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姐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我去打杯水?”
王婉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她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林茹进来的时候看见王婉靠坐在床头,眼泪立马就掉下来,止都止不住。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地走至王婉床边,坐了下来,看着王婉道:“我儿终于是醒了,可把娘吓得……”竟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王婉想起迷迷糊糊间看到的,泪水也滚了下来。
倒是林茹先止了泪,伸出双手想让王婉躺下:“好孩子,别哭了,才刚醒来,又哭坏了怎么办?别坐着了,快躺下吧,累着了可不好。”
王婉摇了摇头,问道:“娘,我躺了多久了?”
“都两天了!”林茹道,“大夫说,若是再没醒来,那就……”终是没有说下去。
王婉露出个苍白的笑容:“那可好,我这不醒了吗?娘你就别担心了。你看你都瘦了。”
“你哥哥也担心坏了。”只听林茹又说道,“他昨日的还进来了。看你没醒,坐了有半个时辰才出去。”
“哥哥他……”
“唉,然后他就不知怎么的,跟那楚大公子又打了一顿架,听说这一次可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又不得回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唉!这边妹妹才病着,他那边就那样,真是让人不得安生!”
“什么?打架了?”王婉意外,颇有点担心。
“是啊!”林茹道,“怕是他认为要不是那楚大公子那日那般刺激文棋,文棋也就不会那样对你了吧。”
“……”王婉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了。
而后,王婉吃了碗稀粥,便又躺下歇息了,因是夜间,倒也没有叫人去通知林氏。虽然林氏说若是王婉醒了便使人告知她。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等到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清晨鸟鸣声声了。
而这时,林氏也过来了。
看到王婉已醒,她便抹起泪来。弄得一边的林茹又哭了。
倒是王婉一番相劝,说自己已经无碍了,马上就可以痊愈了。
林氏只吩咐着王婉好生休息,并命令梧桐院的丫鬟们好好伺候,否则一概打死。
王婉听着她的厉声呵斥,不由地身子抖了几抖,见林氏俨然还在火头上,可见这次 “忠勇侯府小姐公然持刀杀人,逼人入水”的事件很不好处理啊。
后来,王婉从多方听来的消息得知,老夫人震怒,要把方文棋直接扔进家庙,让她就此在那过了余生(太狠了,才八岁的小女孩,就要让她一辈子与青灯为伴。虽然王婉怨恨方文棋,但对老夫人的无情还是感到可怕,好歹方文棋也是她的亲孙女啊!),当然,这一做法受到了多人的劝阻,以大夫人最为激烈,直说这样做了会令忠勇侯府的名声更加恶劣。
方文棋的作为,那日那么多贵妇小姐们全都看到了,在京城里根本就瞒不住了,据说才不过几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传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什么忠勇侯府家教不行,甚至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五小姐才小小的年龄便因为妒恨要杀死寄住在侯府的小表妹。然后便有更乱七八糟的话了,什么那小表妹不过七岁就国色天香,使的安国公府的楚霸王楚凤歌对她是喜爱之极,不惜与已经交好的忠勇侯府五小姐断交。诸如此类的话在短时间内疯传开去,茶楼酒馆,街头巷尾,成为闲来无事,喜好八卦的人们茶余饭后的有趣谈资。也亏得王婉年纪尚小,且终日关在内宅之中,等到她知道这种传闻的时候,已经是在它们销声匿迹的好几年后了,否则,现在的她不当场吐血身亡才怪!
那老夫人要把方文棋关到家庙里去,大夫人极力劝阻。说是这样的话,恐怕更会被人说是忠勇侯府无情之至,为了名声,生生地就要毁去一个才八岁的女孩子。
于是老夫人便问大夫人该怎么办。却是大夫人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后来竟是道:“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文棋这孩子变成这样,她的母亲定然不能说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因此,林氏就被狠狠地责骂了。据说,林氏自嫁进这府中,因为长袖善舞,又好讨老夫人欢心,从来都是被老夫人所喜爱的,竟想不到这次会被老夫人当众怒骂,甚至让她这段时间就呆在院中思过,不必出来了,等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去她那里。——这已经是变相关紧闭了。
也难怪那林氏过来看王婉的时候,会对丫鬟们如此严厉,显是迁怒了。
而那方文棋的事,几日下来始终没个定论,到底如何惩戒她,老夫人一时半会儿还没了主意。
林氏被老夫人关了紧闭,当然,并不是真正的紧闭,只是不让她出这二房的院子罢了。因此,林氏的生活多少简单了起来,因为不必再去老夫人那,她就有了大把的时间,梧桐院这她也就常来了。
而王婉,自言自己已经好了,马上就可痊愈了,可事实上,因这落水,她的身体就不好了。在高烧退后,她便时好时坏地病了起来。感冒,感冒好了拉肚子,拉肚子好了又感冒,总之是反反复复,把王婉折腾得是半死不活,整个人瘦下去一大圈,面色都是苍白的了。对此,大夫的解释是,本就离乡甚远,若无事就好,一旦病起,水土问题就全部出来了。总而言之,一时半会儿是彻底好不了,只能静养了。
于是,王婉就被圈在了梧桐院里,哪里都不用去了。这学,自然也不必上了。
这一日,是她被圈养的第三日,也就是那恶劣事件发生的第五日,王婉躺在床上,太阳穴贴着清神的膏药,而林氏和林茹都坐在她的房里,一起小声地聊着天。
而这聊着聊着,就突然聊到了王婉的住处问题了。
先说起来的是林氏。只听她道:“妹妹,你同我说还是叫婉儿搬出去与你同住,我想了很久。”
王婉一听大吃一惊,看向林茹,竟见她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
“唉!”林氏叹了口气,“本想着让婉儿跟着我,将来说亲的时候也好用上忠勇侯府的名头,以后也能说门好亲事,可是想不到,这府里,竟肮脏到连个小丫头都……”
林茹也叹气了:“我何尝不想婉儿有门好亲事,可是,这好亲事也得有命来享啊!”
“唉!”林氏又是一声叹气,这一次,她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罢了罢了,既是你这般坚决,那便叫婉儿出去住吧,怪只怪姐姐我没用……”林氏的面容中出现了些许落寂。
“姐姐,”林茹拉起了林氏的手,动容道,“是姐姐苦,我……”
却是她一个“我”字才出口,外头便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让我进去,我要见夫人!我要见夫人!”
躺在床上的王婉本是被母亲与姨妈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给惊呆了,然后便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却猛地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给震住了。
李姨娘!竟然是她!她过来干什么?!
公侯嫁之表妹王婉 第32章 事件结果
外头的吵闹声持续了很久。显然这李姨娘被好些个丫鬟绊住了。然后,便突然听到方才外出办事的万嬷嬷严厉的声音:“小姐还在病中,两位夫人也才在这刚坐下没多久,你们这样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于是,吵闹声顿停,但不过几秒,李姨娘那刺耳的尖叫声又响起来了:“我要见夫人,让我进去见夫人吧!夫人,夫人——贱妾求见,求你救救文棋啊——”
本就眉头紧蹙的林氏顿时怒起,抓起桌上的一盏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让她滚!”
“夫人——”外边的喊声无比凄厉。
林茹皱了皱眉,但接下来却轻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吧,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李姨娘被放进来了。
这一次王婉再见到李姨娘,却见她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与狂妄。她头发凌乱,衣着不整,一张脸上全是慌乱的神情。她步履踉跄,几步就扑到在地,跪在了林氏面前。只听她痛苦地哭求道:“夫人,夫人,求求你救救文棋啊——”
林氏厌恶地看着她,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正在克制那满腔的怒气。“救文棋?”只听她道,“怎么救?”
李姨娘抬起了头:“夫人,求夫人到老夫人那里去说说情,不要把文棋送到庄子去啊!”一边说着,一边是泪如雨下,整个人哭得就像个泪人似的。
林氏捏着拳,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对她说道:“求情?求情有用吗?当初她做出那等事的时候有没想过会有现在的下场?!”
“夫人!”李姨娘竟然冲着林氏疯狂地磕起来头,哭道,“您不能不管啊!文棋,文棋她也是您的女儿啊!她才八岁,这一去庄上,这辈子就毁了啊!”
“她也是我的女儿?”林氏怒极反笑,“她什么时候有把我当成一个嫡母?!”说着手用力一挥,只听“呯”的一声,又一盏茶报销了。
茶盏砸在李姨娘的面前,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结果她却吭都没吭一声,只见她一步一步地跪了上来,抱住林氏的腿,哀求道,“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哪!”
林氏一脚把她踢开,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我无能为力。滚出去!”
李姨娘顿时掩面大哭了起来。但接着,她却看向了王婉,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突然一亮,直直扑了上来。
“你做什么!”林茹慌忙把她拦住,几个丫鬟也过来将她架住。却听她大声喊着:“表小姐,表小姐,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求你救救文棋,救救文棋吧!”
“你胡说些什么!”林氏怒火更盛了,瞪着她扬起手差点就一巴掌下去了,却是顿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行动。
而那李姨娘此刻丝毫都不再看那林氏一眼了,只听她叫道:“表小姐你去求老夫人吧,老夫人一定会答应的,毕竟事情是因你而起的!”
“啪!”林氏那一巴掌终究还是抽了下去。巴掌声清脆响亮。李姨娘的头歪到了一边,脸上清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世界清静了。
但是,不过一会儿,那李姨娘就发了疯,她双目瞠大,脸露凶光,像个恶鬼一样扑向了林氏:“林芜!你敢打我!你不肯救我女儿便算了!为什么要阻止我救我女儿!”
丫鬟们死命地把李姨娘拦住,那李姨娘尤在叫喊:“林芜,你这个连娘家都没有的破落户!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真毁了,我要你的命!”
她这一前一后对林氏态度上的变化,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定会以为她是鬼上了身。
王婉靠坐在床上,目瞪口呆地盯着李姨娘。天、天哪……这、这不愧是母女俩啊!
李姨娘最终是被赶了出去。几个丫鬟们合力把她给拖出了梧桐院,一扔扔在了地上。李姨娘爬了起来,还要扑过来,却是那大门“乓”的一声关上,将她隔绝在了外头。
李姨娘疯狂地砸着门,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林芜!你以为你还能猖狂多久!你这个没人要的破落户!现在连老夫人都不满你了!你迟早会被老爷休掉!会被老爷休掉!”也不知骂了多久,但渐渐地声音就越来越低,终是不再骂了,只见她慢慢地滑落到了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文棋,我的文棋啊——表小姐,求求你救救文棋吧——她才八岁啊——”她哭了许久,但是就是无人理她。最后还是被她的丫鬟边劝边拉了回去。
“方文棋要被送到庄上去了?”梧桐院内,王婉向林氏问道。
林氏一脸的怒气尚未全消,坐在那平复了好久,才对王婉说道:“她的事婉儿就不要去理会了,她这是咎由自取。”
而那林茹则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乖乖,这李姨娘真的只把自己当个妾室吗?如此妄为的妾室我也只听说在那商贾人家才会常有。先前见过她几次,只觉得她为人高调,但也尊规守矩的,今天怎么就……”
林氏面色难看,但还是自嘲道:“是啊!先前是不得已装装样子,今天怕是被她女儿的事给激得本性毕露了。”
“姐姐……”林茹担忧地看向林氏。
林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从嫁进来起就跟她斗,斗到现在我也没吃亏不是吗?她不就仗着老爷的宠爱还有她那有点能耐的娘家么?但再怎么蹦跶也不过一个妾室而已!不说什么钟鼎世家了,单说那普通的读书人家,谁会让一个妾室爬到正妻的头上?难道她还妄想着把我弄死自己扶正不成?”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讽笑。
林茹这才缄口不言了,只是担忧的表情依旧。或许,直到今日,她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姐姐这么多年在这忠勇侯府里过得是如何艰难吧。
屋内一片寂然。没有人开口。
好半晌,才是那林氏继续说道:“现在她女儿干出了这样的事,她难道还敢张狂?”林氏这话说的也是,那方文棋毕竟是由李姨娘养的,虽然老夫人这次把怒气撒到了林氏身上,但相信只要林氏找个人在老夫人那说上一声,那李姨娘的下场估计更惨。林氏不是不想推她下井,而是时候未到。
果然,在十来天后,老夫人因有着方文颂的陪伴,心情稍微好上了一点,看着方文颂提到了庶女的教养问题,此时便有人趁机说起了这李姨娘,老夫人这才突然想起了似的:“是了,文棋也是由姨娘养的。怎么这同样都是姨娘养的,会差这么多!”接着那人又提到了李姨娘大闹梧桐院之事。老夫人大怒,直接下令将李姨娘关去家庙,三个月内不得出来。同时将那二老爷也叫来臭骂了一顿:“我们忠勇侯府可没有那种宠妾灭妻之事!看你把一个小妾惯得张狂成什么样!可怜你那堂堂正妻,竟连一个庶女都不能管教,现在好了,我们忠勇侯府成了全城的笑柄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出得门去!”
这二老爷有没有脸出的门去就不关王婉她们什么事了。只说那李姨娘哭哭啼啼地去了家庙后,林氏就被解禁了,老夫人派人把她叫了过去,虽是一顿好骂,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