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交还本宫吧。这孩子闹人啊。”阿娇憋住笑意,放下抓着她极为不甘心的狸猫,一本正经地接过小包子,刮了刮小包子的鼻子,给了李佳一个歉意的眼神。只是,摸着孩子的黑发,低下头来端详的时候,眼里哪有半分责怪。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李佳微微红了面,有些不好意思。
阿娇阻止了李佳的举动,转头对卫子夫说道:“你怎么不把小公主带来呢?下回带来看看吧。”卫子夫藏地极好的女儿,还真是引起她的兴趣了。
“启禀娘娘,小公主的身子不大好,所以奴婢才不太带出。若是小公主有皇子三分活泼健康,奴婢心里就很是高兴了。”卫子夫眉眼中闪过一丝哀愁,低低地说道,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娇闪了闪眼眸,同为阿母,自是知晓孩子的分量,心内不由有丝同情,安慰道:“御医这么多,小公主好好调养身子便是了。”
“谢娘娘。”卫子夫眼中闪着泪花,跪倒谢道,面上一片感激之情,看上去极为真切。
“不必多礼了,你们都坐吧。”几人坐了下来。小包子许是在李佳怀中折腾累了,到了阿娇怀中,倒是半分响动都无了,哼了几声,很快睡了过去。
阿娇心里也着急小包子饿了,只是那奶娘轻易用不得,阿母的奶娘,尚未进宫来,只好再缓一缓。
几人闲聊了许久,等到要用晚膳了,方才告退。
用晚膳的时候,刘嫖找的奶娘,终于到了。小包子因为没得吃,醒来后哭了一会,阿娇心疼地半死,见了奶娘,很快就将孩子交给了她,让她喂奶。
刘嫖挑的奶娘大概二十六七,身穿褐色曲裾,圆脸大眼,简朴又老实的模样。毕恭毕敬地接过孩子,喂了起来。
事罢,又换了尿布,阿娇才让奶娘离去,见着小包子眼睛都快撑不住了,便亲自抱着小包子,拍着小包子的背,坐在床边唱着催眠的歌谣。
宫人都退下了,此刻没有皇后,只有一个阿母。
夜幕降临,宫人点起了灯,小包子慢慢睡着了,只是,刘彻再没有出现。昨日,刘彻极为规矩,自己也睡得很香,今日抱着孩子,到时一时间睡不着了。
她深深地吸着气,抱着软绵绵的小包子,轻轻地说道:“小包子,你说阿母是不是错了?”
“娇娇,你错什么了?”阿娇轻轻的自言自语刚落,就有人接了上来,阿娇一惧,抬头一看,正是一身夜行服的秦子慕。
不是歹人。她便安下心来,对于秦子慕来往宫中的轻巧,早就了解清楚,因此见着他,也不意外。
“没什么。”她淡淡地回道,说到这一点,眼前这位,可真算得上罪魁祸首。刘彻因此极为痛苦,扰得她的心不安宁,她生平最讨厌亏欠他人。
“娇娇,定然是发生什么了吧。”秦子慕见着阿娇爱理不理的模样,心里有些失落,一天的日子真是难熬,好不容易才熬到天黑,他自是迫不及待地进宫来。只是,她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见到自己。
秦子慕妖孽如谪仙的面孔,微微垮了,黑亮澄澈的眼中荡着伤心,嘴唇撅起,惹人心怜。
“没有,真的没事啊。”见到这幅模样,阿娇心里满腔的气,也散了大半,毕竟,其实,他也是不知情的。谁能料到,会到了这一步,谁会料到刘彻竟是如此洞若明火,猜测地极为正确。
秦子慕微微地勾起唇,眨了眨眼说道:“娇娇可不能生气哦,生气要变老的。”他的目光在阿娇面孔上一扫而过,眼里极为自然地流露出欣赏赞叹。只是,这目光非但没有任何猥亵,反而让阿娇的心情好了起来。谁会在一个孩童般无邪的赞赏目光中,而不觉得愉悦呢?
见到阿娇的微笑,秦子慕终于放下心来,微微垂着睫毛,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柔情。
很快抬起头,伸出手来为阿娇把脉。一点问题也没有,他终于放下心来。
“没问题。”看来这宫中,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自己不必如此担忧。
“是啊。回到宫中,还是极为适应的。”阿娇点了点头。看到秦子慕给自己把脉,自然地想起了小包子,自己的医术可是不能与秦子慕比,因而让他给自己的孩子也把把脉。
秦子慕将手搭在小白子的脉搏上,一脸笑意满满收敛了起来。
本是稚嫩的一张脸,一点点变得严肃。飞扬的眉毛皱了起来,抿着唇,像是不敢置信一般,把脉把了两次。
“出了什么事情?小包子怎么了?”一见秦子慕这幅神情,阿娇立马紧张了起来。拉了拉秦子慕的手袖,希望秦子慕能尽快告诉她。
“中了毒。”秦子慕再次把了一遍脉搏,终于下了结论。
怎么会!一回来孩子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啊。阿娇大急,心里一一掠过下毒可能的人手,慌张地坐起了身子,问道:“是什么毒?”
“是紫金花,慢性毒药,中毒一年后会让人痴傻。好在中毒还不深,我开几方药物,他拉几回肚子,应该还能治!”秦子慕将小包子的手重新放好,站起了身子。
痴傻!这人,实在是好狠的心肠!若是小包子痴傻了,自己简直是生不如死!一个本是聪明的孩子,一下子痴傻,偏偏还是慢性毒药,没人能发觉。紫金花她也知道,无色无味,症状要一年后才显现!而凭着她现在的医术,还难以解决这样的奇毒。若不是秦子慕的医术高超,想要诊断出使难之又难。
难怪,小包子现在一点异常都没有。
下毒的,到底是谁?阿娇皱起了眉,这一次,真是触及到了她的逆鳞,无论是谁,她都要他尝尝自己的手段!阿娇下定了心神,一定要将这暗地里的毒蛇揪出,关于自己的倒还算了,敢害自己的孩子,这个人好胆量!
“那你快开药方吧。”阿娇连声催促,摸着小包子的脸,神色越发坚决。
秦子慕龙飞凤舞地开好了药方,阿娇拿过药方,郑重地说道:“谢谢。”
“不必,娇娇何必这么客气呢,不必说谢谢的。”秦子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面上飞上一丝红云,更是妖孽非常。
“娇娇,那你好好照顾孩子,我先走了。”见着阿娇面上全是不安,拿着药方忙碌的模样,秦子慕只好依依不舍地告辞。
第十章 针对她?
阿娇照顾着小包子,亲自为小包子熬药,假手他人,她实在是不放心。才刚刚回宫,根基不稳,竟是没有可靠的人手,以前嬷嬷在都会安排妥当,自己也只接触过几个大宫女,而且也不算了解清晰。但常常借用大母的绝对不行,必须尽快发展自己的势力。
“唔……哇哇……”小包子很是乖巧,可毕竟是小孩子,喝到药物苦涩,再也不肯再喝。
“小包子乖,喝着能强身健体的,乖,啊,张嘴。”阿娇将汤勺放在小包子的嘴边。小包子眼泪汪汪的看着,阿娇声音越发轻柔。
孩子瘪了瘪嘴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出笼包子,微微动着小鼻子,一嗅到这个味道脑袋就连晃:不要喝。头直接倒在边上,紧紧地闭着嘴。
“小包子,必须要喝的,否则阿母要不高兴了。”见着小包子如此排斥的模样,阿娇心里一酸,眯了眯眼,心里大恨:无论是谁,她都绝不会放过!凭着长公主的势力,一下子尚未查出,这个背后的人物,也是有几分能力所在。她深深地吸着气,还是好言好色地喂药,眼中含着对孩子的深深怜惜。
小包子似乎有些听懂了,嘟着嘴,皱着眉,眼睛看也不看,将一口药舔了舔。阿娇见着小包子如此懂事,不由将他的头搂住怀中,轻轻地说道:“孩子,你放心,我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
好不容易哄完了小包子,才让小包子睡了过去,只是一夜来常常拉稀,即便有宫人看着,阿娇也不敢沉睡,时光极为难熬,而听到小包子的哭声,阿娇真是肝肠寸断,难过万分。抱着惨兮兮已经快要虚脱的孩子,眼中光芒越来越盛。
合了会眼,凌晨时分,小包子终于好些了,让奶娘喂好后,哭得已是没了力气,口里吐着泡泡,睡了过去。
见着小包子好些了,阿娇终于松了口气,打算先出宫,问嬷嬷一些相关情况,毕竟她的宫中原本都是嬷嬷所管,看看谁可用,培养删选些亲信。
只是,阿娇刚刚迈出寝宫,就觉得宫人的目光,都是怪怪的,偷偷抬眼看了看她,目光中带着未知的意味,探究的心思。等她走过又似乎有窃窃私语。三三两两在一起,虽说还不敢指指点点,但小动作还是少不了。
阿娇眉头一皱,这些宫人,什么时候这么大胆?
她随手抓住一个,说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没…没有。”在阿娇眼神的压迫中,那个扫地的宫人终于跪倒,说道:“娘娘,有谣言说……”聪明人,不再说下去,也足够清楚。
“走罢。”阿娇倒也不怒,反倒是一脸平静地对着那宫人说道。
宫人自是感恩不跌地爬起来,正要走了。
“回来。”宫人步伐顿住了,心里很是害怕:听说皇后娘娘变了,可是碰到自己的事儿,还是要大发雷霆了,自己真是倒霉。
“有赏。”阿娇示意身后的大宫女茵纯赏赐。
那得了赏赐的宫人美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见着阿娇离去,拿着阿娇赏赐的朱钗,与自己的姐妹偷偷地炫耀:“娘娘为人真不错,那些谣言是假的吧。”
“一点赏赐就迷惑了你这小蹄子,人人都这么说,岂会有假?”边上稍稍懂点人情世故的宫女,一脸不屑,只是目光却在朱钗上流连,心里想着骗来才好。
阿娇离开了未央宫,在刘嫖那里得了嬷嬷的住所,在长安的一个小院子李,她准备了一番,就赶了过去。坐在马车上,竟是在大街小巷都听到了自己的传闻。
她神色越发严峻,没想到自己的静观其变,竟是唤来了别人的变本加厉!
“娘娘,切莫放在心上。”嬷嬷没人了,大宫女茵纯自是居于首位,见着阿娇神色不善,轻声劝道。
“没事。”她摆了摆手。却在此时,听到一堆孩子稚嫩的话语:“皇子脸儿圆圆,陛下下巴尖尖……得儿得,得儿得,哪里相像,哪里相像?”
阿娇瞬间变了脸色,眼中冰裂无比,冷冽四射,唇边升腾起一丝冷笑:竟敢如此编排自己的孩子,你还能活着的时候,恐怕也为数不多!
想起小包子被下了毒,刘彻与自己的隔阂,想起无数的劫难,她微微抬起下巴,掐着自己的手心,面上的怒色渐被清晰果敢代替,整个人像是璞玉扫去了灰尘,通身光芒猛地爆发出来,灼人生辉,让人咋舌惊叹。隐隐的威压像是乌云一般笼罩整个天空,让边上服侍的宫人,再不敢言语。
“什么时候才能到?”阿娇轻轻地问道,眼睛一眯:现在,你要好好的,等着我!等着我让你灰飞烟灭!
“启禀娘娘,马上到了。”茵纯擦着冷汗,态度又恭敬了三分。
大街小巷里的闲言碎语还是那么多:“你们知道嘛?皇后娘娘偷人了?还带回一个孽种。”添油加醋间,越发不成样子。
茵纯偷眼看着皇后娘娘,见到皇后娘娘充耳不闻,不悲不喜的模样,心里一跳,慢慢垂下眼。
“等一下,暂且看看。”阿娇慢慢勾起了唇,从小窗子里,远远看到了官吏的前来。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倒好像就成了事实。那说话的人看着周边人一一回应,自傲地不行,说的更是响亮。
这么大的嗓门,自然是惊动了远处的官吏。
“谁在乱说,谁敢乱说,跟本官走!”长安的官吏出面管理,想要擒拿。那些说闲话的人自是一哄而散,同是平凡的面目,竟是一下子找不到人来。而问着周边的人,他们都参与讨论,为求自保,岂会招供。官吏不耐烦地问了半天,只看到刷拉拉跪了好几个人,一个个怕的要死,面色惨白,就是像根木头一样一言不发。
“无知刁民,那些岂是你们能随意谈论。”见着问不出什么来,官吏抛下这几句话,往前面走去,说话间百姓噤若寒蝉,只是官吏一走,又照说不误。
“我们走罢。”果真是如此,谣言这回事,你越是压着,那些愚昧的百姓,越是反弹。越是觉得抓到了你的把柄,说个不停。偏偏人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意识,之后再解释,难!而百姓最爱谣传宫内秘事,得了这件事怕是要说好久。这与自己、小包子的名誉,都大为不利。原以为仅仅在宫内传闻,谁知此人心倒是挺狠的。
阿娇镇静地坐在马车上,马车驶过,到了刘嫖所说郊外庄园。
“嬷嬷。娇娇来看你了。”进了庄子,阿娇轻呼出声,虽说嬷嬷在知蓝的问题上有失偏颇,但不能忽视她对自己的好。阿娇与她相处甚久,自是熟稔又亲密。
只是,下了马车,一抬头就见到门匾上挂上了白花,这,看上去可像是死人的标志!心里疙瘩一声,连忙跑进了屋子。
“娘娘,娘娘等等我们。”后面的人追了上去。
进了屋子,阿娇整个人都快要昏厥,只见房梁上悬挂着白布,来往的人一身缟素。一眼望去,一具黑色的棺材停留着,灵前安放一张桌子,悬挂白桌衣,桌上摆着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等。
“这是怎么回事?”阿娇声音开始颤抖,嬷嬷,不会也出事了吧?
这一系列事情,似乎都是针对她而来!
“叩见娘娘……”在烧纸的管家上前,后面的人刷拉拉跪倒。
“免礼平身,快说,是怎么回事?”即便心里有了答案,阿娇,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已是维持不住内心的平静,那是嬷嬷啊,她以为会安然度过晚年的嬷嬷。
“启禀皇后娘娘,林姑姑昨夜,突然咳不出痰来,请了大夫,还是无济于事,就撒手人寰。”痰症!这倒是一个很棘手的病症,也难怪,大夫束手无策,只是,说不定自己来看了,还有一线希望,自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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