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一对夫妻衣衫不整地在床上滚，你说在干什么？
不过妖孽在人前从来恭谨顺从，这回也不例外，见着太子妃问，便极恭敬地答道，“回太子妃，我们在……温书。”
我说妖孽，这床上哪里有书，你倒是变一本出来？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妖孽突然抖了抖被子，真的从床上抖出一本书来。那书滚下床去，打个旋儿落在太子妃脚下，正面朝上，封面几个大字异常清晰——《三十六宫都是春》。
太子妃凌乱了，玉手一指，玉足一瞪，“你……你们不要脸！”
言罢就往外冲。
“太子妃请留步。”没料到妖孽居然在人家快要迈出房门的时候叫住了太子妃，更没料到的是太子妃居然听话地留了步。
只听妖孽低声恳求，“微臣重任在身，此番是偷偷出宫，太子亦不知。还望太子妃仁慈，不要将此事告诉太子。”
太子妃在门口停了好一会，不应声也不回头，终于走了。
我好像嗅到了奸、情的味道。抓过妖孽的衣襟，我凑近了他问，“老实交待，太子妃是不是喜欢你？”
“喜欢我？”妖孽浅笑妖娆，轻声回我，“喜欢我的女人都会很惨。”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我恶狠狠地将他的话打回去，“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妖孽脸上笑意更深，“小鸟儿，你在吃醋吗？”
我挑眉看他，趾高气扬，“我难道不能吃醋？”
“是，是。是我的错。”妖孽竟分外地好说话，伸手将我揽过，附在我耳边，极尽温柔，“我的身体是属于小鸟儿的，每一丝每一寸都是。可是今日我居然让旁的女人看去了大半个身子，真是该死！我跟小鸟儿保证，以后没有小鸟儿的允许，绝不在女人面前露一寸肌肤。”
我终于释怀，点头赞许，“这还差不多。”
“不行，还不够。”妖孽思索一会，继续道，“不止女人不能看我的身子，就是在男人面前，我也得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生得太好，男人看了也要动心的。”
“不要脸！”我轻声嗔他。
他依旧笑，柔软而温柔，扶上我的发，他徐徐地靠了过来。
我愣了一下，别开头躲开他的吻，挣扎着从床上下来。
“你……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结结巴巴地问。
他不回答，只奇怪地看着我。
我在他的目光下有些不知所措，走过去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拍了拍书上的灰尘，借着翻书的动作来缓解紧张。
“太……太子来过了。”我说。
“哦。”他应了声。
“我……”我深吸口气，一咬牙，“我跟太子上床了。”即使这次没有到最后一步，下一次必定是避不了的了。再推脱，太子该起疑了。
“哦。”他又应了声。
我紧张的心神立刻松弛下来，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情绪紧接着涌进心房，让我一下颓唐下来。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我揉了揉书页，小声问，“要换床单吗？”
“你随意吧。”妖孽答。
我更加沮丧，盯着手中的书页发呆。
过一阵听见妖孽唤我，我急忙抬头看他，却见他微微含笑，望着我问，“书好看吗？”
恩？我定睛看看，才想起自己此刻捧的是本什么书，禁不住手一抖，这一抖，便将手里的书抖了出去。那书飞得不偏不倚，可巧落在了妖孽手中。
妖孽拿过来看了眼，点头表示会意，“原来小鸟儿喜欢这个姿势，怪道看了许久。”
我虚弱地笑，“我……我没别的意思……”
妖孽将书一甩，定睛看我，“过来。”
“诶。”我乖乖地应了声，走过去。
他将我拉下，不容抗拒地将吻落在我的唇上。微凉的温度让身体止不住轻轻颤动起来，我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屈服在他温柔的诱哄中。
“小鸟儿，”他勾一抹笑，望着我的墨色长眸恍若一汪深潭，想将人溺死在里面一般，“我们继续温书好不好？就从刚才那页开始……”
第76章 第 76 章
那日之后我便“病倒”了。
头一个听到消息立刻来看我的是右相夫人。
“怎么着凉了？”右相夫人一进门，便急切地问。
我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来看她，“娘，您怎么来了？爹他……”
“别提你爹！”右相夫人一口截断我的话，“我唯一的女儿病倒了都不能来探望吗？他爱面子便让他在相府里自个干着急！”
“娘……”我扯扯她的衣袖，轻声安抚，“你别生爹的气呀，原本就是女儿做得不对。”
右相夫人没继续这个问题，只是执起我的手，话中的焦虑更甚，“手怎么这般凉？风寒严重吗？易儿不是一直守着吗？怎么还是病了？”
“娘，您别着急呀，我没什么大事。”我见她担心，急忙回道，“天气热，我出汗后吹了风，这才着了凉。夫君说了，好好吃药，很快就好了。”
“当初你执意搬出相府，我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你的身子本就还虚，稍不仔细就要出岔子。这子爵府哪里比得上相府，娘不在你的身边，你又疲懒，纵着丫头们偷懒。”
身边的小绿听说到自己，急忙跪下，“夫人，是奴婢没把小姐照顾好，请夫人降罪。”
右相夫人仿佛找到了怨气的发泄口，正了神色对小绿道，“从前小圆不像话，但终究没让月儿出半点差池。你到月儿身边不过两个月，便让她着了风寒，你怎么说？”
“娘！”我抱住右相夫人拦住她发火，“小绿可不知比小圆好多少倍。真的跟她没有一丝丝关系。”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丫头奴才们是不能惯的。瞧你哪有半点主母的样子？小雨说你除了看看账本，府里的事一概不管。这怎么行？偌大的子爵府，反倒像是别人家一样。”
“娘……”我窝在右相夫人怀里撒娇，“您说的都对。可是小雨真的很好呀，您看她不是把相府整理得井井有条吗？小绿也是她帮我选的，又聪明又听话，还很有担当。您看，见您生气，立刻挺身而出给您做出气筒。”
“说得好似我专门寻下人出气似的。”右相夫人看我一眼，倒也挥手示意小绿起了身。
正说着妖孽已经回来，看见我搂着右相夫人，蹙了眉对我低喝，“夫人，放开岳母大人。”
我依言放开，任由妖孽将一脸疑惑的右相夫人拉走了。
“岳母大人。”妖孽恭恭敬敬地朝右相夫人行了礼，“月儿的风寒会传染，岳母大人还是莫要靠近她。”
“无妨无妨。”右相夫人听妖孽说完，放下疑虑，笑着回他，“我素来身子便好。”
“岳母大人务必听小婿的。”妖孽一脸认真地对她道，“月儿身体要紧，岳母大人的身子也要紧。让夫人生病已经叫小婿心疼不已，若是又累岳母大人生病，小婿当真无地自容。”
“易儿言重了……”右相夫人还想辩驳，又被妖孽截了话头。
“小婿保证夫人半月内便能痊愈，为防万一，期间岳母大人还是少来探望。夫人一好，小婿一定亲自带夫人回相府拜见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一来请罪，二来全了夫人思家之情。”
“那……便依你吧。”妖孽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右相夫人已经回不出话来。
“天色已晚，小婿这就送岳母大人回相府。”妖孽说着，朝右相夫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右相夫人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头，转头对我，“月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连连点头，“娘，您放心吧。路上小心。”
右相夫人自然是不能常来的，因为太子殿下会来探望。
太子殿下一进门，就把我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小月月，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他怀里猛咳一阵，白着脸对他道，“那日出去拦太子妃的时候衣服穿得少了，吹了些风，夜里就开始发烧。”
“那个该死的泼妇！”太子低咒一声，将我挤在怀里揉了揉，“小月月病倒了我可怎么办？我每日想着小月月都快想疯了。”
他的手伸进被子，将我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摸完之后不仅火气没降下来，那一双上挑的眉眼反而更加灼灼了。
“太子别这样。”我见他很有立刻扑上来的趋势，急忙出声阻止，“我的烧刚退，勉强承欢的话，怕病情又要恶化了。”
“那我怎么办？”太子紧紧地盯着我，眸中的火焰几乎要喷出来一样，“这样反反复复几次了？小月月你再这么折磨我的话，我真的要疯了。”
“我知道太子难受。”我垂了首，压低声音，“我又何尝不是？只怪我这身子太不争气……”我故作沉吟一阵，抬眼看他，“大夫说我再过几日便能大好。三日后庆典结束，太子也该不忙了，那时……”我又垂首，微带羞赧，“……可来。”
太子抓着我的手紧了又松，“小月月，这是最后一次了。三日后我来，就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拦我。”
我轻轻地掐他一下，嗔道，“谁拦得住你！”
“恩……”他低低地呻吟了声，起身放开了我，“我得走了，再呆下去又被你这小妖精撩拨。”
我看他一眼，将被子拉起来，掩住自己的笑。
夜里妖孽回来，我向他报告说已经按照他的意思跟太子约好了再见的日子。
他点了点头，将煎好的药碗捧了，勺一口，吹凉了送到我的嘴边。
我皱皱眉，“我又不是真的病了，为什么要每天三餐地吃药？”
妖孽斜眼看看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的身子全好了？”
“能跑能跳能吃还不算好吗？”我奇怪地问。
妖孽没答，命令道，“张嘴。”
我有些委屈地张嘴，咽下药汁。
“过些日子，你就不用喝药了。”他一边喂药，一边低语。
我微微一愣，直觉妖孽这回，是要有大动作了。
“妖孽，”我低声唤他，“会发生什么？”
他淡淡看我一眼，毫无平仄地回话，“会死很多人。”
我心头有些沉，再喝不下那些苦涩的药汁。
他见我如此，便放下药碗，坐上床沿将我搂住，温柔地轻抚我的发，低声呢喃，“小鸟儿，你要听话。”
我沉默许久后，反手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妖孽，我爱你。”
所以你去杀人，我替你提刀。这样的话，就算有报应，我也能替你受一半了。
第77章 第 77 章
妖孽也会生气？
三日后的凌晨，我早早起身，揽镜剪去一截头发，用细绢包好，交到小绿手中。
“你悄悄到廉王府一趟，把这个交给廉王，告诉他我病了想见他，然后把他带到这里来。”
小绿接过头发，福身做个礼后，依旧什么都不问就照办了。
我继续躺回床上装病，等着李廉来看我病恹恹的样子。
天刚刚大亮的时候，小绿便将李廉带进房间。
“小绿，你到门口守着。”我吩咐过小绿，低咳几声，抬眼去看李廉。
他有些憔悴，看见我，微微笑开，“听说你病了，一直想来看你，又不敢。”
我朝他伸出一只手。
他轻轻握住，在床边坐下，将我搂住了。
“对不起。”我说，“太子随时会来，我却还是把你叫来了。可是庆典结束，你就要立刻回齐州了，一别之后，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见面。偏我又在这时候病倒了。”
他默了一会，问我，“我听说太子妃来过子爵府之后你就病倒了，可是刘盈对你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我凄凉地笑笑，“都是命苦，谁又比谁可怜一些？”
“月儿……”李廉低唤出声，将我抱紧了。
“你走吧。”我窝在他怀里说。
“月儿？”
我抓紧了他的衣襟，道，“我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会来，如果……如果你们撞上，我……”我咬了唇，不再继续。
他在迟疑中看我，许久许久，终于起身。
一步，两步，他走得极缓极慢。
我从床上下来，在他就要出门之前，从背后将他一把抱住了，“廉……”
他终于忍不住，转过来将我拥进怀里，用力地吻，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如此贴近，他的眼泪落到我的脸上，一路下滑到唇角，滋味咸涩。
对不起对不起……我挽过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以压抑内心翻涌的愧疚。李廉呀李廉，你可知道，我正在为你铺垫，迈向死亡的路……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小绿的声音异常洪亮地从楼下传上来。
李廉猛地放开我，满脸的慌乱。
“快藏起来！”我拉过他的手，拉开衣柜，将他推了进去。
他立在衣柜里，定定看我。
“廉，”我轻声唤他，“答应我，等会什么都不要听，也不要看。有机会，就离开这里。”
我将话说完，掩上衣柜。
衣柜的门扉上有镂空的花纹，外面看不清里面，里面却是能够看到外面的。
“砰！”太子撞开门，朝我冲过来，一把抱住。
“太子，我有话跟你说……”
“不听！”太子一口截断我的话，将我丢到床上。
“太子你听我说……”
“嘶！”衣服被粗鲁地撕开。
“太子，我求你……别……呜……”
太子的吻直接压下，将我的话压了下去。
我将注意力从太子身上分开，转眸去看衣柜，衣柜正对着床，能够看见床上发生的任何事。
这只是一个套，李廉和李念是今天的猎物，而我是今天的诱饵。
太子的吻终于移开，沿着脖子下滑。我张嘴做着嘴型，“快走，快走……”
身上已经再无屏障，太子的身子压上来。
我又没有感觉。况且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当初跟妖孽完全没有什么感情，不也一样心安理得地跟他滚床单吗？
可是……“不要！”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将太子推开。
太子完全没想到我会反抗，惊讶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急忙挽回，“我没别的意思……”
太子不说话，只是走过来，拉过我便吻。
我将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反抗。
“砰！”一声巨响，太子也止不住停下了动作。
李廉立在破掉的衣柜之中，双拳紧握，脸上还有未退地怒火。
“李廉！”太子喝了一声。
李廉猛然回神，转身冲出房间。
太子追到门口，大声喊，“张富，立刻给我把他抓住！”
“是！”张富的声音响过，太子踱回房间，面色阴沉地看我。
我在突变中从坏掉的衣柜里掏出两件衣服套在身上，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太子一把将我的手抓过，恶狠狠地问我，“为什么李廉会在你的房里？”
我扑簌扑簌地落泪，“太子，你听我说……”
太子一使劲，将我扔到床上，咬牙切齿，“你这个荡、妇！原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亏我还