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苏雪也没闲著,他前去拜访轩辕烈,希望他能够在王公贵族中,适度散布一些讯息,让人以为苏家会受到相当严厉的处罚。
轩辕烈十分豪爽地答应下来,苏雪明白,其实他也是承担了风险。虽然只是把这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刻意想制造出谣传的效果,但如果朝廷认真追查起来,难保他不会受到怀疑和处置。
以他东然皇族的身份,刻意结交大宣国的权贵,如果这件事公开出来,可能会让有心人借题发挥,甚至安上一些罪名。而上次放河灯时,苏雪也明白了轩辕烈的心事,他有著远大的志向,却愿意这样帮助自己。
她再三道谢,离去时轩辕烈一直送到门外,在她上车前说了一句:“苏小姐交代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像苏小姐这样的女子,要嫁也要嫁给当世的英雄豪杰才是。”
苏雪惊讶地看向他,却对上一道炙热而充满霸气的目光。在太阳底下,轩辕烈的身躯好像更加高大威武,有如战神一般威风凛凛,充满阳刚雄浑的男人气息,就连她都不禁看得心中一跳。
她点点头,坐上马车,努力将脑海中的杂思排除出去,现在不是想其他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先退掉婚约,恢复自由之身。
来到舞蝶斋,齐景轩却不在店中,听管事的说,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苏雪只好先去何娘子那里一趟,向她说明现在的情况,要何娘子不用担心,也交代她可以帮忙散布流言。
苏雪又去拜访了潘夫人和杨大师,好让他们不会因为听到风声,而为自己担心。
忙完这些事,已经将近午时,快回到家时,苏雪听见德平在前面说:“小姐,家门口那好像是齐公子的马车。他们要走了。”
苏雪撩开车帘一看,果然是齐景轩的马车,连忙吩咐德平快追。齐景轩的马车是两匹马拉着,加上似乎很着急,一路上奔驰得很快,直到经过几条街,行人多了些才慢下来。但当德平赶了过去,齐景轩的马车又再度加速。始终没办法真正追上。
就当苏雪以为要追丢了,德平忽然说:“小姐,他们停下来了。”她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来到了望月楼。
“齐公子!齐公子!”齐景轩快进入大门前,苏雪从马车上及时叫住了他。
“苏小姐,你怎么来这儿了?我早上等你好一阵子了。”齐景轩跳上了苏雪的马车。
“齐公子,我是追着你过来的啊,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齐景轩似乎很高兴:“你下定决心了是吗?我正打算去找伊英儿,你就一起过来吧。我很快就可以安排好,先把你送到伊家堡去。
苏雪撇了撇嘴:“齐公子,我没有要逃。也不需要逃。”
“苏小姐。你要理智一点,万一真的是诛三族或流放,到时候才想走就来不及了!”齐景轩着急起来。
“不会诛三族,不过我倒希望有人认为会诛三族。”
齐景轩迷糊起来:“这是怎么说呢?”
“齐公子,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也许兰素她们也能出一份力。能够请你替我安排吗?”
齐景轩沉吟道:“我们还是先去伊英儿那里吧,我再邀请其他人来。”
进了火鹤阁,伊英儿一看到苏雪,立刻紧张地说:“雪姐,你和我回伊家堡吧。”
苏雪摇了下头:“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事儿呢。其实……”
听完苏雪的话,齐景轩和伊英儿都长嘘一口气。
“太好了!雪姐!那就是没事儿了?不过即使这样。我过几天也要回伊家堡一趟,我会尽量在桂香节花魁会前赶回来的。”伊英儿率先说道。
“苏小姐,真是让在下虚惊一场。不知你要请我们帮忙的,又是什么事呢?”齐景轩接着问。
苏雪偏了偏头:“齐公子要派人去请兰素他们过来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但要可以信任的人才好。”
齐景轩点点头,和伊英儿讨论了下,派骝儿前去送信,顺便叫人摆上酒菜。
三人吃过午饭,兰素、桃颜,甚至悠月都到了,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家伙,竟然是祥云酒楼的蓝公子。
蓝桥一哀怨地说:“本来今天前来拜访悠月小姐,没想到悠月听小齐说,苏小姐有事请她过去一趟,立马就要赶我回去,我只好厚着脸皮自己跟来了。”
齐景轩也不理他,只是望向苏雪,苏雪微微皱眉,看着齐景轩向蓝桥一努努嘴,齐景轩点了点头。
“怎么了这是?你们两位当着大家的面,光眉来眼去成什么样子了!”蓝桥一有些不乐意了。
齐景轩问:“小蓝,如果有重要的事找你帮忙,你能够守口如瓶吗?”
“当然,谁不知道我蓝桥一最重义气,别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就算多插几肋,也是在所不惜!小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要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就……”
“就告诉你爹,你偷了店里的救命钱去赌,还输了四万多两银子。”齐景轩接着他的话道。
原本满嘴胡话的蓝桥一,听到此话陡然泄了气:“好啦,我真不会乱说,到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个时候,苏雪站起身来,盈盈地向众人施了一礼。
“小女子有件事,想请大家帮忙,事情是这样的……”
离开望月楼,苏雪回到家中,竟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
所有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就看自己怎么表演了。
正文、第七十六章 谣言可畏
流言像潮水一样漫延开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每个人都在谈论第二波惩处的名单,看来皇后是铁了心,要将这些案件在今年夏天做个了结。
其中,原刑部侍郎苏义一家,更是成为谈论的焦点。虽不知消息由何而来,从权贵、朝臣、官府,再到商贾名士,甚至在酒楼和望月楼里,大家都会听到苏家的事,后面接的词儿就是-诛三族!
苏雪刻意隐去了自己的存在,大多数人谈论的都是苏义,说他为官清廉,品德高洁,却落得如此下场,令人不胜唏嘘。偶尔有人提到苏家好像还有位苏小姐,却没有引起扩散效应,很快就被其他话题所取代。
如此大规模的流言,并非都是由苏雪所引起的,在第一波惩处之后,许多人原本就多方猜测,议论纷纷。苏雪他们只不过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并在其中刻意加进去关於苏家的部份。
轩辕皇宫的羲和殿里,有位雍容华贵,麟额凤颈的绝美妇人,斜倚在雕龙宝座上,面前的几案上放着许多卷宗。此时她美眸微闭,神色恬静,似寐似醒,听著一名中年男子的汇报。
在她的脚边,有个跪着的宫女,正轻轻捶着她的腿,另外两名宫女站在龙座两侧,手持一人高的大排扇,有节奏地扇着风。
绝美妇人张开眼睛,细长凤目中透出睿智的神采,好似夜星般闪现光芒。她轻启朱唇:“所以,玄羽卫的结论,这些事情是苏家那小ㄚ头所指使的?”
中年男子十分恭敬地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属下认为最合理的推断。”
“哼,一个小丫头,还懂得看准时机,弄得满城风雨!不过倒是有点意思。”吴皇后神色微冷,唇边却带抹笑意。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中年男子躬身道:“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那ㄚ头也不容易!父亲还被关在牢里,竟能以一己之力做出这些事,看来本宫还真不能小觑了苏家!”
吴皇后坐起身来,右手随意地摆动一下,原本替她捶腿的女子连忙捧起几案上的参茶,高举过额呈上前去。吴皇后拿起青玉茶盅,轻敲了几下盅盖,喝了一口,再将茶盅放回跪着的宫女手上。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地保持抱拳鞠躬的姿势。仿佛他只是尊人形蜡像。
吴皇后轻咳两声:“不用管她,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她一把,本宫对那小ㄚ头倒是有几分兴趣。”
吴皇后抬头看向大殿门口。远处的天空还是那么蔚蓝。
“不过呢!既然说得如此严重。那苏义确实该出去走一走了,就让他好好为本宫看上一看,这大宣国真正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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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非凡打听到陈子明正在当差,亲自到城门去找他。
“非凡兄,怎么有空来看我?”陈子明随意地拱拱手,因为心事忡忡。他表现得有些冷淡。
云非凡也拱拱手:“在下提早了几天从兴安回来,想起先前提到的望月楼之约,特地前来。子明兄好像气色不是很好啊?”
“咳,受了点小伤。对了非凡兄,苏侍郎以前是你的顶头上司吧。关于他的案子,你怎么看呢?”
云非凡并不作声。只是环顾一下左右,陈子明见状:“非凡兄如果有空,可否随在下到城楼上看看风景。”
“如此甚好。”云非凡点点头。
到了城楼上静僻处,云非凡并没开口,只是远眺着整条秀媚河,做出一副犹豫难决的神色。
“非凡兄有事但说无妨,小弟愿洗耳恭听。”陈子明见他似乎有所考量,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云非凡叹口气:“实不相瞒,这次在下是受苏侍郎所托,前来拜托子明兄,尽快和苏雪儿完婚,并设法保全她。苏侍郎说,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最后的心愿?这么说,苏义他果然没有活路了?”陈子明皱起眉头。
云非凡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向陈子明一抱拳:“在下曾受苏侍郎照顾,便以此事还了这份恩情,话已带到,在下告辞。”
眼见云非凡迈步就要离开,陈子明挡在他身前:“这就要走了?现在许多人都在传闻苏家要诛三族,非凡兄莫非是来害我的?”
云非凡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在下最近都在兴安,许多事都不知情,还望子明兄勿怪。”
陈子明心中疑虑更甚:“素闻非凡兄的恩师徐大人,现任职大理寺卿,负责审理这些相关的案子,难道非凡兄就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消息?云非凡,今天如果你不说清楚,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云非凡露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连连摇头,最后长长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就不瞒着子明兄了,我昨日去拜见恩师,提起苏公的案子,他说,皇后主意已决,很可能会是……”
“是什么?”陈子明紧张地问。
云非凡默不作声,只是伸出左手,往旁边比了个三。
“那你还叫我娶苏雪儿!”陈子明勃然大怒。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如果苏雪儿嫁入陈家,也许皇后会念在陈将军屡立战功的份上,法外开恩也说不定。无论如何,该说的在下都说了,再不欠苏侍郎什么了,告辞!”
见云非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陈子明心中忐忑,向他的副尉打了招呼,提早返回将军府。如果真如云非凡所说,那么他现在不但不能娶苏雪儿,还要赶快和她撇清关系。
这让陈子明有种捡到了金子,还没等高兴,就被人认走了似的,他虽喜欢苏雪儿,只是他这种人生性自私,凡事都会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刚回到将军府, 陈子明便被管事请到了堂屋。他看见父亲陈岳沉着脸,正在和赵菁菁的父亲赵郎中说话,赵菁菁也陪在一旁。
“爹,岳丈!”陈子明上前躬身道。
“你给我跪下!”陈岳满脸怒容地喝道。
赵郎中打着圆场:“陈公暂且息怒,这也不是子明的错,让他坐下说吧。”
陈岳这才挥了下手:“坐吧,我有事要问你。”
陈子明坐到陈岳身旁的椅子上:“爹,出什么事了?”
陈岳拍了下桌子:“你还有脸问!苏家的亲事早就该退了!菁菁说那个苏雪儿都主动想要退婚了,全是你抓着她不放!幸好还没迎她进门儿,你现在赶快想办法去把这婚给我退了!”
陈子明瞪了眼赵菁菁,她仗着父亲就坐在身旁,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爹!您不能想想办法吗?”陈子明有几分迟疑,虽然他心里也在犯嘀咕,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你没看到先前多少人掉脑袋吗?沾了边儿的都被抓了,你还想在这时候往前凑!”陈岳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爹,您之前不是也向人打听了,苏侍郎顶多判个贬官流放吗?”
陈岳气的站了起来,指着陈子明大骂:“混帐!那是之前,现在整个明阳城上上下下,说到苏家都知道是诛三族!你这个女婿跑不了不说,连我和你娘亲都要被你害死,你这个孽子!”
赵郎中帮腔道:“是啊,子明,这案子正是大理寺审的,你舅哥昨天回来和我说,这次苏家凶多吉少。现在就连酒楼或那些望月楼的姑娘,都知道这事儿,你说还能有假吗?”
赵菁菁幸灾乐祸地说:“就连我常去的那些商家,也知道苏家会被诛三族,这次苏雪儿死定了,呵。”
陈子明不去理她,只是觉得很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关心这件事?”
赵郎中有些不快:“苏侍郎原本在朝中就很有威望,又声名在外。我还听菁儿说,他女儿苏雪儿最近也出了几次风头!据我所知,这些消息来自贵族圈,自然是皇后身边的人传出来的,哪还能错得了!”
陈子明一听,额上渗出丝丝冷汗:“爹,那要如何是好,刚刚云非凡还来找我,他受苏公之托,让在下务必想办法和苏雪儿完婚,保全苏雪儿!”
“云非凡?混帐!他怎么不自己去完婚去保全!咳咳,你是真的想气死我吗!。”陈岳气得捶胸顿足。
“爹,您别生气,只是这个时候,苏雪儿能同意么?”
“她苏雪儿不是清高么?不是一直嚷着要退婚吗?她要是不愿意,我就去骂她!”赵菁菁又插嘴了。
“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耍性子了。”赵郎中瞪了女儿一眼。
陈岳见陈子明愣愣地坐在哪儿,怒斥道:“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想办法退婚!”
“是的,爹,我这就去。”陈子明无法,只好离开陈府去找苏雪儿。
路上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事情忽然会变成这样呢?他也一直在关注着苏义的事,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严重啊!他做梦都想要娶苏雪儿,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