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身影从应禛身后闪现出来,要不是应真出声,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那里还会有一个人。
“好好看着她们,只要不死,就不用管了。”应真冷声吩咐道。
“喳!奴才遵命!”
“好了,你回去吧!”
“奴才告退。”
正鸿再不声响,向后退了几步,藏身于深沉的暮色之中,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紫薇……如果承受不了这些,那么爱新觉罗氏绝对不会承认你的!就让我看看你,是就此破茧成蝶呢?还是把自己裹成蚕茧,继续自欺欺人……
应真举起酒杯,浅酌了一口。浓烈的酒水绕舌一周,滑进喉咙,像是一道烈火在在胸口燃烧起来。
应真又在那里静坐了一会,提起酒壶就要往酒杯里倒,不料被一只手按住了。
“皇阿玛,这酒太烈,再喝下去,可就要醉了。”乾隆本只是批的奏折乏了,才想到要去外面走走,没想到竟然看到皇阿玛静坐在那里独酌。
于是才摒退了所有人,走上前去。这一走进,应真身上浓郁的酒香就一下子窜进了乾隆的鼻孔。
真香!
乾隆对这个味道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酒味,那是他最喜欢喝的酒,性烈的不得了的酒。陌生的是这酒味里还有一种陌生的香,一股陌生的清香味……
“放手!没有关系。”应真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于是换了另一只手,拿过酒壶。
壶嘴倾斜,却一滴酒也没从里面流出来。
没有了?乾隆放开应真的手,不禁无奈,“皇阿玛,这酒实在是烈。我也最多不过半壶,儿臣送你回去吧……”
应真放下酒壶站起,“不用,朕没……”
一阵晕眩……应真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皇阿玛……这酒后犯劲儿……”乾隆看见应真脚步轻浮的样子,赶紧抱住要倒下的应禛。
腰好瘦!这是乾隆的第一反应。乾隆伸手在应真腰上捏了捏,精瘦的腰部竟是没有一点赘肉!再瞧瞧自己……多年的朝政早就挤掉了自己锻炼的时间,虽然还很健壮,但是肌肉已经有一些松弛的迹象了……
不行!得好好锻炼了才是!乾隆暗自下决心,决定在下午挤出看书的时间来去锻炼!
“皇阿玛……儿臣送你回去吧……”乾隆感觉到入手的冰凉,赶紧把身上披的大氅摘下来盖在应真身上。
应真感觉到像是有谁正扶着他,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什么在说话,不过……自己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挥手推开抚着他的人,蹒跚着向前走了两步……
整个世界都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
“皇阿玛!”乾隆紧张的接住倒下的应真,“皇阿玛,你别逞强,儿臣……”
应真一向犀利的眸子紧紧地闭着,那像是玉雕出来的面容敛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严肃,变得柔和了不少。倒是叫乾隆倍感亲切,现在的皇阿玛给自己的感觉不再像是君,而是像一个父……不,其实,更像是个朋友……
睡觉的时候都不忘皱眉头啊……乾隆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想要抚平应真紧皱的眉毛,这样皱着眉毛真不好看——
“……皇上。有一群侍卫求见……”高无庸在远处说道。
“何事?”乾隆赶紧收回了手,心里一时间有一点慌乱,不知为什么他竟是有一种像是被抓包的感觉……
“说是……还珠格格……晚上穿着太监服去爬墙……”
爬墙??小燕子?乾隆的眉毛一点点皱起来。这个小燕子就不能消停一天吗?
“把她带过来!”乾隆把应真先放在石凳上,安顿好了才说道。
……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哼!” 小燕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推让着侍卫。一见着乾隆就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连请安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子的不情愿,“皇阿玛吉祥。”
“皇阿玛?你还记得朕是你皇阿玛啊?你还记得这里是皇宫吗!”乾隆冷声道,瞅见她就烦气。一天到晚就知道给自己惹事!这是皇阿玛睡着了,要是没睡着还指不定怎么看好戏呢!
“哼!”小燕子扭过头去不理他。有父亲有什么好的,就知道一天到晚骂自己!真不知道紫薇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非要到京城来寻父!哼,明天我就和皇阿玛说明白,才不要当这个格格呢!太受罪了!
“你还敢哼?这是什么?”乾隆看着一个年轻侍卫递过来的钩子样的东西,不禁怒道。
“这是飞爪百炼锁!”小燕子不顾乾隆越来越黑的脸色兴致勃勃的说道,“这个不是正式的,是我临时做的。要不是小桌子小凳子找来的铁丝太细,我怎么会从墙上摔下来嘛!”
“这么一说,小桌子小凳子也参与了?”乾隆怒。
“那当然,这身衣服就是小桌子的!”小燕子拽了拽身上的太监服道。
“哼哼,如此甚好。”乾隆冷笑了两声,“淑芳斋的小桌子小凳子教唆格格私逃皇宫,来人!把淑芳斋的小桌子小凳子各打二十大板!”
“皇阿玛!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我小燕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打!你打我好了!我小燕子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小燕子看着侍卫领旨前去,脑袋一热,这句话就冲口而出了。
“好啊!你以为朕不敢打你吗?既然你要替他们受罪,那么正好。来人,把还珠格格拉下去!打四十大板!然后叫她在这跪到天亮!”乾隆吩咐道。
“喳!”
“高无庸!你在这看着!不管是谁来求情,都不能停!”乾隆赶紧抱起放在石凳上的应真,急匆匆地往偏殿走。皇阿玛穿得这么少,在外面呆了这么长时间,再呆在外面说不定会生病的……
“奴才遵旨!”高无庸低头应道,这是乾隆已经走出好远去了……皇上对太上皇的感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不过,这不是奴才应该想的……
这乾隆刚走没一会儿,令妃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
“高公公,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怎么就……”令妃看着被打的哇哇直叫唤的小燕子,难掩脸上的担心之色。
“回令妃娘娘的话,还珠格格半夜去爬墙了,像是要出皇宫。所以皇上一气之下……”
小燕子看到仙女姐姐来了,就立刻大声的号哭道,“令妃娘娘……我好疼啊……好疼啊……”
“高公公,手下留情啊!格格还只是个孩子!这万一……”令妃外表像是在和高无庸商量,实则是在威胁他。
这要是格格有个万一,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回娘娘,皇上临走之前说过,谁来求情也不能停。”高无庸不卑不亢的说道。
令妃气的脸都扭曲了……
……
另一边,乾隆抱着应真一回偏殿就赶紧叫人去熬了醒酒汤。然后才把睡着的应真放在榻上。
“醒酒汤好了没?”乾隆看着宫女们轻柔的解开应禛的衣服,没有来的心里烦躁,只得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问道,“还不快下去看看!”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
“皇上……令妃娘娘在殿外,说是想要见您……”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
令妃?乾隆眼神一凝,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人脉不少嘛,自己以前还真是瞎了眼了!
“叫她滚!朕不见!”看着宫女在喂应禛和醒酒汤,乾隆烦躁地说。
“……喳!”小太监被他的口气吓了一跳,赶紧跪安。
等在外面的令妃听到这句话后,一张前一刻还满面忧愁得脸,下一刻就变得狰狞起来……应禛……这个人……
令妃在听到应真受伤被皇上留在宫里时,倒是没有多在意。但是,现在有一种预感,这个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不尽早出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拿开!”应真迷迷糊糊的抬手挥开汤碗,皱着眉头说道,“拿开!太酸了!”
那个汤碗一下子掉在地上“啪”的碎了。小宫女惶恐的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要是皇上心情好点的话,自己可能还有活路。可是今天皇上连最受宠的令妃都骂了……小宫女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活路了,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乾隆叹了口气,“算了,都给朕出去。顺便在拿碗醒酒汤来!”
就这么一碗醒酒汤,皇阿玛,你就将就将就好不好?乾隆看着宫女刚刚递进来的汤碗,再看看就是睡觉还皱着眉的应禛,脑袋疼了起来……
“皇阿玛?”乾隆端着碗,小声的试探道。
“唔……”应真睁开朦胧的眼眸,醉酒的结果就是他完全看不清前面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听到有人叫他“皇阿玛”。
他揉揉眼晴,迷迷糊糊的看着来人,“……弘时?”
应真声音不大,也根本算不上清楚。可是乾隆就是听清了,他嘴里吐出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乾隆顿时有一种自己站在暴风雨里的感觉……
大雨淋的自己浑身冰凉,从外面冷到里面,血液都感觉凝住了……
暴风将自己的心情也吹得七零八乱……
皇阿玛,在你心里,我的在你心里的分量很低吗?为什么你总是只想到弘时?
乾隆现在的心情很乱,就像是由谁拿着刀在他的心上慢慢的锯……一下又一下……刺刺的疼……疼起来没完没了……
难道儿臣怎么也没法代替弘时在你心中的位置吗?乾隆把汤碗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第 30 章
依旧早朝过后。
大臣们三两成群地往外走。
“不知今天应大人怎么没来?”硕王爷自那天到应禛家里去闹事被皇上逮个正着后,就一直小心观察着,千万不要惹到应真。今天应真没来上朝,倒是让这个一直小心着的多少有点不适应。
“不知。”一旁的人摇了摇头。
“哼,就那个应真。”努达海走过来,似是不屑的说道,“依我看应真根本没有多大的伤,皇上却一直把他留在宫里,恐怕这其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努达海这一说,周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围场回来时皇上抱着应真从马上下来,回程时皇上叫应真和他一起坐马车,皇上再三把应真留在宫里,今天应真又没能来上朝,还有今天皇上眼底淡淡的青色……再联想到应真那张想完美艺术品的脸……
再加上努达海的话,众人不淡定了……
难道这里面“见不得人的东西”是??
“呃……咳咳……咳咳咳……”纪晓岚那一口烟没能吐出来,呛到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扭曲狰狞……
“他他拉将军,慎言呐!”硕王爷赶紧道。 可自己也对这些起了疑心,那天皇上对应禛那么维护……
……
应真木着张脸躺在床上,可今天的应禛说不上是特别严肃。因为他感冒了,而且还有点发烧,两颊被烧得飞上两抹红晕。不管他怎么板着张脸,都说不出的……别扭可爱……
乾隆一进门就看见应禛这幅摸样。
“应爱卿,朕听说你病了?”乾隆仿佛昨天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似的。
他昨天回到寝宫,躺在龙床上一直想着应真昨天喊弘时时无意露出的那份温柔,碾转反侧说什么也睡不着。他在想,这份温柔何时才能属于他呢?什么时候皇阿玛能够在无意识的时候喊出自己的名字呢?
坐以待毙可不是自己的风格。就算乾隆很温和——和应真比起来算是温和的了——就算是乾隆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但也别忘了,他还是个爱新觉罗。他骨子还有爱新觉罗氏一贯存在的狂傲与自信,还有就是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执着。
乾隆想要的是,应真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弘时什么的,你给朕靠边站!
乾隆对于应真的心灵攻占计划想了一整晚,这才带着眼底淡淡的青色上朝去了。乾隆还没有意识到,他对于应真的执着已经超出了父子之间应该有的……
“劳皇上费心了。”应真拿下放在额头上的湿毛巾,想要起身。
“不用起来了。”乾隆赶紧按住刚想要起身的应真,笨拙的拿过枕头和被子垫在应真腰下,让他能半坐起来,这才转身问一旁伺候的宫女,“怎么样?”
乾隆攻心计。第一计,要忍得住皇阿玛的冷气,做到无时无刻的照顾,叫皇阿玛熟悉自己的存在!
“回皇上,应大人并无大碍,只是染上了点小风寒。喝几副药就没事了。”宫女正端着药碗小声说。
“如此。”乾隆看了看药碗,随即端过药碗笑道,“应爱卿,还不快点吃药?”
应真一听这话,不禁嘴角微微一抿,眉头皱起。
“都下去吧!”乾隆挥了挥手,沉声道。
见宫女太监陆陆续续的走出去,应真才别过头去,用冷清的声音说道,“药放在一边,朕不喝!”
声音冷清依旧,只是因为感冒而鼻音浓重。反倒不像是命令,而是别扭的撒娇。
原来皇阿玛也有这么别扭的时候啊,乾隆忍住想笑的冲动,转身向外喊道,“高无庸!拿蜜饯来!”
“喳!”
“皇阿玛,你就快喝吧,喝了就吃蜜饯,快喝……”乾隆拿着汤匙,舀起吹吹又放下。
“弘历!你当这是哄小孩子呢!!”应真怒了,拍着床边低声喝道。
正在吹着冷气的乾隆,硬着头皮说道,“皇阿玛……小孩子喝药都没你这么……费劲的……”
应真气结,“放一边!不喝!”
“皇阿玛,你就喝了吧,喝了这病才能好啊,你要是不喝药,万一严重了怎么办?伤寒可是会死人的……”乾隆絮絮叨叨地说。
“你是在咒朕不成?嗯?”应真怒,说着又是要拍床边,不料——
“啊啾……”被应真打了个喷嚏给破坏了……
乾隆赶紧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应真擦了擦鼻涕,“你看,严重了不是?”
“不用你,朕自己能来!”应真尴尬,于是恼羞成怒,室内气温又下降了不少,“给朕滚一边去!”
“皇阿玛,你就喝了吧……早喝早好啊。这药要是凉了可就更难喝了。”乾隆顶着无上限的冷气,心里无奈。劝皇阿玛喝药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不喝!拿走!”应真别过头去,根本不看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