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原来他所有所有的异常,是因为爱?
爱,多么陌生的字眼,他该无情无心的,他素来只关心帝王之术,何曾,将时间精力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不是他,他不爱阿娇!爱?不可能!刘彻连连摇头,拼命说服着自己,却在王卫的那一番话里溃不成军!刘彻情在不能醒,却被这一番道破天机!
他咬住唇,他想起,这一日日每每浮现阿娇的身影,他记起他们的曾经,不知不觉,他已然沦陷!
在这一刻,刘彻再怎么否认,都否认不掉,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他呆呆地坐了许久,不断地吸气呼气,狂躁地想毁灭一切,这一定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朕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刘彻大喊,黝黑的眼中带上了疯狂地火焰,又被压抑下来,眉宇间染上了痛苦的神色,无数的话,他都只能跟自己说,压抑隐忍地太久!
刘彻呆呆地坐了半晌,终于起身,去寻阿娇。他内心在剧烈地挣扎,满是忐忑,满是苦涩,满是不舍,满是惊疑,他一向自制力极好,此刻却乱了方寸!他是不是该放弃,他这样的人,原本,是没有资格,拥有爱情的。
“娘娘,皇上来看你了。”嬷嬷对着阿娇禀告,阿娇只是抬起头,漠不关心地颔首。
“阿娇……”这一回,是刘彻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要离开了……自己……千言万语,内心澎湃起伏,只能在紧蹙着的眉间能窥测一二。
“皇上有事吗?”阿娇平淡疏离的语气,一下子熄灭了刘彻内心的燥热。望着阿娇中静好剔透的侧脸于烛火中温润闪耀,刘彻的心,奇异地安宁了下来。
之前自己有如困兽,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定,心难耐。而此刻,他竟然能带上笑意,坐在阿娇身畔只为能看一看她。前后这么大的差距,他还要再自欺欺人吗?
他终于认了,他爱了。
刘彻意识到这一点,承认了这一点,便瞬间坐直了身子,既然爱了,就一定要得到,无论身心。
阿娇离开三年,他已经能做无数的事,皇权一统,还有谁能奈何?清除所有障碍,让所有人匍匐。只待她归来,给她唯一!他唇边泛起了很淡很淡的甜蜜,爱了,便认了。她性子再刁蛮,在世人眼里妒意重重又如何?他愿意,宠着她!
他突然将阿娇臂弯处的狸猫扔下,拥阿娇入怀,若是有些话不说,若是有些事不做,他们只能错过!年少轻狂,失去的将会是最珍贵的东西。
曾经是阿娇的付出,现在,轮到自己了!刘彻不禁嗤笑,这犹豫温柔的模样,哪里还是自己?
原来,当阿娇柔软的身子将整个怀抱填满的时候,即便阿娇在挣扎,刘彻面上的微笑,也没有消散分毫。他内心涌起了一股暖流,让他五脏六腑都顺服舒适下来。他嘴边略略带上自嘲,他也会患得患失!
阿娇极为惊诧地看着刘彻的行为,他的笑容,越看越像个傻子!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了!
“放开。”阿娇的声音很冷,她皱着眉,就像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脸鄙夷与厌恶。
刘彻望了一眼缩在一边的狸猫,一个怒目,狸猫便跑了,却在阿娇冷冷的声音中有些愣神。
“阿娇,之前是朕的鲁莽,只是,你知道朕看到你和卫青待在一块时的感受吗?虽说你只是为他止血,只是,他毕竟是外臣。而朕为何如此,说来好笑,是朕都没有发现,这叫做吃醋!”刘彻看着阿娇的眼,坦荡荡地说道。
“什么?皇上不要再开玩笑了,放过我,好不好?”你再这样,我都要癫狂了!为何我爱时你一定要伤害,下决心不爱了,你却是一次次挽回,现在,甚至说吃醋?这哪里还是那个不喜言语,隐忍睿智的你?这怎么可能?不会又是阴谋吗?你休想再骗我了!阿娇警惕心大起,连忙否决。
“阿娇,朕还是会放你离开的,相信朕,只要三年,朕就能给你想要的。”刘彻温情的面纱后,依旧如同锋利夺人的宝剑,直接而强硬。
“皇上你未免太过自信,你怎么知道,现在,我想要的,还是没有改变呢?”阿娇不禁淡淡一笑,头上的金步摇晃动,如同一支带露的牡丹,带着冷冷的华光。
“阿娇!”刘彻终于有些生气了,抱着阿娇的手收紧。
阿娇一痛,却大声地笑了,哈哈哈,他们这算不算,互相折磨?
“彻儿,你别闹了。外边美人多得是,我小心眼又善妒,实非佳配,好不容易放下,就让事情都过去吧。”笑了半晌,阿娇说得云淡风轻,只是,那一直被埋藏着的过去,那一直被忽略的异样情愫,会不会猛然爆发?
“外边美人再好,比不上你。”刘彻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一句话说得很轻很轻。阿娇瞪大了眼睛,之前,刘彻的异样,而如今,告白式的话语,他不会……
下一刻,阿娇的想法,便被证实了!
“阿娇,朕发现,朕爱上你了。你只能是朕的!”刘彻用霸道而自信的话语,掩饰着他此刻的羞赧和慌乱!
“你……”阿娇伸出纤长的手指,话还未说出,唇舌已经被吞入。
她拼命推开刘彻,刘彻今日倒是好说话,竟然放开了。
“彻儿,不是失去了,才要苦苦挽回的,有些东西,已经错过了。”她此刻理智还在,不由自己沦陷。
“阿娇,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阿娇彻底呆住了……高傲的刘彻,自信霸道的刘彻,竟然这么低下身段,竟然会说爱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怎么可能?
“彻儿,我真的不适合你!”不适合,对了,不适合。阿娇找到了最佳的理由,反复强调,对着刘彻这么温情的一面,这么诚挚的一面,这么坦荡的一面,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过去,说是忘记,其实这两人,都无比清晰!
他们拥有太多的时光,太多的共处。太多的,回忆!
“没有适合不适合,只有,愿不愿意在一起。”刘彻说得很慢很慢,既然自己爱了,所有的困难,都不再是困难!他的笃定和温柔,不知不觉间,已经影响了阿娇!
“彻儿,别说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回不去了,你知道吗?”阿娇说得极为坚定,她不想再傻了,不想再像前世,为爱痴狂,为爱而殇!当错误已经造成,当伤害已经无法抹去,几句甜言蜜语,怎么可能挽回?
“阿娇!嘘……”刘彻再次吻上了阿娇的唇,阿娇开始剧烈挣扎,刘彻真是不知好歹,不懂分寸了!刚刚还算了,现在又……
“阿娇,朕真的错了。对不起,若是朕多退让些,我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他在她耳边浅浅地说道,语音中满是懊恼与后悔。
这让阿娇停住了挣扎的动作,其实,她何尝没有错呢?
看着阿娇温顺了下来,唇又是如此的甘甜,刘彻眼里闪过一丝喜意,眨了眨眼,遮去眼中的阵阵精光。阿娇真是吃软不吃硬啊!
可惜,刘彻还没开心多久,阿娇已经彻底回神,拍了拍刘彻的肩膀示意他放开,刘彻现在的角色是痴心悔过的,哪里会不从,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开,转而在额上印上一吻,笑道:“阿娇,朕会等的。”这一吻,没有丝毫情欲,阿娇只是额头一凉,刘彻便离开了,那白皙剔透的额头上,似乎生出了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早些时候怎不说?早些时候,他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步,现在,晚了!爱情,是不能走错任何一步的,不能早,也不能晚!阿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将刘彻的话放在心上,没有搭腔。
“阿娇,朕决定让你出塞,你不是一直喜欢自由吗?去了边塞,便能纵马奔驰无所顾忌,再者,作为皇后,你还能鼓舞士气,朕会派人,护好你的。”今日刘彻的耐心,真是出其地好,对着阿娇解释着。
阿娇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她确确实实,向往那样的生活。她低下了头,不敢对上此刻刘彻深情如海的眼。
见着阿娇依旧没有说话,刘彻自顾自说道:“罢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他伸出大手,抚了抚阿娇的肚子,嘴边带上了弯弯的弧度,眼中染上一丝向往,此刻真像个慈父。阿娇却想起知蓝所说刘彻的行为,想到她能出宫的原因!刚刚有些温暖的心瞬间发寒,你又在伪装!我最最宝贝的孩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染指,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
刘彻啊,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必皇上担忧。我心中自有计较。”阿娇笑容收敛了,眼中带上了刺,扎得刘彻生疼,刚刚仅有的一点暧昧气息,荡然无存!
又是哪里出了问题?刘彻皱起了眉,心脏简直要被疑惑抓破了,只好微笑温柔地看着。潇洒转身,一转身脸就垮下来了。或许,他该去,问问别人,如何让一个女子开怀。女人心,海底针,此言得之!但是能问谁呢?对了,韩嫣向来讨女孩子喜欢,只能问问他了。
“皇上,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想必你也安排妥当了,明日我必须要离开。”刘彻如今如此异常,还口口声声说爱,阿娇唯恐生变!
刘彻真是尝到了什么叫酸涩,钝钝地应了声,苦笑。
亲手送你离开,也是,为了你我,现在,太多的隔阂,太多的障碍,我们,又如何相处甚欢?好在,我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不会放任你走远。
人走了,阿娇皱着眉,写着与祖母与阿母的书信,将所有的事交代完毕,特别嘱咐要好好对待知蓝的弟弟。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天,也快亮了。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她从未离开过皇宫,从未离开过,刘彻!
天亮了,风声猎猎,她站起身,刘彻站在帐篷外,看到她出来,温柔一笑,瞬间划开苍穹。
“你来了。朕等你好久了。”这一句话说得太温柔了,说得太亲近了,她的嘴唇干涩,突然不知如何回应。刘彻,一直等在门外吗?还是怀中小白不安地挪动,才让阿娇清醒过来。
刘彻眼睛一眯,锐光十足地射向那只狸猫!坏了他这么多好事,若不是阿娇要出去需要护身之物,这只猫,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狸猫缩了缩脖子,更钻入了阿娇的胸襟,在刘彻不敢触碰的地方,吃尽了阿娇的豆腐,它还小心地探出脑袋,龇牙咧嘴一番,像是在挑衅嘲笑。刘彻不由气得咬牙。
“阿娇,朕送你走吧,李广带兵候在雁门,朕派人护送你过去!王卫,上来。”见到了这个面目平凡的男子,阿娇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感动!刘彻,前世,我暗中知晓,这是你周边,最为重要的力量!暗卫首领,王卫!自己……
“多保重!”阿娇上了马,突然回头大喊,她不怨不恨了,他们的错过,只是时间不对!她爱时他伤害,她不爱时他深爱,时间差,让错过成了永远!
阿娇抱住狸猫小白上马,王卫也平静地跟在其后,刘彻一直站立着远望,直到阿娇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
不是不爱才送你离开,而是为了那所谓的未来!三年,不短,但比起一辈子,很短!刘彻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嘴唇,笑了。
他转身,也上了马,奔向长安!他要将所有的事情解决,阿娇,等着朕!
风吹鼓了他的衣服,他骑马奔驰,像是一只大鹏,即将展翅高飞!
而当阿娇的书信传到长安时,几乎闹翻了天!
窦太后与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啊,却在阿娇的软语撒娇与分析利弊中妥协了下来,而王娡与卫子夫,真是喜上眉梢啊,天降好事,时不我待啊!
一时间宫人都似乎分好了阵营,跟着卫夫人的,跟着王太后的,跟着太皇太后的,跟着长公主的,后宫里也隐隐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而刘彻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就是筹钱!与匈奴打仗,没有钱,怎么可以?只是,巧立名目不利于民心,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
只能在宫里以及诸侯处,得些银两,但都是杯水车薪,根本问题没解决。为此刘彻连连召开朝会,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是求得人才!
现在,除了有外戚,朝中的人手,几乎没什么用!他只能等,等到人才,为自己所用!
刘彻用了午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娇吃些什么。
正在思考间,太皇太后身边的宫人上前跪倒:“皇上,太皇太后请您过去一叙。”
他便理好着装,还未休息,又去见了窦太后。
“彻儿,你干得好事!”刚进门,窦太后的骂语,就劈头盖脸而来。
“孙儿知罪。”刘彻立马附小做低。
“罢了,阿娇都这般说了,哀家倒是也不好难为你了!你啊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窦太后故意将书信在刘彻面前一晃而过,好让刘彻知道阿娇的心善,为阿娇铺路!阿娇,你就算在外边,祖母也会为你争取该有的权利!那些小人,得意不了多久!
“祖母,阿娇说了些什么,可否让孙儿一阅?”刘彻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了。
“此事不必再提了。你要与匈奴开战,没钱又没人,怎么办呀?”窦太后似笑非笑的,眼睛即便看不见,脑子可是清醒得很。
“是孙儿鲁莽,求祖母责罚。”刘彻脆生生磕了两个头。
窦太后也不阻止,含笑应下,刘彻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再闹,也没意思了。但是,小孩子都是磕磕绊绊过来的,她也没必要阻止。自己的孙儿野心可是大着,让他撞撞南墙也不错。窦太后心里微微一动。
“哀家一把老骨头,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了,只是,玉玺都让阿娇拿去,在你手里了,哀家,也管不上了。”窦太后一声喟叹,仿佛自怨自艾。
刘彻心里警报瞬间拉响,祖母是讨要权利来了!只能给!自从祖母与自己在大汉信奉什么学派这事上不合,矛盾公开化后他可是事事不顺,哪里还敢小看祖母在朝堂上的势力!他只能出去避避风头,现在回来,早想开了!
“祖母,孙儿失策,倒是祖母远见,处理事务颇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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