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求能一床锦被盖了,只要人进了良王府,做个侧妃什么的,这丑事也就成了美谈,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罗字,侯府的姑娘也要嫁人不是?”罗大太太杨氏咬牙道,这些人不听她劝告,尤其是老二媳妇李氏,竟然给大孙女下药,换了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出面,这下好了,一家子的名声都被她毁了,可又能怎么办?明知无耻,做为打铁巷罗家如今的掌事太太,她根本推拖不开,何况罗茗言和罗茗欢也是她的亲孙女儿。
你还真敢提?要自己出面将侄孙女送与良王为妾?一直没有吭声的罗远鹏也变了脸色,这不是摆明将整个罗家与梁元慎绑在一起了?他可是才得罪了这位王爷,“不行,这事儿不用提,罗家女儿没有与人为妾的道理。”
“那她叔爷您出个面,殿下不是正在选王妃么?咱们欢姐容貌没话说,我们也是武安侯府一脉不是?只要说是养在老夫人膝下的,身份也够,”李氏撇了一眼张兰,“若不是侯夫人大意了,我女儿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二奶奶真是打的好算盘,刚才你们还说是无意中见到这良王殿下,被他轻薄了去,可我刚从外头回来,现在大家都在传涵园里韩姨娘被娘家人接了回去,根本没有人提起什么罗家人的事,罗老太太怎么好端端的拿了污水盆子往自己家姑娘头上扣呢?我母亲都说了要带安姐儿去,怎么来的是欢姐儿和言姐儿?我母亲再无人陪,府里也有两个女儿呢,她才见过欢姐和言姐儿几回?岂会连脾性都不知道,就带出去?不怕丢人么?怕真的是像母亲所说,处心积虑走的这一步吧?”罗轻容听了半天,清楚了罗家一行的目的,脆声道。
六十、
“外面没有传开,你能保证以后不会传开么?”李氏被罗轻容说的急了眼,她都交待好了一切,谁想到却被女儿搞砸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大处闹了,“现在咱们不去辩白,将来真传了出来,我的两个丫头还要不要见人了?”
“茗言和茗欢到底是为着什么执意要跟着母亲到涵园去,咱们就不去问了,只是她们跟着母亲出去遇了事,咱们罗府也能不给个交待,”罗轻容鄙夷的看着唇角泛着白沫的李氏,好好的两个姑娘,有这样一个母亲,“带玉露进来。”
“玉露,夫人吩咐你好好照看两位姑娘,你是怎么照看着?为什么两个大活人出去了你都不知道?”罗轻容冷冷道。
玉露打了个哆嗦,她在内院三年,最是知道自己家这位二姑娘,平日不吭不哈,可是夫人在她面前从来只有吃闷亏的份儿,“回姑娘的话,在闻雅楼里,言姑娘赏了奴婢一碗茶吃,没想到,奴婢吃了之后,就睡过去了,”说着她从袖里掏出一只帕子,“奴婢醒来后,就听说前头出事了,为了证明奴婢的清白,奴婢将那剩下的茶水倒在这只帕子上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茶,竟然喝了就会睡的。”
“去请个大夫来验验,”罗轻容淡淡一笑,示意朱砂接过那帕子,“我武安侯府军法治家,这些腌臜手段丫头们听都不会听说过,自然就着了旁人的道儿了,”她看李氏又要张嘴,扫了她一眼,“二奶奶莫要诉什么冤屈,反正二奶奶是打底儿不要自家姑娘的脸面了,那这事儿就不难查,明日叫父亲派人去涵园去,咱们只找在闻雅楼里服侍的丫头,问问她们罗家的两位姑娘是如何出去的,都说过什么,最好咱们再到大理寺打一场钦命官司,让圣上来断上一断,到底罗茗欢怎么就在闻雅楼里遇到了在外院听曲的良王爷了。”
“二姑姑,姑姑,”罗茗言已经变以脸色,她来过武安侯府几次,也从罗茗安那里听说过这府里的人都是极精明的,所以一开始就歇了买通玉露的心思,只想着事成之后,谁也拿她们没有办法,谁知道出了这样的意外,“姑姑您要信我,真的是那良王轻薄妹妹,我跪着求她,说我们是武安侯府的人,让他高抬贵手,谁知道那良王竟然变了脸色,不但踢开了妹妹,还说出那样的话来,我们真的是冤枉啊,如今妹妹只有死路一条了。”她们当初的打算,只要让良王看到了罗茗欢的姿色,相信依她过人的容色,定然会让良王念念不忘,若是再能说上几句话,勾了梁元慎的魂儿去,做侧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你们姐妹做这样的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事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说良王调戏在前,有人证么?有人敢出来做证么?”罗轻容面上闪过一阵讥诮,“你和姐妹若有一点廉耻,不,有点儿头脑的话,就应该立刻碰死在那里,看谁还敢往你们身上泼脏水?若真是那样,不说是父亲,就是祖母也会与你们讨个公道回来,就算是外人,也会相信你们真的是‘无意’走到外院去的,罗家女儿,又有哪个会被你们拖累?”
这些人,一心贪权附贵,偏是没有头脑,没有狠心,欺负自家人倒都是一顶一的,“你们做错了事,却要父亲堂堂武安侯,拿着祖宗用血肉之躯拼回来的爵位成全你们的攀附之心?真是无耻之尤,”说到这里,罗轻容冲祖母和父亲一礼,“打铁巷罗家一枝教出令家族蒙羞的女儿,请父亲禀明族老,着这一支出祖,也省得坏了罗家上下的名声。”
“你说什么?”罗老太太一翻白眼晕了过去,其他的罗家人也都呆在那里,竟然连个反应都没胡,她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罗家二姑娘这么狠毒。
“轻容,”罗远鹏也没有想过要逐这些人出族,毕竟罗家人口不旺,本来亲戚就少,而打铁巷这一支,也没有什么大恶,“这事交给大人来办。”
“难道父亲要为了罗茗欢向良王低头?”罗轻容走近一步,轻声道,“就算是为妾,戴淑妃怕是不会同意的。”哪有姑侄同嫁的道理?
提起戴淑妃,罗远鹏面色一沉,今天他还收到戴淑妃自内廷的赏赐,说是想请自己做良王的师傅,罗远鹏官拜太子太保,如何能轻易的就做了一位王爷的师傅?何况内命妇公然向他这样的阁臣,不是给自己找事么?“轻容说的有理,”他冷冷看了李氏一眼,“自己连女儿都教不好,我看你也该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了。”
“侯爷,”罗老太太已经悠悠醒来,颤微微的跪在地上,“我那个不晓事的曾孙女,才十四岁啊,这样一来,一辈子就完了啊,还请侯爷怜悯~”说着就要叩头。
“老太太也不要做出如此样子来,你以为父亲舍下脸面这事儿就成了么?良王如今正在选妃,最怕的就是坏了自家名声,怕是咱们现在就是把罗茗欢送过去,也只是自取其辱,让他借了武安侯府的脸给自己博个好名声罢了。”罗轻容被这一家的无知无耻气的头大,前世也没觉得这一家子有什么不好啊?
“好了,你们再这样闹也于事无补,”罗老夫人面色阴沉,“罗茗欢若是我们武安侯府的姑娘,现在我就一碗毒酒了断了她,但她是你们家的人,自家人犯了错,还是自家人看着办吧,”说到这儿,她扫了大太太杨氏一眼,“要说今天的事老二媳妇也有错,错在不该经不起小辈的哀求,什么地方都敢带着女孩儿家乱闯!”
张兰听自己被点了名,心里万分委屈,可又无从辩解,婆婆说的是一点儿没错,自己真是太心软也太大意了,竟然遭了这个丫头的道儿,“是,母亲说的是,是媳妇大意了。”
“你的大意却断送了家里两个女儿的终身,”罗老夫人恨恨道,“不罚你又如何向亲戚们交待?你去,到祠堂前面跪上三个时辰,好好长长记性!”
罚跪?她都多大了竟然要罚跪?还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张兰不可置信的望着罗老夫人,“母亲~”
“怎么?你不服?再加一个时辰,李嬷嬷,将祖训请出来,着人去给侯夫人好好念念,”罗老夫人一脸轻蔑,看着傻愣愣的向罗远鹏救助的张兰,“侯爷,您的意思~”
“你去吧,做错了事理当受罚,不然如何服众?”罗远鹏也恨张兰给自己惹了大麻烦,若不是她,罗家怎么会成为京城笑柄,罗家两个女孩儿又怎么会被毁了前途。
“至于你们姐们俩,想嫁什么高门是不能够了,找个庵堂送她们进去吧,”罗老夫人摆摆手,又嘱咐罗远鹏道,“日…后看有什么好的差使,也拉拔一下你的那两位兄弟,不能叫人家说咱们不念亲情。”
“祖母,其实茗欢和茗言也必要到庵堂去的,”罗轻容上前一步,看着已经闹的没有了精神的罗家一行,“今天的事,据孙女看,良王不会闹大,毕竟这种非常时期,良王不会想再与罗家交恶。”虽然罗远鹏已经触了良王的霉头,但形势比人强,如今的良王和戴淑妃是不会与罗家“计较”的,而秋后算账,他们也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罗家真的送了两个女儿去庵堂,反而会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
“至于咱们,也只当没有这回事好了,一场误会的事,”其实这事上哪有绝对的真假黑白,“孙女回来的晚,一路上听的都是韩家人闯到涵园接回女儿的事,若是韩姨娘真的要回韩家,我看这事儿且得闹一阵子呢~”
“真的,”李氏眼睛一亮,她就这两个女儿,若是罗远鹏不肯出面,依自家力量,怕真的是送女儿给良王都找不到门路,那等待她们的只有被送进了庵堂这一条路了,“二姑娘说的是真的么?”
“我听说韩家当时还拉了韩姨娘的东西,好几车呢,”罗轻容一直在涵园周围安排了人随时打听消息,如今韩银昀一走,明日京城最大的新闻怕就是这个了,至于良王与罗家在涵园内的事情,双方应该都不会想着张扬,而梁宁浩张扬,则会得罪武安侯府和良王府,怕他也不会傻到那个地步。至于当时在场的宾客,不是良王的人就是宁王的人,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会闭上嘴巴。
“你说的是真的?”罗老太太也来了精神,“有这么桩新闻顶着,自己的两个孙女就不会那么显眼,”可罗轻容说的是真的么?就这么错失攀上王府的好机会?“可我家欢儿已经被~”
“被?被什么?”罗老太太一家与其说是生气女儿被人轻薄,还不如说心里更高兴有了飞上枝头的机会,“老太太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只管带着孙女儿去良王府闹,看看世人会怎么说,”罗轻容盯着罗大太太,“你们到良王那个时候,我父亲必然会请示族老,将你们这一支逐出罗氏,你们若是还想不通,自可以回去好好商量商量,也问问两位姑娘的意思。”
“曾祖母,曾祖母,”一直躺在里间听动静的罗茗欢再也忍不住了,扶了丫头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茗欢不要进王府,茗欢宁愿进庵堂,”今天的经历与一个小女孩儿来说太可怕了,她被梁元慎的好色和狂暴吓的不敢合眼,梁元慎的一脚敢踢走了她的所有绮思,如今仍是肋间生疼,“良王他不是人,孙女若是进了良王府,怕是再没命出来了。”若是武安府再请示族老将罗家出族,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六十一、
送走恹恹失了精神的罗家上下,清泰院中都算松了口气,罗远鹏起身向罗老夫人请罪,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将事情弄成这种样子,还劳动病中的母亲出面解决。
“算了,有道是妻贤夫祸少,你也是个可怜的,一辈子没有媳妇命了,”好的妻子早逝,偏又固执弄这了这么个东西进来,罗老夫人连骂都懒得骂了,“你若还想着自己的前程,还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就将你这个媳妇好好拘在家中,对外报病吧。”
“只是罗茗欢那个丫头,到底是个把柄,”罗老夫人望了罗轻容一眼,“你觉得真的无事?”她凡事现在必要问这个孙女意见的。
“无事的话孙女也不敢说,毕竟这事儿涵园里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就怕对景被人翻出来,”罗轻容摇摇头,眉间滑过一缕忧虑,“可到底是一条人命,而且如今咱们做什么,都会在有心人眼里,既然已经失了先机,也只能一静不如一动了,毕竟现在没人想着来得罪罗家。”
罗轻容没法告诉他们梁元慎是头一个倒霉的,对罗家构不成威胁,而且她也担心今天这事儿被明王和宁王拿出来做为攻讦良王的由头,那罗家的女儿就毫无闺誉可言了,“那边罗家,到底是亲戚,近不得远不得的,尤其是以后这局势,”打铁巷罗家没有大恶,也不招人讨厌,可经此一事,他们的眼界和目的罗轻容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样的亲戚又涌划清界限,最容易被人利用,到时候武安侯府也未必推的干净。
“唉,走一步说一步吧,出了这样的事,那边也会老实几天,”罗远鹏烦恼的摆摆手,他常年在外,与那边罗府并没有多少交道,这两年那个所谓的堂侄罗旭白倒是常找找他,但他又不喜欢他那太过钻营的性子,并不怎么愿意跟他来往,“外面乱糟糟,家里也这样。”
“父亲不如帮堂兄寻个外放的差使,”罗轻容扬唇一笑,那边罗家的主心骨便是罗旭白,“没有了大堂兄在家,咱们再多照应些,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轻容真是长大了,比你那个媳妇强太多了,”罗老夫人禁不住感慨,想到张兰,刚刚好些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若没有阳哥儿,她都想着动手出妇了,“这阵子家事就交给轻容吧,让金姨娘和依柳帮衬着,你那媳妇该好好静静心了。”
“祖母,”罗轻容一惊,这样张兰在内宅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这样不妥。”
“没什么妥不妥的,金姨娘没管过事儿,但素绢眼看也大了,你带着我放心,你那个母亲,就老实呆上一阵吧,就像你所说,今天的事对景儿被倒腾出来,到时候说不得张氏就会背上卖女求荣的名声,祖辈们拿命拼来的盛名也全毁了。”
“母亲,”罗远鹏已经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他是无脸再为张兰辩白什么了,既便在刚才,张兰在罗家人面前也没有了往日侃侃而谈举重若轻的大气,还是自己十四岁的女儿出了头。“就依着母亲吧~”
“还有,叫紫杏进来,”罗老夫人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张兰,“这是我身边的二等丫头,原本我不准备管你们房里的事,但是张氏失德,金姨娘和柳姨娘年纪也不小了,你身边不能没个体贴的人儿,紫杏是我身边的二等丫头,就让她服侍你吧。”
紫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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