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特别想把小包子的身子翻转过来，狠狠地打他的小屁股，又看着阿娇一脸怜惜的模样，黑眸的冷冽转为无奈，只能“哎”地应了一声，回去更衣。最主要的，是洗浴，这一回，洗十次都不够！
“那阿娇，你照顾好小包子吧。”刘彻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平静下来，转身离去。
刘彻一转身，小包子滚进了阿娇的怀里，咯咯咯清脆地笑起来。听在刘彻耳中，就是得了便宜卖乖！再嗅到自己身上的尿骚味，刘彻的俊脸更黑了，配上此刻他幽沉的凤眸，堪比地狱阎王。
“小包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看你的阿父都生气了。”阿娇温柔地教导着小包子，刮了刮小包子的鼻子，宠溺地笑着。
“咯咯咯……”
落在刘彻耳中，就是阿娇指责小包子的错误，维持他父亲的形象。而小包子的笑声，此刻就是在回应阿娇，认为阿娇说的是。阿娇还是在意自己的！哈哈……这才对！
他走路的步伐越发稳当起来，黝黑的眼眸也带上了温暖，既然认错了，那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小孩子嘛，也不过是无心之过了。
这一想心情好多了，刘彻回寝宫的速度快了不少，自己一定要在夜深之前，赶到阿娇的寝宫，以免别人有机可乘！他勾了勾唇，邪气极了。
阿娇安顿好小包子，趁机吹起了笛子，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包子的毒素。
“拜见主子。”窦风很快出现了。
“孩子中毒一事，可有头绪？”阿娇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事她都可以冷静，唯独这一件事不行。
“回禀主子，有了。”自己终于不负所望，没有将第一件事就弄糟。窦风暗暗吁了口气。
“快说。”阿娇催促。
“主子，那下毒之人，恰恰是孩子的奶娘，而那奶娘，是长公主送入宫中的，因而您没有当即发现。”什么，竟然是阿母？
“这，这不可能，阿母怎么可能害本宫？不可能！”阿娇咬了咬唇，眼中写满不可置信。阿母，她为阿母进宫，为阿母留下，阿母一定不会害自己的。若是阿母会害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必要留下？
“长公主确实不会害您，因而您也就忽略了此人，没有想过是这个人。但是长公主身侧，有一个男宠董偃，不知道您是否知晓。因着长公主，此人在长安也算炙手可热。偏偏此人智谋不深，为他人所利用，长公主才会送入这个奶娘。”窦风不愧是太皇太后手里最精锐的暗卫，查了许久，总是将此事所有的缘由，都查了个清楚。
“董偃此人，本宫还是尚且听过。”就是这个人，敬献了长门宫！那个囚禁自己后半生的地方！好在，现在这一切都还未开始，自己还有能力翻盘！
听了窦风的话语，阿娇沉吟了片刻，顿了顿，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董偃，送上了这个有问题的奶娘，而阿母信任他，就将这奶娘送进宫了？”前世，自己也听过这个男宠，但是自己对男宠之流都是嗤之以鼻，与阿母也就提了几提，叫她不要过于宠爱，便没有放在心上，一心只想除去卫子夫，结果不知中了谁的计，罢退长门。现今看来，这个男宠在阿母心中的地位着实不低，能让阿母如此信任。看来，还是得防范此人，否则，若是有人想对阿母不利，阿母会有危险！
“主子聪慧。”窦风微微一笑，眼眸里闪过一丝欣赏。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像是长公主过于宠信男宠之事，然而阿娇能想明白，就再好不过。
董偃得了个趁手的奶娘，就急匆匆地向刘嫖报喜献功，刘嫖正发愁找不到称心合意的，听了董偃的话语，一调查，果真是一个极好的人选，再者由董偃所推荐，就没深究。没有料到这个奶娘，是有人豢养培育，表面的身家自是清白，但其实是为了满足一些目的。
“那利用董偃的，到底是何人？”这个人，才是好心计，好手腕。“启禀主子，那个人，是平阳公主。”窦风一字一顿地说道，极为肯定，知晓孩子中毒，目标锁定是奶娘后，他顺蔓摸瓜，等了半晌，才找出蛛丝马迹，查明真相。“你先退下吧。”阿娇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阳公主啊平阳公主，这一世，我们终于要对上了麽？这是一个比王娡还要强大，还要难对付的女子。前世，就是因为她的敬献，才让自己与彻儿，慢慢开始决裂。她素来是不干政事的模样，倒是在刘彻跟前，也极其说的上话。单看这一次她的谋略，就知此人本事。
不过，重生一回，自己还是知道，她想嫁给卫青，好稳固自己的地位。既然有了这一点在自己手里，也该是时候反击了。
女子嫁人，可是大事啊。所嫁之人的地位，几乎象征她的地位。
你敢对小包子下手，我自然要好好回报！
第二十章 现曙光
刘彻快步回到自己的寝宫，极快地洗浴完毕，清清爽爽地穿上衣服。
“皇上，卫青求见。”刘彻正了正衣冠，让人服侍着系上腰带。
“宣。”一切就绪，刘彻去了承明殿。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卫青还是原本的模样，略微黑了些，原本就沉稳地气质越发凸显，连打了几次胜仗，半分张扬都没有。
“起来罢。”刘彻亲手扶起了卫青，微微一笑。
“这一次攻打左贤王一事，你的判断极为正确啊。没有错失战机，而是重创敌人。好，该赏！朕再给你晋晋官阶吧。”刘彻早就看过了战报，挑挑眉，说得很随意，一点架子都没有。只是，再晋官阶，可是要做到一人之人万人之下的大将军了！
卫青心里一阵激动，却还是推辞道：“皇上，臣下根基尚浅，李将军、公孙将军功劳也极大。”李广历经两朝，在军中积威深重，都没有当上大将军，他一个才出征不久的士兵，这么快就成为大将军，怕是要后患无穷。
“哼。他们打仗输了，还有什么好说。”刘彻嗤道，扫过卫青的谦逊，暗自点头，轻轻地转开了话题：“你姐姐在宫中还算不错，若是你想去看她，朕自是准了。”刘彻笑了起来，气度恢弘，体谅又亲切的模样。
就在昨日，自己为了照应卫青的颜面，去看了一眼卫子夫。阻止了太监的通报，径自入内，却见卫子夫正坐在孩子的身旁，一眼不发地沉默着，用手指划过孩子细嫩的面孔，神色恍惚。永远如水的眸子起了波澜，溢满了哀伤不甘，那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模样。还没等自己说话，卫子夫就反应了过来，看到了自己，连忙跪下行礼，眼中满是受宠若惊地喜悦。
“皇上，您为小公主，取一个名字，好吗？”取了名字，就要记入玉牒，正式成为皇家公主。
想到卫青要归来，自己虽然不耐烦卫子夫的眼泪，但还是要取个名的，便虚虚地应道：“就叫刘妍吧，封为卫长公主。”一想到这个公主的来历，就不停地回放着卫子夫的手段，一阵腻歪。饶是卫子夫再说什么，都心不在焉。
“明日卫青回来了。”
卫子夫眼里极快地划过一丝了然，含泪体贴地说道：“皇上，您不必担忧，奴婢知道该说什么。您想看看小公主麽？”见她如此识趣，自己便走到摇篮处，飞快地一看，只能看清这个孩子极为瘦弱，一张脸有些蜡黄，紧紧地闭着眼，虚弱无力极了。
即便这个孩子的来历令人厌烦，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如此状况，自己便唤来了御医，发作了一通，方才不再顾卫子夫的挽留，直接离去。
记忆回笼，刘彻的黑眸重又积聚在卫青身上，卫青面色如常，不卑不亢，欣喜地说道：“多谢陛下大恩。”其实，此刻，自己更担心的，是另一个女子。因为，长安里已经全是她的谣言。但是，自己不能说，更不能问。上一次已经惹怒了陛下，这一回，不能给她惹麻烦。卫青低垂着头，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
“嗯，退下罢。”自己也该去阿娇那里了。刘彻挥了挥手，勾着唇，黑瞳闪闪发光，显然是心情极好。
卫青将想要问的话语又吞咽下了，咬着唇退下。他真想去看看，阿娇的状况啊。
临走前，刘彻又特地折到铜镜面前，铜镜里折射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孔，他瞥了一眼，随口问道：“今日朕的服饰，如何？”
“陛下天威永驻，英俊过人，穿什么都是极好的……”一长串阿谀之词响起，刘彻摆手，制止了，噙着笑，走了出去，说道：“你们不必跟来了。”
后面一堆宫人面面相觑：陛下今日好异常！
刘彻正好赶上饭点，与阿娇一同用了晚膳。阿娇先给小包子喝了米汤，还好自己没有继续让那个奶娘喂，否则小包子身上的毒素是要越积越多了。这一回喝满了一周，就能好了。不过前几个月的孩子喝奶才是正经，自己也该去找个奶娘了。
周边服侍的宫人，在刘彻暗暗使的眼色中退下。烛火跳跃，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刘彻素来被人服侍惯了，这一回，却开始自己动手。阿娇出宫一回，早就习惯了不用人服侍。
吃着吃着，阿娇碗里多了一道菜，正是清炸鹌鹑红烧赤贝，她最爱吃的一道菜。她一口吃下，抬起头，想看是哪一个宫人如此明了她的心意，却是触及到刘彻含笑的眼眸。
刘彻薄唇勾着，柔柔地看着他，烛光柔化了他面颊的棱角，凤眸里升腾着喜悦，看着阿娇一口吃下，又夹了几筷，动作极为自然，就如同很久很久以前，温情慢慢流泻而出。
“你自己还没吃呢。”看着刘彻还没动上几筷，光给自己夹了，阿娇心跳微微加速，低下头来扒饭，一粒饭粒不自觉地沾染在嘴边。
“你要干嘛？”刘彻的手指近了，阿娇正想躲闪。
“别动。”刘彻伸出手指，为阿娇取下饭粒，给阿娇看。
阿娇的面孔刷的红了。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只是，这晚膳给人的感觉，也太无所适从了吧！刘彻这变化，明明他之前生气了。怎么会？
刘彻想也没想地将饭粒放入自己的口中：“不能浪费粮食。”
阿娇面孔更红了，简直连到了脖子根：浪费粮食？你从来没有在乎过粮食！他今日忒地无赖！
“呵呵……”刘彻轻轻一笑，看着阿娇躲避的眸子，面上飞起的红晕，暖意从胸腔里升起，也跟着吃了几口，边看阿娇边吃饭，古云秀色可餐，此言得之。他不自觉地吃下了一口白饭。
阿娇迫不及待地吃完了饭，只是长时间的教导，速度再快，动作还是极为优雅。刘彻只觉得赏心悦目，看得目不转睛。
阿娇的红晕一直没褪，在刘彻赤裸裸的眸子中，浑身不自在，偏偏刘彻收敛满身的气度，眉眼中含着宠溺，最最让人不知如何自处。如果他要和自己闹，态度恶劣，她自然适应的很。而现在，他们之间明明还隔着自己的欺骗，刘彻却突然不在意了？阿娇慌了手脚：若是前世，刘彻这幅模样，自己早就沦陷。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对，前世，前世他是那么对自己的！阿娇面上红晕慢慢散了，眸色冷冽，希望能用一脸的冷漠让刘彻拂袖而去。
可惜刘彻早就摒弃了那点颜面，看见阿娇一脸冰霜，神色还是如常，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安寝吧，放心，你不愿，朕绝对不会强迫。”反正，现在就算要强迫，也没有能力，刘彻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好吧。”阿娇皱了皱眉，先哄了哄小包子，小包子早睡了，安详的模样让阿娇心里也宁静下来。
刘彻看到小包子，想起刚刚的遭遇，眯了眯眼，很快又对着阿娇笑道：“有父有母，孩子会长得更好的。”这一句话，戳中了阿娇的心坎。孩子都是离不开父母的。自己小的时候，阿父对自己并不关注，反而更喜欢庶子庶女，每每想起这一点，自己就会难过半天，阿母怎么安慰都没用。自己如此，不想小包子再如此！
阿娇的神色变了两变，慢慢地点头。刘彻暗暗勾了勾唇，伸手道：“给朕抱一下吧。”
阿娇递过，一回生两回熟，刘彻逗了两逗，看着与自己几乎一致的容颜，喜了两分：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两人躺下，阿娇身子有些僵硬，离刘彻远远的。刘彻也不强求，一点点来，有了孩子，反正阿娇是不会走了。
“阿娇，以后后宫就归你管了。朕跟母后说过了，母后年岁渐长，也该好好养身子了。”刘彻看着阿娇的背脊，不由伸手将她转过，对着阿娇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阿娇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白玉的面颊在烛火里发光。果然是如此。算算时间，确实是韩嫣敬献金俗（王娡之女）的时候了。前世，刘彻就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颇多心疼，今世也没有意外。便是从此刻起，刘彻对王娡就极为防范，如果没有猜错，公孙弘背后的人，和王娡也脱不了干系。众人传言的可怕，就都让你们尝尝吧。自己果真等到了这一日！暂且隐忍不动手，是对的。老虎此刻拔了獠牙，嬷嬷的债，也该讨一讨了！她的杏眸里闪动着睿智。
“你受苦了。朕会护好你的。”刘彻，竟然会这样柔情地抚慰自己。感受到头顶粗粝的大手揉着，阿娇眼眸眨了眨，心里涌起一份感动，便没有躲闪。
“无妨，只是，彻儿，后宫中的宫女也该外放一部分，采集一部分了。”王娡的势力该清洗下了！自己也该培养一些人才，目前后宫中的人物都是盘根错节麻烦的很，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再采集一部分，后宫该换换血了。
“由阿娇做主。”刘彻微微一笑，眼里划过清澈明晰，却还是由着她。
第二十一章 无尽盛名
夜阑珊，阿娇与刘彻隔着挺远，却还是能触及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龙诞香，阖上了眼，莫名的心安，不一会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两人之间被阿娇划开的距离越来越小，阿娇习惯性地钻入了刘彻的怀中，刘彻小心地抱得紧紧的，黑瞳扫视一周，勾起唇像是示威宣告主权一般，淡淡地一笑，不一会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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