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哪里不清楚昨天潘如月闹出来的事。季夫人从勇武侯府回来就发了很大的火,把帮着潘如月出了院子和季府的下人都绑了起来。
这些人多是季家的老人了,潘太太到底是季家的姑奶奶,手里还是有些人脉的,再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老人碍于情面什么的放了潘如月出门,也无可厚非。
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的,可哪里想到季夫人因为此事发了那么大的火,这下才知道害怕了,根本不用多审问。就立马将潘太太给供出来了。
季夫人气了个够呛,潘太太在她眼里就是咬群的骡子,没想到这骡子嫁出去这么久了,回头还能在娘家‘翻云覆雨’的。
本来要是没闹出什么糟心事也就大惩小戒一番就算了,可偏偏潘如月简直就是疯魔了。季夫人真是狠毒了她们母女,等季大人回来了,一股脑的把潘如月母女、尤其是潘如月做的好事添油加醋的那么一说。
季大人都觉得没脸,季夫人红着眼,苦笑道:“往后我是没脸再去求侄媳妇了。如月那丫头就跟魔障了似的,我看怕是丢了魂,不然哪里会说出那样的话。要是旁的时候。说不得还能悄悄的找个大师来给收收魂,可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虽说她不是咱们季家的女儿,可到底是在咱们家住着,总不能让外人诟病咱们的女儿。毕竟要是请了来,一家子的女孩儿都不必嫁了。”
比起外甥女,自然是自家的女儿重要。更何况照着现在的情况,潘如月肯定是不能去参加选秀了,这也省了麻烦。
季夫人又叹了口气:“侄媳妇虽嘴上说着不计较,可如月做的实在是太出格了,难保侄媳妇心里会不痛快。她倒是说帮着给问问。我看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小姑子她还做了那样的事儿……虽说没得逞,但我见着侄媳妇都觉得心里发虚。小姑子夫家的事儿我是能帮的都帮了,还拉下脸面去求晚辈,如今更好了,这脸面算是被踩到地上了。”
季大人重重叹息一声,还没等着说话呢,玛瑙就急匆匆过来,只说:“厨房送去的饭菜,姑奶奶半口没吃,连带着表姑娘也没进食,这可如何是好?”
季大人恼怒的说道:“她这是又想玩什么花样?饿死算了!”
季夫人也皱着眉,叹息道:“小姑子这又是做什么?小姑子就是自己挂心夫家的事儿,又何必把如月那丫头给拉扯上,就是璋儿那边不也跟着没脸。这又是何必呢?大不了咱们再替她想想法子好了,勇武侯府那边被如月那丫头一闹怕是行不通了,不如我明日回娘家一趟?”
季大人颓然的摆摆手,季夫人见好就收,她那小姑子就作吧,作到最后连嫡亲哥哥都不愿意再帮她了。
季夫人那些话,季大人可都记着,潘太太母女的所作所为他也一清二楚,就是这一清二楚让他只觉得对着傅奕阳的时候都觉得没脸,完全没有傅奕阳没帮上多少忙就不满,颓然对傅奕阳说道:“潘家的事你不必再掺合了,他们会到如今的地步,全都是咎由自取。”
傅奕阳沉默了下,道:“您也不必为此内疚,我和拙荆都没有要怪罪潘姑娘的意思,毕竟她年幼无知。”
傅奕阳的遣词造句——‘怪罪’‘年幼无知’——跟他平淡的语气大相径庭,不过越是这样,季大人越是觉得面上无光,和傅奕阳没说两句话,就借口有公务和他分开了。
傅奕阳望着季大人的背影,目光闪烁了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还没进户部,就碰到了敬国公世子,敬国公因为身体不好没什么大事很少来上朝,敬国公世子在兵部领了差事,自然是要来上朝的。
敬国公世子冲傅奕阳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侯爷。”
傅奕阳以前和敬国公世子顶多算是点头之交——见面点个头,大家互相认识,但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以傅奕阳的角度来看,他对萌祖荫的敬国公世子没什么好感,如今经过了苏颖险些遭受无妄之灾之后,这没什么好感立马就变成了恶感。
对敬国公世子出现在户部主动跟他打招呼,可不期望傅奕阳能够多热情的回应,冷淡的回应了。
敬国公世子也没觉得受到了薄待,谁不知道勇武侯就是这么个冷淡性子。以前敬国公世子还在背后讥讽过,还看他很不顺眼,可经过了忠睿王妃闹出的那一车轱辘的事后,误会解除后,敬国公世子总是觉得那所谓的“勇武侯夫人红杏出墙”或许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事儿,不然哪家的夫人不编排,偏偏是编排到勇武侯夫人身上去了。
当然敬国公世子自认还没有卑劣到到处去宣扬这种还牵扯到忠睿王爷的丑事,更何况因为他姐姐忠睿王妃的愚蠢行为,连累到王爷世子被暗害,这种家丑更是不可能传扬出去。
敬国公世子没将暗算苏颖的事儿放在心上,他自以为做得隐密,更何况还事先找好了替罪羊,他可不认为傅奕阳会调查到他头上去。
想到这个,敬国公世子看傅奕阳的阳光就带了些“男人都懂得”的调侃,笑容中带着些猥琐,让傅奕阳暗自皱眉。
“侯爷,有没有空闲,我做东请你到香满楼喝一杯?”
傅奕阳眉头都皱的快打结了,不过很快就松开,慢条斯理的说:“我可不像世子这么有闲情逸致,公务在身,还望世子见谅。”
敬国公世子感觉到被鄙视了,心里不爽,嗤了一声:“本世子再有闲情逸致,也没有侯爷有情致,和在选秀女勾勾搭搭的。平日里看着侯爷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人物,可没想到侯爷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傅奕阳冷不丁的冷冰冰的看过来,敬国公世子一下子发憷,等意识到自己被吓到了,顿时恼羞成怒,邪笑道:“侯爷敢做不敢当了?昨日还当街英雄救美,才过一天,就翻脸不认了。这对待女人,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呢。”
“还请世子慎言!”傅奕阳义正言辞道,他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可并不代表他在被人诬蔑的时候不会辩驳了,声音如冰块似得砸下来,“世子诬蔑我倒也罢了,可牵连到大选秀女就不应当了,世子这是在藐视皇恩?”
——在选的秀女虽然还没有开始选,但在选完之前都可以说是皇上的备选女人。
敬国公世子被噎的够呛,他冷笑一声,道:“我究竟是不是在诬蔑,侯爷心里可是最清楚的!到底是谁在藐视皇恩,谁心里清楚!”
敬国公世子说的煞有其事,认为勇武侯心里有鬼,心里更不屑了。
他内在修养还不足够让他情绪内敛,不表现在脸上,又或者是敬国公世子压根就没想着收敛这些,脸上明晃晃的就是鄙视。
相比之下,傅奕阳情绪内敛技能登峰造极,面对敬国公世子明晃晃的挑衅,他面色不变,语气寻常的说:“是吗?”
这让敬国公世子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力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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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章 一鸣惊人
“你!”敬国公世子很是恼火,“侯爷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傅奕阳斜睨了一眼恼羞成怒的敬国公世子,“世子不妨直接说明来意。”
要不是被他这么一提醒,敬国公世子险些就忘了他来找傅奕阳的来意了,勉强压抑住火气,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我真是被气糊涂了,侯爷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计较我刚才言语不当了。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做东请侯爷来赴宴,侯爷就算不给我这个世子面子,总归也要给我敬国公府几分薄面吧?”
傅奕阳抬了抬眉角,缓缓道:“世子是代表敬国公府了?”你还只是世子,还不是国公呢,敬国公还在世,敬国公府做主的仍旧是这位不怎么上朝的敬国公。
“这是自然!”敬国公世子应的理所当然,他一时并没有明白傅奕阳的言下之意。
傅奕阳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我自会赴约,不过恐怕世子得等到我把户部的事务处理完了,如何?”
还以为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在他搬出敬国公府后就妥协了,勇武侯也不过如此,敬国公世子一边得意一边轻视的想着。
听了傅奕阳的话,就大度的同意了:“比起私事,自然是公务要紧,这我懂得。本世子在兵部也是事务繁忙,这不还是抽空在这里堵住侯爷你,等你忙完了,差人来兵部知会我一声便是了。”
“如此甚好。”傅奕阳语气照旧平淡极了,敬国公世子在心里撇撇嘴,朝他拱了拱手就告辞了。
敬国公世子一走,傅奕阳随意一扫,那些远远的朝这边观望的官员们纷纷做鸟兽散状,倒是户部郎中韩思源若无其事的凑上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敬国公世子来找大人您做什么?”
傅奕阳难得露出个笑,“他打算代表敬国公府偿还国库欠银。”
“真的?”韩思源诧异极了,这也难怪。敬国公府可是历经两朝屹立不倒,而且敬国公府的嫡女还嫁入了皇家,是如今圣眷最浓的忠睿王爷的正妃,地位显赫。
按理说和皇家联姻。敬国公府就不该跟皇家对着干,可偏偏敬国公府剑走偏锋,皇上提出归还国库欠银时日不短,可京城有多半的世家贵胄都权当不知情,并没有主动归还欠银的意向。
要知道这些世家贵胄欠银数量庞大,而且还有权有势,户部如果真要铁了心要收缴他们所欠的国库欠银,那自然是一得罪一个准。
所以说,这追缴国库欠银实打实是件苦差事,这时候户部就更显出有个侯爷做侍郎的好处来了。毕竟大部分火力都让他给拉走了。
韩思源平常多是给傅奕阳打下手,他听傅奕阳这么一说,诧异过后倒是惊喜起来了:“这是好事啊,要是敬国公主动偿还欠银,其他那些世家总归是要好好观望观望。说不得就在敬国公府的带动下松口呢。”
说完,就挺感叹的说道:“没想到国公爷虽不掺和朝政,可仍旧是感念皇恩的。”
傅奕阳闻言一顿,在心里冷笑一声,道:“没听见我说是敬国公世子的主意,只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不必高兴这么早。”
韩思源才想起傅奕阳刚才说的话。‘敬国公世子代表敬国公府’,一时有些怏怏的,道:“那您看这到底有没有谱?敬国公世子是世子不假,可敬国公府做主的到底还是国公爷,别到时候咱们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傅奕阳目光一凛,叹道:“倒也是。”
韩思源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又道:“不过,这么一说敬国公世子倒是个好的,若是他能说动国公爷是再好不过的了。”他自顾自说着,没瞧见傅奕阳嘴边噙着的一抹冷笑。
傅奕阳没说话,转身往办公房走。韩思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想了想嗫喏道:“大人,您没回来的时候,兵部侍郎姜大人来了户部,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傅奕阳想着姜家的一番举动就冷笑一声说道:“他如今也就跟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了。”
韩思源讪讪笑两声,心想姜大人真是会作死,前些日子大人还斥他是乱咬人的疯狗,如今也就沦落成无头苍蝇了。
“下官瞧姜大人是自乱阵脚,顺天府不还是没审案,再说即便姜大人的嫡子有个好歹,那姜大人也不会因此绝了户,这不还有个外室子呢,到时候领回去认祖归宗便是了。不过,姜大人倒真是个妙人,分明是自己的外室子,偏要让姜员外郎出来认了,到时候可真不好说了。”
韩思源想着就嘿嘿笑了两声,不过在意识到他这不是再跟交好的同僚瞎掰掰的时候,立马收住了笑声,小心翼翼的偷窥了傅奕阳的神色,然后挫败的发现不能从顶头上司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耷拉下脑袋。“下官无状了。”
傅奕阳神情中颇有几分玩味,并没有追究韩思源的‘
八卦之心’,反而是说:“你知道?”
韩思源一愣,琢磨下顶头上司是在问姜存富外室之事,分辨了下大人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组织下语言道:“姜大人养外室本来不是个秘密,只家中夫人不知情罢了。只姜大人做事有些不地道,那外室倒也罢了,只那外室子……终究是姜大人的血脉。再说了,姜员外郎替兄长背了这么个黑锅,实在是让人唏嘘。”
韩思源瞧了瞧傅奕阳的神情,搓了搓手,干巴巴的道:“大人?”
傅奕阳颔了颔首:“去吧。”
韩思源摸不准顶头上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这不耽搁他退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房,韩思源才抹了一把额头,手心上一把汗。
傅奕阳坐在办公桌后,轻轻嗤笑一声,并没有将姜存富来户部找茬的事儿放在心上。
那边敬国公世子和从户部撒了一回气回来的姜存富迎头碰上了,姜存富黑着脸,可见着了敬国公世子也不敢托大。“世子这是打哪里来?”
敬国公世子打量了姜存富一圈,漫不经心地说:“姜大人这脸色可不大好啊,这是怎么着了,谁招惹着你了?”
姜存富压住心中的不悦。耐着性子道:“不过是为着犬子的事儿着急上火罢了。”
“哦?本世子当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呢,原不过是这件事。怎么,令郎不就是打死个下人,这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以着姜大人的能耐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就是姜大人不行了,这不还有钟家的么?哪里值得姜大人着急上火了。”
敬国公世子不以为意的说着,没等姜存富解释,敬国公世子就做“恍然大悟”的说:“我知道了,可是你夫人为着你在外头养外室的事儿恼着你了。不是本世子说,姜大人你可是太纵着你夫人了。身为嫡妻就该贤良大度,不就是养个外室,有什么的。不对,本世子怎么听说,养外室的不是你。是你弟弟冒名顶替的?”
姜存富被敬国公世子奚落的灰头土脸的,自家的事还被这么个人的指手画脚的,心里别提多恼火了,可想着对方的身份,又不得不按捺住,只道:“世子可还有事儿?若是无事,我就跟世子道声恼罢。”
敬国公世子还能对傅奕阳客气几分。只因傅奕阳是实打实的侯爵,可对着姜大人就不客气了,一敲扇子道:“我怎么听着令郎的事儿还牵扯到了傅侯爷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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