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璋是不想这是真的,可他不愿意归不愿意,在那所谓的‘信物’交上来的时候,潘璋下意识的就信了。为此,当潘夫人辩解的时候,他闷头不语。想想潘夫人先前的所作所为,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季夫人指着搜出来的‘信物’,冷道:“这你该如何解释?”
潘夫人脖子一梗道:“我还当是大嫂嫁祸给我呢!怎么会那么巧就抓到了逞凶之人?兜兜转转的才找出这东西来。就算这东西是我的又如何?我还可以说是有人偷偷拿走试图嫁祸给我呢!”
季夫人被潘夫人的强词夺理弄得哑火。潘夫人打蛇随棍上,继续说:“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要知道我可是出不了门,又是如何跟姜家接上的?再嫁祸我之前,也不好好想想。这种叫人一眼都能看穿的阴谋,说出来谁会信啊!”
可别说,论起没理还要搅三分的本事。潘夫人应该是无人能出其右,完全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潘夫人又把矛头转向了傅奕阳:“真说起来,姜家是勇武侯你自个招来的吧?归根到底。你们侯府才是罪魁祸首,把我们这些无辜之人牵连进来了不说,到这种时候竟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实在是叫人作呕!”
对潘夫人的喝问,傅奕阳脸色沉了下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偏偏他面前的潘夫人两点全占了,实在是叫人憎恶。
傅奕阳转过头对季大人说:“事到如今,您是什么意思呢?是要追查到底?还是不了了之?说到底,不管与不与潘太太有关,到最后也不过是偃旗息鼓罢了。照我说,在追究她们母女的问题上,毫无意义。”
傅奕阳这话里有话,在座的人可都听得出来了。
季大人不由得去看傅奕阳,他这是知道些什么?想到潘夫人曾经的所作所为,季大人实在是心虚了。
季大人没说话呢,潘夫人就受不了的出来蹦跶:“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奕阳眯起眼睛瞪了一下潘夫人,随即就转开目光,自顾自的说:“既然如此,那就追究到底吧,省的叫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季大人眉头皱的都要打结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事,毕竟潘夫人这一家子就要走了,眼不见心不烦。“这……”
傅奕阳心平气和的说道:“若是您信得过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接手调查此事。毕竟事关姜家,正如有些人说的,姜家是冲着我侯府来的,我岂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就算不是如此,也有光我侯府的名誉,当然得重视。”
傅奕阳的语气平和,可言语中的轻蔑丝毫不减,他甚至不屑对潘夫人提名道姓。
再者,傅奕阳如何觉察不到季大人的态度,他是妄图“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无可厚非。
季大人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这件事还真是烫手山芋,一个处理不当对谁都没好处。傅奕阳想接手,也不是不可以。
潘夫人从鼻翼里哼出一声来,阴阳怪气的说道:“谁知道这是安得什么心啊?”
她说的声音不大。可足够屋子里在座的人听见了,傅奕阳厌恶的眯起了双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季大人被胡搅蛮缠的潘夫人折腾的心力交瘁,敢在傅奕阳发火前开口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他们娘几个明日就回杭州了。也就归不着我管了。”
潘夫人脸色一下子变了,这分明就是要撵人,还变相的不再看顾她这个嫡亲妹妹了。
这对潘夫人来说不啻于一个很大的打击,要知道潘夫人这副性子还能在潘府耀武扬威的,靠的不是其他,除了儿子。那就是她的娘家了。季大人堂堂一品大员,足够潘家仰仗的了。
如今要是没了娘家支撑,潘夫人底气可就严重不足了。
潘璋心里不由得泄气,在他父亲被弹劾到如今尘埃落定的这短短时间内,他可谓是尝到了以往从没有感受过的世间百态。
潘家其他支的不作为。以往父亲交好的世交的冷眼,还有他母亲的歇斯底里,妹妹的不知所谓,相比之下,季大人这个舅舅的奔走,叫潘璋感激不尽。
原本往后还能倚靠舅舅有一番作为的,如今竟是叫潘夫人和潘如月相携给毁了。潘璋不由得在心里怨恨起潘夫人和潘如月,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
转念潘璋就懂了季大人刚才那话里的深意。是叫傅奕阳不再追究潘夫人和潘如月了。
想到这里,潘璋不由得看向傅奕阳,傅奕阳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季大人。这是想息事宁人?
傅奕阳沉吟半晌,才慢吞吞的说:“眼不见心不烦,我可以理解。”
潘璋在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心里憋屈的慌。
要说谁最高兴,那就要数季夫人了,她生怕潘夫人赖着不走。就像傅奕阳说的。眼不见心不烦,这麻烦还是赶紧送走的好。
潘夫人脸上青青白白的。可她这会子倒是知道消停了,没再胡搅蛮缠。
可惜晚了。季大人显然是默认了傅奕阳的说法,把潘夫人和潘如月母女俩当成祸端了。
事实也是如此,自从潘如月和潘夫人相继到季家来,惹出了多少事,每回都是季府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不说,她们母女却不知悔改,肆无忌惮继续捅篓子。
如此一来,就算是有再多的耐心也会被消耗殆尽,更不用提潘夫人作起来实在是淋漓尽致,叫人承受不住。
傅奕阳接手之后,就没有在季府多做停留,眼不见为净嘛。
傅奕阳走后,季大人把潘璋叫走了,丝毫没留半点余光给潘夫人。
季夫人虽然还有心中被潘夫人指着鼻子骂的憋屈,可这点子憋屈,比起潘夫人母女终于要灰溜溜的滚出季府带来的愉悦感,那就算不上什么了。
潘夫人忿忿道:“你现在得意了吧?”
季夫人干脆得和潘夫人撕破脸皮,她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母女这俩惹祸精离了我眼前,我自然是高兴的。”
潘夫人被噎的不轻,她气的撕扯着帕子,也不知道是把帕子当成了谁,或许是她的仇敌太多了,一条帕子都不够用的。
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阴阳怪气的说道:“叫我说大嫂你们可被勇武侯坑惨了,他说什么你们都信了。也不想想,这件事全都是因他而起,他一句不追究,你们就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实在是叫人看不起!”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季夫人当下就砸了一个茶杯,阴恻恻的盯着潘夫人半晌,指着潘夫人的鼻子骂道:“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东西!若不是你是季家的姑奶奶,看看谁还会管你们母女死活!到如今竟还是没脸没皮的,呵呵,也是,一个是没规没距没教养、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一个是烂了心肠、只知道口舌招尤的。真不愧是母女,季家有你这样的姑奶奶实在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再往后,季家要是再叫你占到半点便宜,我这个当家太太就白当了!”
季夫人也不是没骂过潘夫人,可没一次是像这一回,指名道姓的,还不是含沙射影或是指桑骂槐。就那么毫不掩饰的怒骂。
潘夫人被骂的面红耳赤。
季夫人当即冷笑,叫来玛瑙,吩咐道:“这地界脏了,打几桶水来洗地,再点上熏香来熏一熏。省得那污浊臭气熏着人了!”
当即不客气的把潘夫人给轰走了。
潘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当下气的手指发抖,可出了院门,竟然没有个丫环过来服侍的。一院子的下人全都当她这姑奶奶不存在,没指指点点都已经是了不起了。
想想以前潘夫人前簇后拥的,场面隆重。可如今就是从潘家带来的心腹也只剩下小猫三两只,显得特别灰溜溜的,越发显得潘夫人像是寄人篱下的了。
更何况潘夫人夫家失势,季家的下人没有不知道的。虽说在季家,潘夫人是尊贵的姑奶奶。又得季大人的喜爱。
可一来后宅当家做主的可是季夫人,二来潘夫人的夫家失势,潘夫人非但不知低调,反而是更加的无理取闹,季大人已然是不耐烦了。
下人见风使舵,看碟下菜就是很正常的了。
潘夫人回到住的院子,再也不强撑着了,瘫坐在椅子上。觉得里衣被冷汗打湿了。
先前被傅奕阳冷厉的眼睛盯着,潘夫人已然是在强撑着了。侯爷气势慑人,潘夫人又心虚。那种好像被看穿的感觉实在是不美妙。
更重要的是,潘夫人的如意算盘又一次落空了,羊肉没吃到,反而招惹了一身骚。不但如此,还被赶出季府,回夫家去了。
潘夫人一想到回到杭州去。原先那些对她恭敬有加的官夫人会立马变得前恭后倨,潘夫人就觉得难以接受。
不但如此。潘家被抄家的,剩下的也只有潘夫人的嫁妆。往后一家子全都指望她的嫁妆过活,这和过去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完全是掉了个个,这也是潘夫人无法接受的。
潘夫人恨恨地撕扯着帕子,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等潘璋过来的时候,潘夫人带着一丝侥幸的迎上去,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舅舅和你说了什么?”
潘璋原本心里不是滋味,季大人叫他过去谈了谈,潘璋反倒是有些释然了。
不过释然归释然,但面对潘夫人,潘璋总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愤懑。
季大人告诉了潘璋之前没有在众人面前戳穿,不过是给潘夫人保留最后一点脸面,不然大家都难做。
这是除了潘夫人之外都心知肚明的,偏偏潘夫人毫无所觉,还以为自己能舌灿莲花,如今看来就像是跳梁小丑。
潘璋不耐烦的说:“没什么,只叫人收拾好行礼,明日我们就坐船回杭州。如月那边儿叫人好好看紧了,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顿了顿又加了句,“我怕如月会因此想不开,只叫人眼不错的盯紧了才是。”
潘夫人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潘璋的话掐灭了,她显然是无法接受的,尖锐着说:“这件事儿分明不是咱们的错,你舅舅怎么能这么把咱们赶走?”
潘璋也忍不住提高声音:“母亲,就算是没发生今天的事,明日咱们都得回杭州!我原本以为您……”
潘璋本来想质控潘夫人的无理取闹的逻辑,但看看潘夫人现在的姿态,突然泄气了,他颓唐的说:“罢了,儿子管不着您,儿子告退。”
潘璋怒气冲冲的走出来,随后就听到茶杯被摔碎的声音。
勇武侯府
苏颖等到傅奕阳回来,然后敏锐的发现他肌肉紧绷,明显是在季府遇到了不是很愉快的事儿。
但想想也是,除了她还不知道的真相外,还有一个不说话还惹人厌烦的人,潘夫人,在呢。
傅侯爷是不会轻易发火,只隐怒比盛怒还可怕。
苏颖倒了杯茶推到了傅奕阳手边,傅奕阳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端起茶杯来啜了一口。
苏颖试探的问:“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目前查到了姜家。”
傅奕阳的话叫苏颖瞪大了眼睛,她觉得匪夷所思:“姜家?”
“看起来是。”
傅奕阳的话叫苏颖一头雾水:“看起来是?我正好奇这么快就查到了呢。”
PS:……
☆、235章 自暴自弃
这么说没错,这才过了多久,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季府那边就查到了幕后之人,这效率实在是有够高的。
傅奕阳冷笑一声,言简意赅的把情况和苏颖说了一遍。
苏颖知道傅奕阳为何要冷笑了,这听起来可够漏洞百出的啊。她蹙了蹙眉:“你把人带回来,是要一查到底了?”
傅奕阳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怀疑敬国公世子也参与其中了。”
苏颖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傅奕阳为何会有如此猜测,谁叫潘夫人有和敬国公世子狼狈为奸的前科呢。显然,是敬国公世子找上潘夫人的,可关于路遇疯马一事,苏颖总觉哪里不对劲,到现在都还不能捋顺呢。
这一次也有这样的感觉,假设是敬国公世子参与其中了,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叫傅奕阳名誉受损?
苏颖按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头绪,问道:“可是与姜家脱不了干系?”
苏颖觉得要是姜家真的参与其中了,比起姜存富,姜夫人更有可能。但上午才来赔礼道歉,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这么一转眼就啪啪自己打自己脸,怎么都不觉得疼吗?
傅奕阳神情自若的说:“只能说有可能,就算是被诬陷的,姜家也算不上多无辜。”
“这么说是没错,可不管如何,只潘如月一事叫人知道了,恐怕会被人哪来做文章,咱们还是未雨绸缪的好。”苏颖可不愿意叫傅奕阳传‘绯闻’。
傅奕阳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对潘如月母女可谓是深恶痛绝了。“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苏颖脸上笑意加深,这才对嘛,能够以身作则,自己除掉烂桃花,才是好丈夫。
傅奕阳想了想。把红玉牵扯到的事儿说了。
“什么?”这次苏颖是真的错愕不已了,她不是没考虑红玉是‘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可红玉吞金自杀了,在她的个人物品里又没有查到可疑的物件,她家里又是风平浪静的,叫苏颖查起来也是毫无头绪。
没想到傅奕阳竟然也在往下查。还查到了什么。
陈宛秋,她怎么又出没了,可真是无处不在啊!
从潘如月嘴里听到她的名字,已经够让苏颖诧异的了,如今又和红玉牵扯上。侯府是不是已经成了她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苏颖真是懊恼,要知道陈宛秋是什么德性,当初就不该搭理她。
当初就算没有陈宛秋来高密,说傅母想算计陈宛秋和傅奕阳,苏颖想着以系统的能耐,也能将这一关避过的。
可没想到这一关避过了。陈宛秋竟是觉得捏住了她的把柄,还妄图以‘恩人’自居,这实在是叫苏颖难以苟同。
往后。随着陈宛秋神秘面纱的揭开,苏颖更是避之不及,尽管陈宛秋是帮过她。
苏颖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像陈宛秋那般‘挟恩求报’的,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人在家中坐,祸也能从天上来。更何况陈宛秋还有两条腿,能自由出入了。后面陈宛秋折腾出一大堆事来,叫苏颖只能选择避让。
就拿云若寺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