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的旁人叹息道:“这家伙都在这附近徘徊二十几年了,据说以前是这醉香苑的姑娘,后来生了个孩子给弄丢了,好像是给人家抢走了吧,然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锦绣脑中寒光一闪,忽然冲上去拦住那个路人,焦急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她生了个孩子被别人抢了?二十几年前?”
路人被她吓到了,呆呆的说:“只是听说而已,具体的谁也不知道啊,不过可能醉香苑的老鸨知道,你还是去问她罢。”
说完,路人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云作悦皱了皱眉道:“你不会怀疑那个乞丐她是……”
“可是据那个人的描述来看,的确很像啊。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去落实一下的好,说不定……她真的是你生母。”
作者有话要说:
☆、声东击西火连天
三人走入醉香苑,立刻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围上来招呼:“呀,这不是云二爷么。云二爷都好久不来醉香苑了,把奴家可想死了。”
“就是说呢,今儿也带着七宝呢。呦,还有个俊公子呢,害什么羞啊。不要紧不要紧,醉香苑里什么姑娘都有,包你一会儿醉生梦死,根本没功夫害羞。”
锦绣剜了云作悦一眼,后者连忙轻轻推开那些簇拥上来的女子,尴尬道:“莫急,二爷今儿不是来找乐子的,先叫陈妈妈出来见我。”
那些女子听得云作悦这么说,一个个都恋恋不舍的走了,不一会儿,一位手拿团扇穿着花花绿绿的美妇就迎了上来。
“什么风把二爷给吹来了?招呼妈妈来可是想要挑些新来的姑娘?你别说,最近还真来了不少新进的雏儿,一个个都美着呢……”
“咳!”云作悦连忙打断陈妈妈的话,尴尬的望了一眼锦绣,继而说道,“姑娘的事儿不着急,我这儿有几桩事情想先跟妈妈打听一下,这里不是地方,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妈妈眼珠一转,立即就了然道:“好,好,二爷楼上请。”
四人前前后后上了二楼,挑了走廊尽头一间干净的房间,依次入内,最后的七宝还不忘把门关上。云作悦率先落座,紧接着陈妈妈也坐了下来。
锦绣和七宝立在一边听着,且听他二人说些什么。
“陈妈妈在这醉香苑当老鸨也有不少年头了吧?”
陈妈妈笑道:“少说也有二十五六年了。不过二爷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向您打听个人。不知醉香苑外门前经常徘徊的那个女乞丐……她曾经可是醉香苑的姑娘吗?”
陈妈妈一愣,随即笑道:“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我怎么还能记得呢?”
云作悦从怀里掏出一摞厚厚的银票放在桌上,意味深长的笑道:“不知现在妈妈还记不记得呢?”
陈妈妈一见到桌上的银票,眼睛立刻闪出谄媚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捏起银票,笑道:“二爷真是的……当然记得,当然记得了。她好像是叫垂柳来着,以前的确是醉香苑里的姑娘,不过那个时候当家的还不是我,是另一位妈妈。时日太久,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个时候她是被妈妈给赶出去的。至于原因么……肯定不外乎是在外面跟男人私定终身,怀了孩子,又不舍得打掉,一段时间不肯接客,自然被妈妈看出端倪扫地出门了。”
云作悦的眼神越来越阴沉,锦绣忍不住插嘴问道:“那后来呢?那个孩子去哪儿了?”
陈妈妈想了一阵,道:“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听人家说是给抱走了。谁知道呢。”
“那年头呢?她什么怀的孕?是不是二十二年前?”锦绣接着追问。
陈妈妈又想了一阵,抱歉的说:“这么长时间的事情了,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啊,不过的确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哦,我想起来了,那年她被赶出去的时候下了好大的雪,那年的雪比平时来的都早,所以我们还特地为她送了几件厚夹袄呢,这件事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锦绣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陈妈妈可知道和垂柳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是谁吗?”
“呦,小伙子,这种事情可不好说的,醉香苑里的姑娘天天都跟男人在一起,谁知道孩子究竟是哪个的。”
云作悦眼神一冷,忽然起身道:“可以了,该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走罢。”
说罢,他转身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锦绣连忙提步跟上,一路跟到醉香苑门外,她叫道:“二爷!”
云作悦应声停下脚步,并不回头,只是背对锦绣站着。
锦绣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如果垂柳真的是他生母,那他就是烟花柳巷出身的孩子,而且甚至有可能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这和他本来的身份相去甚远,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锦绣绕到他身前,安慰道:“二爷,一切还不能妄下论断。我们最好还是找到那个乞丐,仔仔细细问个清楚得好。”
“有什么可问的!”云作悦根本就不相信那个疯女人会是他的生母,“人都已经痴傻了,能问出什么来!”
“可是……”
“莫要再说了,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休得再提起。”
锦绣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云作悦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七宝连忙提步跟上,凑到锦绣身边云里雾里的问:“从刚才到现在,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啊?什么生母,什么垂柳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锦绣叹了口气,扫了七宝一眼,懒懒的说:“一言难尽……”
***
自那以后,云作悦再也没提起过在醉香苑外的事情,锦绣虽然想说,可是每次只说了个开头,云作悦就让她打住,一来二去,她也不提了。
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打住,可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锦绣的预料。
云作赋暗中派人盯着云作悦的一举一动,他去醉香苑打听垂柳的事情,云作赋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云作赋先人一步,派人抓住了醉香苑外的那个疯乞丐,直接把人带回了云府。只可惜垂柳因为痴傻,无论云作赋怎么审讯,她也只说些疯言疯语,一连数日过去,一点进展也没有。
至于这件事情为什么会传到锦绣耳中,那多亏了另一个人,就是方总管的小儿子——沐儿。
这事情传到锦绣耳朵里之后,她就觉得有蹊跷。日前云作赋说要查云作悦的事情,紧接着他房里就传出有鬼的消息。锦绣是21世纪来的人,她才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既然不可能是鬼,那就只可能是人。
既像鬼又是人的……
锦绣下意识想到的就是疯子。她大呼不好,当下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云作悦。云作悦听罢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盯着桌子上的茶杯发呆,好像在沉思什么事情。
锦绣着急道:“二爷别想了,不管那个女子是不是您的生母,眼下人被云作赋抓了过去,万一……如果真的是的话,被他查出什么端倪……后果不堪设想啊,二爷。”
云作悦也觉得不妥,就算他不相信垂柳跟他有什么关系,可是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他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三弟居然派人暗地跟踪我。既然他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锦绣问道:“二爷准备怎么办?”
云作悦眼神一变,唇角含笑,冷笑道:“声东击西。”
***
“哎呀,不好了,着火了!”
“什么?着火了?快来人!着火了!”
眼看周围慌慌张张出去端水救火的丫鬟小厮,七宝捂着嘴躲在暗地里偷笑。
一旁的小厮过来道:“三奶奶息怒,许是最近秋天,天干物燥,风刮的大了,就把烛台给刮翻了。”
“刮你奶奶的烛台!风刮得大了,难道蜡烛还不刮灭吗?笨得跟猪一样!怎么当奴才的!”
小厮急忙跪地求饶:“三奶奶说的对,三奶奶英明,是奴才见识短浅,奴才鼠目寸光。”
这时,一旁一个奴婢哆哆嗦嗦走上前来跪倒在地哭诉道:“三奶奶要罚就罚奴婢吧。奴婢想借着房里的烛光绣花,绣着绣着就睡着了,也不知怎么的就碰翻了烛台,等醒来的时候屋里就已经开始着火了……三奶奶饶命啊……”
“就知道你们这干小蹄子不消停,大半夜绣什么花!”
云作赋适时的出来阻止道:“行了,少说两句吧,火已经着起来了,骂她有什么用,过两天给银子打发就行了。”
杜琼罗消了气,淡淡的瞥了那个奴婢一眼,没好气的转身回房了。
这时,后院的一个脸色煞白的丫鬟突然慌慌张张跑过来在云作赋耳边低语了两句,他脸色猛然一变,大喝道:“跑了?”
“三爷饶命啊……刚才因为着火,人都跑到厢房这边来了,没人注意那边的动向……结果奴婢回去一看,人……人已经不在了……”
云作赋连忙推开那个丫鬟,冲到后院一看。房门打开,里面的绳结也被小刀划开了,他捡起地上被割断的绳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云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秋高赏月季
垂柳跟着锦绣一路来到云府外,进入了云作悦事先买好的民房。云作悦料到云作赋肯定会去醉风阁找人,所以他没有让锦绣带人直接回醉风阁,而是去了云府外的民房。
事后证明云作悦想的不错,云作赋的确带人去了醉风阁,可是一无所获。
锦绣将垂柳带到民房后,为她洗了澡,换了衣服,竭力向她询问事情的真相。可是垂柳除了疯疯傻傻的说“把他还给我”之外,就再也不会说其他的话了。
锦绣很颓然,问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收获,后来便安置她睡下,看守了她一晚上。
可是锦绣不肯放弃,在之后的几天里,都一直陪在垂柳身边陪伴她,开解她,引导她想起二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
但是依旧毫无进展。
时间渐近中秋,云府里所有人都在忙着张罗中秋晚宴的事情,云作悦也不例外。这几天锦绣都没见到他来民房,因为他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庞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府里的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所有人都在期待中秋节这一天的到来,仿佛只要这一天来了,喜气就能冲刷掉庞夫人身上的病情。
然而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老太太,云成俞,冯姨娘,石姨娘,云作悦,云作赋,杜琼罗,云作祥,云作忧,云敏茸,云梦萝并各房丫鬟一并堆在大厅前院,张灯结彩。戏班子的舞台已经搭起来了,不计其数浓妆淡抹的戏子们在台后着装打扮。前厅的桌台上放着瓜果茶点,各色糕点,众人按照辈分依次入座。唯独只有庞夫人没有到场。
老太太先点了两出戏,差人下去叫庞夫人速来。一会儿催人的回来了,说庞夫人马上就就到,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云作悦率先找老太太敬酒,又说了一阵讨巧话,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云作赋后来敬酒,和云作悦打了个照面,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离去。云作悦回到席间,七宝便上来碎碎念:“真不知三爷是怎么想的,处处跟二爷作对。”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作对便作对,无妨。”云作悦倒了杯酒饮下,“近日你去看过锦绣吗?”
“看了一两回,还是没有进展。”
“是吗?”云作悦叹了口气,又倒了杯酒喝下,心里无比期望宴会尽快结束,便可以早些到民房里去陪锦绣过中秋。
戏折子都唱到第三出了,庞夫人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老太太又等不及了,差人继续去叫。这回可叫出事端了。
下人急急忙忙跑回来,张口就是一句:“老太太不好了,庞夫人……病倒了……”
这句话就像平地惊雷一样在众人之间打响,所有人都炸开了锅,连戏台上的戏子也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
老太太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昏倒过去,好在一旁的杜琼罗搀扶着,这才没有酿成另一场悲剧。众人跟随着老太太的步伐向庞夫人房里转移,一个个焦急无比,面上形色慌张,有的胆小者甚至连脚步都软了。
好不容易大部队转移到西屋,聆扇和锁坠儿就扑了出来,跪在地上哭。老太太一看这情形,更是忍不住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眼泪就下来了。各房姨娘跟着哭,杜琼罗也跟着哭,一时间姑娘丫鬟各个都哭了起来,嘤嘤声震天响。
云作悦对上聆扇的目光,眼神一冷撇过头去。他没想到聆扇会挑中秋节下手,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一下手就直接把人弄死了。
因为庞夫人的事情,众人一时间都没了宴会的兴致,喜事变丧事,谁还会有心情赏月看戏。事情发生的突然,云府里根本没有准备,好在杜琼罗及时出来主持大局,这才把事情勉勉强强压了下来。
出了这桩事情,云作悦也不敢擅自出府去见锦绣,唯恐事情被别人看出端倪。
如此又过了几天,葬礼仓促举行,仍旧是杜琼罗和云作悦执掌各方事宜。短短数月之间,出了两场葬礼,连云老爷也觉得云府有不干不净的东西了,他找来法师作法驱鬼,又差和尚念了七天佛经。
但是鬼易驱,人难防。
庞夫人逝世后数日,聆扇来醉风阁找云作悦。云作悦谈起这件事情,只问了她一个问题:“怎么下的手?”
聆扇笑道:“很原始的方法。下毒。番木鳖。我已经准备很久了,早在没有找到二爷这个靠山之前就在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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