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你爹是宠你没有错,但这不能成为他拥护我造反的理由……”
我踮起脚,在他喋喋不休的唇上印上一吻,“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哦,对了,”我冲他眨眨眼睛,“刘将军让我跟你说,明天他要召集一些人跟你一起谈谈举事的细节。”
“当真?”李廉有些激动地抓着我,不可置信,“刚才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还打算让我到兰州避避风头……”
“但是你们现在有钱了。其实你舅父一直不肯告诉你,他那些所谓的时机未到,都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
“舅父不说我也知道,可那实在是很大一笔钱。”
“也不算很多。”我说,“五百万两白银而已。”
他蓦地惊住了,“你说那箱子里有五百万两……等等!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呃……”我想了一阵,答,“偷的……不过也不算偷,我爹的以后不都是我的吗?”
李廉缓缓将我放开,不认识我一般看了我一阵,“月儿,我总有种感觉,也许太子和安易把你教坏了。”
我嘟了嘟唇,疑惑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你……”他斟酌许久,“你就像个孩子。三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你,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三年后我再见你,你已经学会如何用自己的美貌和智慧保护自己,可是同时,你却没有学会正确地辨别大是大非。你想保护自己没有错,但是通过伤害别人来保护自己却是不可取的。”
我沉默。
他轻轻地挽起我的手,“月儿,我没有说教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必定是吃了很多苦,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记得我跟你说过,不想让你再染血?现在,我还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说谎。要知道,再完美的谎言,也会有被识破的一天。”
“我做不到。”我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回来,背过身去,“从我醒过来到现在,我就没有停止过说谎。我需要跟太多的人虚以委蛇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我每天都在不同的人扮演不同角色,直到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是我的错。”还没说完就被李廉紧紧地抱住,“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我垂下眼帘,伸手将他的手扶住,“廉,我也知道自己很坏。你别不要我,我以后改好不好?”
李廉释然地笑了,对我道,“好。那便从我开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对我说谎。”
我咬咬唇,点头。
“天也晚了。”他将我拦腰抱起,似乎很高兴,“我送你回房吧。”
我自然很乖顺地由着他抱着一路走回房间。
穿过长长的走廊,他将我带进将军府众多厢房中的一间。进了门我环顾一下四周,发现房间明显比刘善下午给我安排的房间大了许多,摆设也讲究许多,于是有些奇怪地说道,“这好像不是我的房间。”
李廉微微笑开,俯身看向我的眼眸里清楚地映进我微带不解的脸,“这是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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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见我如此,倒显出几分不自在来,避开我的目光,将我放到床上,而后执着我的手,坐到了我的身边。
“月儿。”他轻轻唤我,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在想以他的温吞什么时候才能步入正题,想了一会我干脆爬起来坐上他的腿,而后用手环过他的脖子,望着他笑,“李廉呀李廉,这逃亡的一个月,我们日日同床共枕,我一直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碰我?”
“月儿,我……”他看我许久之后才徐徐开口,“我之所以不碰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跟从前不太一样。我想要将你看得更加仔细更加清晰。”
“那你……”我扶上他脖子的手绕着他的发轻轻转动,“看清楚了吗?”
他有些禁不住地伸手将我乱动的手扯下来,放到唇边轻轻地吻,轻声呢喃,“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我怕会连最后的理智都没有了……”
“咯咯咯……”我咯咯地笑,微微使力便将他压在床上,而后一把扯掉束发的发簪,让一头长发披散而下。
妖孽很喜欢突然将我压住,而后一把扯掉发冠,任一头华发倾泻而下,别样的妖冶。
“李廉呀李廉……”我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地吹着热气,“在床上,你需要什么理智?”
我顺着他的耳廓一路吻到唇边,但却只在唇边徘徊,躲避着他想要同我亲密的舌尖。
撩拨一阵,他终于低吼一声,一个翻身将我反压到床上,一口咬在我的唇上,呼吸微沉,“再调皮,一口把你吃了。”
“话真多。”我瞪他一眼,直接将他的话全部堵住。
唇舌交缠的火热终于让他抛开所有的犹豫和迟疑,反守为攻。
我知道此刻的他已经不需要任何引导。我还知道过了今夜,我将完全得到他的心。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我向来对妖孽以外的男人毫无知觉。
可是为什么,当他的手伸进我的里衣,触到我赤、裸的肌肤时,我竟忍不住颤了一下。
“拒绝。”妖孽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多么可笑。我不得不拼命咬紧牙关才不致于让自己笑出声来,妖孽,你在千里之外,也想控制我拒绝一个近在咫尺,已经将我的衣服剥光的男人?
“怎么了?”李廉察觉到我的异样,竟停下来动作。
我急忙打起精神,伸手轻抚过他的脸,压低声音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极尽魅惑,“廉,别停,好吗?”
我明显地感觉到那一瞬间他的呼吸一窒,随后贴上来的肌肤有着火一般热烫的温度。
我将他紧紧抱住,不让他看我脸上的表情。因为我真的很疼。在我试图拒绝妖孽的命令的同时,小拇指上的天圆地环突然骤然收紧,几乎要将我的手指勒断。十指连心,我不得不紧咬牙关好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月儿?”他喘着气,有些不确定地问我。
我实在是疼得厉害,只想让这折磨早点结束,“我很好。你快点进来好吗?”
他似乎一愣,将我从身上拿下来,看我一阵,起身下床,扯了自己的衣服奔出房门。
他一离开,手指上的天圆地环便开始放松,剧痛开始缓解。
“可恶。”我低咒出声。
妖孽,你不是已经把我送给这个男人了吗?你管我跟他上不上床?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跟他上床,那么我告诉你,今天这床我非上不可!
这么想着我急忙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仪容。我刚才的表现差劲透了,所以李廉跑出去了?不过没关系,他肯定回来的,我要试着表现得放松一点。
等了一阵李廉终于再次步进房门,穿戴整齐,手中捧一个冒着热气的水盆。
将水盆放到床边,他拧干了毛巾,执过我的手,温柔地拭着。
“廉……”
我还未开口,他已经轻声截断我的话,“你的手好冷。”
“廉……”我将唇凑到他的脖子上,试图引诱。
他却将我推开,“月儿,别勉强自己。”
“廉!”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并不打算放弃,“我不勉强,我怎么会勉强?我只是想跟我心爱的男人上床。廉……”我低声唤他,将身子靠过去,“要我……”
扯开身上碍人的屏障,带着他的手扶上我的腰,那一瞬间,天圆地环再次紧缩,我死命忍住,却还是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只一下,李廉的手已经从我的手中挣脱。
“廉……”我睁着泪眼看他。
他不说话,只是走到梳妆台边,拿了一面铜镜,递到我的手上。
我这才看见,镜中人的脸色,苍白若纸,就连那一双艳红的唇也仿佛染了白霜,脸上唯一的红,仅剩下牙齿紧咬在唇上留下的印记。
真的这么疼吗?我问自己。
“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
丢开铜镜,我一把将他抱住,“把灯熄了,别看我的脸。”
“月儿!”他轻喝一声,将我扯开,“我再说一遍,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让你痛苦!”
频频被拒让我有些上火,听他语气强硬不由自主地顶了回去,“我痛苦关你什么事?这床别人上得你为什么就上不得?”
“月儿!”他似乎也有些火气,音量猛地升高,到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软下声音,“我心疼你,才会在乎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我指着自己,“我的感受是什么东西?欺负我,利用我的人,都可以不管我的感受爬上我的床,你为什么不可以?你对我根本没有一点亏欠,为什么不能……”
“啪!”李廉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我怎么也没想到李廉会打我,一时怔住,失了言语。
“月儿,月儿……”打完之后,他显得那样的焦灼而无措,最后拿手扶上我的肩,力度之大,像要将手指扣进我的肉里,“月儿,你老实告诉我,太子究竟对你做过什么?”
“没有。”我说。
他敛了眸,沉默一阵,而后开口,“那是安易?”
我脑子“轰”了一下,有一瞬的脑袋空白,反应过来答“没有”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廉沉下了脸,“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我垂下首,咬牙,“没有。”
“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他沉声下令,拿手来抓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
躲不过去,我急忙用手捂住双眼不看他逼人的双眸。只是为什么已经捂得这么严实,怎么还会有液状的东西,从指缝中满溢而出?
第86章 第 86 章
第二天醒来李廉已经不在身边。我起身,立刻有侍女过来服侍我穿衣洗漱。
“姑娘你可真漂亮,怪不得廉王这么喜欢你。”侍女为我梳头,微带讨好地笑着。
我抬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因为昨夜没有睡好,镜中人的眉宇间尽是憔悴,原本红润的脸颊上添了几许苍白,那双妖冶的琉璃色眼眸里还有着寒夜残留的水气,可,依旧漂亮得过分。漂亮得好似所有的憔悴、苍白、眼泪都变成了美貌的点缀,就像是特意为了让这张艳丽容颜增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气韵特意装饰上去一般。
“好冷。”我拉了拉身上的外衣,低声说道。
“姑娘恕罪。”那侍女见我对她的话并没表现出高兴,反而低声抱怨,吓到了,“奴婢该死,这就去关窗。”
我顺着她小跑过去的步子望去,看见将要关上的窗外飘进来一两片雪白,于是起身,“等等。”
那侍女急忙垂首立住,“姑娘……”
我越过她,将窗子推开。
“下雪了。”我伸出手,让空中轻轻飘扬的雪花落进掌心。
抬眼望向窗外,只见窗外一片迷茫,白色的雪花在天地间怡然自得地舞着,累了,就落在松柏上,亭角边,石凳旁,慢慢地,将大地染白。
“我还没有见过雪呢。”我回过头来对那侍女微笑,问,“我可以到外面走走吗?”
那侍女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当然,当然可以。”说完左右看看,奔过去将为我准备的白色裘衣拿过来,为我披上,“姑娘穿上披风再出去吧,免得着凉。”
我任她忙完,对她道了声“谢谢”。
出门。
任带着寒意的冷风一阵一阵地吹拂脸颊,吸进来的是冷,呼出去依旧是冷。脚踩在地上,每一步都是细细的“咯咯”声,那是雪花一点一点地被我踩碎。
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任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到我的身上,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突然想,白衣白裘的我,一直立在这儿,等到积雪落满身,融进雪里,是不是就可以从所有人的眼中消失了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
“任小姐?抱歉我一下没看到你。”急匆匆埋头走路的刘善看见是我,立刻收起怒容,一边道歉一边将我扶起,而后殷勤地为我拍掉身上的积雪。
“我没事。倒是你……”我看看他不悦的神色,柔声问他,“好像不太高兴。”
他猛地清醒,对我喊,“出大事了!我爹和李廉……不行!”他话到一半,改了主意,一把牵过我的手,一边拉着我往后院走一边急匆匆地说,“我们马上离开将军府!我带你回京城,送你回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跑得有些喘,急忙将他的手甩开,稍喘口气。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起来一脸慌乱,“我爹和李廉居然想……居然想……”
“造反?”
“对呀对呀……不对!”他点了一会头,突然瞪大了眼睛看我,“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冲他眨巴眨巴眼睛,问,“你不想跟着廉造反吗?”
“我为什么要造反?”刘善指着自己,“我吃得好住得好日子过得快活,为什么要造反?你以为我像我爹那么傻,就为了对他妹妹的承诺,傻乎乎地跟着李廉造反,把命搭上?”
“我已经想好了。”他冲上来抓住我的手,“我要回京城,向太子告密李廉要造反的事。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再跟我计较以前的事,我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在京城里风流快活。还有你,不是被李廉抢回来的吗?不要怕,我带你回家。”
我看他一副准备英雄救美的样子,心下计较一会,而后掩了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气得跳脚,“这种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要掉脑袋的!”
“笑你笨呀!”我拿手戳戳他的脑袋,用眼神轻撩他的眼,“你爹会跟着廉王造反,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刘善像在听笑话,“你根本就不知道!李廉才是我爹的宝,我这个亲生儿子,屁都不是!”
“唉……”我轻叹一声,面向他,“我问你,如果当年,廉的母妃未死,李廉还是太子,你爹会一辈子都呆在齐州吗?你在京城,又需要仰仗谁的面子?”
他并不十分明白,皱着眉看我。
“我再问你,”我再接再厉,“如果造反成功,李廉登上帝位,现今刘洋刘大将军的位置会是谁来坐?将来又是谁来继承?”
刘善终于听明白了,一双细长的眸子开始发亮。
我微笑看他,“你以为你爹甘心一辈子守着齐州?你以为你爹为什么对李廉这么忠心?不过是在为你的未来铺路!这个世上,是没有任何人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当……当真?”刘善不甚确定地问了一阵,最后又似乎想起什么,用力地摇了摇头,“可是,爹他们未必就能成功,如果举事不成,那我们一家是要诛九族的!”
我轻哼一声,斜眼看他,“你就那点骨气?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里有不冒一点风险的。况且全天下都知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