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到的一幕,令他毕生难忘……
“他死了?”这么冰冷的话,他记得,当时自己的“父皇”说得相当的轻松自然。
龙座前,一排八个侍卫,同时点头。
皇帝犹不放心,还补充了一句:“该灭口的,一个不许留!”
“那艘船已经沉了,不会再有人知道。”侍卫们很肯定地道。
听到这里御轩的心凉了半截,至今犹能感受到当时的心痛和恨意。自己尊敬的父皇,居然会背地里行如此卑劣之事。人说,虎毒不食子,父皇的所作所为,很难不引起御轩的怀疑。
这之后,御轩便暗暗地观察着父皇的一应举动。终于,有一日,他在御书房发现了一封信,一封“父皇”亲手写的密信,密令禁卫军暗中找寻废帝的下落,必要时候可以格杀勿论。由此才引出了御轩这一年来,明里暗里地搜查,并从中发现诸多问题。
也才知道,原来他并非当今皇上所生,而他真正的父皇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造成他们骨肉分离的人,便是现在坐在龙位上的人!
﹍﹍﹍﹍
听了这个漫长的故事,青青心里沉甸甸的。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在人前不可一世的他,也是不得不如此。
今日,他对她提起这件事时,虽然显得很平静,但是她仍旧能够感受到他心里隐隐的痛。那似针扎般的刺痛感,已然伴随他如此之久,并非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你母后知道么?”青青问道。
御轩摇摇头:“这件事最应该告诉的人,就是母后,但是又不能告诉她。母后与父皇感情颇好,若知道父皇生死不明,定然会有所反应,势必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御轩也清楚,现在龙座上这个人对母后没有什么感觉,又害怕被母后发现他的假身份,所以平常也极力在避开母后。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也稍微能放点心,暂且就不将真相告知母后。
“说的也是,皇后若知道自己的夫君遭了难,指定以泪洗面。”青青赞同。只不过,这样太委屈皇后了。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现在那个皇帝老儿,他知道么?你没跟他摊过牌吧?”
怎么越来越感觉这是在玩儿碟中谍?青青的紧张情绪都被激起来了。
“在未能确定父皇下落之前,我不可能轻举妄动,唯一做的就是保住太子之位,有朝一日夺回朝廷。”御轩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青青。看来,在他的心里,青青是自己心中为数不多的,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人。
青青松了口气,想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件事,能告诉我爹爹么?爹爹是你父皇的忠实拥护者,他若知道现在这个皇帝是假的,一定会全力帮你。”
“不可!”御轩当即将青青的提议给驳斥,又道:“岳父是聪明人,又是往日父皇的近臣,他早晚能自行发现。此事先不要对任何人声张出去,以免隔墙有耳。再者,岳父原本就站在我们这边,不需我们再多事,否则还有可能给他引火烧身。现如今,岳父身为皇祖父留下来的顾命大臣,本就已经引起假皇帝的不满。”
“那我爹爹不是很危险?”青青有慌了。按说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殃及到自己的爹爹。想想就拿她这成亲的事情来说,各方争夺的焦点,恐怕就不是她百里青青,而是自己的丞相爹爹百里荣浩吧。
“暂时还不可能。岳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假皇帝若无十足的把握,不敢动他。”御轩很笃定地道。
青青心中还是很担心,可也知道,现在先维持原状最好。否则,打草惊蛇,不仅御轩完了,就连丞相府,抑或是这个国家都得跟着遭殃。
“御承是你的亲兄弟吗?应该是吧,他比你大,怎么可能不是你父皇的儿子?若是比你小,指不定还有可能是假皇帝与庄妃所生的。”青青试着说服自己御承与假皇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有一点儿又说不过去了,既然御承与假皇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么假皇帝怎么处处护着御承,而打压御轩?
御轩见青青的小脸儿表情丰富,一会儿疑惑,一会儿纠结,坏心眼儿地欣赏着她犯糊涂的可爱动作,所以没有立即告知她答案。但见他的眸中闪着笑意,但脸上却严肃起来,略有点儿难过。
绷着一张俊脸,他微恼地望着她:“都这会儿了,你还不忘关心御承?”
“我只是随口问一问,又没说要关心他,你吃什么飞醋。”青青没好气地道。这家伙,最近真是迷上了吃醋了,动不动就醋意飞剑,她似乎都还没有答应跟他配对儿吧?现在就这样,若她真跟他有点儿什么,他还不得两只眼睛整天盯着她,生怕她跟别的男人跑了?真是个占有欲强烈的家伙。
“明知道我在吃醋,你也不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压压气儿。”御轩委屈地道。
“哈哈哈哈……”青青被逗笑了,直笑得连连摇头,笑道:“也只有你了,刚还说着那么沉重的话题,你竟能转眼就改变了姿态,跟我抬杠胡侃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将那么大件事压在心里,面上却跟她计较小事,他可能这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可不是小事。上次你还背着我去满香楼跟御承那家伙斟茶倒水。”御轩记性真好,这么点儿事情他也能记这么久。不说贵人多忘事么,他整日里那么多大事忙都忙不过来,却还将这些不起眼的事情留在心里作甚?
青青失笑:“那次是个乌龙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要对付的是你,御承只不过不小心正好撞上来当了你的替罪羔羊。你这都还计较,真是。”
听了青青明确表态不曾对御承用过心思,御轩这会儿心里豁然开朗。其实上,他本来也没怀疑过她真对御承怎么样,但是此刻听到她亲口说明,他还是觉得心里舒坦,踏实了许多。这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也有斤斤计较的时候。
“哈哈哈……”
被青青娇嗔几句,御轩心情十分猖狂,爽朗的笑声溢出了嘴角。
“你这人真能蒙,这么三两下就将我的问题给糊弄过去了。”青青意指御承的身份问题。
御轩收住了笑声,但脸上笑意不减,和声道:“在你心里,你希望御承的身份是怎样?”
“这种事情得讲事实,跟我的希望何干?”青青嘴儿一撇。稍后,她略略一思忖,又觉得不对:“他这身份还真是怪异。要说他真是你的亲兄弟,那你们俩还斗什么斗,直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不就行了?”
“事情若是这般简单,便不算什么问题了。”御轩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下去。只因,对于御承的身世,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隐约觉得御承并非自己的亲兄长,可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青青也约莫感觉出来了,所以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一系列的问题连番而来,青青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御轩也借此暗暗打量着青青的反应。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再言语,直到后方的秦羽和孟达追上前来。
“殿下,前方岔路口往左是小道,路不好走。”秦羽追上来便如是道,有意提醒御轩往右走。
御轩没有回应,倒是青青先一步开口:“右边的大路通往何处?”
“回禀太子妃,往右边能绕回城中。”孟达道。
“既然出来了,绕回去作甚?往左走。”御轩立即吩咐道。
孟达和秦羽得了令,两人分作两路。孟达飞马至前方探路,秦羽押尾保护两位主子。
两人一路闲闲地赏花赏草,倒是也自在,只是在青青看来,现在似乎不是时候吧?
“你明知道现在局势这般要紧,为何还要在皇帝老儿面前要假?你不怕我们一出宫,你的太子宝座被夺?”青青拧紧了眉头道。
御轩笑道:“太子之位固然重要,爱妃也不能怠慢不是?我们这才刚成亲,为表示我的诚意,带你四处走走,放松放松,岂不有助于培养感情?”
“你就不能正经点儿?”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笑?
他一脸讨好,柔情似水地展开攻势:“我弃了江山,要美人,你也不领情?”
“真是!正事不做,豆腐放醋。你就算要追,也没必要现在吧?这跟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同?”青青忍不住低斥几句。
听到她骂他,他反倒心情很好,眉眼儿上全是笑意。看来,这个小妮子果真是为他着想的,不想别的女子只懂得缠着男人花前月下。不过,他的女人,他自然会让她享受该有的风花雪月。
“你放心,误不了大事。”他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青青半信半疑,但也无话可说,望着前方嘀咕:“难不成,你真打算在外面晃荡一个月再回去?恐怕等你回去,黄花儿菜都凉了。”
“凉不了。”他胸有成竹地道。原本他没打算做过多解释,但见这小妮子如此为他担心,他只能稍稍解释几句:“如今乃是非常时期,我若留在宫里,难免整日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出宫这种格局便会改变,变成敌明我暗,行事要方便许多。”
“借口吧?”青青总觉得他还有什么隐瞒着她。
御轩骄傲地笑了出来,直笑得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看起来极为晃眼。他那本就英俊的脸庞,如今再被灿烂的笑容一装饰,帅得简直人神共愤,恐怕连老天爷都要嫉妒了。
他没有告诉她,他之所以这么高兴,都是因为她。只因他觉得自己娶了个了解自己,跟自己心意相通,又十分聪明睿智的女子。能在他如此甜蜜的攻势下,她仍旧保持冷静的头脑,实在并非一般女子可比。
“是借口又何妨?”他言语中不无得意。
青青没好气地摇摇头,真没想到这家伙私底下居然这么痞。
事实上,御轩没有说出来。此番出宫,他是想避开耳目,专心地在自己真正执掌东宫之前,先用一个月的时间解决掉笼罩在青青头顶的那片乌云。
这回出来,名义上是游山玩水,其实真正的目的他要找出独孤九成。既然已经怀疑百里一族的麻烦与独孤九成有关,他当然要立即采取行动。在宫里,有庄妃通风报信,他的任何动向都有可能曝光。那独孤九成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若再经庄妃里应外合,太子宫的人是无法找到独孤九成的。
青青的身子不能拖,这比什么都急。
不经意间,青青侧过脸来,恰巧就看到御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沉重。这下,她更加肯定,御轩此番出宫别有目的。然而,他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不再相逼了。相信,他是个懂得拿捏轻重的人。
两匹马儿懒洋洋地并排走到了前方岔路口,往左拐进去之后,路果然很小,只能容得下一匹马通过。御轩让青青的马儿走在前,自己在背后护着她。
“咚……咚……咚”
马儿的四蹄翻动很很慢,马蹄声间隔很长。这根本就是散步了,亏得路旁树木繁盛,一路凉意。不然这马儿跑得这么慢,一点儿风都没有,头上太阳还那么大,不热死人才怪。
“嗯?怎么有股荷叶的清香味儿?”青青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还真闻到一股浓浓的藕荷之味。在这夏日里,出水香荷总让人会心里一阵清爽。
小脑袋立即四下张望,寻找香味的来源。
前方,孟达探了路折返回来,禀报:“殿下,前方有片藕塘,是否稍作歇息?”
“爱妃这小鼻子果然够灵,真被你给闻出来了。”御轩调笑道。随后同意孟达的提议,几人骑马到了藕塘旁,御轩先翻身下马,而后很自然地要去扶青青下来,却发现那抹小小的身影已经直接从马背上飞到藕塘里去了。
却见得,她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飘飘地站在一片诺大的荷叶上,完全与荷叶融为一体。
孟达和秦羽见了,直接惊讶得一脸呆滞。
“殿下,这……太子妃这是?”孟达从没见过这么震撼的场面。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像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地站着一片不堪承重的荷叶上?
秦羽也是目瞪口呆,喃喃叹道:“属下还不知有谁能有这等本事。”
御轩笑而不答,交代两位下属将几匹马儿牵去喂水喂食,自己则径直往荷塘边儿的田埂走去,走到离青青最近的位置才停下步伐,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荷叶上佳人的翩翩身影。
这小妮子,若跟人比轻功,是没人能比得过她的,包括他在内也不是她的对手。
他自认功力不俗,轻功也还算凑合,但要他稳稳当当地站在荷叶上,那还是不可能的。不过呢,若要飞身跃去将那个小妮子给抱出来,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乎,他双脚一垫,飞身跃入藕塘,摘了朵粉红色的,含苞待放的荷花捻在手中,而后在半空中折返方向,趁着佳人不注意之时,一把抱了她回了田埂上。
“你干嘛?人家玩儿得好好的。”青青堵着嘴,不乐意地扭啊扭,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抱着她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坐好,快速地将自己刚摘的荷花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你还懂得送花?”她真是大跌眼镜,原本还以为他是个木头不懂风情呢。淡淡的花香萦绕鼻息间,让她心里一阵惬意,不过:“你怎么随便乱摘花?你要赏花就赏花,干嘛下毒手?好端端的一朵花,就这样被你摧残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这话时,他还有意眨了眨眼睛,其意自明。说罢,他还摘了一片大大的荷叶给她遮挡太阳。
这家伙,居然用多小花意有所指。青青故意听不出来其中含义,还用一副教训小孩儿的姿态道:“你摘了这花,就少了个莲蓬。你又摘了人家一片叶子,还会坏了一根藕,白白浪费人家藕农的心血。”
“真的?”别说,御轩还真不知道摘了荷叶能影响藕的生长。
青青理所当然地道:“叶子是用来光合作用的,没了叶子,不能光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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