两天送一回鸡蛋,月底沈氏再去结账。周掌柜那是老交情了,自是不会有什么麻烦,如今每月指着卖鸡蛋也能有十多两银子的收入了。田师傅是拉人就便送鸡蛋,每次要五文铜板就可。
话说沈氏刚送走了田师傅,就见春玉和她丈夫气势汹汹地找来了,上前就是责问:“二嫂,你端的是好心思啊,我家二毛好不容易能找个念书的地方,爹娘和二哥当日都没有意见,答应的好好的,你使了什么诡计赶走了我的儿子?”
“春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莫说我今日还是你的二嫂,你岂能如此无礼的对我?这事你跟我说不上,你跟爹娘和你二哥说去吧。你再好好问问你儿子都学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别打量别人都是蠢的。我还有事,就不请你们进屋了。”说完沈氏就把大门关上了。
春玉和她丈夫在门口面面相觑,春玉嘀咕说:“我二嫂什么时候变了,以前记得没分家的时候,我娘和大嫂怎么刁难她也不吱声,子福他们吃不饱饭她也不敢说话,明知道爹娘把粮食接济咱们了也没见她说一句话,难不成是我二哥不在家,装的老实样?”
“现在当然不一样了,分家了她能做主了,又有银子,还怕谁?你没看你二哥现在一家子吃的穿的,比咱过年还好。你看那屋子里的东西,哪个不值点银子,还有那个什么玻璃窗户,咱们听都没听过,还指不定多少银子呢。那么好的细纱布,人家不做衣服,拿来挂什么窗帘子。依我说,咱们还是别得罪她了,多哄着点,从指缝里漏点就够咱过上好一阵子的。”夫妻俩商议着走了。
话说春玉夫妻俩去了老爷子那,老爷子训了他们一顿,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灰溜溜地回去了。二毛的学生生涯算是彻底结束了。
第九十六章、冰雹来袭
端午过后,子晴去后山摘桃,春天的时候子晴发现最早的三棵桃树开了零星的花,很是惊喜,此后每次来捡鸡蛋时都要站在树下看看,如今总算见到桃子冒了点红尖,便再也按捺不住了,挑了七八个大的,回家洗洗分给大家,子寿和子喜都说好吃,可子晴感觉一般,不够甜。
自此,每日捡鸡蛋子晴都要带回几个桃子,遇到好吃的,她就把桃核留下,埋进苗圃里,如此过了七八日,桃子全红了,子晴跟沈氏商量,给老爷子那送一些,再去白塘村给何氏他们送一些,自从年后曾瑞祥在家以来,送了几次信何氏也不过来,子晴有些想外婆了。
沈氏听了跟丈夫商量,曾瑞祥说“既这样,还是放学后我亲自跑一趟,你放心,一定给老人家接来。”
何氏来了以后,沈氏和子晴的日子都松快了不少,子晴不再管着灶房的事,每日只管西瓜和后山的果树,今年年景好,养的鸡羊多,肥料也多,西瓜和果树的长势都不错。西瓜从五月二十以来已经卖了好几次了,子晴看着满地的大大小小的西瓜,估算着今年的收入,心里美滋滋的。
谁知六月六晒衣日这天,沈氏刚把箱子里的布料衣物和被褥拿出来翻晒,子晴在晒着她爹硝好的羊皮,三十来张羊皮,沈氏都没让卖,说拿来做几床羊皮褥子,冬天应该暖和些。书房的木地板冬天铺上羊毛毯,坐在上面也不冷。就在巳时三刻左右,子晴坐在院心的走廊下,突然发现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立刻乌云滚滚了,好在发现的早,赶紧招呼沈氏和何氏收拾东西,饶是这样还是有些不贵重的衣物沾上了点雨水,确切的说是下的冰雹。
一开始大家还没在意,还笑着说亏得人多手脚快。衣料皮子没什么损失。后来见拳头大小的冰雹砸在泥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坑来,子晴想到了地里的西瓜。“娘,坏了,那西瓜估计都得完蛋了,还有山上的鸡,都得砸坏了。”
沈氏一听着急了。想冲出去看看西瓜地,子晴和何氏拽住了她,“娘,电闪雷鸣的。你不能出去,多危险。反正咱家好赖还卖出了那么多。”
“那是银子啊,上千两的银子啊。就这么没了。”沈氏跌足长叹,哭了起来,沈氏一哭,子喜不知什么事情,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娘。今年没了明年再种,庄稼哪有年年都丰收的。人没事比什么都强。”子晴劝道,又抱了子喜哄着。
“就是,你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稳重了?听话,乖乖进屋去吧。子喜哭了,一会子雨该醒了。找不到你也该哭了。”何氏也劝道。
大冰雹子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曾瑞祥被困在学堂回不来,也是着急家里的状况。雨一停,子晴就冲了出去,西瓜地里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估计是收不上来什么了,好在瓜种子晴已收集了一些,就是不知够不够。子晴捡了些熟透的西瓜抠了些西瓜子,沈氏也出来了,看着面前的瓜地发呆。曾瑞祥到家的时候沈氏又抱着他痛哭。“呜呜,还不得有上千两的银子,就这么没了,我心疼啊…”
曾瑞祥见妻子这样,按下自己的沮丧,耐心开解妻子。又说今年的粮食估计五成也收不回来,莫若把这地翻了赶紧种上洋薯,还能赶个好价钱。
子晴见他俩这样,不好打扰,自己独自来到后山,果树好些被砸断了枝桠,满地都是,唯一觉得欣慰的是还没有主杆砸断的。鸡也有来不及进窝被砸中的,有瘸腿的,有不能动弹的,羊还没事,大都进圈了,好几十只大鹅也被砸伤了。
子晴回去跟沈氏一说,沈氏一听眼泪又出来了,说大的就拿去卖了,反正还没死,小一些的就做腊鸡,好在也不算多,一共有百十来只。一家人忙了好几日,才把残局收拾好。
子福子禄放假回到家,他们也是有事耽搁了一天,赶上了冰雹,着急家里的情况,等天气一好就急急赶了回来。
家里的孩子都围在身边,沈氏的心情也很快调整过来了,因为子福劝她,换一个角度思考,毕竟家里今年还有上千两银子的收入,不知比以前强多少倍。
沈氏一听也是这个理,于是一心打点孩子们的吃穿,子福和子禄半年来个子都长了不少,衣服都需要重做。曾瑞祥见此虽松了口气,却也埋怨沈氏说:“儿子跟你一说你就听了,我劝你几日都不见你笑一下,合着我在你心里还不如儿子重要?”很是别扭了几日,沈氏反过来又哄了他几日。
月底的租子只收了三成,估计这场冰雹的损失还真超过了一千两,母鸡受了惊吓,连蛋也不下了,沈氏一面张罗买新的鸡苗,一面又张罗把大鸡都卖了。好在家里的鸡都是在山上散养的,口感鲜嫩,周掌柜给个不错的价钱分批拉走了。
由于子福准备明年开春下场,所以这个夏收的假期基本在家苦读,曾瑞祥没事就去垂钓,子禄总陪着,子晴在家做些针线,沈氏在旁指点,如今子晴也能绣点手帕、荷包什么的,家里不缺钱,子晴也没打算拿去卖,留着送人或打赏。只是后来做的多了,才会拿去卖了给自己攒点私房,这个是经过沈氏许可的。
忽一日,沈氏的一个好友刘玉兰来访,她原是一个寡妇,三十多岁,无儿无女的,在镇里的木匠铺子里帮厨做做饭养活自己。沈氏同情她无儿无女的可怜,常陪着说说话,刘玉兰同情沈氏丈夫不在身边带着几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常过来帮着洗洗缝缝孩子的衣物,偶尔也带点吃食过来给孩子解解馋,没分家前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的越走越近。
后来分家了沈氏搬到村里来住后,刘氏就几乎没有过来,毕竟离得有些远了不方便。如今刘玉兰准备再嫁,特地前来说一声,新嫁的丈夫在安州城里做个账房,儿女都大了,就想续个弦。刘玉兰临走留了地址邀请沈氏一定要过去做客。
第九十七章、子萍提亲
七月底的时候田氏特地过来说五毛要过周岁,让沈氏准备一下。沈氏想到久未看望周氏,不若趁此机会去看看,顺道商议送的礼物。还有新婚的朋友刘玉兰,上次都没来得及送一份贺礼,这次一并打点了带过去。
沈氏带着子晴去了安州,从周氏家出来,沈氏跟周氏打听刘玉兰的住址,周氏听了说道:“就在这附近的街道,让子萍带你们过去,省得你们问路。”
沈氏听了欣然同意,到刘玉兰家街口的时候正碰到刘玉兰夫妻俩出来,沈氏忙上前招呼,刘氏也是喜出望外的,拉了沈氏的手问怎么找来的?
“这是我家侄女,她就在附近住着,送我们过来的,要不我还不知要问到什么时候?”
刘氏听了好好地看了子萍几眼,子萍走后,刘氏细问了子萍的年龄,家里情况,沈氏心里一动,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子晴倒是想,要是真说成了只怕还是好事一件呢。
进了刘氏的家,沈氏拿出带来的两块布料和几件日常做的小绣活送做贺礼,刘氏很是感动,眼圈都红了,说道:“难为你还想着我,说实在的,成亲后也正经没个朋友或亲戚来看过我,今儿既来了,留下来吃饭,我们好好说说话。”
沈氏见他们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还有两个年轻的媳妇在一旁陪坐,着实不便,看家里的状况也很一般,又念着她新婚,未必能当家作主,便说道:“今天就不了,家里还有孩子吃奶呢。以后得空了再来看你,你若无事也常去我那坐坐。”说完沈氏就告辞了。
回到家后,夏玉过来了。夏收结束了,夏玉回娘家看看爹娘,想顺便住一段时间吃点药调养身子,在婆家被家婆成日念叨也没个好心情。
“二嫂。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不能有孩子了。成天离不开药罐子,哪来的孩子?我家婆一天天在家骂我是抱窝的母鸡,光吃不下蛋,可怜她儿子辛苦一年到头,还不够我的药钱。后悔当初看差了眼,我又不敢回嘴,只能躲在屋子里抹眼泪。呜呜,二嫂。我的命好苦啊,我该怎么办?我活着就是个拖累,在娘家拖累你们。如今又拖累他,呜呜…”夏玉哽咽道。
沈氏对这个小姑子还是有些感情的,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夏玉才五六岁,身体一直弱弱的,如今看她成亲两年多怀不上孩子。只怕以后也是难的,心里也是酸酸的。
子晴也陪着掉了会眼泪,要不是二姑爹厚道,估计二姑早被赶出了婆家,自己一家每年也没少往里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