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的意思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银钱来给桂英置办嫁妆,男方家也是穷,又不想委屈了孩子,想跟我借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我倒是有,可是说实在的,这些年,要不是你和你娘那贴补我,我也攒不下这点银子,我有些犹豫,说实在的,咱们乡下人家成亲,有多少算多少,何必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呢?”
“你借了?”
“没有,我这一意意思思的,你大姑爹就说,‘我知道你这几年攒下了点银子,不如,你拿出来给大毛几个开个铺子。大毛可是想死了能有个自己的铺子,做了这么多年的伙计,对开铺子做生意那可是清楚得很,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有三毛。不也在安州城里打短工。四毛也闲着,多好的机会。夏玉,你也知道大姐家的日子,可真是吃了上顿愁下顿。你就当你拉拉你这几个外甥。挣了银子立马连本带利还你。横竖你这有什么事情,还有二哥一家肯看顾你,你也不等银子使,你还愁什么?’”
“我大姑还真好笑。从我家挤不出东西来,从阿婆那也挤不出银子来。改你家了?她倒是打的好算盘?”子晴说道。
“我本来还有点松动,借给桂英点银子做嫁妆,毕竟她的岁数也不小了,女人这一辈子就嫁这一次,谁不想体面些?可后来听你大姑爹说的那番话,我心里觉得这事不靠谱,没个我一病了,要银子使的时候,还真能找你和你娘来?然后告诉你们,我的银子让大姐拿去了,我成什么了?所以我就没同意,你大姑和桂英就开始哭诉,在我家哭了有半天,数落我,说我小的时候,她怎么带大我,我生病了,怎么照顾我。我又是个嘴笨的,不会回嘴,只会心里生气。唉,有时,也觉得你大姑可怜,就算她再不对,可也毕竟是我亲姐,我心里真难受,我知道,我有今天全靠了你们,可他们这样,我心里还是不落忍。子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子晴知道夏玉心里的纠结,她的个性跟曾瑞祥一样,善良而软弱,毕竟,她不像曾瑞祥,和春玉有了那些矛盾冲突,姐妹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比兄妹之间亲近一些,所以,夏玉的纠结子晴倒是理解。
“那天你接我回娘家,我才知道子萍的老公也想开铺子,两家都没有本钱。你大姑先托你阿婆来跟你爹开口借,没想到你爹没同意。后来就想到了几家凑钱,你大姑出一些,你大娘出一些,我出一些,你小姑出一些。你小姑不出,说没钱,有钱也不借,还私下叮嘱我不要借,说这几人做事没一个靠谱的。他们才想到跟你开口,所以,我才会打发你赶紧离开,万一你大娘开口了,我担心你不好拒绝。”
“我有什么不好拒绝的,阿婆和大娘已经找过我了,不过,阿婆没说有大毛的份,只说有三毛和四毛。二姑,我知道你心里不忍心看着大姑一家吃苦,可是,大姑一家这些年若是安安生生地种地,也绝到不了今天这地步,他们不就是仗着我阿公阿婆偏心,能养着他们吗?我实话说了吧,如果,二姑,你也跟阿婆一样,拿着我们的银子去贴补大姑一家。那么,你以后若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不会再伸手了。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如果不是看在阿公阿婆的面上,早就断交了。”
夏玉听了忙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些,若说这些个兄弟姐妹里头,谁是真心疼我的,我还能不明白?可恨我就是做不到他们这般的心硬,才把自己气病了。算了,不说这些,你小姑该生了,只怕就在这一两日,她如今的日子可是好过多了,有你帮衬,你小姑爹不用出门,既能挣了银子又能看顾家,谢谢你,子晴。”
正说着,刘氏和陈氏都带着孩子过来了,一进院门刘氏就说道:“子晴,今儿你家有什么好吃的,爹、娘带着小妹去看外婆了,我和你二嫂就准备到你家来蹭饭了,可说好来,不许糊弄我们,让王婆婆捡几个拿手的做。”
“你看你们几个相处的多好,有说有笑的,都跟姐妹似的。那会,咱家可没有这融洽,都是穷的闹得。”夏玉叹道。
子晴一想,可不能全赖穷,难道穷人家就没有一家子和和气气的过日子的?多少有钱人家因为一点小利纷争不断也是有的,关键在于当家的人处事公不公道。
“哎呀,二姑你在这,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什么时候来的?那天子晴说去看你,我这身子也不方便,就没过去,既然来了,就多住一些日子吧。”刘氏招呼道。
“是啊,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既然来了,就好好养养,没事常过来坐坐。想吃什么,跟我们说一声也行。我做了给二姑送去也一样的。”陈氏说道。
夏玉到底还是留下来吃了饭才走,刘氏和陈氏问起她的病,子晴把事情细说了。
“论理,我们做媳妇的不好开口评论这些长辈的事,可不说吧,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打我进门也有三年了,你那个大姑和大姑爹,这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其实,谁也不怪,就怪阿公阿婆,什么毛病也没有,就是惯的。现在知道穷了,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还有大娘,这也是一个厉害的,居然想跟你开口借银子,这哪里是小数目?你瞅着这些人,哪里是做正事的,所以,我赶紧把娘找来,还好,你没答应他们。”刘氏一口气说了这些,估计还真是憋坏了。
“还是妹妹做的对,这样一来,二姑肯定不会借银子给大姑一家了,大姑一家也就死心了,阿婆那是指不上,小姑我看比她还精,只不过做人要聪明一些,大娘那,估计也不是个肯掏钱的主,我看要他们几个拿银子,且等去吧。所以,咱们就不要去参与了,离他们远点。每天还是琢磨想吃点什么是正经,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带孩子,千万别给咱们的孩子带歪了。”陈氏笑道。
“这倒也是。对了,子晴,你家的康庄怎么样了?你要是弄好了,给我也整一个庄子,没道理看着你们一个个都能做点事情,就我一个闲人,要知道,我可是有两个孩子要养了。”刘氏说道。
“你哪里能腾出时间来,我大哥年底回来,明年你还不是要跟了他去,再说,两年后谁知道你们分到哪里?不如直接买点现成的水田或铺子,还好打理。再说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能折腾出什么样子来,有没有收成,没看我现在还不敢买人吗?我担心投入太大了,将来不好收回。”子晴说道。
正说着,刘氏的丫鬟小雪抱了永莲进来,孩子犯困了,大家只好散了。
子晴回房歇过中觉,猜想着林康平这几日该到家了,打发小青小蓝把被褥全换了,自己歪躺在摇椅上晒了会太阳,看了几页传奇话本,实在没什么意思,左右脱不了才子佳人的窠臼,倒也是也有一两本武侠传奇的,子晴看起来也味同嚼蜡,兴致缺缺。
子晴记得以前有穿越前辈炮制抄袭小说的,说实在的,子晴还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一来子晴不缺银子,二来,既然有子晴穿越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穿越者,这万一一个没弄好,银子没挣来,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甚至小命不保,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不过,要是自己动手写点什么,倒还是可以考虑。顶不济将来等自己的孩子大了,以他的名誉还是可以出版的。
子晴正闭目遐思,沈氏和子雨过来了,子雨说道:“姐,你可真会享受呀。娘,回头在咱家也做一个这样的摇椅吧?”
“咱家哪里有合适的地方?人来人往的。”沈氏摇头。
第二百零六章、康平受伤
原来是何氏给子晴做了点她爱吃的小东西,“你外婆非要让我给你送来,我说你如今都请了灶房的人,要什么吃的不能,可你外婆非说这是她的心意,我只好给你送来了。”沈氏说完打开手里的包袱,是几样糯米和豆粉做的米糕,有蒸的也有油炸的,子晴拈了一个送嘴里。
“娘,怎么没给外婆接来住一阵子?”子晴问道。
“怎么没说?可是快八月节了,她不肯来,你大舅他们还说要好好给她操办一个七十大寿呢。”沈氏说道。
“准得比阿婆的六十大寿要强。”子雨笑道。
“那是必须的,我送一副金头面。”子晴笑道。
“那个倒还其次,你先做一副你阿婆那样的头箍吧。我瞧着还怪好看的。”沈氏说道。
“娘,那叫抹额,你非要说成什么头箍,我知道了,我一定给寻一块好玉。”子晴答应着。
八月初六,秋玉生了个女儿,八月十四,子萍也生了个女儿,子晴随刘氏和陈氏走了一份礼,东西也不多,不过是些鸡蛋和布料。
中秋都到了,林康平还没回来,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子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吃不好,睡不好的,总是无端的焦躁。
十五这日的晚上,月色如水,子晴在岛上的凉亭摆上了供果,香烛,对着月亮许愿,“天上的神仙也好,菩萨也罢。地下的鬼神也行,请保佑林康平能平安归来。小女子将不胜感激。”
子晴正跪着祈祷,林风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奶奶,爷回来了,林福背着进来了,爷受伤了。都是血。”
子晴一听,忙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要跑。却不知脚下是虚的,亏得小青小蓝机灵,早上前扶着她了。
林安见了喝斥一句:“还不快去帮忙。杵着干什么?慌慌张张的,给奶奶吓个好歹,仔细爷活剥了你。”
林风吓得忙跑了去门房,边跑边嘟囔,林安早在前面跑了过去。
子晴深一脚浅一脚的过了浮桥,在小青和小蓝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进了院子,林福正背着林康平进来了,子晴见了林康平身上的血,强忍着没晕过去,指挥林福把他放到了外房旁边的床上。上前扒开了林康平的衣服,伤口在肚子上,看不出来是刀伤还是剑伤,有一掌来长,血倒是止住了。用的是金毛。
子晴吩咐小青去烧水,小蓝去取那瓶高度白酒,这白酒还是子晴特意蒸馏好的,专门用来消毒的,林安林福帮着子晴褪下了林康平的脏衣服,先用热水擦身。再用白酒给他擦拭了伤口。
做完这些,子晴摸了摸林康平的头,还是高烧不止,子晴一面给他酒精降温,一面吩咐林安去接了周大夫来。
周大夫把过脉,看过伤口,问道:“这应该是刀伤,伤口还挺深,还好及时用了点药,止住了血。还不至于会危及性命,真是命大。好好的怎么会有这事?”
林福看一眼子晴,子晴说道:“相公在从昌州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蟊贼,被抢了点银子和东西,我相公会一点简单的拳脚功夫,对方只怕也是见银子急红了眼。”
“这世道又开始乱了?哎,我那里有些自己制作的伤药,一般是给打猎的用的,只怕还有些效用。”
“周大夫,这事,我希望还是能保密,我担心传了出去,那些人回头找上门来报复,毕竟他们也吃了点亏。”子晴说道。
等周大夫开了药,林安去取了药和伤药,小蓝煎好了药,子晴却怎么也喂不进去,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小蓝把子晴拉到一边,说道:“主子,你以前病的时候,也喂不进药,爷是把药含在自己嘴里,再喂进你嘴里的,要不,你也试试。”
子晴一听,这事还真没听林康平说过,不过,此时,子晴也顾不得害臊了,留下小青,小蓝帮忙,自己含了一口药,贴上了林康平的嘴,也许是潜意识里记得子晴的味道,然张口了,子晴喜不自禁,很快一口一口把药灌了进去。
喂完了药,子晴这才有功夫叫来林福,问问究竟怎么回事?看刚才林福的神色,只怕还有些不好对外人说的缘由。
原来林康平以前去粤城一般走水路,这次因为惦念子晴,挺着个大肚子一人在家不方便,想早些赶回来,便雇了辆马车,走了旱路,走官道。
“谁知过了岭南,进入梅关驿道时,碰到了两伙人厮杀,一看就是有深仇大恨的,往死里整的,两边死伤都不少,不过,形势还是一边倒,有一边只剩了二个人了。爷原本没打算管闲事,后来见一位贵公子打扮的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掏出一块玉佩来,求爷给他没见面的孩子送去,这话打动了爷。爷一时心软了,便出手了,对方人数太多,下手又狠,我背着那位公子,爷和那个人断后,才跑了出来,哪知爷还是受伤了,强忍着没倒下,一到没人的地方,爷掏出了个荷包,给自己上了几根金毛,给那位贵公子也用了些,倒是很快止血了。那贵公子的随从也受了重伤,他们放了信号,有人接走了他们,原本也要带爷走,爷不肯,说主子肯定在家惦着呢,让我送他回来,他们给我们留了一辆马车,我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花了二天的时间,路上爷就这样晕过去了,我又不敢停下来找大夫。”林福说道。
亏得这两次林康平出门子晴让多带一个人,林安、林福原本有点功夫底子,这几年也没少跟着林康平练,子晴寻思家里又买了林风、林山,打发林福出门给林康平跑跑腿什么的,没想到还真有了大用场,子晴赏了林福二吊钱,让他下去先歇息。
子晴此刻无比感激萧秀水,要不是她的特效药,林康平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见她。对了,子晴想到这药不仅能止血,还能消炎,又赶紧找了些出来,给林康平铺上了些。看着这大伤口翻出来的红肉,子晴的眼泪直往下落。
子晴打发大家都下去休息了,自己坐在了床头,时不时地给他换凉毛巾。也不知过了多久,摸着林康平的热度往下降了些,子晴心里一松,趴在林康平身边睡着了。
林康平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外房,知道自己活着回家了,一颗心才安了下来。这才看见子晴靠着他睡着了,一看就是熬了一夜,林康平心疼不已,不敢乱动,生怕把子晴弄醒了。
此时小蓝蹑手蹑脚地进来了,林康平忙摆了摆手,谁知子晴睡得并不安稳,到底还是醒了,看见林康平正不眨眼地瞧着她,热泪盈眶而出,林康平慌忙伸手想替她擦去,不想一动,抻了伤口,“哎哟”一声,子晴忙低头去看他的伤口,林康平一把揽过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