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棂,垂纱大床上,绝色如仙的玉灵儿扭动着身躯,被撕裂的衣裙下,粉白修长的*若隐若现,一双莹白纤细的手拼命撕扯着胸前的衣襟。露出光滑诱人的肌肤。她黛眉紧蹙,红唇微张,双眼迷离,透着被*折磨的痛苦。渴望得到缓解的期盼眼神,是个男人看到这等情景,无不血脉贲张,难以自制。
玉灵儿的手里,紧拽着一支银钗,左臂上早已是血肉模糊,连那粉白色的轻纱上亦沾上了点滴血渍,殷红如梅,“不许碰我,不许碰我……我是凌学武的。我只是他一个人的……”随着时辰的推移,从最初两刻钟扎一次的剧痛,变成了一刻钟扎一次、扎两次、扎三次……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又如何面对这样的痛苦。
神宁用这样的方式,给她下媚毒。要她承欢在这些男人的身下。
不,她是玉灵儿,即便她的祖上、母亲、外婆都是青楼女子,但她们从来都是至情至性,让人感佩的女子。她玉灵儿也不例外,她只为情而付出自己,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在大床的一边。站着三个男子,个个相貌清俊,或是府中侍卫,或是府里的乐师,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三个人静默地、意外地。情绪繁复,有敬佩的,有感动的,目光都定定地汇聚在床上的女子。
凌雨裳惊呼一声,许是意外。没想到玉灵儿宁可死也不让别人碰他。
而那三个男人,从最初双眸燃起的*,渐渐化成了敬重,谁也没有主动去碰她。
凌学武惊呼一声“灵儿”,踹门而入,撩起床纱,一把将她抱住。
她太痛苦了,已经分辩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不许碰我,不许碰我!我是凌学武的……我的夫君是凌学武。”
“灵儿,是我,是学武……”
“你们又在骗我,你不是学武,你不是……”玉灵儿扭曲着身子,不停地摇摆着,她握着银钗,再往左臂凿去,凌学武却紧紧握住她的右手,“灵儿,百花楼成亲那日,你说:今生今世,你属于我,我属于你,至死不渝。”
玉灵儿睁开双眼,而神线之中却只是模糊的身影,瞧不分明,听他说的话里,她能肯定抱着自己的人是凌学武。“真的是你,学武,抱紧我,抱紧我……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你……也要是我一个人的夫君,我一个人的……”
这样的毒发痛苦太难承受了,她宁愿死去。
能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相爱这么不容易,明知身份的悬殊,她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沉沦。
学武抱紧了玉灵儿,却感觉到她右臂一滑,无力地垂放下来,心头一惊,却见她的嘴角溢出血丝,“灵儿!”他似要抓住最后的温度,仰头大吼,“灵儿!”
有嬷嬷小心翼翼地向前,用手一探,惊道:“公主,人……咽气了。”
凌雨裳好奇地歪头,“怎么会呢,刚才还有说话。”
嬷嬷道:“许是失血过多……”
左臂上那一排血窟,不停地淌血,而她的裤裙也是血迹斑斑,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何经得住这样流血,便是强壮的男子昨夜三更到现在也经不住的。
玉灵儿强撑着,似乎就为了见凌学武最后一面。
凌学武双眸血红,满是怨恨地盯着神宁,“你非得拆散我们才甘心,我告诉过你,灵儿她自重自爱,她宁可死,也不会背叛我。为什么你非得逼死灵儿,非得害我痛苦?你知不知道,灵儿她怀了我的孩子,你……害死我的妻儿!你是凶手!虎毒不食子,可你却害死了我最在意的人!”
这不是说,而是在吼,在控诉世间最大的不公。
凌学武紧抱着玉灵儿,字字如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神宁的身上。
神宁身子微颤,她没想到,天下间居然有女子可以承得住*媚的毒性,从昨夜到现在好几个时辰了,居然没有乱性。
青楼的女子,不都是天生的狐媚子,不都是生来就会引诱男人的?为什么这玉灵儿竟不是这样的。
凌雨裳轻轻地移了几步,“弟弟,玉灵儿她……她已经……”
“滚——”咆哮声久久地回荡在院子的上空,是他的呐喊,是他如堕地狱般的痛苦,就在几日前,他和玉灵儿还是那样的幸福、快乐,转眼间,却已经天人永隔。害死玉灵儿的是他至亲的亲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凌学武不停地问着,紧紧地抱着玉灵儿,一动不动,泪水无声滑落。伴着他的怒吼,伴着的狂叫,仿佛要把灵魂深处所有的苦痛都吼叫出来。
神宁想要说两句,嬷嬷扯着她道:“公主还要回去,先让小候爷冷静冷静。”
凌雨裳紧跟在后面,她从未想过,玉灵儿居然可以抵抗这么久,难怪凌学武会这么喜欢她,这也许正是玉灵儿的可贵之处,她坚贞、她圣洁。人死了,便化作了凌学武记忆里的永恒,再也没人可以越过了她去。
刚出屋子,神宁便听到一个声音:“母亲,我恨你!”掷地有音。字字似锤鼓,直惊得神宁浑身微颤。
凌雨裳忙道:“娘,弟弟正在气头上,你别和他计较。你不也有说气话的时候么?”
神宁出了院门,她错了吗?不,玉灵儿再好,到底是青楼女子。她配不上学武,她只是在维护自己儿子的颜面,要给儿子挑选一个最好的女子为妻。而他呢,不过是青楼女子的伎俩,在青楼里与玉灵儿成亲,便真的视她为妻。
青楼女子哪个不是夜夜做新娘。天天换新郎。
也许过几日,凌学武冷静下来,一切都会好转。
*
梧桐山庄。
袁小蝶一路快奔,近了绿萝苑她却放缓脚步。
不能说啊!不能说。
云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知晓了这事。一定承不住。
可是,另外一件事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她们都不知情,李盟主、花副门主突然从洛阳赶来了。
而豫王府绿萝苑内,居然还有一个云五公子。
袁小蝶忆起今儿去百乐门,堂主问她:“听说云五公子病得极重,李盟主、花副门主都被急请入京?”
云罗明明好好的。
袁小蝶特意去见了石头。
石头正在豫王府作客,住在专门的客院里,他移着步子,轻声道:“这是豫王府的意思,豫王世子说‘云五公子该死了’。”
早前,慕容祉让云罗照抄书信给慕容禧,云罗便觉得古怪,没想原是旁人布设了一局,为了就是要云五公子死,让云罗以女儿身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袁小蝶迟疑着如何告诉云罗,吐气、纳气反复数次后,袁小蝶方佯装平静地进了院门。
云罗伏案写字,揉了揉眼,“这两日眼睛总跳,外面都还好吧?”
袁小蝶移近案前,取了茶壶倒了杯水,一饮而下,方淡淡地道:“还好。”
云罗搁下笔,捧起茶杯,望着袁小蝶,“京城出了什么事?”
袁小蝶定定心神,道:“李盟主、花副门主入京了。”
云罗顿感不妙,“他们入京作甚?”
袁小蝶还是觉得这事不能瞒云罗,“你还记得早前,四公子让你抄的那封信么?”
云罗点头。
袁小蝶道:“四公子以你之名给李盟主、花副门主也写了信。豫王世子说‘云五公子该死了’!”
云罗手里的茶杯一颤,茶水溅了出来,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朵水花。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云五公子,他说“云五公子该死了”,是不是说,她云罗也得死了。
袁小蝶道:“豫王府绿萝苑,不仅有一个云五公子,连属下也有。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云五公子病危。”
什么关心,什么呵护,全都是慕容祯另有诡计,要让云五消失。
云罗一急,“砰”的一声拍击在案上,“慕容祯这疯子!”这么大的事,竟不与她商量一声,就要决定“云五该死了”。
“李盟主、花副门主、云罗小姐如今皆住在豫王府客院……”
这是软禁,还是胁迫?
正文 218 被死
云罗狠狠地握着拳头,似要捏死慕容祯,她就知道遇上他,她没什么好事,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算计她,而她呢,却拿他没有任何法子。
云罗指着袁小蝶搁下的包袱,“那里面是……”
“是为你准备的两套女装。”
云五死,云罗还活着,从今往后,她只能以云罗的身份活下去。
“小蝶,你下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对了,神宁府那边可好?”
袁小蝶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好呢!都好着。”
若在过往,袁小蝶不会这样笑,笑得有些假,笑得有些僵硬,眸光里似乎还有难掩的悲伤。
一定有事!
云罗道:“上回,你说凌学武带着玉灵儿私奔了,以神宁的性子,她不可能放过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袁小蝶笑道:“没有,都好着呢。神宁府的人还没找到他们,我想……”
“袁小蝶”云罗一脸肃容,“你不会骗人,你笑得太僵硬了,你不是一个会笑的人,每次你有事瞒我,就会这样笑,笑得很傻,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灵儿……她……”云罗没再说下去,“我们都知道的,灵儿与玉姨断绝母女关系,只是不想因为她和凌学武的累及玉姨。从一开始,灵儿就想替我报仇,她是故意那么做的,我曾经气过,但更多的还是心疼灵儿,我们几个在一起这么久,彼此就像是对方的亲人……”
袁小蝶再有控抑不住,眼里的泪水奔眶而出,“灵儿,灵儿她……死了。”
死了?云罗顿觉一阵刺痛,身子一晃,“怎么死的?”
“被神宁大公主下媚药害死的,听说是天下最厉害的媚香丸,没有解药。她一直撑到了凌学武回来……”
后面,袁小蝶说了什么,云罗未曾听见,她只感觉到心头一股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袭来。眼前一黑,她便昏死了过去。
袁小蝶很想瞒着她,可她瞒不住,云罗太了解她了,她素日不苟言笑,突然笑着告诉云罗外面很好,云罗又怎会不气。
睡梦里,云罗又回到了钱塘萧府。
她站在书房里,看琴师花无双领着一个水灵清透的女孩子,她长得很好看。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带着浅笑又有些怯意地看着她。
“小花儿……小花儿……”
玉灵儿的乳字小花儿,多少年没有这样唤她了。
云罗一遍又一遍地轻呼这个名,心口的痛不停不歇地袭卷而来。
云罗犯病。袁小蝶当即为她服了药,并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回了京城豫王府。
花无双、石头闻讯赶来,静默地陪在绿萝苑。
花无双带着责备地道:“她有心疾,你怎么能把灵儿的事告诉她?”
即便是昏迷,云罗的嘴里还是不停地唤着“小花儿”,声声轻呼,倾诉着她心灵深处最炽烈的情感。
袁小蝶道:“属下也瞒着。可副门主知道,我根本瞒不了她,她的一双眼睛似要看到人的心底一般,让我不得不说……”
石头踱着方步,从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移到东头。双手负后,满腹心事,“事情已经出了,你们俩待她醒来,还得宽慰一番才好。云罗的性子我了解。她总喜欢把事藏在心里,一个人苦着、承受着……”
花无双呢喃道:“灵儿的死,与云罗无干。我们大家都劝阻过的,偏她是个固执的,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我们猜到了这个结局……”
云罗迷糊之中,只觉得浑身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心疾之后,又得了严重的风寒,病来如山倒,接连好几日,缠绵病榻,每日里睡得昏昏乎乎。七月二十一日,豫王府对外传出一个消息:一代才子云五公子因心疾突发,病亡!
七月二十三,慕容禧从洛阳赶来,在云五公子的灵柩前哭得昏死了过去。
七月二十四日,云五公子出殡的郊外路上搭建了两排白龙似的祭棚,有琼林书院学子们凑钱搭的,又有京城文士们搭的,更有京城各商家搭的,白茫茫一片,整座京城似乎都在为这个天纵奇才悲伤着,有人一遍又一遍的诵读着云五的诗词,以示追思。
七月二十五日,云罗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伏案写了一首《采桑子》: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在标题后,注有“寄知己玉玲珑”。
(注:纳兰容若《采桑子》)
袁小蝶捧药而入,见云罗只着中衣,披着一头青丝伏案,轻呼:“小姐,你还病着呢。”
云罗捂嘴轻咳,“我抄两遍,加盖‘云五公子’印鉴,你交给花姨,给百乐门茶楼温黛黛与玉灵儿生前呆过的青楼们传唱。就说,这是云五生前为知己玉玲珑所写的绝笔之词。”
抄袭的,自己写的,真真假假已经很多了。
如今,也不在乎多这么一首。
云罗抄了两遍,取了印鉴盖上。
袁小蝶服侍她吃了药。
云罗昏昏迷迷地睡着时,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云小姐可好些了?”
却慕容禧领着侍女来了,站在珠帘后,发呆地看着纱帐。
慕容禧关心的不是云罗,而是为自己心中的挚爱尽一份心,替云五照看他此生放心不下的妹妹。
一名侍女轻声道:“云小姐吃过药就歇下了,近来时好时坏的。”
在服侍的下人眼里,云罗是因为经受突失至亲兄长之故才病倒了。
慕容禧道:“小心服侍着,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去大库房领,我已叮嘱过大库房的管事,会先顾着绿萝苑的。”
云罗翻过身,“是禧郡主?”
慕容禧挑帘而入,步步走近,借着轻纱,看着那张清丽的面容。脑海里又忆起新逝的云五公子,心头一痛,便有些控抑不住。
云罗想到了玉灵儿,“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慕容禧垂首,眼泪打转,眼睛一眨泪水就滚将下来,“云五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好好儿的。他与我说过,他的心疾是生来就有的,可你的心疾,却是后来身负内伤所致。你得快些好起来……”想到云五,慕容禧便忆起自己之前收到的那封信。那时候的他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