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雀的身姿却在瞬间消失,地上所剩的只有他的黑色外套,以及不知何时摘下的彭格列云之手镯Ver。X。
闪着冷光的金属镯子落在制服上,无比落寞。
【10时·湖】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污臭的湖水里,他在下沉,下沉。
男人的清秀眉眼紧蹙,死灰色的梦魇将他吞噬,无人可再唤醒。
他已无需真实地呼吸,所以不会溺死,即使坠至那污浊泥泞的湖底,“睡王子”的梦境还会无止境地继续。
【10时·湖·云雀恭弥】
只有弱小的人才需要群聚在一起寻求慰藉。
所以,我不需要。
一个人就已足够。
永远呆在并盛,和这份强大一起。
敢阻碍我理想的事物只有一个下场——咬杀。
但是,强大者除外。
我对强大的人很感兴趣,我喜欢和他们一起玩,但我讨厌看到别人无能的表情,那样很无聊,所以,我只追求真正的强大,我希望能够永远地打下去,不会有终结的那一日。
但是,偶尔会有其他的感觉。
那只草食动物一开始很无趣,但偶尔会露出让我感兴趣的表情。
他总是在群聚着,我很不满,但我却任由着他。
小婴儿说他总有一天会超越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是在期待吗?
真是愚蠢。
我可能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明明,只要追求强大就好了。
「你,兴趣真糟糕。」
听到了一个声音,因为太过熟悉,我没能判断出来那是谁的声音,直到转身过去才看见那是谁。
我,看见“我”站在面前。
「六道骸,这次不会再有妨碍的人了,我会把你咬杀掉。」“我”这样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幻觉?
「真的是……恶趣味呢。」我看着六道骸制造的“我”,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说起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
那个人是叫D来着吧,雾属性的人果然都让人感觉糟糕。
居然会用我的声音来说咬杀我,真是可笑。
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同。
和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是我多心了吗?
现在就仿佛是在照镜子一般,“我”正用着我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备战姿态对着我。
但是,那个是虚假的东西,我不可能会输。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作,所以我冲了过去。
但就在我击出拐子的那一瞬间,“我”轻松地躲过了,还绕到我的背后转守为攻。
一道银光迅速擦过我的脖颈,迅猛的攻势划出劲风,四周的空气被暴力地割裂开来,冷冽的气浪如同冰刃袭向□的颈部,没有受到直接攻击就已经刺痛到麻痹。
强大。
这个“我”非常强大。
意识到这一点,我没有任何畏惧,甚至兴奋起来。
虽然不清楚六道骸是怎样突然变强的,但是没关系。
我会打败他。
我并不认为我喜欢战斗,因为我觉得和云豆和小卷一起悠闲午睡更好。
但我讨厌失败,更讨厌认输。
所以我会赢,无论对手是谁。
那个小婴儿很强,我一直想和他交手,但他每次都会拒绝,总觉得有些可惜。
这样想来,能和自己交手也不错,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过比自己强大的人。
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与“我”拉开距离,我发现“我”也同样笑着,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真是有趣。
我不会输,所以,只要享受战斗就好。
我与“我”的银拐在空中激烈交锋,银色冷器摩擦时迸发出微小火花,金属声于耳际未曾绝断。
防御有时候比攻击更重要,我明白这一点,但总觉得受点小伤换得以对手更大的伤害也未尝不可。
“我”真的与我一样,比起躲避更喜欢加以更猛烈的进攻。
没有犹豫的战斗,我们都万分热衷其中。
身上的伤仿佛不存在一般,交手的速度越来越迅疾,频率也越来越高。
我从空中跃下,将拐向“我”的肩部击下,“我”则走步避开,向上——我的下巴——还上一拐,即刻预测完攻击轨迹,我继而眯起眼边避开边改变拐的方向。
最后,我的拐擦过“我”的衣袖,“我”的拐划过我的衣领,随即同时往后退开,又一次地拉开距离。
谁都没占到便宜。
但其实并不尽然。
在前几次交手中,我的肋骨可能已经断了一根,虽然不在意,但确实有痛觉,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左肩染上了血色,右腹也有点点殷红。
果然,只是个仿冒品。
我玩得很愉快,但看着自己受伤总觉得有些不快。
我不想看见自己懦弱的样子,还是早点结束把骸揪出来吧。
这样想着,我拿出了彭格列匣子。
很久没有用了呢,要让……小卷攻击“我”吗?
不知为何我感到犹豫,而另一边的“我”也同样拿出了彭格列匣子。
彭格列匣子不可能完全复制,六道骸的脑子难道坏掉了?
不用想都会知道胜负的结果。
突然感到有些无聊,我燃起紫色的炎打开匣子,小卷很精神地出来了。
与面无表情的我相反,那边的“我”却是在笑,笑得目中无人又有几分期待,这是我战到兴头上会有的表情,可是,那个“我”不是六道骸制造的幻觉吗?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
「虽然你变强了,但我不会输的。小卷,将那个冒牌货刺穿吧。」
那是,“我”说的。
我是冒牌货?
别开玩笑了。
小卷站在我的手上,有些迷茫的样子,于是我微笑道:「那只是幻觉,没关系的。」
小卷领会了我的意思,接着就往空中跳去,紫色的云迅速扩散,连绵起来,而另一只小卷也同样增殖出无数紫色云团,云团很快接连到一起,看不见内部的情况。
而下一秒,紫色云团中就伸出无数尖针,不断剧烈地收缩着。
在小卷们对弈的时候,我们也在继续着战斗,这一次武器不再是银拐,而是手铐。
通过云的增殖属性,手铐的大小 、厚度可以随心改变,锁链也可以无限伸长,远距离攻击同样可以做到完美。
手铐重重相叠,锁链环环相扣,用力甩出,旋即禁锢住对方的身体,我们同样地用力拉紧锁链,同样继续增殖对方身上的手铐企图令对方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的锁链的断了,对方身上的手铐也纷纷被挣断,上方的云层蹿出三根粗硬的尖刺将我钉在地面上。
右肩、左手手掌和右腿膝盖被刺穿了,痛到失去了所有感觉,血腥味弥漫在鼻尖,鲜红在视野中肆意。
我输了吗?
绝对不可能。
只要还能动,就不能认输。
我想要起身,这异常艰难,但可以忍受,眼中所见慢慢变得恍惚起来,但我知道“我”的方位。
「真是让人心情不快……六道骸你该玩够了,把这个恶趣味的幻觉撤掉,然后,被我咬杀。」
那道模糊的黑影——“我”——站在我面前这样说着,从语气就能辨别出心情的恶劣。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幻觉?
不是的,站在那里的才是六道骸的幻觉。
——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我是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是谁?
是我。
——不是问这个,云雀是怎样的人?
……强大而孤傲,如同浮云般不可触及的人。
——嗯,所以你不是云雀。
不可能,我是云雀!
——那么,为什么你会这么狼狈?
我……
——云雀是站在你前面的人,而你,只是一个卑微的幻觉。
不是的!我才是云雀!那个才是幻觉!
——云雀是不会被幻觉打败的。
我还没有输……
——但你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我还可以继续战斗,我会把那个冒牌货打倒!
——你都已经看不到东西了,怎么可能打倒云雀,冒牌货先生。
不是的!我不是冒牌货!我有自己的记忆,所以……!
——那些都是幻觉,没有人能证明你是云雀,不是吗?
不,有的……(真的有吗?)草食动物他们……(他们会怎么样?)
——泽田他们知道的云雀可是强大而孤傲,如同浮云般不可触及的人。不是你这样弱小的人。
不是的!
——云雀是孤傲的,根本没有朋友,你会觉得泽田他们能够证明你是真的,根本就说不通。
不是的!
——快点承认吧,你只是个幻觉。
不是的……我是……
——我都觉得悲哀了,身为云雀的你根本不存在,为什么要这样欺骗自己呢?
我是……不存在的?
——是啊,你不存在。
我不存在?那么在这里的我是……?
——你知道答案的。
我是……
我……是谁?
什么都看不到,四周漆黑一片,浑身冰冷的感觉。
很可怕。
为什么会觉得可怕,云雀恭弥不会有这样的情感。
但是,我是云雀恭弥。
我是……云雀恭弥吗?
我是谁?
我只是一个幻觉吗?
不是的!
想要否定,但那个声音所说的一切我都无法反驳。
那个声音,是我的,冰冷的声音。
我,不是我吗?所以才会出问题。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我是谁?!
谁可以给我答案?!
我不是云雀,我也不是幻觉……
所以,哪里都不存在……吗?
我……
☆、08 六道骸
【12时·百货大厦】
正在准备食物的山本一见到泽田和古里,立刻吃惊道:「你们俩怎么了?」
「诶……不小心摔了一跤。」泽田拉了拉头上松散的绷带,就拉着炎真往里面走去。
迪诺小队还没有回来,而午餐即将准备完毕,佳奈正在试吃。
斯帕纳占据了一个角落,正在制作什么机器,白兰在他旁边吃棉花糖。
渡部不在三楼,不知道在做什么,贝尔正在用针管玩飞镖游戏,弗兰咬着泡泡糖任贝尔扎帽子。
一直到将近一点的时候,迪诺小队的身影才出现在大厦下面。
可当泽田想要告诉他们已经开饭了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段快节奏的音乐。
是投票召集的音乐!
十四分十四秒,得争分夺秒了!
迪诺他们没来及上楼就转身向投票大厅跑去,泽田他们放下手中的食物也往楼下冲去。
但佳奈没有反应,她坐在椅子上,继续吃饭。
【13时·投票大厅】
时隔一天,参加者们重新聚集在了投票大厅。
乐曲已步入尾声,却不见里包恩和云雀,泽田忧心忡忡地看着逐渐笼罩在黑暗中的通道,他不希望在哪个时候看到朋友的尸体。
最后是狱寺推着他进了投票室,狱寺还安慰道:「十代目,那两个人命是我们之中最硬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会赶到的!」
狱寺强打起的微笑被黑暗笼盖,泽田没看到,否则一定会更加担心。
距离乐曲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狱寺手撑在自己的投票室门口,眼越眯越细,最后在乐曲的一瞬,他快速蹿进了投票室里。
虽然在最后十秒的时候视野已经暗到不行,伸手难见五指,但狱寺确认到一件事——
里包恩和云雀最终还是没有赶到。
这意味着什么?
太过残酷,狱寺没有深想,因为一想就会想到他十代目接下来的绝望样子。
当投票大厅陷入绝对的暗,众人面前那一小块地方快速闪现过无联系的画面,错乱的颜色一闪而过,无比诡异,让人看了不由烦躁不安。
接下来,身前的机器屏幕一齐亮了起来,输入栏下的下划线在不停跃动。
要牺牲谁?
要将谁囚禁于这方寸之间?
要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谁?
时限只有半小时,不作出抉择就会付出死亡的代价。
那么,为了活下去就可以让别人被限制自由吗?
大多数人,对此产生了犹疑。
一直都没有讨论投票的事,就是因为担心会发展成为谁都不愿伤害他人的情况。
如果商量好去牺牲某个人,绝对会罪责难咎,可交给命运决定就谁都不会受伤了吗?
不可能。
一旦自己的决定致使他人——尤其是同伴——的悲剧,罪恶感就会强烈地涌现心头,永不消去。
那不是事后会不会被原谅的问题,而是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违心。
但是,世事就是如此。
这是被人定下的游戏规则,只要一日不找到通关方法,他们一日就只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为了活下去继续寻找希望,必须付出一个人的牺牲。
但是,如果有人乐在其中呢?
当做游戏来享受,甚至自主地将不幸降在他人身上。
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牺牲者真的能够降至最低吗?
向上帝祈祷也无济于事,只有拼上一切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而且,有些人已经察觉——游戏进行得是多么顺利。
马上团体就会产生裂缝,经过言语的打击和事实的警醒,分化就会加速,最后化为粉末飘散开来,什么都不留下。
——这正是“局外者”的希望。
——这却是“参加者”的绝望。
时间不会为人的情感停下哪怕一毫秒,输入处的一次闪烁就是一秒从指间溜走,再也追不回。
输入还是不输入?
输入的话,又该输谁的名字?
突然有人回想起来,有些人不曾报过名字——包括那个被炸身亡的男人。
『相信各位之中已经有人注意到参加者的人数减少了,那么,公平起见,我将告知各位已除名的参加者名单,按时间依次如下:织田健右、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