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在山坡上睡着了?是太单纯了,还是过度信任他?
辰逸雪调整了一下姿势,刚侧过身子,感觉肩上一沉,某种柔软的气息靠近他的脖子。
脑袋没有枕头垫高,自然睡得不舒服。金子在潜意识中,将辰逸雪的宽厚的肩膀当成了枕头了,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小脑袋搁了上去。
辰逸雪身子瞬间变得有些僵硬,鼻尖萦绕着金子身上淡淡的清香,他的手微微抬起,轻轻的为她拢好耳边的碎发,又带着微不可察的留恋,指腹滑过她脸颊的轮廓。凝滑如脂。
然他只停了一息,便将手抽回,轻轻的将金子的头扶好,移开。
约莫过了半刻钟,金子的头又凑了上去,身子往辰逸雪的身躯上靠了靠。小脑袋蹭了蹭,调整了一个自己最舒服的状态,然后将手勾上去。抱住辰逸雪的脖子。
辰逸雪的肌肉柔韧均匀,不软不硬,身上的黑色长袍柔软如丝,触感细滑,金子只是出于本能,往他身上靠了靠,再靠了靠。金子吧唧着小嘴,睡梦中,她躺在卧室里的席梦思弹簧床上,怀里拥抱着柔软亲肤的泰迪熊。脸埋在绵软的枕头上,温暖舒适。
辰逸雪如璞玉一般能晶莹的面容涨得通红。火,似乎从脖子开始燃烧,蔓延到全身各处。低头看着金子,她盘在脑袋上的发髻扫过他的脸颊,细腻如雾的呼吸喷在脖子上,一点一点。仿佛猫爪子一般,让他不由浑身一阵战栗。
好痒!
胸腔里的那颗心,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着。
辰逸雪极力忽视自己身上迅速聚集起来的火热,身体里似有一股蕴积的力量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让他心底不由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皎月如水一般倾泻而下,盈盈月华披洒在两个紧紧依偎的身影。一向智珠在握的辰逸雪,这一刻脑中一片空白,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人都喝了酒,继续保持这样的姿势,是件极危险的事情。
再说三娘是女子,与自己这样相拥,让人看见了,会影响她的闺誉。
他的长指揉了揉眉心,几经挣扎之后,下定决心,将金子缠在自己身上的纤纤玉臂拿开,让她再一次老老实实地平躺在身侧。
夜风徐徐,金子翻了一下身子,就像一只毫无安全感的小虾米一样蜷曲,头上的发带,在两次折腾下已经松散,墨发贴在她洁白的脸颊上,黛眉微蹙,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辰逸雪弹坐起身,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清心咒之后,燥热感才渐渐消散。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委实不早了。
虽然月朗山气候宜人,但夜晚山风还是清冷的,出来的时候,又没有多带一件衣物,喝了酒再吹风,很容易着凉的。
“回去吧!”辰逸雪满足的低喃一声,似对金子说,又似对自己说。
金子迷迷糊糊间,似看到了辰逸雪模糊而英俊的容颜。
他的笑意温柔似水,幽黑的眸子如星子璀璨,形容的轮廓,完美得无懈可击。。。。。。。
金子眨了眨眼,贪婪地多看了几眼!
“三娘,我们回去吧!”辰逸雪见金子对他咧嘴一笑,也含笑说了一句。
“。。。。。。嗯!”金子嘟囔了一句,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在辰逸雪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能走么?”辰逸雪问了一句,略带嗔怪的说道:“刚刚还让你别喝得太急,这酒虽然极易入口,但后劲儿十足,你喝得太猛,自然是会醉的!”
金子倔强的撅着嘴,“我才没有醉呢!”
“嗯嗯!”辰逸雪站在她身侧,含着邪肆的笑看着她,淡淡道:“一般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金子似乎为了验证自己没有醉,强打起精神,瞪了他一眼,将已经凌乱的发髻扯下来,长发如瀑布垂下披散,在清风送拂下轻盈舞动,美轮美奂。
她抚了抚额头,将长发甩到身后,迈着细碎的步伐,往坡下走去。
辰逸雪抿着嘴站在山坡上,静了两息,开口唤道:“三娘,错了!”
金子回头,愣愣的望着坡上风神俊秀的人儿,“什么错了?”
“方向错了!”辰逸雪缓步下坡,站在另一条分岔口等着她。
金子跺了一下脚,踉踉跄跄的往他所在方向走去。金子没想到三娘的这具身子真的不行,一点酒精就瘫软了。看来以后还是得多练练才行。
天色已晚,虽然有月光星光照明,但脚下的草木藤蔓繁多,金子差点像金妍珠那样,不小心打脚,与大地亲密接触。
辰逸雪的大手忙握住了金子的手臂,摇了摇头,低声道:“在下背你回去吧!”
金子没有再硬气地拒绝。倦意一波一波像潮水侵袭着她的意志。她揉了揉眼睛,趴在辰逸雪微微躬着的宽厚肩背上,手交叉,搂住他的脖子。
温热的气息从背后靠近,将辰逸雪笼住。两人的长发堆叠,在夜风中。淘气地纠缠着。
辰逸雪在这一刻心无旁骛,他步履平稳地背着金子,一步一步往茶庄的方向走去。
“本来打算明天一起看日出的。看你这个样子,估计是不行了!”辰逸雪淡淡说道。
金子探了探脑袋,侧首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琥珀色眸子微微闪动,挑眉道:“明天看日出,不错啊。辰郎君明天起早,记得唤我!”
“你能睡得醒?”辰逸雪问道。
“这个自然,无需担心!”金子说完,将脑袋搁在辰逸雪肩膀上,柔柔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背。竟又眯起眼睛打起盹儿来了。
辰逸雪唇角勾动,背着佳人。于璀璨星河中,漫步林间小径。
******
辰逸雪背着金子回到悦心居的小院时,野天和笑笑正提着灯笼,准备外出寻找二人。
听到细微的步伐声,野天忙迎出来,轻唤了一声:“郎君!”
辰逸雪冥黑的眸子微闪。薄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口型。
笑笑跟着跑了出来,看到辰逸雪背上的人儿时,有些吃惊的捂着嘴,僵立在原地。
“笑笑,去将床榻铺好,三娘喝了一些酒,怕是醉得厉害!”辰逸雪眸光扫向笑笑,语气平缓如水。
笑笑反应过来,忙点头,咚咚跑进房间里,掌灯,开始收拾床铺。
辰逸雪将金子放在床榻上,取过薄毯为她盖上之后,停在榻边,凝望着她毫无防备的睡容,唇角不禁上扬。
笑笑站在榻尾,低着头,脸颊红扑扑的,不敢看辰逸雪。她心里有些微的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提醒辰郎君离开,毕竟娘子尚未议亲,让人闯入深闺窥视睡颜,有些不大好呢。
辰逸雪是大族公子,自然懂得这些。他停了一息,就收回视线,嘱咐笑笑好好守夜,便大步走出外厢。
笑笑柔柔的应了一声是,将辰逸雪送出门,便急急掩上房门。
她迈着小碎步跑回榻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金子的衣物,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之外,衣衫都还整齐。
笑笑在榻边坐下,拿起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金子额角的汗珠,低喃道:“辰郎君倒算是良配,家世背景,个人修养都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对娘子是什么意思呢!”
笑笑侧着脑袋,眼睛看着木榻对面的窗棂,那个方向对着的,正是辰逸雪的厢房。
第二百六十五章让他自便(三更)
在胤朝,闺阁娘子出嫁,贴身的丫鬟是要跟着娘子一起嫁过去的,而且在新婚花烛夜的时候,丫鬟是起到试婚的作用的,也就是说新郎要跟丫鬟先行房,让新娘在一旁看着,一边学习如何伺候夫君。
换句话讲,闺阁年娘子们所选择的对象,也间接地决定丫鬟们后半生的倚靠。当然,是否需要丫鬟试婚,这一点要看新郎是否有这方面的需求,这是男方所拥有的选择权,若是他喜欢的话,新娘也无权反对的。
这就是胤朝婚姻法的弊端,让无数闺阁娘子又恨又恼。
听说曾经有一位郎君,他喜欢的是某位闺秀娘子身边的小婢女,但双方二人的身份等级不允许婚配,而那位郎君又对小婢女念念不忘,最后为了抱得佳人归,娶了闺秀娘子,小婢女当了陪嫁之后,便直接升为通房,又慢慢的当上了姨娘,最后与郎君恩恩爱爱,双宿双栖,原配倒成了陪衬,整天愁眉苦脸,哀怨不断。所以,自从有了前人的教训后,娘子们都学精了,在议亲之后,除了那些对自己忠心耿耿,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留下之外,其余的都被她们先打发遣嫁,免得留下跟自己争宠的隐患。
近些年,丫鬟试婚的例子是渐渐少了,但男人向来都是三妻四妾,添置通房妾室的一大把,娘子们还是没有任何办法抑制。
这年头,真爱难寻啊!
像郡马辰靖对蕙兰郡主一心一意的。更是万中无一的。
有人在背后案子腹诽辰靖惧内,说他是家有悍妻,被压得死死的,没有胆子作怪。蕙兰郡主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论,总是气结,辰靖却是不气不恼,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风轻云淡道:言论自由!
笑笑胡乱想了一会儿。便起身打开铺盖,在床榻下躺了下来。
辰逸雪刚回到厢房内躺下,便依稀听到有细微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他依然仰躺着,只是淡淡的开口唤了野天进去。
野天从外厢推开门,站在帷幔之外,望着木榻上修长如树的身影,躬身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我刚刚听到外头有吵嚷声,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辰逸雪清亮的黑眸透过帷幔,落在野天身上。哑声说道。
野天凝神细听,周围静谧无息,偶尔传来几声院外的树语沙沙。并无郎君所说的声响。但野天还是凛神应下了。他相信郎君的灵觉,非常人可比!
野天将门合拢后,径直往茶庄大门跑去。
入夜后的月朗山,薄雾迷漫,头顶仿佛笼罩着一层婉约飘渺的素纱,星辰皎月的朗朗光芒被雾气遮掩。变得朦胧而迷魅,仿佛一位掩着面纱的美丽少女,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他脚下飞快的穿过回廊,出了月洞门,便见通伯和几名小厮提着灯盏。站在茶庄的大门口,外头。似乎也燃着火把,橘黄光晕下,野天似看到了憧憧人影伫立,给人一种逼人心腑的肃杀之意。
眼前的这一幕,再次验证了郎君灵觉的准确性。
野天提了提气,快步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提着灯笼的小厮回头一看,认出了野天便是郎君身边的长随,忙让到一边。
通伯也转过头,看了野天一眼,说道:“没事,刚刚这位郎君路过茶庄,问咱们这儿是否能行个方便,让他们借宿一晚!”
野天的面容掩在昏黄中,此刻却不见平日里的腼腆羞涩,他抬眸,仔细打量着门口站着的几个人。
为首的那人,戴着连帽披风,身姿挺拔俽长,面容掩在连帽内,幽暗中,只看得清一双盈亮生辉的眸子。
他身后跟着四个人,皆是一袭黑色胡服劲装,剪裁贴身,显得每个人的体格格外壮硕。
野天睨了通伯一眼,随后朝为首那人拱手说道:“这位郎君,不好意思,这里是蕙兰郡主的私人茶庄,并不方便接待外人,还望见谅!”
为首那人幽幽一笑,将围帽拉下,露出一张朗月般明媚的俊颜,低声道:“我自是知道这乃是郡主茶园才胆敢冒昧前来叨扰,凭骠骑将军府与郡主府的交情,郡主也不会如此不近人情,让我等露宿荒郊之外吧?”
野天微微惊讶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即使是在温暖的火光下,即使笑着,依然是暗影沉沉,冷意澹澹。
他从刚刚的言语中已经弄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只是不解,为何身份尊贵如他,会在更深露重之时,出现在月朗山?
野天恭敬的行了一礼,拱手参拜到:“原来竟是少将军大驾光临,请您稍等片刻,儿这就进去通报郎君!”
通伯也抬起略显浑浊的眼睛,深望了柯子俊一眼,领着小厮躬身问安。
******
野天回到悦心居将柯子俊的突然到访禀明了辰逸雪。
辰逸雪有些微的错愕,沉吟了一息,在脑海中迅速地搜索着相关的讯息。
柯子俊,这个名字对辰逸雪来说,并不陌生,他是骠骑大将军柯越云的嫡子。
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父亲柯越云上战场了,小小年纪,却能将兵法阵法熟读运用,屡建奇功,可以说是少年扬名。
辰逸雪眯着眸子,脑海中不期然的出现了一张青稚的小脸,那是童年时期的柯子俊,跟自己上同一个蒙学馆。
蒙学馆中,他们是动与静两个极端的代表人物。
先生最常说的话就是:你们二人能融合融合那该有多好!
而事实证明,先生的期许,有一半还是实现了的。
至少柯子俊没有长歪,不然,也不会有如今沉稳持重,蜕变成官场新贵的模样。
耳边回荡起柯子俊的声音,他爬在一棵树上,那是蒙学馆外的一棵大槐树,柯子俊就像一只猴子一样灵活轻巧,双腿攀在树干上,仰着头,抬手掏鸟窝里冰凉的鸟蛋。
“逸雪,你将先生安排的课业一道帮我做了,我送你鸟蛋,如何?”柯子俊在树上喊了一声,挑挑眉,轻轻晃动着手心里的雪白的鸟蛋,诱惑道。
当年的辰逸雪也是一个青稚的小童,但他却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早慧成熟。
辰逸雪记得自己当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挪着身子,背对着他,冷冷应道:“将鸟蛋放回去!”
“哦,我放回去了,就当你是答应了。。。。。。”柯子俊得意的笑道。
第二天的时候,先生检查课业,柯子俊在课堂上向辰逸雪使了无数个眼色,辰逸雪却佯装未见,安贵从容地端坐于座位上,只将自己做好的课业呈交上去。
下学后,柯子俊因松怠学业而被先生留堂责罚。那时候的柯子俊,已经是蒙学馆里远近闻名的小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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