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原本激烈的,非生即死的战争,就如此戛然而止?
御承望着前方御轩越来越远的背影,喊道:“你如此一意孤行,迟早后悔!”
因为御承的话,御轩离开的步伐短暂停顿片刻,脸上也闪过一抹嘲讽颜色。而后,他继续抬步离开,而且脚步较之前更快,更匆匆了。
“咻!”的一声,一支白晃晃的刀从御承的指缝窜出以箭速向御轩的后脑射去。
“铛!”
伴随着金属激烈碰撞而发出的刺耳声音,半空中溅出许多小火花。当响声暂歇,御轩手中的弹簧剑也回到剑鞘,而半空中溅的火花甚至还不曾熄灭。
他的剑,当真很快。御承不得不在心中感叹。
“这就是你想平息事件的诚意?”御轩不曾转身,只是稍稍侧头,性感的薄唇微微掀动了几下。
偷袭无果,御承也不着急,只略有些凄凉地道:“你果然防着我。”
“你该知道,要赢不可能那么简单,那么轻松容易。”御轩这话没有温度,也让人听不出来他的喜怒何在。这话终了,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气定神闲地看着被自己远远挡开的刀。此时,那亮晃晃的刀正躺在地上,像是对眼前这对曾经的兄弟莫大的嘲讽。
御承却似乎听得很真切,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疑惑。他叹了口气,兀自走上前,捡起地上掉落的刀,见那锋利的刀刃往自己的掌心一戳。
见此,御轩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眼中上过一丝什么。
然而,预料之中的殷红血腥没有出现,只见到御承摊开手,手心完好。
“你的剑是弹簧剑,我的刀也是弹簧刀。却别只在于,你的剑能伤人,我的刀却只能吓人。”说罢,将那把小刀攥在掌心,御承头也不回地朝着与御轩相反的方向去了。
此时,望着御承的背影,御轩那双如鹰似狼的黑眸沉了沉。
不知为何,更不知御轩此刻心境怎样,总之他虽然将视线放在了远去的御承身上,那目光却没有焦距,思绪似乎飘向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回到南苑主殿,自己亲身父亲落脚的地方,御轩首先得到的消息便是……
“属下们无能,竟让那恶贼被人救走,请殿下降罪!”
秦羽和孟达跪在御轩跟前,羞愤难当。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觉得自己没用,学艺不精,居然让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救走!
“退下!”御轩没有吃惊,更没有发怒,也没有出声追问详情,只是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两位贴身侍卫给遣退了出去。
秦羽和孟达担心主子,连连望了御轩好几眼,这才在御墨的眼神示意下出去。
御墨见皇兄神态似乎不对,忙将屋内的太医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他们兄弟二人。
“皇兄,你没事吧?”御墨不放心地问候,紧接着,不等御轩回话,他又追问:“不是去跟御承谈判了,谈得如何?他不愿意交出解药救父皇?”
因为御墨这席话,御轩眸光微动,但不曾出声回应。
御墨只得自己接下话茬儿,自言自语:“看来是没什么进展。”
话音一落,御墨的再度回到父皇的病榻前,满是担心地看着已经昏睡的父皇。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何况民间大夫?当下,唯一能寄予厚望的就是,是否能从御承那边下手,或能间接从龙德宫那老家伙身上探出救父皇的办法。
“御承身上并无解药,更无治病良方。”御轩终于说话了,但声音极为平静,丝毫听不出心中有任何的波澜。
御墨听了,一脸泄气。
“宫里这帮太医是没办法了,一个个只会摇头,我们还得早作打算。御承行事极为缜密,皇兄切莫大意。适才他行调虎离山之计将皇兄引开,着人救走那老贼,足可以证明……”
“三弟,我想与父皇单独呆会儿。”御轩没有等御墨说完,便打断了御墨的话,而后自己往父皇的床边走来。
御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并且还有意替皇兄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御轩立即“咚”地一声跪在父皇的床边,伏地叩头:“儿臣不孝,让父皇孤身在外吃尽苦头。虽然我们父子十几年不见,但儿臣心里还是明白父皇的。父皇并不是个意志不坚的人,绝对不会在逆境下经不住挫折而神智失常。旁人不敢说,但青青的话,儿臣不能不信。青青会些医术,她告诉儿臣,父皇其实并未中毒。”
从玉湖回来,之所以太子宫会拿出白发皇帝中毒至深而神志不清的结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只是,御轩想不通,为何父皇的症状能这样配合青青向外界宣称的说辞,除非……
“适才,北苑失手,那恶贼被救,是否是父皇之意?”御轩依旧跪在地上,埋着头,兀自说着。却没有发现,原本躺在病榻之上的人缓缓地坐起来了。
“轩儿。”
依稀听到有人唤自己,御轩的心一阵颤动,慌忙抬首:“父皇?”
“来,到父皇这儿来。”皇帝依旧是满头的白发,却没有在玉湖出井时的颓废和邋遢。眼前的他,看起来虽然年事已高,却是老当益壮,满脸慈祥。
御轩只觉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起身,坐到床边儿去。
皇帝满意地打量这眼前的儿子,越看越是笑得合不拢嘴。
“咱们父子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朕的轩儿都长这么大了,朕像你这岁数时都已经君临下了。”皇帝没有展现自己君皇的威严,或许是多年之后,习惯了平静,不再崇尚那种纵横下的威严。
一种久违的,曾在心中渴望过无数次的父爱,终于再度拥有。御轩的心中岂不汹涌澎湃?
“父皇为何要装病?”御轩调适好自己的情绪,暂时将亲情收好,问及当前大事。
皇帝笑了笑,道:“朕就困井下,不见日,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这么说,父皇是真病?那……”
皇帝和蔼地笑着,以笑容去抚慰儿子此刻震荡的内心。他不急着回应儿子的话,倒是先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跟你在井中救朕出来的,就是朕的儿媳妇?她可是百里丞相的爱女?”
“正是。”御轩不假思索地回答。
得到儿子的肯定,皇帝满脸骄傲,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这就是意,这就是意呐……”
御轩被自己的父皇弄得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
“当年你皇祖父果真是慧眼如炬,替你定下了这么一门亲事。既然那丫头能顺顺利利地当上太子妃,想必以后的事情也该是水到渠成。你不是问父皇为何病症全消?这都是那丫头的功劳。”皇帝对自己才见过一次面的儿媳妇,那可真是满意得不得了。
“青青的功劳?”御轩彻底被整糊涂了。
接下来,皇帝将实情告知御轩。
原来,当时在井中,在御轩找到那间乱石堡垒之前,青青就已经看穿了皇帝。并且,她还将自己随身所带的药物替皇帝稳住了心脉,更用内功替皇帝活气疏淤。因为青青自身所练寒气之功的关系,正好能运用自身独特的寒气,用以毒攻毒的疗法对在井下被困数年的皇帝清除其体内的阴湿寒冻之气。
御轩去到那间堡垒之前,在外听到的说话声,其实就是青青和皇帝的谈话声。当时,两人就已经商量好后面的事情。
听完了父皇的叙述,御轩真是莫可奈何。父皇果然是一代英皇,行事不拘一格。否则,他怎会宁愿相信一个刚见面的小丫头,而选择对自己的儿子隐瞒实情?
“这么说,放走那贼首,确实是父皇的意思?父皇身在病榻,身边众人萦绕,如何脱身放走那恶贼?”御轩嘴里是这么问着,可心里似乎也猜到了点儿端倪,只是不太肯定。
皇帝仍旧维持着一脸的笑意:“轩儿,治国之道,不能太过嫉恶如仇。你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一点,那丫头就比你强。当时朕一告诉她,要她帮忙化解宫内的事情,她可不曾说个不字。”
“父皇所谓的化解,就是放走自己的仇人?”御轩的语气很不赞同。
皇帝道:“朕就是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才让那丫头瞒着你。你可不许跟那丫头置气,全是父皇的意思。”
御轩心里闷闷地想道:自己哪儿能跟青青那小妮子置气?她不跟他置气就不错了。不过他确实得佩服她,这小妮子居然能这样旁若无人地横行太子宫,就秦羽和孟达二人的全力对付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人救走。
他想,她之前自告奋勇要回丞相府接母后进宫与父皇团聚,原来是别有所谋。只为脱身,而后有足够的时间去北苑救人。
“父皇这么着,是完全地偏向青青了?”御轩无奈地想道,父皇才刚刚回宫,居然也不青青给收服。可想而知,以后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将成为那小妮子的后盾,自己反倒要旁边儿凉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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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放心不下
纵然之前御轩也在心中怀疑过,怀疑青青并未回丞相府,而是悄悄潜入北苑救走了那个恶贯满盈的老家伙。不过那总归是猜测,并未得到证实,此刻亲耳从自己父皇耳中听到实情,总算得到了证实。
御轩不免唏嘘:“要在太子宫重重守卫下,不留痕迹地从秦羽孟达二人手中劫走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这样说,朕便更放心了。”皇帝那双睿智的眸子里闪烁着欣慰的色彩。
最开始,皇帝其实在玉湖井下的暗道内被青青发现时,他也只是基于青青处变不惊的泰然沉稳才决定将大事托付于她。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终于知道,这个丫头还有令人惊叹的强大本领,所以才有了后来太子宫内上演的一幕幕。
而当下,皇帝能从御轩的口中听到其对青青这样高的评价,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认为,那丫头此番回去,定然能安然无恙地将皇后接回宫中。
不错,青青在去北苑完成了皇帝交付的任务之后,又立刻赶回了相府,并非御轩以为的她根本没有回去。
是以,御轩才会在太子宫苦等到了晚上才见到青青。而陪同御轩一同等待的,还有刚刚重返皇宫的皇帝。
自打之前被御轩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皇帝对于御轩也不遮掩了,索性打开话匣子大大方方地与御轩交谈,问及他不在皇宫的这些日子以来,朝廷发生过的所有大事。
御轩心中全记挂着青青,哪儿有父皇那份儿闲心南海北地闲聊?
“父皇,青青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御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直接问向皇帝。
皇帝含笑望着儿子,捋着胡子,摇着头。
御轩虽然不至于急得在屋内转圈圈,可眼中那种焦急还是逃不过皇帝的老眼的。
“轩儿,坐下等,不急。”皇帝好心用眼神指了指床边儿的位置。
御轩这会子怎么坐得下?无意识地起起坐坐,折腾了半晌,他又问:“她不是去北苑劫人了?人都被她救走了,她怎会还不回来?”
“或许她怕你知道真相后,怪罪于她,所以不敢前来?”皇帝佯作思索状。
御轩抿紧薄唇,虽不服气,但很诚实:“她会怕儿臣?”
“哈哈哈……”皇帝开会畅笑。
御轩见父皇笑成那样,更加怀疑他知道内情,不禁从齿缝中蹦出一句话:“父皇这么快就被那小妮子收买了?又是她让您不告诉儿臣她的行踪?”
害他白白等了这么久,等得心里直发慌。。。
“你这小子,怎么能是‘收买’?你父皇能是轻易被收买的人?”皇帝似乎在故意看御轩的笑话,所以紧捂着不说,非得要看儿子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御轩不得不说:“父皇果然好心态,经此大劫,还有心情跟儿臣开玩笑?”
“嗯?”皇帝挑挑眉,用满带疑问的鼻音回应。
御轩再度抿嘴,眼中也透着两束厉光。
“这就生气了?如此沉不住气,难怪你不是那丫头的对手。”皇帝没看到儿子被牵挂担心折磨得不成人形,实在很是遗憾。这会儿见儿子强势地装回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样,不由大摇其头。实在没什么意思,这小子表情单一,着实无趣儿。在暗井之下呆久了的皇帝,认为还是青青那种鬼机灵的小丫头更有趣儿。
御轩知道父皇这会儿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所以也很不情愿与父皇继续交谈下去。不过,当下正值关键时刻,御轩也不敢离开这北苑,否则一不小心会让父皇置于危险之中。
因为担心青青,御轩也没心思跟父皇多聊别的东西。再说了,父皇的智慧并不在他这个当儿子的之下,所以对于回宫后的种种,父皇或许已经有了打算。所以,御轩也不必特别担心,也就不用过多的去追问。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即可,若与父皇有出入,到时父皇定会及时提出来。
一切仿佛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可御轩的心中确实七上八下的。
接下来,两父子间不再言语。
皇帝总是不时用探索的目光瞥瞥儿子。
御轩则是完全没心思去关注皇帝。
终于,两父子在这样怪异的静默气氛中呆了一个时辰,御轩憋不住了。
“父皇,您说,青青不会是让人给劫持做人质了?”御轩脱口问道。
“你不是说了,那丫头功夫好着?她不给别人添乱就不错了,还有谁敢捉她做人质?”皇帝反问。
御轩没被父皇而搪塞回去,而是用怀疑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皇,稍后,出声道:“若是她故意上钩呢?”
“那丫头有那么傻?故意伸着脖子让人劫持?”皇帝轻笑道。他这儿子,看来是真被那丫头给制服了,不然不会这样急得火烧眉毛似的。
御轩可不好打发,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父皇好半会儿,又问:“龙德宫那个老家伙,身后有御承和庄妃从旁出烂点子,心思不少。难保他不会得寸进尺让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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