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景仁安置好了马车,回道:“小哥,我们找掌柜的有些事儿。”
“哦”,那伙计道了一声,“我就是。”
莲子和刘景仁都有些惊讶,这看似打杂的伙计,竟然是掌柜的?
不过也说不定,看这饭馆的规模十分小,如果生意不是很红火的话,两个人完全可以忙得过来。
这下莲子也没再疑惑,而是跟着那自称掌柜的伙计模样的人,在一张饭桌旁的板凳上坐了。
“啥事儿啊?”那掌柜的问道。
刘景仁也坐了下来,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想盘个铺面,听说你这里是想转让的,便过来问上一问。”
那掌柜的听说竟然是来要买铺子的,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位大哥,去年年底的时候,我确实是想把这铺面转让了的,但是想了想,如果转让了,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以后该做些啥好。所以啊,就打算慢慢经营着吧,暂时不转让了。”
既然人家不打算卖了,莲子也再不便多说,只道了声“谢谢”,便和刘景仁一起离开了。
走的时候,莲子坐在马车上还看了这铺子一眼,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前面是供客人吃饭的大厅,后面是厨房,构造倒是十分的合理。
如果将来改做了点心铺子,只需将前面稍微装修一下,后面的厨房清扫清扫,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从莲子心里来说,是十分喜欢这间铺面的。但是人家既然不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再看看再说吧。
正月初五送了一次货之后,正月十二,赶在元宵节之前,又去送了一趟。
张掌柜问起那铺面的事儿,刘景仁少不得将那掌柜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是怪可惜的,那里地段还算是不错,也是做吃食生意的。”张掌柜也摇头叹息一声,“既然这样,我就再给留意着,一旦有了消息,就马上通知你。”
“那真是麻烦了。”刘景仁说道。
今日张子贺倒是和张掌柜一起,将莲子和刘景仁送到了门口,直等到他们的马车远去了,才回去。但是张子贺这回仍和那天一样,没有多说话。
莲子心中不禁疑惑:“这孩子,难不成过了个年过傻了?还是突然觉悟了?”但是不对啊,如果说是真的觉悟了的话,也是最应该先把那身粉红色娘了吧唧的衣裳换下来才是。
除此之外,她心中倒是并没有多想,跟着刘景仁回了家。
回家之后,这眼瞅着正月就要过去了,正月过去之后,很快就要春耕了,就连这几天,也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来。
自从苏可言走后,倒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每个月都会给莲子写信。信里或是会带上他最近作的一幅画,或是会夹上其他小物什,像是一片新奇的叶子,或是压干的花朵。甚至有一次,还在信封里夹了几粒种子,说这是扁豆种,那边种出来的扁豆要比这边得大,让莲子种种试试,看看能不能种的出来。
每次收到苏可言的信,莲子都十分高兴。她很想给他写回信,但是只怪那信差不等候,送下信之后马上走,莲子无奈,只得将这个月的回信,到下个月信差再来送信的时候,交给他寄出。
但是不论如何,每个月月初的几天,莲子都盼着能收到苏可言的信,这几日,竟成了莲子最开心的日子。
天气渐渐地转暖了,莲子都脱下了厚厚的棉衣,只穿着夹衣。
鱼塘那边,桑树已经开始露出发芽的迹象。杨氏早已经将蚕种准备好了,这几日,莲子就和杨氏一起,忙活春蚕的事情。
过了元宵节,张掌柜铺子里果脯的销量明显地下降,但是仍然会需要。
二月初,莲子再次和刘景仁一起去了镇上,一来是为送货,二来也是为再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要转让的铺面。
到了张掌柜的铺子里,这日却没有见到张子贺,莲子不禁问了一句,这才得知,原来张子贺是去了县学。
他考中了秀才,以后要在县学里再读三年去考乡试,刘家庄那边,只怕是不常会回去了吧。
交完了货,结完了帐,刘景仁和莲子刚要走,便见到一小厮急急忙忙跑过来。
莲子认得这小厮,是常跟在张子贺身边的。
“老爷,老爷,不好了。”那小厮一边跑,一边着急地向张掌柜说道。
张掌柜见他竟自己单独跑回来了,正因为他没有跟着张子贺生气,于是喝道:“慌里慌张地要干啥?”
那小厮跑到张掌柜面前道:“老爷,不好了,少爷跟人打起来了。”
啥?打起来了?不只张掌柜惊讶,连莲子和刘景仁也惊讶了一番。
如果莲子没有记错的话,张子贺已经很久不去干那些惹是生非的事儿了,这回又是闹的哪出?
“老爷,您赶紧去看看吧!”那小厮又道。
莲子见张掌柜有事要忙,便想走,但是又听那小厮道:“在小胡同街。”
小胡同街,不就是那日去找铺子的那条街吗?他咋到那里去找人打架了?
张掌柜也问道:“咋回事?”
那小厮又道:“啥情况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少爷好像要让那小胡同街上的一个小饭馆将铺子转让了,对方不让,少爷就在人门口拦着,这才打了起来。”
“啥?”张掌柜道了一声,随即赶忙去了。
莲子刚想走,但是听说张子贺竟然是为了那铺子的事儿才和别人打起来的,于是也和刘景仁一起过去了。
到了那边一看,见张子贺竟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扭打在了一起,而那个小饭馆的掌柜,正从一边喊着,让他们别打了,赶紧停下来。
张掌柜过去之后,和小厮一起,好不容易将二人分开。
张子贺今日倒是没穿那声粉色衣裳,而是穿着学堂里统一的天青色学子服。或许衣服的布料不是很结实,肩膀处竟被撕了一个口子。
他被张掌柜分开了,右脸颊上也带着伤,但是仍指着那半大小子道:“我让你们转让,你们就得转让,再不快点收拾东西滚蛋,小爷就让你们好看!”
这死孩子,又是犯的什么邪?
莲子心中不悦起来,张子贺这几年来明明是向善发展的,怎么如今又倒回去了?就算是因为她的事,她心中也高兴不起来。
“我家的铺子,我说不转让就不转让,你凭啥在门口拦着?还有没有王法了?”那半大小子脸上也带着伤,指着张子贺道。
张子贺此时又被激怒了,又要上前和那半大小子扭打,幸而被张掌柜拉住了。
莲子此刻也明白了,张子贺知道她看中了这个铺面,但是这家铺面的掌柜又不打算转让,于是他请求不成,便站在人家门口给人家使坏,不让客人进去。
这家小饭馆的生意本就不是很好,被他这么一搅合,更是没几个人来。这家铺子的掌柜还有个十五岁的儿子在铺子里帮忙,就是眼前这个半大小子,见张子贺竟然给捣乱,拦了他们家的生意,自然是十分生气,便去找张子贺说理。
张子贺好的时候确实是很讨人喜欢,但要是不讲理起来,也是十分让人受不了。
可是这回,张子贺啥话没说,直接上了拳头。那掌柜的儿子自然是不依,便和他打了起来。
这铺子的掌柜见他二人竟在门口打架,忙过去拉架,但是死活拉不开,只能一边干着急,一边喊着让他们快住手。
“这个张子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莲子心中气道。
就算是为了她也不行,哪有如此胡闹的?
张子贺如今也快赶上张掌柜的个头了,张掌柜好不容易才拉住了他,少不得又向那掌柜的赔礼道歉,这才拉着张子贺回了家。
张子贺不愿意回去,但是被张掌柜拉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指着那半大小子道:“小爷记住你了!”
到了家之后,张掌柜少不得将张子贺说了一通:“你说说你,都那么大了,还整天惹事儿!你就不能好好地念书吗?啊?你就不能消停两天,让你爹我少费点心吗?”
谁料张掌柜才数落了几句,便被前面来的伙计叫走了,说是有人找他。
张掌柜走了之后,张子贺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颊上流出的血迹,满不在乎地看了莲子一眼。
莲子无奈地叹息一声,拿出自己的帕子,在门边的水盆上湿了湿,走到张子贺身边,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湿了水的帕子乍一接触到受伤的皮肤,疼得张子贺“咝”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你就不能轻点?”张子贺冲莲子吼道。自己做错了事,竟然还冲她吼了起来,莲子一下也来了气,大声道:“疼死你活该!”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声
莲子将刚才扔下的帕子又捡了起来,拿到水盆里又浸了浸,轻轻地给他擦拭。
张子贺这回也安静多了,不再大吼大叫。
“你说你,人家不卖就不卖,咱至于去瞎胡闹吗?被打了还不是自己挨着?”莲子实在是气不过,说道。
但是看到张子贺脸上的伤,想起这愣头青竟为了她的事儿和别人去打架,心里又感觉酸酸的。
张子贺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又传达出几分不屑。
“你这死孩子!”莲子道,将手中的帕子在他的伤处重重地按了一下。
张子贺疼的皱眉,吸了吸鼻子。
莲子瞪他一眼,又慢慢地给他擦拭。
“我就是,想为你做一些事。”张子贺突然说道,虽然声音很低,但是莲子却轻轻楚楚地听到了。
“你,你说什么?”莲子惊慌问道。
天哪,这傲娇小孩说的是啥?她没听错吧。
“我就是想为你做一些事。”张子贺又道,刚才鼓足勇气说出口了,此时再说,感觉不再是那么艰难了。
莲子此时哭笑不得,只得笑了:“有你这样的吗?别无理取闹了!”
“谁让你整天对我凶巴巴,对可言就一直笑。”张子贺别扭地说道。
莲子闻言,更是有些惊讶,张子贺平日里一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还老是嘲笑她、挖苦她,平心而论,她真的很难像是对苏可言一样地对他笑。只是没想到,原来他心里,竟也是想的这么多,难道自己,真的是对他太过分了吗?
“你整日家不是挖苦我就是讥笑我的,要不就是拆我台,难不成我还要跟你说声‘谢谢’?”莲子笑道。
张子贺没再说话,只是抿了抿嘴唇。
他挖苦她、嘲讽她、甚至拆她的台,只是因为她眼中从来没有他,只是因为他想得到她的关注,像关注苏可言那样地关注他。
可是,就算他挖苦她、嘲讽她、甚至是拆她的台,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除了对他越来越凶之外,她的眼里还是没有他。
他们俩算是不打不相识,倒是有一番渊源。但是他并不是一直都是刚认识她时的那副欠扁的样子,他很努力的,按她说的,在改变自己。甚至他有时在做事之前,会先想想苏可言会怎样做,然后自己再怎样做。然而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关注他。
小的时候,只是看着她对苏可言笑,虽自己却是冷冰冰、凶巴巴的,心里就感觉不舒服。他就想让她也对他笑,他只是想让她也像对苏可言那样,能够对着她开心地,发自内心地笑。可是,随着慢慢长大,不但她还是不会对她那样笑,更糟的是,他开始觉得她的笑,那些从不对自己绽放的笑,竟然是那么的刺眼。
直到那天晚上,他看到她猛然松开环抱住苏可言的手,心里顿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扎一样,难受的像是要窒息一样。但是同时,他的心里竟好像突然之间清醒了起来。
是的,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捣乱,都是在给她添麻烦,不但不帮她做事,还净惹她生气。就是这样的自己,她能对他不凶巴巴的才怪,她能关注他才怪,她能对他笑才怪。
那日,张子贺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剖析,得出一个结论:是因为他从来都不能帮她做事,所以她才不喜欢他。
所以,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以后不许打架,你要是被人打死了以后谁帮我出气去?”莲子厉声道,但是唇角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她此时的心情。
张子贺虽然只是说了短短的几句话,但是莲子却想了很多。
他挖苦她、嘲笑她、拆她的台,她本来只道是张子贺觉得这样好玩,或是故意和她过不去,谁料,原来在他心中,只是希望她能像对待苏可言和虎子一样地对他,而不是一直对他冷着张脸。
虽然张子贺的行径有些不可思议,一般人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但是莲子毕竟是内里快三十岁的人了,以前接触过的人远比现在接触的要复杂得多,所以对此,并不感到多奇怪。
看来,以后是要多理解一下他的感受,不能再对他凶巴巴的。
张子贺听莲子这样说,竟然也笑了起来,但是似乎又像是怕自己笑起来,没了刚才的威严一样,瞬间散了笑,又板起了脸。
莲子见他这样,只觉得十分好笑,本来想忍着的,但是一时没忍住,竟“噗嗤”笑出了声。谁料这一笑,像是停不住了一样,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张子贺喝道:“笑什么笑!”但是自己嘴边,却带上了笑。
这一番笑起来,二人好像突然变得心照不宣了一样。以前虽然和张子贺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渐渐地有了感情,在关心苏可言和虎子之余也关心他,但那真的只是顺带而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他在一起,竟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莲子又湿了湿帕子,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净了,这时,张掌柜也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虽然比刚才气消了不少,但是还是将张子贺又数落了一通。
张子贺刚刚和莲子通了心意,心里正是高兴的时候,许久以来让他心里迈不过去的坎儿如今总算是迈过去了,此时对于张掌柜的训斥,自然是充耳不闻。
莲子和刘景仁向张掌柜道了一声“麻烦”,便上车回了家。
谁料回家之后没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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