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理所当然地道:“叶子是用来光合作用的,没了叶子,不能光合作用,还怎么长藕?”
“光合作用?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御轩被这词汇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不纠结了,诚心悔过:“爱妃比我还爱民如子,往后我定然向爱妃好好学习。这朵花摘都摘了,我借花献佛送给你,你可别再浪费了。”
青青手里捏着花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摇动着那朵散发着清香味儿的荷花,两只眼睛则跟着手里的荷花而转动。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朵花,没想到这么天然,还这么新鲜。
这时,耳边响起御轩的声音:“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真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能如此,永不变质。”
“呵!我们还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吧?”青青转头要驳斥御轩,却见到他一脸陶醉地望着面前的一大片荷塘,思绪飘远。所以她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出声打扰他的思路。
宁静的荷塘,清新的空气,两人并肩而坐,此时无声胜有声。
青青心中突然蹦出一个词:花前月下!
他们这算是花前月下么?额,她想远了吧……
如此静谧的气氛下,谁也舍不得离开,这一坐,便到了傍晚。
“你们是何人?”
岸上,突然传来孟达厉声的质问。
紧接着,响起一声苍老的声音,是个老婆婆的嗓音:“我们是这藕塘的农户,来采两片叶子回家蒸馒头。”
“附近并无人家,你二人如此大年纪,如何而来?”看来孟达是怀疑人家是伪装的老者。
这下,回应的,变成了个老爷爷:“小老儿跟老伴儿住在三里外的村子里,天天儿都来这藕塘,腿脚锻炼出来了,走这点儿路不算什么。”
孟达还想发问,却见得田埂上的青青已经往岸上走来了。
一上了岸,青青便轻斥孟达:“别难为老人家。”
刚才一路走来,她已经暗中观察过,能够肯定这两位老者并非伪装。要说伪装,她自己就是个中能手,不可能看不出来真假。
“是,太子妃。”孟达赶紧退到一旁。
那俩老者一听是太子妃,赶紧下跪:“见过太子妃娘娘!”
“快起来!”青青赶紧弯身去扶两位老者,并对着孟达投去了责备的一瞥,在外面焉能如此暴露身份,这岂不是有意惊吓人家两位老人么?
她不知的是,孟达和秦羽正是想用这声“太子妃”来观察两位老者的反应,确定他们会否是有心接近两位主子的。
青青扶起两位老者,她身后的御轩便开口了:“方才摘了一朵荷花并一片叶子,毁了老人家一节藕,秦羽……”
话还没完,秦羽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赶紧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叟:“老人家请收好,这是太子殿下给两位的补偿。”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两位老人听到太子驾临,双膝一弯,又跪了下去。
“两位老人家不必多礼,起来吧。”御轩说罢,用眼神示意两位下属去扶起老人。
那老叟一边起身,一边儿诚惶诚恐地道:“一片叶子罢了,不值钱,小老儿断不敢收太子殿下的银子。”
“我们摘了你的荷叶荷花,本来就该补偿,拿着吧。”青青捧着银子,热情地塞在老婆婆的手里。
两位老人谢过之后,手牵着手,去了田埂上,高兴着挑选没有伤疤的嫩叶准备摘回家蒸馒头。
岸上,御轩望着那俩老人,眼中竟然有了那么点儿羡慕。夕阳西下,白发苍苍的老人牵手在青绿的荷塘边上游走……
074 二人世界
康王府
诺大的方桌旁,空荡荡的,就只坐了御承一人。
桌上摆满了各式酒菜,十分丰盛。
自斟自饮,御承显得有些孤独而落寞。
背后,离桌子不远处,站着御承的贴身侍卫杨易。杨易见主子这般不声不响就已经吃下两壶酒,不由替自己主子担心。
“王爷,酒醉伤身,您少喝点儿。”要说平常,杨易不敢质疑主子的不是。然而,今儿个主子这般模样,他也就顾不得那尊卑贵贱之分了,斗着胆子轻声劝解自家王爷。
御承一手执着酒壶,一手慵懒地夹了菜往嘴里送。耳里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下属的规劝声,不由自嘲地将嘴角微微扯开了一抹无奈的弧度。
“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还想着本王。”御承像是在自语一般,声音很沉很低。话落,他转过头,有些迷离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侍卫,随后又招了招手,示意侍卫近身前来。
杨易赶紧应主子的要求上前几步,来到桌边儿,鼻息间立刻就被浓浓的酒味给充斥着。
“王爷,您真不能再喝了。”杨易又壮着胆子劝了一声。
奇怪的,御承这回居然听劝了,果真将自己的酒壶放置一边。这连杨易也感到好奇和怪异,毕竟康王爷并非一个好说服的主,没想到今儿他才几声劝告,王爷就能放下酒壶,实在难得。
还不及杨易疑惑完,御承便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儿的空座位,对杨易道:“搬张椅子过来,陪本王一同用膳。”
突然之间,御承觉得,这满桌的酒菜,以及空荡荡的屋子让他感到一丝寒冷。这明明是夏季,无端的竟然会感到冰冷,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颤,觉得自己今日特别的脆弱。
“属下不敢。”杨易是个侍卫,按照皇家的规矩,他根本就不能与王爷同桌而食,这是犯忌讳,破坏规矩的行为。
御承皱眉,已有几分醉态的脸上现出威严之态,语气也沉了:“本王让你坐,你便坐,莫非你想抗命?”
“属下遵命!”杨易觉得吧,自家主子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刚才说了让他坐下来吃,便是无可更改了。虽然这于理不合,但是王爷有令,他这个做奴才的焉能不从?
于是乎,杨易赶紧旁道墙边儿搬了张大圈椅过来,就安放在御轩之前指过的那个空位上,也就是紧挨着御轩身边儿的位置。
席上,杨易忐忑地问道:“王爷,您有心事?若是信得过属下,不妨说出来,兴许心里会舒服点儿。”
“本王有何心事?本王好得很,锦衣玉食,权势在握,身份尊贵……”
“承儿!”
还不等御承嚷嚷完,门口就传来一声威严的中年女声。
杨易和御承双双将视线瞄向门口,但见得庄妃由着一位老嬷嬷搀扶着,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以极快的步子走了进来,那急切和愤愤的模样,看来气得不轻。
不知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想借着酒劲儿胡闹一回,总之这回御承没有起身欢迎自己的母妃,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只是用那张此刻看起来稍稍显得有点儿迷糊的俊脸对着自己的母妃。
“奴才参见庄妃娘娘!”
倒是刚刚坐在御承身边儿没多久的杨易见到庄妃来了,吓得立即就从椅子上弹起,俯首抱拳,赶紧行见面礼。
庄妃怒甩长袖,疾步来到桌边儿,占据了先前被杨易坐着的那个位置。落座之后,她轻轻抬手,拂了拂衣袖,屋内的众人,包括杨易,以及与她随行来康王府的宫女嬷嬷,全都识相地退到了门外,并替她合上了房门。
下人们一走,庄妃便当即厉声呵斥自己的儿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儿!你父皇还真没说错,就为了个百里青青,你就将自己整成这副德行,真真是没有出息?”
“母妃来康王府,就为了训斥儿臣?”御承冷冷地问道。
庄妃忍住想要伸手狠狠掐掐儿子那张波澜不惊的呆脸的冲动,艰难地压下心头的怒气,调顺了气息,这才继续道:“御轩那小子出了宫,你父皇欲让你接替御轩手上的活儿,这是你在朝臣们面前好好儿树立威信的时候。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要想再超过御轩,那就难了。”
“母妃每次见了儿臣,都是说朝政上的事情,要不就是争储君夺太子。母妃都不觉得厌烦么?”御承还鲜少这样直接的表达对母妃的不满。
庄妃也不生气,事实上,儿子所言的确属实。她来这康王府,十次至少有九次跟夺嫡争太子有关。不过,今儿儿子的态度也太差劲儿了些,儿子简直就是毫无斗志可言。
“承儿,母妃做这些,还不都为了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如果你像御轩那样懂得争夺,母妃自然甘愿像凤翔宫那皇后老妖婆一样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不问。只可惜你不是御轩,你没人家会争,我这个做娘的才只能硬着头皮去帮你争帮你夺。”庄妃叹了口气,很是郁闷地道。
接下来,这对娘儿俩没有说话。庄妃兀自叹气,御承想着什么。
见儿子良久没有打起精神,庄妃也受了影响,一把就抓起桌上的酒壶,也不预备将酒水满进杯中饮了,直接将壶嘴儿凑近嘴边。将酒壶倾倒正要饮,却发现酒壶早已干涸。
“你竟喝了这多酒下肚?”庄妃怒气更盛了。
原来并非之前御承听了杨易的劝告丢开酒壶,而是壶中已经没有酒水。
庄妃一气之下,执起酒杯往空中重重一摔,便听得“啪”的一声响起,紧接着满地的碎瓷片飞溅开来。
见母妃如此,御承却直起了身子,精神了许多。
“朝中那些事,可以让父皇先交由御墨处理。”搞了半天,御承至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之前那番颓废之态只是表象罢了,庄妃进门后的话,其实全都入了他的耳,他只不过不打算理会罢了。现在见母妃这般要强,非要得他的准话儿,他这才淡淡地回应了她。
可是,这样的回应,在于庄妃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交给御墨?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怎的?好不容易能够接收御轩手头的事情,趁机夺了他的实权,你竟然拱手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御墨?”庄妃气得直嚷嚷。
御承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暗示自己对母妃意见的不赞同。
“母妃太小看御轩。他敢出宫,就不怕我们夺他的权。”事实上,在御承看来,此刻能夺的,不过都是些小权罢了。真正的实权,现在未必能夺走。
至于说,那御墨已经清闲太久了,非得要给他找点儿事情做才行,不然御轩那边儿稍有个风吹草动,御墨便能抽身前去相助。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父皇下旨,堂堂正正地将原本属于御轩手头的那些活儿交给御墨。
这样一来,既能绊住御墨,又能让朝野上下看到,他御承并无与御轩争夺权力的苗头,更会瓦解御轩原本为康王府设计的陷阱。虽然御承现在还不能确定御轩此番出宫究竟在朝中布置了几个陷阱,但是他可以肯定御轩一定为月清宫和康王府埋下了隐患,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庄妃心里也知道,御轩断然不是个不顾轻重只懂得游手好闲的主,此番他的太子之位尚不及坐稳便匆匆出宫,定然不会只是以此来要挟皇帝行太子册封大典那么简单。况且,皇后那老妖婆向来处事稳妥,此番竟然也没有阻止御轩出宫,看来那对母子心中是又算盘算的。
不过,纵然清楚御轩会玩计谋,可在庄妃想来,如今将计就计,夺了御轩的大权才是要紧的。至于说皇后和御轩母子耍的那些个计谋,月清宫和康王府再一步一步地见招拆招便可迎刃而解,再说不是还是皇帝在背后给他们母子撑腰么?
“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让御墨接替御轩的工作。”庄妃决绝地道。
御承听了,略略皱了下眉头,没有继续跟母妃解释,而是拿起桌上的筷子,慵懒地去夹菜吃了。
庄妃眼巴巴地看着儿子吃了几口菜,终究是忍不住出声喝止:“你跟母妃说话,有这么没意思?看你吃得懒洋洋的,索性别吃了,心里有什么盘算,难道不能跟你亲娘讲出来?”
说罢,她一把夺了御承手里的筷子,呼啦一下,将筷子甩落在了两丈远。
“啪啪”两声,筷子砸在地上,声音不算大,但还算清脆。
御承脸上又现出了无奈,转头对母妃道:“母妃至今尚不明白,权势之争乃是需要耐性,需要智谋的,急是急不来的。如今御轩是太子,是储君,儿臣是臣,君臣有别,地位悬殊。人前人后若想卸掉别人的戒心,就该时刻约束自己,让自己的行为符合一个亲王身份。”
“我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庄妃自觉有点儿受伤,往常那个气势凌人的儿子哪儿去了?
御承摇摇头,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妃如何能在后宫安稳地呆上这么多年,说起来还真是亏得了父皇一直以来的偏袒。
“宫廷宦海,审时度势尤为关键。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就大事。不然,儿臣又如何愿意这般谨慎低调?”御承淡淡地道。
庄妃今日来前,已经先入为主地以为御承现在因为没有追求到青青,以至于颓废不堪,一蹶不振,所以现在不论御承说什么,她都表示怀疑。若是她能静下心来,细细想想儿子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这么烦躁,这么急切地要让儿子依着自己的想法行事了。
只不过,她当下没有这等闲心细细咀嚼儿子的话,脑袋里全是要尽快将御轩给拉下太子宝座的念头。
“借口,全都是借口!你看看你,自从被那百里丫头摆了一道,反倒是给她迷得神魂颠倒,现在是做什么都没劲儿。今儿我不管,纵使你说破了嘴皮子,我也不同意你将到手的肥肉让给御墨!”庄妃强硬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御承站起身,准备离席去书房,真不想跟母妃多说话。事实上,今日再多的话,在母妃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的。即便这样,他何必浪费口舌?
见儿子要走,庄妃赶紧也起身,疾步追了上去,直接又追到了儿子的书房。她以为,儿子是要跟她密谈一番,书房外有重兵把守,说话要安全许多。
竟不料,儿子一进书房便要关门,庄妃是硬生生挤进去的。
她挤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进了书房,又喝令门外的杨易带领众侍卫好生堵着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整了整仪容,扯了扯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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