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喃喃的说：“她怎么也在船上？”
周凡也认出来人，心里也是十分惊讶。
来人很快的来到他们面前，一一的向众人施礼。
许婉问：“曹绿萍，你怎么也在船上？”
曹绿萍叹口气回答说：“此事说来话长。”
周凡说：“外面说话不方便，咱们进去说吧。”
一群人都走进周凡的房间，两个车夫迅速的搬来几把椅子，所有人都坐下来。
周凡说：“曹绿萍，你不是带着你爹爹回梧州了吗？怎么会在船上？”
曹绿萍说：“自从尚书府被满门抄斩后，爹爹和我即使侥幸被你们救出来，他却一直闷闷不乐，已在数日前病故了。我孤身一人安葬好父亲，又不愿回梧州，便想四处走走看看。”
周凡说：“多谢你当日的深明大义，让陛下得以早作准备，也免了生灵涂炭之苦。”
曹绿萍说：“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但是却不被家人谅解，爹爹临终前还在埋怨我，说我不孝。”她神情凄然。
周凡说：“在大义面前，往往忠孝不能两全，希望你看开些。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她问道。
曹绿萍说：“我在军中待了一年，原本我便立志要上阵杀敌，为我大齐开疆破土。如今虽然不能了，但我想也许还能去边关做点什么。”
周凡想了想说：“我们正好要远行，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这样大家也还有个照应，娘，您看行吗？”她看向闲王问。
闲王点头说：“我也有这个打算，曹姑娘，你和凡儿他们都是朋友，彼此都了解，总比一个人孤单远行的好，不如就听凡儿的，你意下如何？”
曹绿萍想想说：“我怕会给你们添麻烦。”
周凡劝道：“你只要跟着我们走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用你来操心，你看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差你一个？”
曹绿萍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好。”
周凡高兴的说：“难得能在船上遇见你，我真的非常高兴。刚才秦姐姐说要听我唱歌吗？你们谁去借张琴来，我唱给你们听，如何？”
大家都说好，许婉说：“等着啊，我出去借琴。”精神十足的样子与刚刚的虚弱判若两人，让成逸觉得自己眼花了。
成远担心地说：”妻主，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
周凡豪气的说：“没事儿，我已经好了！”
时间不长，许婉便抱着琴回来了。
周凡不由问道：“这么快？”
许婉把琴放下，说：“原来还真有人带着琴上船，并且还很好说话，我一说借，人家立刻就答应了。”
“看来你的人缘确实不错，以后再需要借东西，都有你去办了。”周凡笑着说。
许婉拍着胸脯说：“只要能听你弹弹琴，唱唱歌儿，顺便再弄点好吃的，这些事都包在我身上。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开始了？”她催促周凡。
周凡拿过琴，调了调音，音质不错。想了想，此情此景，就唱穿越女必唱的曲目《沧海一声笑》吧！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啦啦啦……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最后的琴音消失，屋内静悄悄的，众人仍然沉醉在琴音歌声里。
“梆梆梆”，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个侍卫急忙去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请问公子找谁？”侍卫问。
这名男子说：“在下齐楚生，听见里面的歌声，想冒昧的拜见唱歌的人。”
屋里的人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许婉探头朝外瞅了瞅，说：“周凡，他就是借给我琴的那个人。”
成逸立刻脸色不愉的问道：“你竟然向一个男子去借琴？”
许婉点头说：“是啊，难道借个琴还得分男女吗？”
周凡看他们俩一眼后问闲王：“娘，您看呢？”
闲王说：“既然是这张琴的主人，我们向人道谢都来不及，怎能将人拒之门外？快快有请！”
男子进来后大大方方的向众人见礼，说：“在下冒昧打扰了，实在是歌声太动听。敢问是哪位大人所唱？”他自称“在下”，不是普通男子经常谦卑的称“奴”。
周凡站起来施礼说：“是在下唱的，让公子见笑了。“
齐楚生说：“我从没听过这么豪情万丈的歌，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周大人能否答应？”
周凡说：“公子先说出来看是什么事，我们再商量如何？”
齐楚生说：“我想麻烦大人把刚才所唱的词曲都记下来送给在下，在下要学会这首歌。”
周凡说：“原来是这件事啊！好说，我晚些时候写给你，然后派人给你送去可否？”
齐楚生连忙说：“当然可以，我先谢谢大人了，在下告辞。”
周凡说：“齐公子，把琴也一并带回去吧。多谢公子借琴给我们。”
齐楚生走了，闲王说：“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去歇着吧。凡儿，你也好好休息。”
周凡微笑着说：“谢谢娘亲关心，娘亲慢走。”
除了成远，所有人都随着闲王告辞走出去。周凡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鞋也没脱的躺在床边，这么一折腾，她真的很累。
成远叹口气，将她的鞋脱下来，把她的身子向床里挪了挪，又正了正枕头，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明知道自己的身子还很弱，还硬撑着！”他忍不住心疼的抱怨。
周凡闭着眼睛，说：“曹绿萍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虽然说曹尚书罪有应得，可是没有了尚书府，曹绿萍真如一叶浮萍，不知何处是归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你看看许婉，她其实和我一样都在硬撑着，不想让她有丝毫的不安心。”
成远把被子替她盖上，说：“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说完吹熄蜡烛，走出房间并关好房门。
他没发现有个人在他出门前已经匆匆避开了。
正如周凡所说，许婉完全是强撑着，她一进屋便“啪啪”两下踢掉鞋，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不放心跟进来的成逸看见她头朝里趴着，两只脚还耷拉在床外，不由得叹口气，上前说道：“要睡也要躺好了再睡，这样趴着不难受么？”
许婉没有改变姿势，嘟哝说：“太晚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也回去歇着吧。”
成逸一愣，男女授受不亲？她现在才来跟他提这个，简直是过河拆桥！
“我知道，也确定你不会出去乱说玷污我的名声，所以才不顾男女大防的照顾你，以后我会注意的。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成逸说完没有丝毫停留的走了出去。
关好房门，他只觉得一股闷气无处发泄，不由得又走上甲板。
咦？有人在打架？他躲在一边想看个究竟。
“怎么是你？”看着倒在自己脚前的曹绿萍，成逸惊讶的问。
“齐公子，怎么是你？你和她有仇吗？”成逸看着追到眼前的男子问道。
齐楚生收住了攻势，虽然在互相介绍时成逸、成远和闲王用的都是陈姓，但是他直觉的觉得这些人不是泛泛之辈。
“陈公子，这是我和她的私事，与你无关，还望公子退开，免得误伤公子就不好了！”齐楚生杀意不减。
成逸说：“本来我也不想管，可是这位姑娘是我嫂子的朋友，我不能袖手旁观是不是？况且这位姑娘曾经帮助过我嫂子，我就更加不能坐视不理对不对？齐公子，不如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曹姑娘，你还好吧？”由于天黑，他没有看见曹绿萍嘴角的血丝。
曹绿萍缓缓站起来，说：“我没事，齐公子，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只说要报仇，可我并不认识你啊！”
成逸说：“齐公子，请先把剑放下，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齐楚生抬起的剑缓缓垂下，说：“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两年前的兵部齐侍郎家的灭门血案你们应该记得吧？”
成逸当然记得，一夜之间，在齐宅的几十口人都被杀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朝野震惊，母皇虽然下旨追查，却一直没有结果。
曹绿萍问：“你的意思是是我娘派人做的？”
齐楚生说：“你还不笨，确实是你娘做的。只因为我娘不愿意和她同流合污，她便派人下此狠手。”
曹绿萍问：“无凭无据，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娘做的？”
齐楚生说：“人算不如天算，你娘没有想到，我外出未归躲过一劫。得到消息，我便开始着手调查。也是我娘在天上保佑我，终于让我查到一个杀手头上，也是你娘派去的杀手之一，可惜我还没有亲手替家人报仇，你们全家就被抄斩了。既然你没有死，我又怎么可能留下你呢？”
成逸说：“听我说几句，你看，如今你们两家都只剩下一人。齐公子，毕竟曹姑娘并不知道她娘做的这些事，而且她也没有去杀人，我看，不如就把过去掀过去吧。你们两个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怎么样？”
“不行！”齐楚生当即拒绝。
眼看他又要动手，成逸急忙摆手说：“先等一下！齐公子，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如果杀了她，我嫂子的曲谱你大概就拿不到了！”
齐楚生犹豫了，他确实很想要那首曲谱。可是……他看了看曹绿萍。
成逸说：“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找我嫂子，听听她的意见如何？”
“为什么要去找她？”齐楚生问。
成逸解释：“因为你想要曲谱啊。我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只好去找她了。走吧，反正曹姑娘也跑不了，要杀她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对不对？”
为了曲谱，齐楚生终于答应了。三个人来到周凡的门外，还未敲门，成远已经来到他们面前，脸色不好的问：“逸弟，这么晚了，你带他们俩来做什么？”
成逸说：“大哥，我们有事找嫂子。”
成远说：“恐怕她已经睡着了。”
成逸着急的说：“大哥，嫂子的身体状况我也知道，可是事情实在是紧急，耽误不得，否则会出人命的！”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到成逸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成远心里不那么排斥了，说：“你们等着，我进去看看。”他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屋去，并点上蜡烛。
周凡真的睡着了，成远看看她，还是轻轻摇摇她的胳膊。
“妻主，醒醒。”他的声音不大。
刚刚睡着的周凡听见是成远的声音，马上坐起来，揉着眼睛问：“有事吗？”
成远轻声把听来的消息讲了一遍，问：“妻主，要见他们吗？”
周凡说：“总不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啊！把他们叫进来吧，我劝劝。”然后下地穿鞋坐在了椅子上。
成远打开门把三个人叫进屋里。互相见过礼之后周凡说：“齐公子，我知道现在谁也劝不了你。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免得你错杀了恩人。”
“她怎么可能是我的恩人？明摆着她是我的仇人！”齐楚生说。
周凡一摆手说：“你不要着急，我问你，原来你是不是打算去刺杀曹尚书？”
齐楚生点头。
周凡问：“曹尚书身边护卫众多，以你的本事，你的胜算有多大？”
齐楚生不语。
周凡说：“其实你也知道，即便是拼却性命，你也未必会靠近曹尚书的身边。你只知道曹绿萍是她的女儿，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大义灭亲，陛下才出奇制胜抓住曹尚书。难道她不算是救了你一命吗？为了忠义二字，如今她只身一人无处可去，而你却为了私仇要杀她，你认为下得去手吗？我话已至此，请公子三思！夫君，我累了，让他们出去吧。都不是三岁小孩儿，应该知道是非对错。”她意有所指。
成远打开门，说：“妻主她身体欠安，几位都请回吧！”
成逸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开口，和两人一起走出门去。
“妻主，他们不会真的……”成远有些担心。
周凡说：“没事的。有些事别人越劝，他反倒越上脸。让他们冷静冷静，想通了自然就没事了。”
成远说：“妻主，上床睡吧。你的脸色很不好。”
周凡打个哈欠，默默的上床躺好，成远见她闭上眼睛，熄灭蜡烛后轻轻退出房外。
第二十五章
周凡的冷处理真起到了作用。
第二天上午，齐楚生求见周凡。彼时成远正在给倚在床头闭目养神的妻主读书听呢。听见他来求见，周凡只得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见客。
“周大人，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齐楚生行礼说道。
周凡看看成远，说：“只要是不违背我做人原则的，我尽量答应你就是，毕竟你是齐侍郎的后人。”
齐楚生说：“这件事对你来说一点不难，我以后想跟你们一起南下。”
“为什么？齐公子，我们好像刚刚才认识两天不到。”成远问。
齐楚生回答：“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能唱出那么慷慨激昂的歌，想必歌者本人也是值得信赖之人。”
周凡实在是笑不出来，就凭一首歌便要跟着他们，这也太轻信人了吧？
“齐公子，你没听过《披着羊皮的狼》这个故事吗？”周凡问他。
齐楚生摇头，成远则一脸好奇。
周凡只得把这个故事讲给他们听，最后说道：“我当然不是说我就是那只狼。我只是想告诉公子，不要轻信别人，外表不可信，你听到的见到的也未必可信。”说得这么明白，你应该懂我拒绝的意思吧？周凡暗想。
齐楚生想了想说：“大人真是个磊落之人，跟你们在一起我完全放心。大人，在下告辞！”
周凡和成远看着他走出去，然后对视一眼。
“妻主，他的意思是以后就跟着我们了？”成远指着门的方向问道。
周凡迟疑的说：“大概是吧，我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以后他和曹绿萍要如何相处啊？”真让人头疼！
成远说：“很显然，妻主的话他听进去了，他和曹绿萍，即使做不成朋友，也绝不会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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