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哪里老实交代。”右耳边单刀直入逼问。
“……对不起……可以……放手吗……”
左右两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撒手“满足”他的要求。
当即，泽田纲吉仆倒在地干呕不止。要不是打倒怪兽后着急回来没来得及进食，这会儿他非得吐堆食物残渣出来洗地不可。
“哇哦，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少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那就赶紧解释，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哟，亲爱的彭格列。”
“请等一下……我失踪了多久？”
一个人稍稍侧目，另一个人挑起眉梢。
“十一小时二十分钟，现在是上午八点十七分。”十年后的云雀恭弥看了眼手表，“轮到你回答了，这身衣服是哪儿来的？”
“那个……”
十年后的六道骸举起三叉戟：“又是说来话长吗？我不介意订立契约后直接搜索你的记忆。”
“说了等一下……”
“你变强了？”十年后云雀突然打倒道。
被人用暴力手段砸开东侧墙面的浦原杂货店内，自裂口处漏入室内的阳光洒落在失踪一整夜的少年稚嫩的面容和躯体上，与十一个小时前进入杂货店时的他相比，最大的区别不是那身简陋的和服，而是虽在眩晕状态下略嫌憔悴，犹自透射出打磨精淬过的鲜亮色泽的小麦色肌肤。
“哦呀，偷偷在谁那里接受训练吗？Kufufufu，云雀恭弥，你被抛弃了哟。”
“呃、那个……不是这样的……”云雀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泽田纲吉紧张失措，“怎么说呢……云雀学长……”想说的哪位云雀学长呢？是眼前这一位，还是五百年前那一位，他自己也有点稀里糊涂拎不清，穿越时空这种事太容易混乱了，话说云雀学长是怎么跑到五百年前……
“不好！”
泽田纲吉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在十年后云雀和六道骸错愕的眼神中转身死命敲打杂货店玄关内侧墙壁上的掌印。
“云雀学长，云雀学长你到哪儿去了？”
“你在叫谁？”
六道骸的异色视线在另两人间摇摆，越发显得诡异。背向他的泽田纲吉毫无所觉，而云雀恭弥的表情更加难看。
“……云雀学长！”
敲打墙壁的声音一波比一波急促，如此持续了两三分钟。
“希望还留在原地……”少年心急火燎地点燃火焰，因为用来合掌印的旧手套尚未褪下，所以他直接用手去够墙上那处凹陷。
“小动物，又犯傻了？”
属于成熟男性的低沉嗓音，在手掌即将触及掌印的刹那间回荡。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少年呆住了。
东侧墙壁裂口下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一道虚影自阴影中逐渐浮出，逐渐明朗，逐渐形成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男性轮廓，与十年后云雀酷肖的面庞上一双凤眸似笑非笑斜睨，两手旁若无人地搭在裤袋里。
“云……”
扯住少年的手臂迫使他无法奔走、掩盖他的口舌令他难以发声的人是六道骸。
拔出浮萍拐阻挡在少年身前的人是十年后云雀恭弥。
“那是什么东西？”
下半身浸入阴影的男人在逆光中露出无声地冷笑。
一声“咬杀”，云雀扑上去。
来自东西两个截然相反方向的银拐在半空中撞出砰然轰鸣。
“两位都请住手！”
手持一把处于静止状态长约一米宽约二十厘米的电锯横亘在两副浮萍拐中间的红发传教士向东侧的男人低吼：“你应该很清楚，就算被坍缩的时空卷入同一时代，你也决不能碰触自己。”
然而对方完全不领情。
“你要代替他被我咬杀吗？”
传教士冷下脸。
“随时奉陪。”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绿色火焰自电锯把手处蔓延至一米多长金属条上每一根锯齿，在无数电火花奏出的噼里啪啦和声中，那台机器的“滋滋”声越来越尖利越来越刺破耳膜。
“稍微有点意思了。”位于东侧的男人愉快地舔了舔唇。
泽田纲吉挣开挡在嘴上的大手。“凯利先生也……”
他的下颚被身后那人抬高，“另一只麻雀和那个老女人，彭格列你欠我一个解释哦。”
“女人？”谁啊？难道凯利先生？！
“哦呀哦呀，彭格列连男女都分不清，眼神很糟糕呢，”六道骸吃吃地笑着凑而少年耳边，“呐呐，像你这样愚蠢的少年，想必连男人的性感都会误认作猥琐吧。”
“那种事以后再说，现在必须阻止他们啊！”
“没必要哟，让他们自相残杀顺便毁灭世界不是更美妙？”
后来出现的男人和传教士已经战成一团，另一方面十年后云雀恭弥也不满被“冷落”的待遇以愈加狂烈的杀气加入进去。好在前两者尚存一息理性，每当分属不同持有者的浮萍拐即将碰撞都会被电锯及时挡住。
即便如此，有好几次两个云雀险些发生肢体接触。
“不是很精彩吗，没想到灭亡的前奏会由云雀恭弥开启。”
“放开我！”
“想阻止的话就去试试吧，”禁锢少年的双臂松开，“确实会稍微有点遗憾呢，不能由我亲手毁灭这个世界。”
已经没时间理会六道骸的废话了。
泽田纲吉换回属于他自己的手套，迅速咽下死气丸进入战斗状态。
“全部都给我住手！”
死气少年一手抓住一侧的浮萍拐，“两位云雀学长都请冷静一下，”还有另一位虽没有直接挑起战火但也免不了火上浇油嫌疑的人士，“凯利先生也请不要再凑热闹了。”
被六道骸鉴定为“老女人”的电锯手悻悻然收回武器，“以为老娘和你们黑手党一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吗。”
老娘？
“……凯利先生真是女的？”不知不觉间，泽田纲吉恢复回平常的废材样，“你不是传教士……”
“传教士必须是男的吗？”电锯手理直气壮地反问，即便是真实性别被戳穿的现在，她的嗓音还是嘶哑得像个男人。
“……”
“何况你也没问过我的性别。”
那是我以为根本没必要问！
“无聊。”
年龄少说有三十岁的云雀学长走到东侧墙洞前，手脚麻利地将前腿搁上去。这个举动让来自过去的十四岁少年不禁回想起既往多次亲眼目睹的风纪委员长爬窗场景。
“云雀学长要去哪里？”
“我对群聚没兴趣。”
丢下答非所问的句子，这位爬窗、不、是爬墙的云雀恭弥成为在场众人中第一位脱离浦原杂货店址的……不明生物？
第八十一章
“哟，泽田！”
“……大哥？！”
上午十一点左右回到地下基地，在训练室门口撞见十年前还是高中生的笹川了平的那个瞬间，泽田纲吉险些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笹川了平昨晚就来了，”拉尔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到二秒，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上午闲着没事，我给他做了些基础指导，他的领悟力比你强多了。”
错过上午的训练导致拉尔“闲着没事”的罪魁祸首擦掉头顶一滴巨大的汗珠。
“非、非常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教官似有意若无意地“嗯”了声。
于是泽田纲吉的汗流得更汹涌了。
经历长达半分多钟的忐忑煎熬，等待中的“死刑判决书”正式下达——
“回去好好休息，下午的训练别迟到。”
“唉？”
泽田纲吉不能置信地张大嘴。
居然被这样轻易放过……难道惩罚被安排在下午吗？！
“傻站着干嘛？凭你现在的体力还能干什么？”
“我……体力？”
“适当的劳逸结合对训练也是很重要的，”面对这只傻愣愣的兔子，教官不由叹气，“虽然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在外面接受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而且没有好好休息就着急赶回来，是这样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
“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没有浪费时间，所以我不生气。”
“是啊泽田！”少年笹川了平用力挥舞拳头，“有机会我们再打一场，极限地期待呀！”
“拉尔，大哥……我……”
感动于伙伴们的谅解，泽田纲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对面拉尔明显流露出不耐烦的凶恶眼光瞪得毛骨悚然。“……不，我回去休息了，中午见！”
……
午休时间准时出现在餐厅的食客只有泽田纲吉一人，平常这个时间他只要呆在训练室等别人送饭就够了。负责家务的三浦春和笹川京子愉快地打着招呼，一只脑袋上燃烧红色火焰的小花猫懒洋洋地瞄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啃鱼。
“这孩子是狱寺君的猫呢，很可爱吧。”笹川京子一边给他盛饭，笑道。
“是、是狱寺君的？！”红色的好像是岚属性火焰，匣兵器？
三浦春一如既往活力充沛：“呐呐纲先生，小春也喜欢猫呢，我们也养一只吧！”
“还是算了吧……”泽田纲吉将脑袋搁在餐桌上，无力地说。
“纲先生好像很累的样子，训练很辛苦吧。”
“是啊纲，需要和拉尔小姐请半天假吗？”
“谢谢，我没问题的，”少年直起腰，“倒是京子和小春，如果没有你们，现在的我肯定是一团糟。”
他真心实意地感叹道。以前从不觉得做家务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来到十年后先是亲身经历泽田家和浦原杂货店失去主人后的景象，之后在五百年前的并盛城训练X Burner同时还得兼顾云雀学长不时发作的各种怪癖，那段将近一个月的帮佣历程足可谓惨不忍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熬过来了。
“没关系的，我很喜欢做家务，再说已经习惯照顾哥哥了。对了，纲见过哥哥了吧，早上起来发现是十年前的他，差点吓一跳呢。”
“嗯，已经见过了，我也吓了一跳。”
“呐呐，能照顾纲先生，小春我也很高兴呢。”
“一平，也，高兴。”鸡蛋头小姑娘溜进餐厅，抬起小脸认真地说。
“是啊，一平也帮了我们很多忙呢。”摆放完餐盘后得以空出双手，笹川京子所幸将小姑娘抱起来。
“还有库洛姆也经常帮忙，”三浦春掰着手指数，“可惜她也忙着相扑大赛的训练，好奇怪啊，为什么库洛姆也要参加相扑大赛呢？”
问得真好！
“这个……”少年陷入天人交战。当然他没打算把黑手党的真相说出去，可是另外找一套说辞什么的以他的脑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面前的少女们满脸好奇又期待，难道要拒绝回答吗？
在他烦恼得连嘴里的饭都感觉难以下咽的当口，有人“好心解围”。
“哦呀哦呀，原来人在这儿呢。”
听闻此声，泽田纲吉陡然毫毛倒竖。
这种说话的腔调，这种想要逃跑的感觉是？！
不速之客在女孩子们讶异的眼神中穿过自动门径直来到餐桌左侧，包覆黑色皮质的右臂像一条冰凉的蛇般滑过少年颈后，做出和山本武差不多的勾肩搭背姿态。
“吓得气都不敢喘”这句话正好用来形容此刻的泽田纲吉。
“是库洛姆的师傅。”笹川京子一眼认出来人。
三浦春也认出来了，“库洛姆的师傅找纲先生？”
尽管碰面次数用一只手的手指数都有多，然而像“库洛姆的师傅”这样特色鲜明的男性，少女们是很难忘怀的。
作为少年而非少女，泽田纲吉同样不敢忘怀。
“……骸，”一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种种，他就忍不住要打哆嗦，“有、有事吗？”
那人笑了两声。
听上去真像怪兽磨牙，不对凯利先生的怪兽多么平易近人……真要命脖子好像又在疼了明明淤青早消了。
“你……有什么……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硬着头皮又问了遍。
“彩虹之子找你。”
“Reborn？”他吓得弹起来，顾不上没来得及吃上几口的午餐，“我马上去！”
大手强压下他的肩膀，“把饭吃完。”
“可是……”
“哦呀？”温热的气息缠上来，语带威胁地，“你敢拒绝？”
他不敢！
迟到就迟到吧，落在Reborn和落在骸手上还不都是死路一条？热流在鼻腔深处隐隐翻涌，少年索性豁出去地狂吃狂喝起来。反正他五百年没吃了，做个饱死鬼也好。
但那人还是有看法：“慢点吃，别把自己噎着。”语气温柔缠绵得直教泽田纲吉遍体生寒。
“啊拉啊拉，纲和库洛姆的师傅关系真好。”
京子你被他的假面具骗了！
“能和这么厉害的大人做朋友，不愧是纲先生。”
哪里是朋友了小春你看清楚！
胡乱扒拉光面前饭菜，顺手一抹嘴就要跑路，没料想又被人抓住。
“果然还是个孩子。”一面轻笑着，黑皮手套的指尖从少年腮边勾下雪白的饭粒，十年后六道骸的言语和举止仿佛都透出愉悦来。
并不是之前见惯的那种冷冰冰的伪装，倒像是十年前六道骸透过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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