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也带了子萍他们过来,怎么单单说我们的不是?”春玉忿忿不平地问道。
“大哥家是二哥特地去请了才过来,大哥大嫂是说在家招待子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大哥旧年还请一大家子吃了一天呢。”秋玉回道。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没请?你又请了谁?除了你生孩子。你又请过谁吃过你家的饭?”春玉逼着秋玉问道。
“我家就那半间屋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等我今年做了新屋,我肯定会请大家的,你放心,我跟你不一样。”秋玉有些急眼了,站了起来说话,周云江忙拉了坐下来。
田氏在屋里听见了,忙出去了,周氏也跟出去看热闹了,子晴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没多久子福他们回来了。子福子禄要去岳丈家拜年,刘氏陈氏早就打点好了,抱着孩子拿了东西就走。
子晴忙让林安送一趟,留下两个丫鬟帮忙,自己也借机回家了。
子晴知道初三初四这二天。沈氏这边会有客人来,所以,打算把请客放在初六,可是有一个问题犯愁了,老爷子那边既然知道了,大过年的肯定要一块吃顿饭。可是,即便子晴不说请春玉一家,春玉一家也会跟着过来,所以,子晴想等春玉一家走了再请客。
可是,在初四那日下午,老爷子一人独自找来,说道:“阿公的意思是,你儿子的满月酒提前办了,让你大姑他们一家也过来。我知道你们不待见你大姑,可孩子的满月酒总得做,一个大正月的,又是孩子的满月酒,一并请了他们过来,村里的人知道了也只会说你们仁义。”
子晴看看林康平,林康平想了想说道:“既这样,我这一次就给阿公这个面子,可别再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说实在的,我眼里可不揉沙子,打量我跟岳丈一样的好性子,以为我抹不下面子撵人,可就错了。”
“知道了,这臭小子,跟你阿公说话也不客气点。上次不就领教过了,所以,我才提前过来给你们打招呼,怕万一你不同意,跟那天似的,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老爷子听到林康平同意了,高兴地站起来。
“阿公,大毛一家和桂英一家不行,来了我也会撵的,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老爷子的身形一顿,回头看看林康平,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可真不明白,阿公为什么非要拽着大姑一家来咱家干嘛?明知道我们不欢迎。”子晴一想到这个就头疼。
“你阿公阿婆还不是为了你大姑着想,总想着我们能原谅他们,这样,他们就能从咱们手里捞点好处了,你放心,他们妄想,我自有法子应对他们,没看咱爹娘如今都变得强硬了,不该做的一点也不做了。”
子晴想想田氏做寿那天的事情,也笑了。算了,反正儿子的满月酒总得请大家吃顿饭,无非也是多了他们一家不受欢迎。
初六早饭后,沈氏带着陈氏先过来了,担心灶房忙不过来。
“娘,王婆婆以前是文家的主厨,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山珍海味没做过?咱们这个算什么,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嘿嘿,主要是几个肉菜,山珍海味当然是没有的。
稍舆,曾瑞祥带着子福他们都过来了,在隔壁的地炕上摆了个小炕桌,盘腿坐着,“还是姐姐这里暖和,一点不潮,这雨下的,没完没了。来几圈麻将吧,离吃饭还早着呢。姐夫,我都过来拜年了,压岁钱还没给呢。那天被你躲过去了,今天可不行啊。”子喜嚷道。
林康平听了拿了两个荷包,里面是个五两的银锭,子寿子喜接过一看,笑嘻嘻地说:“姐夫,旧年发财了?还是有事要求我们?”
子晴一把夺过子喜手里的荷包,说:“不要拉倒,废话还不少,这不打量你今年要去赶考吗?怕你们有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好意思跟娘张口,这才让你手里宽裕些。不如换这个,和永莲他们一样。”
子喜一听忙把荷包抢了回来,“姐,哪能呢?我就知道我姐对我最好。等我将来挣大钱了,我给你买好吃的。”
“瞧小四这点出息,最大的爱好就是吃,挣大钱了居然只想着吃,你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还巴巴地等着你给买?”刘氏笑道。
“吃有什么不好,吃到肚子里才算自己的。”子喜驳道。
“其实,我觉得做个有追求的吃货也不容易。”子寿慢悠悠地说道。
“晴儿,你存心跟我过不去,好容易我今年大方一回,给了他们一人二个五钱的银稞子,小三小四臭美的什么似的,你一来就给了五两,还让不让我们做人啊,不带这样收买人心的。”子福对子晴说道。
子禄也忙着应和,刘氏推了子福一下笑道:“你可真差劲,饶着你不说自己出手小气,还说人家晴儿收买人心。”
众人哄笑时,林安在外头回话说客人都到了,林康平忙出去领着进厅堂。吃饭时,林康平抱了子晴过去,餐厅里摆了三桌,因为人数太多,林康平预备的是三个大圆桌,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三个女婿一桌,林康平、子福、子禄和子萍丈夫陪着,子萍的丈夫胡柏松是第一次参与,子晴倒是真没想到,子萍会带了他过来。曾瑞庆虽不能撵他,但是正眼也没看他。这边自是田氏带着相应的女眷一桌,没成亲的大人和孩子们一桌。
老爷子举杯站了起来,说道:“今儿借子晴的光,一大家子坐在了一起,我只有一句话,你们都是我的后人,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希望你们都把日子过红火了,看在我老头子的面上,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俗话说,家和才能万事兴。”
田氏接了一句话,说道:“可不,我也只有一句话,兄弟姐妹之间能念点骨肉亲情,能拉一把就拉一把,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能有多大的仇?”
田氏说完,周氏和春玉瞅瞅沈氏和子晴,子晴笑着招呼:“我不能喝酒,先告个假,别挑我慢待大家,只能招呼大家多吃点菜了,来来,别客气了。”
子晴的话刚说完,小孩子们那一桌就吵闹起来了,原来是为了争羊排骨,王婆子把大根的羊肋条骨腌制了炸熟,一桌子弄了十二段,按说一人一根是够的,春玉家的几个孩子抢惯了,吃得又快,子全和辉辉、木木小,见他们拿着根骨头啃的那么香,就哭闹上了。
“大姐,你这几个孩子多大了,还这点出息?常跟你说好好管管,你就不听,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些什么?只会埋怨别人不待见你们,你看这样子让别人怎么待见?”秋玉手里抱着小女儿,见自己儿子吃亏了,说了春玉几句。
“我能怎么管,家里日子艰难你也不是不知道,好容易子晴开面了,到这里才能吃一顿饱肉,我还能拉着孩子不让吃,我又没有那好命,一年到头还有老娘给烧饭带孩子。”春玉说道。
“大姐,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爹娘给你们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我跟着爹娘才几年,何况我们还往里搭银子过日子。”秋玉说道。
“好了,嚼什么蛆你俩,不嫌跌股呢。都几年前的事情了,还翻什么旧账,如今我跟你爹两人自己过,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田氏听不下去了,喝止了两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子晴宴客(二)
“婶娘,我家的辉辉也想放到小爹的学堂认几个字,成吗?吃住就跟子全一起,我娘管了。”子萍小心翼翼地问。
“那有什么不成的,教谁不是教呢。”沈氏答道。
“说到这个,夏玉,小文也该进学了吧,别总拘着孩子在家,将来能干什么?横竖木木、子全他们都有伴,你就放心吧。我都过六十了,还能帮你们几年?”田氏说道。估计也是有了子晴他们的几两银子年礼,田氏的心又活泛了。
子晴听了和沈氏相视一笑。那边胡柏松端起酒杯敬酒,先敬曾瑞庆,叫了好几声“岳丈”,曾瑞庆没反应,连眼皮子都没抬,燕仁达喝了点酒,站起来说道:“大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外孙都,都六七岁了,你还没消气,胡姑爷今日是客,是,是林姑爷请来的,你不能,不能卷了林姑爷的面子,这酒得喝。”
“这关你屁事,有能耐等你请客时再说。”曾瑞庆的话仍是直来直去。
林康平见了忙说:“大爹,我和你喝吧,我还没敬你酒呢。”
林康平端起酒杯,曾瑞庆还没说话,燕仁达抢着说道:“林姑爷呀,你别拦着我,你要真为你大姑爹着想,你就拉你姑爹一把,你姑爹知道你能耐着,见过世面,你要实在不愿意借银子给我,不如你带了我儿子去,跟着你学点东西,赏碗饭吃,你看你买了这么多人,也不差那一个。三毛大了你不愿意带,四毛五毛也行。你相中了谁就带谁。”
“大姑爹,我哪里拦着你?我就是敬大爹一杯酒。我一天到晚地闲着,我也不常出门,我要人干什么?我呀,就安心在家陪着晴儿,收收租子,够过日子就行了。喝酒。喝酒。”林康平说道。
“林姑爷你太不实在,今日当着老爷子的面,你这么大的家业,这园子据说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那大一片荒地,少说也花了五六百两,还不算其他的。我只不过问你借一百两银子,而且还不是我一家借,还有你大爹的姑爷,胡姑爷,就算你对我们不放心。难道对你大爹也不放心吗?”燕仁达含含糊糊说道。
“我先声明一点,我没有什么姑爷,别看我的面子,我也没什么面子可瞧。”曾瑞庆赶紧分辨道。
林康平扫了周云江一眼,子福忙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今日借妹夫的酒,敬敬各位长辈,子福常年不在家。今日跟大家一定喝个尽兴。”
这边周氏见了说道:“到底是一家人,谁近谁远分的真清。”
“是啊,人家把妹夫当自家人了。哪里像有的人,把自己妹夫当狗屎,踩都不踩。”春玉说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自己抢着当狗屎也别拽着别人,二妹夫三妹夫可是都在那坐着呢,跟两个大舅哥好着呢。”周氏回了一句。
子晴听了忍俊不禁,周氏这话回得太好笑了,堵得春玉满脸通红,子晴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实在是忍不住了。
“子晴。正月十五孩子的满月酒还做不做?”秋玉见田氏和春玉黑着脸盯着子晴笑,忙打岔问道。
“小姑,阿公不是说了,这就算提前给我儿子做满月酒了,取个六六大顺。大元宵节的,谁家不想自己一家子团圆?我们就不再请客了。”子晴笑着说道。
“呀。我还以为你们会请全村呢?也是,赶个正月十五,是不大好出来。康平那么有钱,又是头一个孩子,不请多可惜,要我说呀,谁家十五的饭菜也比不上你家的,没准都盼着来有钱人家见识见识呢。”春玉说道。大概还惦着白吃一顿呢,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说的,子晴有些不高兴了。
“晴儿算什么有钱人家,咱家的孩子,哪个也没有请全村,何况康平还不算本地人,太过张扬了总是不好的,容易被有心人惦上,何况咱家也没有那厚的家底,何苦去惹麻烦。”沈氏说道。
“子晴,每次大姑见你,总有不同的新衣服,还都是什么绸子缎子的,真是说不出来的好看,大姑也不认识。你妹子今年想要说亲,不如你挑几件旧衣服送她,我看跟新的也差不多,我们也省了银子,你妹子也有了面子,你又腾了地方,多合适的事啊?”春玉说道。
“大姑,我哪里有那些旧衣,我家常穿的也是棉布衣服,有的还是我做姑娘时的旧衣呢,连子雨都穿的我以前的旧衣呢。”子晴分辨说。
“你不是还给了秀水,外人你都舍得,自己表妹你反而推三阻四的,既没有旧的,你就给块新料子,给块大红的,像你身上这样的就行,正好留做嫁衣。”田氏说道。
“娘,你可真敢要,子晴身上的是蜀锦,芙蓉鲤鱼图,那一匹布,才二十来尺,恐怕要十两银子都不止,桂花要了往哪儿穿。”
几人听了张大了嘴巴,少顷,田氏脸一沉,说道:“你一件嫁衣花几十两银子也就算了,家常衣服还穿这么贵的,少穿几件衣服,省多少银子,你萍姐和大姑开铺子的银子不就有了?自己花多少都舍得,少穿一件衣服,你大姑家就能过一年的了,真是造孽哟,可怜你表弟他们还吃不饱饭。”
“阿婆,谁家过年不穿件新衣?我表弟吃不饱饭找他爹他娘去,关我们什么事情?没个听说我挣的银子给我娘子买一件衣服都不成?还要先养八騀子打不着的表弟?不如我明日找外人评评这理去?孩子他爹娘是干什么吃的?”林康平听见田氏责问子晴,忙接了话茬过去。
“就是,娘,看您说的,大妹子家也不至于这样,几个孩子都大了,勤快点,正是好劳力,把地里好好收拾,闲暇了打点短工,哪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子萍一家在城里还一分地都没有呢,不也是照样过日子?要我说呀,人还是勤快点好,老话说的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别总眼高手低的,一山望着一山高,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少的饭。这些年,我们帮的还少吗?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给娘的银子,一年你和爹能花了多少?米面菜油都自己的,一年四季衣服我们也做好了,家里还养了那么些的鸡,大事小情的我们也帮着出了,还不是听你们哭穷?娘您也别不爱听,我家晴儿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自己挣的银子,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再不济,有姑爷顶着呢。”沈氏说道。
田氏听了气的想把筷子一拍,秋玉眼尖拉住了,田氏喘口气说道:“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孝道都讲到哪里去了?我不过说了她一句,你就长篇大套地给我掰扯。”
“阿婆,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娘从没有对您不敬过?才刚也说了,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哪样不是打点的齐齐整整的?这些年,我爹挣的银子,我娘都没花上,都孝敬您了,我娘不也没说什么?问问大娘,问问二姑小姑,我娘做的怎么样?”子晴说道。
“是啊,弟妹这么多年对爹娘可真没说的,对我们也是真真体谅,连子萍那都顾着。”周氏忙表态。
“就是,娘,要没有二哥二嫂一家,我们哪里有今天的日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