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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打算闹房的架势呀!
姚三三悄悄观察陆竞波,像是喝了不少酒,进了新房,便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不说话,感觉就是醉了。嗯,估计他这样子,也没人忍心太怎么闹房了。
再看鲍金东,旁人进了屋,他倒没进来,就安静地背靠在门边不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姚三三走过去,晃晃他胳膊,鲍金东慵懒地笑笑,一把搂过她肩膀,拥着她就往外走。
陆竞波的的新房是单位给的三间平房,带着个小院子。出了院门,再拐出农技站的大门,便到了大街上。
姚三三开始还以为鲍金东带她出来,是有啥事情要说呢,谁知鲍金东搂着她,一口气走到大街上,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姚三三忙拉住他。
“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找地方睡觉。老陆这儿没那多地方。”
“去哪儿?”
“前边。”鲍金东抬手一指,“镇上的招待所,老陆给咱定了房间。”
“可是……”姚三三停住,“他们要闹房,咱不得去护着点二姐吗?”
“有陆竞波呢,你在那碍的什么事!”鲍金东说,“放心吧,陆竞波那些朋友,都文明人,不会闹出格的。”
这鲍金东……有问题!
酒味儿蛮大,估计喝多了。走着走着,便靠在姚三三身上。姚三三忽然有些头疼,这家伙不会发酒疯吧?话说她还没见识过他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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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不远果然是镇上的招待所,两层小楼,据说是镇上唯二的楼房建筑之一了,一楼是餐饮,二楼都是客房。到了一提陆竞波,招待所的小姑娘便说,陆竞波叫人订了二楼房间,两大两小,问他们要哪间。
估计除了他俩,还要安置其他远路来的同学、朋友之类的。鲍金东便笑笑说,要那两间小的,留那两间大房,给老陆那些朋友挤热闹去吧。
所谓客房,布置十分简单,对面两张单人床,不过倒也干净整洁。陆竞波拿了两间房的钥匙,上楼先开了最里边的一间房,他拥着姚三三走进去,就放开她,自己放床上一坐,两手往后撑在床上,叫她:
“小丫,给我弄点水来喝。”
兴许是因为喝了酒,鲍金东说话慢吞吞的,带着鼻音。姚三三忙给他倒了杯水,试了热冷,端给他喝完。嘴里忍不住抱怨:“怎么你还喝醉了!幸亏没醉倒在路上。”
他这块头,要是醉倒在大街上,累死她也拖不动。
“你不知道,我给老陆挡酒……要不是我和那什么小赵,他肯定早被灌倒了。他今晚上洞房花烛呢,不能醉。”
“挡酒?”姚三三说,“真够义气的啊!”
“那是!”鲍金东眯着眼睛笑,“他结婚,我帮他挡酒,等我结婚,他不也得照样帮我来一回?”
“可我看二姐夫也喝了不少呢!”
“装的……装醉,人家不闹房,他就能安心洞房了呗……”
鲍金东说着,往床上一倒,嘟嘟囔囔交代了一句:“小丫,我先睡了啊……夜里你要是能醒,叫我起来喝水。”
睡了?姚三三赶紧过去拉他,连鞋子都没脱,就这么睡了。
“金东哥,起来呀,脱了衣裳再睡。”
“唔,别捣乱……我先睡一会儿……”
这就睡了?姚三三叹着气,在对面床上坐了下来,心里寻思着,我在这看着他吧,防着他吐酒,夜里给他喝水。
鲍金东半夜醒的,渴醒的。他坐起身,一眼便看见姚三三趴在对面的床上,连鞋子都没脱,脚伸在外面,身上随意盖着半截被子,睡得正香。鲍金东赶紧下床,唔,他的鞋子是脱了的,外套也脱了。
这小丫!
鲍金东轻手轻脚把她鞋给脱掉,把她脚放进去,抄起被子给她盖好,自己便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回头再看看她那张小脸,睡得真香甜啊,这几天她实在也是累了。
鲍金东蹲在姚三三床前,发了一会子呆,晃晃头,还有些晕沉沉的,便慢慢挨着她身边躺下,轻轻的,怕弄醒了她。
睡了一会子,他又坐起来。
唔,万一酒后管不住自己咋办?
鲍金东拍拍脑门,回自己床上继续睡他的觉。
两人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姚三三睡醒时,鲍金东也醒了。姚三三翻身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刚睡醒的一张脸带着些憨态,抓抓头发,问鲍金东:
“你怎么样?”
“没事儿。记住啊,往后我喝多了,让我睡一觉就好了。”
太熟悉的两个人,居然也没觉着任何尴尬或是暧昧或是忸怩,似乎同一个房间醒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洗漱收拾了,去街上觅食。
等他们在街上随意吃了些东西,溜达一圈回来,差不多也中午了,才看见陆竞波和姚小改牵着手来找他们。
呃——这两位,似乎也起得很晚,或者……折腾得很晚!
鲍金东忽然就有些哀怨了,好嘛,你俩结婚,怎么挨累的是我和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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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陆竞波和姚小改便动身回了老家,打算今晚先赶回去,年三十在老家请亲戚宴客。鲍金东和姚三三却清闲了下来,索性不回去了,两个人商量了去埝城玩,明天大年三十再回家。
漫无目的,从埝城又溜达到了临近的马埠。马埠有一家,姓耿,原先收泥鳅的,也是早在姚三三之前养泥鳅的,他家就是把春夏收上来的小泥鳅暂时拿水泥池子养着,等到秋末再逮上来卖。后来说是受到了姚家法子的影响,也包了鱼塘,要重点搞泥鳅养殖。
这一家姚三三知道的不少,夏天他们找到姚家,要买泥鳅苗,可是因为没预定,没能买成。姚三三当时答应了来年一定卖给他。
两人在马埠镇上闲逛了一圈,品尝了有名的马埠烧饼。马埠的烧饼叫做“马蹄烧饼”,形状的确像个马蹄,据说能放一个月不坏,硬,需要牙口,但是吃起来特别香。嘴里咬着马蹄烧饼,姚三三又买了一包带着,便拉着鲍金东去耿家的鱼塘转悠。
挨着河边四个鱼塘,三个正在晾晒消毒,一个却还封着薄冰,估计里头有少量过冬的泥鳅吧。
“四口鱼塘,都不小啊!他跟我定了五十万尾泥鳅寸苗。等夏天,少说我又能挣他家三千块钱。”
“小财迷!”
“财迷有啥不好?我又不偷不抢。”姚三三说,“往后你跟我一块财迷。我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跟你后头当财主婆。”
“哎?为啥是跟我后头?”
“你负责干活,我负责跟着数钱啊!”姚三三贼笑。
鲍金东却没有关注这个玩笑,他想到了姚家今后的问题。养泥鳅给姚三三带来了财富,泥鳅苗让她的财富持续扩大,说起泥鳅苗,这里头又牵扯到姚小改。包括大姐姚小疼,也是对家里十分尽心。
鲍金东心里寻思这问题,姚三三却忙着算起了她今年的收入帐。这阵子忙,都没能好好算上一算呢!
夏天卖泥鳅苗,收入了一万四千多,不包括自家放养的苗子。入冬后自家的泥鳅卖了不到五万,回收转卖的泥鳅,总共挣了大约三万来块钱,至于家里的猪啊羊啊还有粮食啊,姚三三便直接忽略不计了。
这一年,收入了不到九万块钱的样子。这在九十年代的一个农民家庭,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了。然而姚三三如今却能有更多的信心说:她构思的事业蓝图,才刚刚开始铺开。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当初她自己也没想到的!
“这么多!”鲍金东惊讶,“我单知道你家一年的收入总得有几万,可没想到有这么多。”
“嘻嘻,之前做的铺垫多,我投入也就少,加上头几年收入,反正目前我手里,十多万块钱还是轻巧拿出来的。”姚三三小得意了一把,一高兴,就拉住鲍金东的胳膊直摇晃,“金东哥,这钱除了家里花销,放在手里就成死钱了,咱得叫它活起来,你说咱往哪方面投入呢?
“别光想着花钱,再说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鲍金东边说边思索着,“三三,你看啊,虽说你家的产业,都是你在掌控,可一家人都跟着忙活呢,尤其是你二姐,即便她如今结了婚,可你泥鳅育苗啥的,还是得有她一起干吧?”
“那当然啊。二姐结没结婚,不影响她跟我一块干事业。再说她现在也没旁的工作。”
“那你大姐呢?”
“大姐?她和大姐夫,这几年可没少给家里操心。”姚三三差不多听出味儿来了,但她没说,反倒问鲍金东:“金东哥,你说这些,在想什么呢?”
“挣了钱,你得想到一个利益分配的问题,长远了看,亲姐妹也该分分清楚,你这样一个小丫头,把钱都攥在你自己手里,长远了不好。”鲍金东习惯地拍拍她的头,继续说,“咱们还没结婚呢,按说你家的产业我管不着,不过反过来想,不如趁着咱们还没结婚,把这些事情安排在前边,也省的总有人说咸说淡。”
姚三三心里一热,鲍金东主动想到这方面,真是难能可贵。要知道,按当地农村风俗,既然鲍金东招赘到她们家,那家产钱财按说都是鲍金东的,出嫁的姐妹从家里分财产,根本没这个规矩。
而这,恰恰也是她前段时间在想的。
“那你说怎么合适?”
“大家一起干事业,大家一起分红。”鲍金东说,“至于到底怎么分,该你们姐妹商量一下呗。你把这方面理清了,也省得总有人觉得我冲着你们家的钱来着。”
姚三三噗嗤笑起来,这个男人,看来心里还对被人非议的事情不高兴呢!不高兴他不憋屈自己,更不舍得跟她闹别扭,反倒光明磊落地主动提出姐妹分红,这就是鲍金东的大气之处了。
姚三三一激动,不顾河边还有人呢,一转身就抱住了鲍金东的腰。
“金东哥,我爱死你了!”
“有人在呢!”鲍金东抚着她的背,嘴里说着,却没舍得拉开,便任由她赖在怀里。
在外人面前亲热,鲍金东那性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至于她说爱他——这还用说吗?
☆、第79章 过大年
跟鲍金东这么一商议,姚三三便打算等一家人都在场时候,把姐妹分红的事情提出来。
姚家这个新年过得前所未有的热闹。要说热闹,其实年三十、年初一家里人少了好几个——按风俗,姚小疼要回婆家过年,姚小改跟陆竞波回老家宴客,便留下过年了,鲍金东没结婚,他在鲍家过年。
只剩下姚连发两口子和三三、小四,姚连发却硬是张罗着杀鸡、杀鱼、炸丸子、包汤圆……把张洪菊支使得团团转,姚小改喜事刚过,家里光是那扣肉都还剩一大盆呢,剩了不少菜,农村人最不喜欢浪费,只好分给亲戚、邻居们吃,自家还是剩了不少,哪吃得完,但挡不住姚连发高兴啊。
姚连发他自己呢,忙着贴春联,贴门签,磨眼子里插了一杆青竹,叫做“摇钱树”,上头还系了些染红染绿的花生、毛票子、老铜钱什么的;魔盘上边还放了一个米升,里头装着麸皮,寓意“高升有福”;年三十下晚太阳还没落,他就忙得找了根木棒,放在大门口拦着,说这叫“拦金马驹子”,家财跑不了,来年好旺实;连猪圈上他都贴了“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对联,忙活得不亦乐乎。
二闺女嫁了个合心意又有面子的好女婿,三闺女定了亲拐来一个这样好的上门女婿,家里收入腾腾腾,姚连发用一句俗话说就是“穷人乍富,挺腰凸肚”,不知要怎样烧包才好了。
过年……其实很无聊哈,吃吃吃,喝喝喝,看电视,农村就没旁的事情干了。当地还有些搞笑的风俗,过年不准干活,年初五之内不准洗头、洗衣裳,还不准乱说话,一不小心哪句话就犯了大人忌讳。
旁的都还好说,不准洗头,姚三三吃了晚饭才想起来,只好大年三十晚上烧水洗头。洗完头一看,家里来了俩叫叔、叫伯伯的邻居,跟姚连发下棋呢,张洪菊端着炒花生、炒豆子,也坐在旁边看。庄户人的土棋,当地叫“六周”,几条格子几块石子儿,旁边不知道有没有那玩法,田间地头庄稼汉都喜欢下,据说是男人玩的棋,姚三三愣没看懂过。
小四看样子也溜出去玩了,姚三三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头发,胡乱擦了一把,干脆也悄悄溜出门,熟门熟路跑到鲍家去玩。鲍家一大家子,人多呀,比姚家还要热闹,鲍爸鲍妈,四个儿子,加上大嫂和雷雷。
雷雷一看见姚三三来,就笑嘻嘻地拉住她问:“三姑姑,我奶说过年给我压岁钱呢,我妈也给,你给不给?”
姚三三一摸兜,坏了,没带钱,便赶紧说:“雷雷,明天才大年初一,我一准给你。”
“你三姑姑自己还是个小孩呢,你跟她要压岁钱!”鲍妈笑着说雷雷。庄户人观念里,没结婚的都是小孩,管旁人要压岁钱才对。
“不一样,有雷雷,我如今也混成长辈啦!”
姚三三这么一说,一家子人都笑起来,金成跟着调皮,撺掇雷雷:“雷雷,你要是叫三婶,她给你更多。”
“别乱教小孩,没结婚呢!”鲍妈责备金成,老辈人毕竟守旧。鲍妈看着姚三三问:“这样冷的天,大晚上的咋还洗头?”
鲍妈一说,姚三三随手摸了一把,外头冷,这一小段路,头发下端居然都结冰了,冻在一块儿,拿手一理,发丝上全是白白的冰花。
“赶紧过炉子跟前烤烤。”鲍妈才说完,一条干净大毛巾兜头罩下来,鲍金东没好气地给她擦了几下,叫她:“自己好好擦干净!”
“还是他二叔知道疼人!”鲍家大嫂打趣。三三刚进来,这家伙便起身出去,原来是找毛巾去了。
“大哥不疼你?”鲍金东瞄着大嫂说,“大嫂,大哥不疼你我疼你。”
当地风俗,大伯子必须对弟媳妇十分尊重,可小叔子却可以尽情开嫂子玩笑,鲍金东乡野里长大的,自然从容反击,鲍家大嫂就只好吃亏了。大家也都不以为意,包括鲍大哥也跟着笑。
鲍家大嫂便支使雷雷:“雷雷,去帮我揍你二叔。”
“打不过。”雷雷往鲍金东跟前绕了一圈,跑回去了,委屈的样子真好玩儿。
姚三三喜欢鲍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