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也得颇费一番力气才能甩开他。到时,估计丑丫头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几番被御墨堵截,御轩绕不开,索性伸手去推御墨。
御墨这回是横了心要拦下二皇兄,所以两兄弟居然在太子宫打了起来。
“二皇兄,暂且由着她去,她跑不了多远,顶多也就在宫里四处闹闹。”在御墨的心中,丑丫头就是个专横作怪,无所事事的娇娇女。他的话音方落,便接收到从二皇兄那双墨黑的眸子里射来的凌厉目光,不由改口劝道:“待我们聊完,你再找她便是。”
聊完了还能找得到那小妮子?御轩表示相当怀疑。甭说等他们聊完,即便就是刚才跟御墨磨蹭的这么点儿工夫,依着小妮子的身手恐怕都离皇宫一大截路了。罢了,他纵然现在去追也是追不上,之后再想办法,只希望她别轻举妄动就好。
沉下心来,御轩收起脸上的焦急神色,转而踱步往自己的座位而去,并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御墨也坐。
“什么事?”御轩问道。
御墨环视了一眼四周,用眼神定了定屋内几个侍候在一旁的宫人。御轩会意,朝房内的人轻轻拂了拂手,众人默然退去。
之后,御墨又在心中稍稍将语言组织了一番,极为谨慎地开口:“二皇兄是否有事瞒着我?”
御轩的眼中,精明的眸光闪了闪,但没有立即回应御墨。
御墨用很清澈,很纯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御轩。
良久,御轩开了口:“你指的是此番魔煞神君进宫劫持天子一事?”
御轩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更何况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他的兄弟,所以他根本没有准备跟人家打哑谜,直接便敞开了说。
而御墨对于这个件事情已经在心中思忖了良久,所以显得很敏感,此刻更是心细地发现二皇兄用了“天子”这个称呼,而非“父皇”。说起来,二皇兄虽然性子冷了点,可忠孝之心并不亚于他御墨,若非有什么隐情,不然二皇兄不会这样漠视父皇。
隐隐的,御墨心中的疑惑又加重了几分。
“百里追日三兄弟,以及钟莹莹,秦羽孟达这些人当真是你授意去玉湖调查真相?”御墨问得还算委婉。
御轩毫不迟疑地颔首,表示承认。其实,除了太子宫卫队以外,其余的人都是巧合凑到一起的,并非他指使。不过他没打算解释那么多,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迎合了他的心意,代表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也就不用否认,直接将责任扛在自己肩上。
“他们口中怀疑之事,也是你提议?”毕竟在皇宫,天子脚下,御墨说话没敢太嚣张,怕隔墙有耳,所以问得很隐晦。然而,他相信,依着他和二皇兄的兄弟心,二皇兄能够理解他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御墨猜的不错。他话中隐含的问题,早已被御轩所听出。
稍后,御轩直直地盯着御墨,道:“何必经我之口证实?你该相信自己的怀疑。”
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有这点儿好处,不必说得太白,只要稍稍一提,对方便能听出弦外之音。
“这么说……”御墨话还没完,便自个儿转移了话题:“二皇兄许久不曾去靖王府了,今儿可有空去靖王府陪小弟喝上两杯?”
“为兄如今乃是有妇之夫,晚上习惯跟你嫂子举案齐眉,哪有工夫跟你小子瞎混?”御轩轻笑道,俨然一个被爱情滋润的幸福男人。
只是,御墨还是在二皇兄那张幸福的笑脸中瞅到了一丝严肃。而且,他还发现,二皇兄那两束清冷的眸光闪了闪。
御墨看得出来,皇兄并非真被爱情冲得忘乎所以。适才那席话,二皇兄的言外之意应该是在暗示,去靖王府不太方便,以免让人生疑。只是,在御墨看来,靖王府好歹也在宫外,而且是他自己的府邸,多少要自由些。这太子宫位居皇宫之心,成天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实在太不方便。
于是,御墨又道:“皇兄与皇嫂自打成亲便成天的腻在一起,也是时候拉开点儿距离,小别胜新婚嘛。”
“哈哈哈!”御轩畅快一笑,说到新婚,提及他的感情生活,他最近是相当的惬意啊,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美得不得了。笑过之后,他欣然应允:“也罢,今儿为兄便跟你去一趟靖王府,今夜不醉不归。话说,你珍藏的那几坛成年的女儿红也该拿出来解解馋了。”
“真是请皇兄去喝我那几坛美酒。”御墨在外人眼中,向来就是个风流潇洒,不问政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的靖王府珍藏有陈年没有已然不足为奇,请皇兄过府一醉也在情理当中。
一到靖王府,两人便关在御墨房里,摆上一桌好菜,拎上几坛美酒,把酒言欢。
“现在,皇兄该说实话了?”御墨收起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很认真地问向御轩。
御轩夹了粒花生米,缓缓放入嘴里,又耐着性子细细咀嚼一番,眼神里显得深沉,似乎在想些什么。
“皇兄?”御墨见御轩想得入了神,禁不住轻声唤了御轩一声,想要将御轩从自个儿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御轩望向御墨,目光依旧深邃:“我说什么,你都信?”
御墨心头如遭雷击,估摸着,事态严重了。只是稍稍忖度了片刻,他便丝毫没有犹豫地回道:“从小到大,就我们兄弟最亲,我何曾不信你了?”
御轩颔首,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假皇帝的一应信息全都告诉了御墨。
御墨听了,眼睛瞪得溜溜圆,目光呆滞,似乎被惊愣了。这果然是惊天大闻!不过,虽然震惊,但御墨并没有透露一丝怀疑,对于二皇兄的话,他当真是百分百的信任。细细想来,近年来,“父皇”的所作所为确实颇受他质疑,并不似他儿时印象中的那样。
接下来,便是长长的沉默。
良久,御墨开口道:“我印象中,父皇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现在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懦夫。”
忽而,御墨想起“皇帝”在船中那副怯懦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御轩也不接话,任由御墨慢慢地将脑中的一幅幅画面串联起来,以便理出头绪。
御墨想着想着,不由觉得浑身虚软,仰背靠在椅子上,头望着房梁上精美华丽的彩绘图案。这个动作,一直持续了将近大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御墨才从思绪中解脱出来,眨了眨眼睛。
这时,御轩低声安抚道:“现在他基本已经露出原形了,想来很快就会对我们动手,你自己当心些,我近来可能没精力顾着靖王府这头。”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御墨半埋怨地道。
“你这小子不是最喜欢逍遥快活?一旦得知此事,你还能快活得起来?不到动手之时,暂且让你这小子畅快几天。”御轩一改沉重的口气,转而用轻松的语调玩笑道。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御墨极少向现在这样积极地参与朝政,看来父仇的威力的确无可估量。
御轩道:“现在他已经动了杀机,恐怕朝中一帮栋梁之才会因此蒙难。为今之计,先留住忠义之士,有人才有天下!”
“我明白了,我会立即着手,尽力救出百里三兄弟。”御墨拍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御轩却摇摇头,道:“那三兄弟是皇帝故意用来引开我们注意力的,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一则,他们武功均是不俗,那百里追日又满腹韬略,根本没有人能在狱中对他不利;二则,他们的罪名根本不足以服众,皇帝要以此罪名对付他们,只会引起朝臣们的不满,反而对皇帝不利,这点那老贼不可能想不到。”
“可是……若我们放任百里家三兄弟不管,岂不寒了丞相的心?而且,这样一来,也会让皇帝嗅出异样的气息。”御墨的担心不无道理。
御轩点头,表示赞同,而后道:“百里三兄弟之事,你不要插手,他们是我的姻亲,由我出面张罗即可。”
不错,由御轩出面最适合不过了,既可以让皇帝以为御轩被百里三兄弟之事困住手脚,又可以让御轩在青青面前表演一下英雄风范,博爱妻一笑,何乐而不为?
话到这里,说完了正事,御墨不禁好奇地将自己心中存了多时的疑问抖了出来:“说真的,皇兄你为何就一眼看中了百里青青?她……嗯,怎么说呢,似乎并不符合你向来眼高于顶的审美眼光。”
原本御墨还准备将心目中丑丫头的恶劣印象形容一番的,可鉴于上回二皇兄的警告,他还是决定作罢,改为比较温和的问法。
说到青青,御轩脸上阴霾全扫,两只眼睛了柔得几乎可以滴得出水来。这让御墨看了啧啧称奇。要知道,二皇兄平素都是一副冷死人不偿命的狠酷样,没想到二皇兄还有这么一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来他御墨往常是小瞧了二皇兄变脸的功夫,还以为二皇兄永远只是那一副冷表情。
御轩自个儿陶醉了好一会儿,才勾起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澎湃:“什么眼光不眼光的?等你小子有了心上人就懂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的一切都是世间最美的。”
御墨忙不迭地摇头,直称:“不敢相信,很难想象……”
“你也不用想象,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御轩的心情越发地轻松,握着筷子夹菜的频率都快了几倍,酒香菜美,果然享受呐。
也亏得二皇兄这样沉得住气,大敌当前,他心情倒是挺惬意的。
“我硬是想不通,怎么就轮到那丫头……额,百里青青了?”御墨刚说到了“丫头”,便见御轩黑着一张脸,赶紧改口,用青青的大名称呼。
御轩以往对于这个问题从不正面回答,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和青青的感情属于两个人的**,没必要弄得天下皆知。只是他不曾料到,自己平素间会无意识地将对青青的宠爱写在脸上,这便越发地激情身边人的好奇心。
御墨这会儿的好奇心就已经被点到了最高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内情。果然,但凡是人就有那么一颗“八卦”心,没有八卦趣闻的点缀,生活会少了很多乐趣。
“二皇兄,这会儿就我们俩人,你就直说了,她究竟哪点儿好?”御墨其实还有一个心思,想要趁着合适的时机治治那丫头,但发现对她似乎不够了解,所以打算从二皇兄这儿入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御轩咧开了嘴,不吝为御墨解惑:“在我眼中,她哪点儿都好。”
“哪点儿都好?容貌也好?”御墨觉得,二皇兄不是眼神出了问题,就心里有了毛病。丑丫头那副长相如果也能称得上“好”字,那天底下就着实没有“不好”的东西了。
“以后你就会明白,你嫂子可非寻常人可比。”御轩得意得很,还卖着关子,偷偷乐,竟然不将内情透露半点儿。御墨这小子风流鬼一个,四处招惹桃花,实在不让人放心。
看着二皇兄眉飞色舞地谈及丑丫头,御墨心中的疑问愈发深了,好想现在就去探探那丑丫头的底。既然皇兄不让他去天牢解救百里三兄弟,那他正好抽空儿去找丑丫头算算旧账。
﹍﹍﹍﹍
青青从太子宫出来,直接去回了百玑宫。
胖邪和瘦拓见宫主一回来,赶紧凑上前报告情况:“宫主,咱们在城外的据点被朝廷给封了。”
“嗯。”青青一边落座,一边儿用鼻音应了一声。
“宫主知道?”瘦拓惊疑地问道。
青青又点了点头,随后问及:“可有兄弟受累?”
“没有,幸亏宫主前些日子命属下将兄弟们都找回百玑宫,不然就麻烦了。现在的问题是,城外的院子被封,我们用来训练新人的场地就没了。”胖邪不无担忧地道。
青青想了想,道:“那就全都移到百玑宫来,横竖宫里也宽敞,现在不是还有好多空房?”
“宫主,宫里倒是还有些空房,可也不能全占了去,万一要应个急,可怎么办?再说了,咱们突然招了那么多新弟子,没有一番考验观察便将他们全数都领进百玑宫住下,若其中有一二个不坏好心之人,岂不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瘦拓越是担心起来。
“是啊,宫主。”胖邪附和,接话道:“往常老宫主在时,也没将所有弟子都引进百玑宫。这宫里毕竟机关密布,都是些机密的事情,断然不能让歹人窥探了去。”
“再说,现在是往常那些老兄弟还没有全都聚齐。一旦聚齐,再加上新进的兄弟,这百玑宫虽大,却也盛装不下。更何况,我们往后要发展壮大,人数还会上升,宫主难道扩修百玑宫?”瘦拓话到这里,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兀自否定了这意见:“百玑宫坐拥灵山之脚,地方就这么大点儿,再扩充只能外山外修去。如若这般,到时反倒会降低防御能力,实在不可取。”
“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青青一脸平静地将视线在两位下属之前流转。
胖邪和瘦拓对视一眼,兀自摇头,轻声叹气:“哎!”
青青知道,其实最根本的问题是“银两”。一旦有了钱,多修几座宫殿,问题便迎刃而解。只是要让防御系统达到标准,简简单单修几间破屋抵不了什么事情。
“最近江湖上可有人前来挑衅?”青青换了个话题。
胖邪和瘦拓当即摇头:“最近京城命案,将百玑宫传得很残暴无敌,心狠手辣,反倒让往常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不敢妄来。”
“如此便好。”青青虽然暂时放了心,但也清楚,现在的安宁并不能持续太久。江湖中称王称霸全凭拳头解决问题,几十年前百玑宫横行江湖,令江湖震颤,无人能敌。当下百玑宫重现江湖,还不引来各方势力觊觎?只要打败了百玑宫,便能扬名江湖,谁不心动?
青青心中正有隐忧,那头胖邪就下了但书。
“不过……”胖邪吞吞吐吐,睨着瘦拓良久,两人无声地用眼神商量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青青微微蹙起眉头,眼中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